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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匪作者:香小陌-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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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钧蓦地松一口气,啪一个立正,标准的敬礼:“谢谢领导体恤!”
  邵钧扭头跟指导员开小会儿:“罗强跟你们,咋交待的?”
  指导员白了他一眼:“还能怎么交待?跟你讲的情况一模一样!”
  双方虽然事先没有编排有利证据、对好证词,罗强也不傻,或者说,俩人心有灵犀。
  那天邵钧前脚刚走,搜山救援的武警战士就上来了,数条枪口,齐刷刷对准坐在山坡上的罗强。
  罗强那会儿正回味着三馒头窈窕销魂的背影,埋头把手伸进裤裆,拨弄自己的大鸟。
  一抬头,武警的冲锋枪口抵住他的脑门。
  罗强低头瞅瞅自己鼓囊饱满的裤裆,抬眼对小班长说:“嗳,悠着点儿,别走火打着我的鸟。”
  小班长是个纯洁的山里娃,年纪尚轻,没娶媳妇呢,皱眉扫了他一眼,脸红红地说:“你,不许耍流氓!”
  罗强歪着头冷笑:“我又没冲你耍流氓,老子可真不是冲你。”
  小班长怒道:“快穿上裤子,手抱头站起来!”
  罗强抖肩笑道:“没看见老子就没裤子吗,不然把你的裤子脱下来借我穿?”
  自从上回吃过一次亏,或许也是因为心里惦记三馒头的好,罗强这回坚决没跟武警战士炸刺儿,乖乖地举起双手,向面红耳赤的小班长投降。他一路上穿着小裤头,让两个武警架回来。
  领导审问他逃跑的事,罗强说:“我在医院里听说邵警官遇上山洪暴发,落难了,让水淹了。”
  “当时雨下得特别大,老子半辈子都没见过北京下这么大的雨,这雨肯定能淹死人。老子当时就一个念头,邵警官帮过我,救过我,这个人有恩于我,是他改造了我,没有他就没我在三监区的好日子。”
  “邵警官要是出事儿了,我能帮就帮一把。如果因为这事儿你们追究我乱跑的责任,那我也认了,我救了人,没白跑一趟。”
  罗强这番供词说得,当时就让领导心软动容,不忍心再追究这个犯人。
  而且,这其实也是罗强的心里话,只是隐瞒了某些最关键的内容……
  事后当地政府统计善后事宜,附近几个村子确实有几人遇难,而监区无人因洪水伤亡,受到上级领导一通电话表扬。监区长也不傻,罗老二既然没逃跑,这人总之回来了,内部怎么处理咱再另说,别往上边儿瞎捅,别把检察院调查组的人招来。
  又过了一天,镇中心小学一位老师带了俩家长,送来一面锦旗,感谢正直热心的年轻警官同志。小警官没有留下姓名,但是警车上有“清河监狱三监区”字样。
  就因为这么一系列的事儿,两位当事人“因祸得福”。
  那段时间监狱长开内部工作总结会议,还特意把邵三爷作为先进典型,给拎出来,严重嘉奖赞美一番,你们瞧瞧,小邵同志对犯人这思想道德反思教育搞得,这生活照料人文关怀工作做得,这得是多么出色优秀的一位警官同志,才能让他手下的犯人一听说他出事儿了,撒鸭子不要命似的跑出去也要救他,大洪水这是闹着玩儿的吗!
  罗强的腿伤和腰伤,定性为“工伤”,送到清河医院疗养,等养好了再回监区。
  监区领导替犯人讨要人权,给赖红兵和罗强争取到一笔事故赔款,数额不算大,这一整年零食加餐的钱总之有着落了。
  邵钧得了表彰,还不甘心,追着领导问:“那,罗强冒险救人这事,能不能给他算工分?”
  邵钧问:“能给罗强递材料办减刑吗?”
  领导到了私底下,把邵小钧同志拎过来,耳提面命说:“我说你还没完了?这事儿罗老二没挨处分没关禁闭,就是照顾他,工地也赔钱了,你还想给他减刑?”
  邵钧特认真地说:“罗强这算是在突发事故中救人一命吧?他救了赖红兵,其实也救了我,依照民政局官方条例,够格申请北京市见义勇为好市民吗?”
  “他都见义勇为好市民了,怎么就不能酌情减刑?”
  领导被邵钧胡搅蛮缠绕进去了。
  差点儿越狱逃跑的犯人,怎么一转眼让这人掰成见义勇为好市民了呢?
  领导摇摇头,严肃地驳回:“不成,罗强不够减刑条件。”
  “而且司法部有这方面规定,涉黑的刑事犯,除非某些极特殊、极重大的立功情况,一般不给予减刑的机会,罗老二基本上,肯定要在清河蹲满这十五年。”
  “……”
  邵钧眼中希望的小火苗黯淡下去……
  罗强在清河医院养伤,仰在床上,一条腿裹成个冬瓜,吊在床尾。
  他日子过得可悠闲,每天除了吃喝,就是跟几个病友看电视,打牌。
  隔壁屋的老癞子身体也养好些了,坐在轮椅上,手摇着轮子慢悠悠摇进罗强的病房,不请自来。
  老癞子怀里偷偷揣了一瓶度数相当不低的白酒,袋装的那种,托熟人塞进来的。这是附近县城副食小店卖的散装酒,专门倒卖给监狱犯人解馋的。平时卖二十五元一袋,逢年过节炒到八十元;大年三十在监狱里你想从别人手上买,两百块有价无市。
  赖红兵把酒掏出来,也不来废话,横了罗强一眼:“陪老哥哥我喝一口。”
  罗强从枕头底下哗啦啦摸出一大堆零食,鸭脖子,辣牛肉丝。
  俩人吃的都是违禁品,身上有伤的人哪能吃辣,哪让喝酒?
  背着管教,关着屋门,拿喝水杯子兑着酒,咝咝地嘬着辣鸭脖,俩爷们儿碰了碰杯,杯酒泯恩仇。
  老鼠(老虎?)住在医院里,铁定能把小花猫招来,猫贼惦记着这人呢。
  邵钧歇假日来回往清河医院跑了好几趟。他是一大队的管教,手底下犯人受伤住院,他探望照顾是份内之事,天经地义。
  邵钧不是空手来的,斜眼瞄着躺在床上伪装虚弱的某人,从背后变出一兜子一兜子好吃的……
  罗强扫了一眼袋装的开心果和大榛子,乐了,哼道:“这个好吃,手伤了,老子没法自己包壳儿。”
  邵钧冷眼道:“拿牙咬不成?”
  罗强:“岁数大了,牙崩了。”
  邵钧盘腿坐床沿上,给罗强包榛子仁,包完一个,罗强张开嘴,邵钧后仰着隔开两米远,瞄准了,定点投掷,罗强张着嘴接,简直跟俩小孩似的欢乐……
  邵钧给罗强唠叨最近牢号里发生的事儿。
  也幸亏罗强住院没回监区,这回清河县和邻近地界遭遇暴雨,洪水倒灌进院墙,厂房监区食堂都给淹了。住在监舍楼一层的犯人可倒霉,临时背着行李,扛着被褥,被迫在二层监道里打地铺。
  “那咱们一队呢?”罗强赶紧问。
  “你们班住二楼啊,屁事儿没有!”邵钧笑说。
  牢号进水把一层的铺位给泡了,洗脸盆饭盆都在屋里漂着,有犯人搞笑,拿塑料澡盆当小船,蹲在盆里拿个饭铲子划小船……
  邵钧从眼睫毛下边寻思了一会儿,淡淡的威胁的口气:“嗳,等你养好了,打算去哪?还回采石场炸山挖石头吗?”
  罗强斜眯缝俩眼,用仅剩的那只1。0的眼睛瞄着人:“等老子养好了,你打算去哪?还调宣传委吗?”
  邵钧半笑不笑,骂道:“你妈的……你等着的!”
  罗强嘴角扯出阴险的表情,眼角浮出笑纹,毫不示弱:“成,老子就等着呢……”
  房门打开,给病人换药的小护士进来了,一看屋里的人,脸上瞬间就跟开出一朵花儿似的,绽放甜腻腻的笑容。
  罗强也发现了,只要三馒头在医院里一出现,住院部那一群小娘们儿,突然就热情起来,满楼道地乱窜!
  邵三公子是啥人?那是监狱系统方圆十几公里之内出了名儿年轻英俊又金贵娇嫩的一棵帅草,正值青春,家境优越,且单身未婚,目测连亲近的女友都没有,身旁花花草草的,早就有人盯上了。
  机关里单身大龄姑娘特别多,尤其清河县这狗不拉屎鸟不过境的鬼地方。小护士给罗强换着药,俩眼一直瞟着小邵警官,闲扯聊天。
  “邵警官,您怎么又来了呢?特喜欢我们这儿的环境吧?”
  “邵警官,工作辛苦吧,累吧,以后调我们医院当保安呗!我们正缺保安呢!”
  “邵警官,我电影票买多了一张,找不着人陪我去,要不然正好,今儿晚上你陪我看场电影好吗?”
  白衣天使祭出杀手锏,小邵警官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双桃花眼滴溜转着,笑得轻松明媚:“电影啊,我还真是老长时间没机会看电影了,我真特想去……啊!!!”
  邵钧坐在床沿跟护士打情骂俏,冷不防一只大手忍无可忍从被子底下伸出来,在那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拧了一把小邵警官的翘臀!
  邵钧没防备,“啊”了一声。
  小护士:“咋了?”
  邵钧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没……电影我是想去,这不是忙么,嘿嘿,去,去不了了。”
  邵钧淡定地伸手到背后,跟被子下面那只罪恶的大手搏斗,狂掐。
  罗强躺在床上装睡,私底下那只手,摸到邵钧屁股上,隔着裤子抠哧,挠得邵钧快要起火了……
  等小护士走了,邵钧把门一关,翻身扑过去。
  “你挠,你挠,我让你挠!”
  “哎呦,老子的腰折了,折了,小崽子悠着点儿!……”
  罗强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罩着大被,看人的眼神漆黑浓重。
  被子下边儿,那两只手,十指紧紧纠缠着,腻腻地捏固着,互相望着对方,视线胶着。
  那时候的滋味儿,就好像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渴望着对方,已经太久了。

  41、第四十一章牧场黄昏

  半个月之后;罗强出院。
  这人的伤其实还没好全;一条腿结痂后疤痕累累;每天还得有人照看敷药;可是坚决要求出院;说医院里太闷;老子无聊得淡出个鸟!
  能不闷吗?小邵警官就算再记挂他,一星期也只能挤出时间跑一趟;匆匆忙忙的。
  因为监区发大水;厂房停工,全体人员一齐上阵;每天不干别的;就刨脏水了;把牢号刨干净了再去刨食堂和厂房,一天下来浑身都是泥水,累得死猪样。有的武警小战士好多天站在积水里,裆都快泡烂了。
  出院的那天,邵三爷开着单位的吉普车,亲自来接罗强。
  这种接人的事儿,一般不能单独行动,怕出意外,邵钧是跟王管教一起来的。
  罗强拄着一根拐,慢悠悠地从住院楼出来,移驾到车里,让邵钧把他两只手铐在铁栏杆上。
  罗强的视线掠过邵钧的脸和脖颈,眼底透出浅浅的温度。
  他脑袋上长出寸来长的发茬,黑硬黑硬的,下巴刮得很干净。住院一段时间吃得好,睡得香,把人都养胖了,脸变圆乎了。
  又或者不是胖了,而是气色红润,神情柔和许多,那张脸不再像岩石散发出一层清冷的光、拒人千里之外。
  他们一路从医院往监区大院开,往日常走的那条路段被洪水冲毁,只能绕行,绕了一段远路。
  这次暴雨山洪,附近县城和七八个乡镇遭受惨重损失,没来得及收割的粮食蔬菜全部被水卷走,路边烂菜叶子堆成小山。被水淹死的生猪和家禽尸首成堆,环疫部门一车一车地把尸体拉走焚烧。
  王管在县城的家也遭了灾,家里跟个小池塘似的,过膝的水面漂浮着脸盆、暖壶、孩子的书包……
  邵钧一路上不停地唠叨慰问同事老大哥:“王哥,待会儿咱路过县城,要不然,你干脆就近回去吧?”
  王管说:“没事儿,家里有你嫂子收拾。”
  邵钧表现得特别关心,特热情:“王哥,有啥要帮忙的,您告诉我,您一句话!我帮您归置,别累着嫂子!”
  王管感动地说:“哎呦,不用不用,哪敢劳动你?”
  邵钧说:“您爱人一人儿也忙不过来,家里还有孩子,不好弄,咱车正好路过,你回去吧,我帮你打卡,今儿晚上我盯着。”
  王管让他给说动了,神色间有些犹豫:“咱这一起出来办事儿,我半路跑了,让你一人值班,合适吗?”
  邵钧轻松地一摆头:“有啥不合适的?咱俩谁跟谁啊,您还跟我客气!”
  “您放心,没事儿,我一人开回去就成。”
  邵钧说话的口气轻松笃定,特爷们儿,特讲义气,而且很能迷惑人。
  他眼角悄悄扫一眼后视镜,车后座上的罗强今天极其安静,老实,闭目养神,一动不动,眼底微微透出比头发丝还要细碎的光亮。
  邵钧一拐弯,车子上了去县城的那条路,把王管送到家门口。
  王管临走还不太放心:“路上成吗你?你可当心啊,进监区之前可千万不能给他开手铐。”
  “我知道!”
  邵钧耐着性子挥挥手,脚底下已经迫不及待准备来一脚油门。
  邵钧调头疾驰而走,看也不看车后座上的人。
  邵钧自己在县城也有租房,然而住宅小区里街坊人多眼杂,罗强穿着囚服,亮相难免惹出麻烦。
  他一路疯狂加速,超了好几辆车,路过通往监区的那个路口,头也不回,毫不犹豫的一脚油,把那个出口“错过”了。
  车外是连日暴雨放晴之后的凉爽清新,车里是某种不寻常的闷热和窒息感,耳畔回响着彼此沉重的呼吸,擂鼓般的心跳剧烈而嘈杂。
  邵钧自始至终啥话也没说。
  罗强也不说话。
  罗强甚至都没张口问一句,你这是带我去哪?
  两个人心知肚明,这条路再往前走下去,还能通往哪里……
  到了这份儿上,还说啥?
  你是重刑犯,我是条子,我敢,我豁出去了,你难道不敢吗?!
  邵钧一路开,一路俩眼寻么着,寻找和确定合适的目标战场。
  刚开过一处有交通灯的路口,罗强突然睁开迷离惺忪的眼,哑声说:“你刚才走的那条车道,头顶有摄像头,把你拍了。”
  邵钧脚底下一顿,暗骂,操……
  邵钧:“我又没违章超速。”
  罗强:“可是它把你拍进去了,回监区不应该走这条道。”
  罗强歪头冷笑,无奈地摇摇头,三馒头一看就没干过坏事,没经验。老子当年出门做活儿,每次出手前的路线计划都经过缜密的考虑,详尽周全,滴水不漏。老子要是像你这么稀里马虎,顾前不顾后,顾头不顾腚,早死过不知道多少回。
  你走了一条本不该走的路,事后如果有人有心查你,就能查出你曾经去过哪儿。
  邵钧低声咕哝着,小声骂了几句,然后说:“那边有个牧场,咱们监队每回都从那儿买肉,我就说我顺便去提肉了。”
  身后的人笑了一声,声音沉沉的,像是从胸腔里流出来的,上古铜器的摩擦声。
  手铐和栏杆撞出金属的脆响,一只大手略微费力地伸过来,隔着铁栏杆,摸到邵钧的头。
  邵钧抓着方向盘的两只手都有些抖,手心疯狂出汗,变得湿润,眼神凌乱,浑身每个毛孔都流露着焦渴。
  罗强的手指摸进他的头发,研磨着头皮,一只大手掌张成半球形状,托着眼前人的后脑勺。罗强用掌腹承载着邵钧的重量,然后让手指划过后脑那条凹陷的小窝,在裸露的脖颈上抚过。
  邵钧喉结不停地抖动,眼睛频频望向后视镜。
  罗强一言不发,一双眼也盯着后视镜。两人的视线透过镜子的折射反光,死死纠结,整个车厢都像要爆出火星,下一秒就要燃起来,野火烧山。
  邵钧终于开到半山上的牧场,残阳如血。
  放眼四顾,大半个牧场遍地长满半人高的草杆,直挺挺刺向天空。夕阳给草场铺洒上一层金粉,金黄色的草穗在风中轻轻摇荡。
  几头牛在草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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