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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在深宫人未识-第四页-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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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子笑了笑:“笨啊,有了我们,他就斗得过凌侯了。”
杨汶寂撅了撅嘴,“我什么也没有,只有小豆子,能帮他什么啊?”
“不,”小豆子认真地给他分析时事,“你有皇族的身份,你还是皇帝。只要你的身份在这里,你就是正义,你就是正道,总会吸引那些忠君爱国的有识之士来为你效劳。还有,别忘了你的二叔,三叔,四叔。引他们入京,这几个王还有很有些分量的。”
“有还不如没有呢。”杨汶寂不高兴地踹着床尾,“三叔和四叔早就盯了这龙椅好久了。就是我也看出他们居心不良了。只是我父王为人温和仁义,要是换了别的什么皇,这几个兄弟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就二叔还好,可是我出生起就一面也没有见过他,脾气又怪。一定不肯为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小侄子出头。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灭掉了凌相,我还是个被他们攥在手里的小皇帝。”
“不只呢。”小豆子给他补充,“凌侯毕竟不是皇族,要将你取而代之阻力会很大。但你三叔四叔他们要代替你,阻力就小很多了。毕竟你既不是什么治国之才,年纪也小得不让人放心。他们有得是借口让你下台。”
听他这么说自己,杨汶寂也不高兴了,“我就这么无能啊?至少我那一手蝇头小楷写得还是很漂亮的嘛!”
小豆子给了他一个脑瓜嘣儿:“那你就写几个字让凌侯把江山还给你啊。”
杨汶寂气哼哼地道:“我那么没用,那你还要引我的叔叔们进京。”
“你放心,”小豆子将额头抵在杨汶寂的额头上,“就是死,我也会保你周全的。”
杨汶寂很阴损地回过去,“那你死一个,把凌相给灭了,让他把江山还我。”
小豆子也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已经全在杨汶寂那小耳朵上了。在他馋馋的抚摸下,杨汶寂不自然地向后缩了缩。
小豆子看着这小正太颤颤的样子,不怀好意地嘿嘿笑。这小家伙身上很敏感嘛,尤其是耳朵。
吃饱了小豆腐,小豆子便开始给他出谋划策:“朝廷内部的动荡都是由三派纷争引起的。这三派便是功臣派,皇族派,外戚派。皇后一族人丁凋零,她本人又走得早,那外戚这一派便没有了实力,在朝廷上势力衰微。而皇族一派也是一样,虽比外戚派好点吧,但大多数人又都封在外面,京里剩下的只有宁王和你了。先皇只有你一个儿子,三个叔叔也没安好心,内忧外患,实力老是上不去。这就形成了功臣派一家独大的局面。凌侯是功臣派的代表人物,一干重臣唯他马首是瞻,党羽又多,凝聚力很强,现在又挟天子以令诸侯,风头一时无两啊。”
杨汶寂听他这么一说,一时苦了脸,“这下我更没有胜算了。”
小豆子拍了拍他的头,以示安慰,“这官场如战场,讲求的无非是‘消’和‘长’两个字。彼消我长则我们压他一头,彼长我消则他强胜我几分。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培植自己的势力并且分化他们的力量。”
杨汶寂才十四岁,心智不成熟,父皇又没有三宫六苑给他生几十个皇子皇孙,没有这个妃那个妃天天用宫斗来加速他心智的成长,成长环境很单纯。再加上爱好又这么地艺术化,对复杂事物一点抵抗力也没有。所以一听这个势力那个势力的,头很快就大了:“那怎么分化他们的力量啊。”
好在有个《宫廷斗争100问》的小豆子在,于是小豆子就很耐心地跟这个清高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小正太解释:“正如陛下说的,所有的人对您都没安好心。所以您要做的就是示弱。”
落难(4)
“示弱?”
“对,”小豆子喝了口水,“凌相疑心重,你要做的就是不违逆他,并做出毫无主张的样子来消减他的疑心。然后,你要收拾朝中的零碎势力,尽力提拔一些忠君爱国的新人偷偷给朝廷换血。这很容易吧,你本身年纪小,实力又弱,比年三十的凉菜还不像回事……”
杨汶寂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说的我记住了,你小子就等着秋后算帐吧你。
小豆子赔了个笑脸,继续道:“提拔谁的事有我,我让你提谁你就提谁。”小心地看了看杨汶寂,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这才说下去,“而后我们要安插些耳目。这样可以了解各个方向的动向,一有事件也不会措手不及。这有两个好处,一是监视,可以早做准备,伺机而动。二是可以放出虚假消息扰乱敌人视线。在关键时刻可以打情报战。这是杀人放火,自救保命的必备良药啊。”
“这样就行了啊?”杨汶寂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好简单。”他还以为宫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呢。
“一点也不简单。”小豆子敲了敲了他的头,“这只是最基础的。我们有耳目,凌相也有耳目啊!再接下去,我们要拉笼朝中的残余势力,吸引忠义之士壮大自己。然后要偷偷引导外在皇族的势力和凌相冲突,让他们争斗,互相把对方咬死。等他们两败俱伤后,我们就可以坐收渔利了。”小豆子摸着下巴想了想,“要是宁王也插一脚就更完美了。”
“什么?”杨汶寂一惊,不解地看着小豆子,“二叔?他不是个局外人么?”
小豆子疼惜地摸了摸杨汶寂的脑袋,感叹道:“这个猪头长得真标准啊……”
“……”
“这个官场上哪有局外人这一说啊。”小豆子见杨汶寂瞪起了眼,忙接了下去,“你看宁王不理国事这么多年,又不上朝又不见客,但朝中的势力却始终不弱。这就该知道他不是什么安分守已之辈了。什么帝国的守护神?看我是龙椅边上的一只虎。”
“你把二叔说得好可怕。”杨汶寂紧了紧了自己的被子。
“等我们吃掉了凌相的势力,整合整合就可以与宁王一决高下了。这事我也没有很细致的规划,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变数太多。最好他也能插一脚。”小豆子好玩戳戳杨汶寂的脸。
“为什么啊?”杨汶寂不高兴地抓住小豆子在自己脸上肆虐的手,好奇地问:“插一脚更好?”
十万个为什么啊……小豆子在心里悲叹一声,还是耐心地给他解释:“你想啊,我们引诸侯,杀凌相,平皇亲,这得花多大的力气啊?而宁王呢?他只要一动不动,在边上休养生息就得了。这是我们劳,他们逸。以逸待劳,一动手我们就吃了亏。再说我们吃了这些势力,势力虽增长了,但是军心不稳啊。而宁王已经谋划了好些年了,人心安定,都拧成了一股绳,本就是胜我们一筹啊。更何况我们之中一定有宁王安插了十余年的耳目,而我们对他则一无所知,这是不知彼又不知已,怎么能胜呢?但如果他插了一脚,我们就可以对他做一些动作,也消减他的势力,安些耳目去进……”
“烦死了!!”小豆子摇了摇头,这种勾心斗角的事,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你怎么知道宁王和凌相不会直接对上?”
“有三个理由。”小豆子伸出三个手指头,“一,宁王是皇族,又有战功,在百姓中呼声极高。便是正牌的皇上在要动他之前也要掂量掂量。万一动得不好就成了诬杀忠臣,会失去民心。二、以凌相现在的实力还是威望,都及不上宁王,要动宁王很容易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白白便宜了那些外在的皇族。三、宁王久居不出,凌相又小心多疑,在不知宁王深浅的情况下,凌相不敢冒然动手。”
杨汶寂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扑到了小豆子身上,这一天又是哭又是闹的,他早就已经精疲力竭了。这之前绷着神经还不觉得,现在一放松,睡意袭来,觉得身上哪哪儿都酸痛。
杨汶寂揉了揉自己的肩,看到手上的勒痕,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小豆子一见他脸红红的样子,又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脸,逗他:“你又想到什么了?怎么脸这么红……”
被小豆子一说,杨汶寂的脸更是红得要滴血。在心里挣扎了一下,小人还是别别扭扭地发声了:“小豆子,我问你……”
小豆子打了个哈欠,听他了说了这六个字就没了声,也不爽起来:“你要问什么?”
杨汶寂把脸埋到被子里,闷声闷气地问:“你……你那天那样是什么意思……”
“哪天?哪样?”小豆子纳闷地一皱眉,“你在说什么啊?”
“嗯……嗯……”杨汶寂的声音更小,“就是我父皇驾崩的那天,你……你亲我……是什么意思……”
“……”小豆子一下子什么都想起来了。他的脸也要红了,开始睁着眼说瞎话:“我……我那天是……是安慰你呢……”把人绑在床上乱亲一通叫安慰?
“哦?”杨汶寂把脑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安慰?”
“是啊……”小豆子红了脸,“我那天是安慰你呢……看你那么可怜,哭得那么惨……嗯,我好心痛……”
“是么?”杨汶寂眨眨眼。
“是啊……”小豆子在他纯洁的眼神下开始发热,于是编起来,“我们老家就是这样安慰别人的。”
“哦。”杨汶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脸又红了,“你……你下次不要这么安慰我,我被你安慰得好难受……”身上麻麻烫烫的,好像要被吃掉似的。
“嗯。我记得了。”小豆子悄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给他把被子拍了拍了,准备起身去吹灯,“那你好好休息,明天上朝不能再哭了。”
“又……又不是我的错……”杨汶寂很是委屈。这小祖宗今天一上朝,看见一干大臣那绿绿的眼就被吓哭了,很不幸地成了第一个被大臣吓哭的小皇帝,几辈子的脸都被丢光了。那些大臣也是,没见过美男么?一个个看见他跟狼见了兔子一样,人家是长得俊了点,但也不用流那么一地的口水吧。
落难(5)
是夜。风声呜咽。
林子边上的空地上成了一堆堆的火。军人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又是划拳又是喝酒,空气里全是肉的香味和酒的甘醇。
杨宁烈蹲坐在一小堆火边上,明明灭灭的篝火映得他满是油彩的脸一片狰狞。
“爹爹……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回京啊?来这种山沟沟里做什么?”杨彩儿转着木棍上的肉,把调味料一点一点地洒上去。
还没等杨宁烈回答,韩夫人就敲了敲自己女儿的头:“彩儿,你爹爹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一个女孩子家,多什么嘴?”
韩夫人比杨宁烈年长三岁,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但韩夫人脸上却一点没有快要豆腐渣的沧桑。年到三十,韩夫人依然丰姿冶丽,举手投足间依然仪态万方。什么下垂啊什么脸色暗黄啊什么神经衰弱啊,这种不利于中年女子发育的事在她身上都没发生。随着时间的流逝,眉宇间的青涩被成熟所取代,原本的小女子成了小女人,小女人态取代了原来的小女儿态,时间给了她几分只有成熟女人才有的风韵。
和女儿的娇纵不同,韩夫人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她认为作为一个女人,就应该替自己男人打理好家里的事,让男人没有后顾之忧,相夫教子,和顺温婉,成为男人永远的避风港。所以她从不问杨宁烈在外面干些什么,也不从对他做的事发表意见。再所以,当她的女儿这么问的时候,她就开始教训了。
杨宁烈冲自己的夫人笑了笑,作为一个妻子,韩夫人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她总是无条件地支持自己的丈夫,于是和声道:“对,女孩子家问这些做什么?舞刀弄剑就算了,还多嘴多舌,看以后哪个男的敢要你!”
见自己的爹爹也这样说,杨彩儿不高兴地戳了戳木棍棍上的肉,用脚蹭了蹭正在边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哥哥:“杨文秽,你去问爹爹!”她是女孩子家,不能问这种事,那哥哥总不是女孩子家吧?
杨文秽见自己被点了名,慢悠悠地舔了舔嘴角,还没舔完就被自家妹子一脚踹翻:“快点,你还装什么大爷啊?”
有道是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啊。杨文秽没装成大爷,也不生气,从地上爬起来,起来时脸上还带了一抹帅气的笑,又慢悠悠地把肉划拉到自己的面前,也没问自己爹爹,只是用故作哀怨的口气冲自己小妹道:“这还用问么?爹爹把你生下来十几年了,你连爹爹的性子也不知道。他这是想吃当夏新出炉的蝉了。”
杨宁烈生平两大爱好,一是喜欢往自己脸上抹油彩,二是喜欢吃烤脆的蝉。
“哈?你当爹爹跟你一样,喜欢吃啊?”杨彩儿冲天翻了个白眼。
杨文秽笑得云淡风轻:“我是爹爹生的,我爱吃,说明爹爹的基因也有爱吃的部分。”
“……你……”杨彩儿一时语结。
“没错。”杨宁烈笑起来,“文秽烤的蝉味道很是不错。”
“……”杨文秽汗了个,他真相了。这就是自己爹爹老是在夏天带自己出征的原因么?他的人生使命就是为自己的爹爹烤蝉?
杨文秽十五岁,遗传了自己爹爹的优良基因,个子嘛,也就比杨汶寂高了一个头。天生了一副好身材,往那一站就是玉树临风的衣架子一枚。要是在现代,一定被拉去T台上走猫步。生性稳重,有时也会轻浮一下,在家父的教导下也打了一手好仗,算是军中的小新锐一枚。平时没有什么大爱好,也没有什么大缺点,就是嘴刁,年纪青青就成了京城有名的美食家,所有酒楼都以能请到他为荣。当然,就因为他的嘴刁,他们宁王府的厨子也特别难请。
“那现在剿匪也快结束了,我们就快要回京了吧?”彩儿将火拔得旺了一点。
杨宁烈点点头:“是啊。”
彩儿笑了笑,“那我们就要开始做正事了咯?”
杨宁烈笑而不语。
“那,爹爹你对京中的局势怎么看?”彩儿抿了一口酒,两颊红艳艳地,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杨宁烈。
“你又得到了什么京里的消息?”杨宁烈抚了抚她的头发。彩儿的脸更红,不是知是醉的还是羞的。
杨彩儿拧了拧衣角,一脸小女儿态。甜甜地道:“还是瞒不过爹爹你。”
杨宁烈把一只肥美的蝉咬得咯咯直响。京中的事他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了,就是比京中的那些当事人还明白几分。他当然不认为彩儿手里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消息。
杨彩儿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发问,便撅着嘴问:“爹爹你就不想知道么?”
“想知道什么啊?”杨宁烈自己倒了一杯酒。这个丫头,明明是自己想要说,还卖这样的关子,弄出一脸“你不求我,我就不说”的样子来。
“好了好了。”杨文秽忍不住了,彩儿这副样子让他的好奇心大起,“你又知道什么了?”和杨宁烈不同,杨文秽只是个将领,他爹爹指哪儿,他就打哪儿。所以对京中的局势了解的不多。被彩儿这么一勾,立刻从很感兴趣的眼光看着自家妹子。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彩儿故意露出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杨文秽挑挑眉:“你再不说,我就不要听了。”
彩儿冲自己的爹爹看了一眼,见他还是一脸“爱讲不讲”的表情,也泄了气:“我就是跟京里来的人了解了一下大伯的情况。”彩儿翻来覆去地烤同一块肉,“大伯死得真是窝囊。”
“哦?”杨文秽皱了皱眉,“怎么说?”
“你道是凌相为什么要害大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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