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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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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子女的婚事多半是为了巩固家族间的关系。前世的钱家早就没落了,云梦双为了能让沈君烨娶自己的表妹一定废了不少心思。

沈君昊看她把小半碗鸡汤都喝了,又舀了一大勺给她,这才回答:“母亲在意的是三弟的婚事。祖父也是因此才不高兴的。”

“我明白了,我绝不会多事的。”云居雁郑重地点头。

午饭过后,云居雁带着沈君昊去了她存放嫁妆的西跨院,偷偷把凤箫拿给他看。沈君昊虽一早听说过龙凤箫,但从未见过。看竹箫朴实无华,就连那只凤也雕得不明显,终于明白云居雁为何一直没发觉。不过这就更让他奇怪,为什么陆航知道凤箫的存在。他知道云居雁对陆航虽无情愫,但十分信任。他不想破坏他们之间亲密和谐的气氛,只是把怀疑暗暗记在心中。

凤箫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云居雁因此问沈君昊:“还有谁知道凤箫在我手中?”

“子遥明轩他们都知道。”沈子寒送出凤箫的时候并不知道云居雁已经定亲。他是光明磊落的,自然没有瞒着自己的弟弟。

云居雁一听蒋明轩也知道,更加想弄明白他是不是故意让沈君昊看到玉莲。不过她不可能与蒋明轩有接触,根本没办法求证。

沈君昊见云居雁一脸担心,劝慰道:“放心,他们都是五年前就知道的,要是想说出去,早就说了。如今只要把凤箫还给子寒,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希望如此吧。”云居雁把凤箫放回了匣子中。

因为凝香院进进出出的人太多,虽然玉瑶等人时时警惕,但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考虑到西跨院的院门和房门都是上锁的,而云居雁的十几个箱笼摆在一处,每个箱笼都上了锁,凤箫隐匿其中反而更安全,因此他们还是把它摆回了箱子中。

之前沈君昊为了选云居雁的生日礼物,曾向灯草打听过她喜欢什么。当时灯草吱吱呜呜说不清楚,他以为她只是年纪太小。见过云居雁箱笼中的东西,沈君昊终于意识到她真的什么都不缺,也不会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其实,他本来已经去金铺订做簪子了,可前天在他的书房,他知道了那支珊瑚红玛瑙簪子的来历。凭心而论,就算铺子的师傅做得再好,也不可能比得上那支,更何况那是云平昭亲手画的。为了选一个能令她惊喜的礼物,他只能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可如果不送首饰送其他吧,她的父母似乎什么都替她准备妥当了。想想他给她夹菜,盛汤,她也都是心安理得的,就能知道她在家里的时候一定是被娇宠惯的。

突然间沈君昊觉得压力很大。沈子寒、陆航不用说了,他们对她绝对是有心的,特别是陆航,他这种所谓的性情中人,根本不会在乎她已经嫁给他的事实。而且陆航会弹琴,懂吹箫,与她一样通音律,而他只会在一旁听她弹得好不好。

在这样的背景下,他还有一对万分疼爱女儿的岳父母,一个尊敬姐姐的妻弟,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知道,其实他是最爱她的那个?

第328章天命(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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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请大夫的事不可能瞒着府里的人,当天下午云居雁和沈君昊索性留在了凝香居。也不知道沈沧和薛氏说了什么,薛氏、杨氏等人并没有亲自前来探望,只是派了贴身丫鬟过来问候,纷纷说第二天再去探望她。

张锴夫妇带着两个庄头在亥时进了府,向云居雁交代了田地被淹的情况。沈君昊虽在一旁坐着,半句没有开口。

云居雁见他打定主意不说话,只能当场分派了工作。沈君昊看得出,她其实并不擅长这些,大多数时候都是张锴等人提出方案,言明优劣,再由她来决定。而她考虑的不是成本,不是人力,而是尽量要让水渠耐用可靠。至于制作灌溉用的农具,她更是明确地指出,一定要结实,经得起反复使用,同时要他们寻适合的地点准备开挖深井。

待他们走后,沈君昊忍不住问云居雁:“你就这么肯定水灾之后就是旱灾?”

“我有肯定吗?”云居雁冲他笑了笑,还是原来那句:她不过是想未雨绸缪罢了。沈君昊想想,结实耐用确实是必须的,也就没再追问,但心里终究觉得有些奇怪。

云居雁怕他继续追问,主动问他:“我还是想亲自去见一见父亲,你明日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你不是说要让舅父、舅母来接你吗?”沈君昊想想还是觉得心里怄得很。早上她对他的态度仿佛他们就是陌生人一般。

云居雁知道他是故意讽刺她。转身嘟囔了一句:“你既然不愿意,那我自己去就是了。”闻言,沈君昊立马放软语气说,她刚刚才看了大夫,明天应该休息一天,后天他们再一起出门。

云居雁听他轻声细语地哄着自己。很想伸手抱抱他,可她根本不敢动手,甚至觉得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只能红着脸对他说:“我知道这样一定会害你挨骂,早上我那么说。也是觉得自己不该害你挨骂,可是”她又有些想哭了,吸了吸鼻子问:“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沈君昊要的就是她对他的依赖。他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没关系,反正我早就被骂习惯了。不过如果祖父骂得狠了,等我回来,你可要补偿我一下。”

“怎么补偿?”云居雁很认真地问。她在心里盘算着,只要不是让她做衣服,她应该都能做到。沈君昊看着她的表情,笑嘻嘻地低头耳语了一句。她立马尖声大叫:“你就不能正经一点!”话音刚落,屋里子立马陷入了一片宁静。

房间外,玉瑶和锦绣见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轻手轻脚地掩上了房门。“大爷和大奶奶的感情越来越好了。我们总算能放心了。”玉瑶红着脸说。沈君昊生气地吼她去请大夫的时候,她能深切地感受到他的急切。

锦绣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心中更是担心。事实上,沈君昊与云居雁的感情越好。她就越担心。试问一个正常男人对着如花似玉的妻子,又是自己喜欢的,怎么可能一直不圆房?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他本身有问题。

第二天,沈君昊还是像之前几天一样,早上出门,晚上回来。云居雁依次见过薛氏等人,只说自己已经好了。从薛氏的言行。她看不出沈沧前一天到底是想激化她们的婆媳关系,还是纯粹想帮忙。倒是赵氏,酸酸地说了几句话,而吕氏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第三天早上,云居雁睁眼就看到一抹晨曦正透过窗户的缝隙射入屋子。她的心顿时“咯噔”一声。重重一沉。她记得就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成了很多人的忌日。她不确定是否就是今日。

沈君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天终于放晴了,我们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出门,你不高兴?”天上已经很久没出过太阳了。对他而言,今天的阳光就好似老天的恩赐一般。毕竟他们是出门选礼物,他可以先带她逛一逛,然后再去见云平昭。

云居雁并不觉得高兴,但还是勉强笑了笑,担忧地说:“我只是在想,难得的晴天,一定有很多人出门,也会有很多人进城。”

“不要瞎担心。”沈君昊拍了拍她的脸颊,“或许根本什么都不会发生。”他知道她担心的是可能会有山泥倾泻。

云居雁轻轻叹了一口气。前世她听说这事的时候,不过就是感叹一回,而今生,她却有一种无力改变事实的悲哀。她转头看着沈君昊。从她知道他原来是喜欢她的,不过二天多的时间。可是这二十四个时辰,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觉得她越来越喜欢他了。将来她若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他们怎么办?

沈君昊看她愣愣地盯着自己,眼眶红红了,心中又酸又软。“怎么又哭了。”他伸手抱住了她。

“沈君昊,你说等我们死了,我们还会记得彼此吗?”

“我们好端端的,怎么会死!”沈君昊微微皱眉,“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我大概只是没睡醒。”云居雁急忙逼回了眼泪。

沈君昊见她这般,只能对她说:“你的担心其实朝堂上已经有人想到了。虽然不见得人人会听从,但至少已经尽力了。如果真有人躲不过,那只能说是天意。”

云居雁最怕听到“天意”二字。前世与今生有那么多的不同,又有那么多的相似,到底哪个是天意?天意到底是可违还是不可逆?她有能力逆天吗?

她完全不知道答案,她甚至不知道她和沈君昊能走多远。她恨透这种患得患失却又无能为力的境地。

早饭过后,他们估摸着沈伦已经走了,一起去见了薛氏。与他们预料的一样,薛氏为了表示对他们的理解,为了证明她是贤达的婆母,不止没有拒绝他们的要求,还主动派了马车,安排护卫,又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些。

沈君昊和云居雁当然不想被薛氏监视,婉转地拒绝了,只说他们买个东西就回来。

马车出了郡王府,在长安大街转了两圈。虽然街上人很多,一副繁荣兴旺的景象,但云居雁一点心情都没有。沈君昊见状,只能匆匆结束了行程,命令车夫去云家在京城的宅院。

车子进了院子,沈君昊跳下车,刚刚伸手扶着云居雁下车,就见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匆匆跑了过来,对着云居雁唤了一声“姑娘”,“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玉瑶等人怕吕姑娘惹得沈君昊不高兴了,急忙拉起吕姑娘,对着她说:“姑娘已经成亲了,你应该称呼‘姑爷’,‘大奶奶’。”

吕姑娘抿嘴不语,只是怯怯地看着云居雁。见她并没有生气,她悄悄从衣袖中拿出一只埙。云居雁看得分明,那是一只紫砂做的埙,式样虽普通,但它的颜色、光泽都说明烧制十分成功。

“这是你做的吗?”云居雁太惊喜了。她离开永州尚不满一个月。

吕姑娘伸手把埙递给云居雁,低头喃喃:“再也做不出来了。”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很低,眼泪已经滴落在了地面。

云居雁太高兴了,没听清吕姑娘的话,转头对沈君昊说:“你看,终于做出来了,真的可以做出来的。”

沈君昊见她的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终于放下心来。他觉得吕姑娘的行为有些奇怪,只能本能地护住云居雁,对着她说:“有什么话等见过岳父再说。我们总归已经出来了,早回去晚回去都逃不过一顿骂。”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

云居雁急忙退开一步,小声抗议:“我们说好的,现在可不是在家里。”

听她的言下之意,沈家才是她的家,沈君昊对着她笑了笑,只说自己一时忘记了,行为马上收敛了很多。

云平昭透过窗户看着女儿与女婿之间的互动。虽然云居雁一再写信说沈君昊待她很好,可他和许氏还是担心着这桩婚事。特别是许氏,她怀着孩子,情绪容易激动,有时候明明好好的,突然间就觉得女儿一定过得不好,只想上京一看究竟。他是过来人,一看他们说话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正是最甜蜜的时候。

进了屋子,沈君昊和云居雁向云平昭行了礼,吕师傅师徒这才进屋道歉,连连说吕氏只是心急,才会冲出去冲撞了他们。

云平昭见云居雁带着沈君昊过来,在屋外的时候又看她把埙直接拿给他看,便知道她不想瞒着他,遂直接说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冒雨上京的。

原来吕氏自云居雁出嫁后就一直在做埙,某一天终于让她烧制出一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紫砂埙,可是除了这只埙,用同样的土,同样的水,同样的方法做出来的器皿,无论是茶壶,杯子,还是餐具,全都遇到同一个问题:龟裂。

吕师傅师徒反复试验了多日,怎么都找不到原因。他们只能让吕氏重新做埙,结果是同样。吕氏也是个倔脾气,不眠不休做了几日,却再也做不出同样的埙了。吕氏因为这事情绪一直很低落,即便是吕师傅与她说话,她也不愿开口,每日只是念着云居雁。云平昭无奈之下,这才决定上京。

第329章互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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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昊一直觉得云居雁再怎么样聪明,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小姑娘,根本不可能懂得制陶。他陪着她出门,只是想让她高兴罢了。可眼见着吕师傅师徒对她那种由心而发的尊敬,他不由地好奇,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看着桌上摆放的上百个紫砂制品,每个都似龟壳一般,沈君昊明白云平昭也是出于无奈,才会偷偷上京。他不懂制陶,只能在一旁看着云居雁是否有办法解决难题。

事实上,云居雁有的也不过是理论知识,还是从后世的书本上生搬硬套的。她只是坚信一点:既然吕姑娘能烧制出一只完美的埙,就表示正确的方法一定是存在的,他们只是暂时没发现而已。

沈君昊听着云居雁与吕师傅等人的商议,他意识到,其实就如同开挖水渠的事一样,她根本就是门外汉,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又能让吕师傅等人茅塞顿开。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沈君昊觉得难以理解,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云居雁身上。云居雁虽努力想着龟裂的原因,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目光。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偷偷瞪了他一眼。沈君昊捕捉到她的目光,对着她轻轻一笑。

云平昭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说实话,一开始他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特别是沈家一直有退婚的意图。后来婚事势在必行,他勉强只能接受。可女儿是他养的,是他教的,他觉得世上根本没有男子配得上她。如今看他们悄悄的眉来眼去。他突然有种失去心爱之物的遗憾,可另一方面,看着女儿眼中的笑意,他又觉得欣慰高兴。

云居雁发现父亲也在看着自己,有种做坏事被当场逮到的尴尬。她低下头。再也不敢去看沈君昊。幸好吕师傅师徒的注意力全在紫砂壶上,而吕氏因为沈君昊是陌生人,躲在角落不敢抬头,否则云居雁一定很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从养土、捏作,到拉坯、修坯,最后烧制,众人整整讨论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有定论。吕师傅师徒觉得一定在最后烧制时的控温上,可云居雁隐约觉得是胚料的黏度不够。不过她毕竟没有实际经验,吕师傅又坚持他是完全按照吕氏制埙时的土料比例养土的,云居雁一时也不敢坚持已见。

因为没有头绪,吕师傅就去问吕氏到底是如何做出那只埙的,可吕氏就是闭口不说,不住地摇头。云居雁怕吕氏被吓到后更加不愿开口,要求与吕氏单独谈谈。

待云居雁带着吕氏离开后,吕师傅师徒也告退了,房内只剩下云平昭和沈君昊翁婿二人。

沈君昊自知云平昭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当初他对云居雁一味的抗拒。在她父母前面自然是能够表现多差就表现多差,待他们上京谢恩,他对他们的态度也是反反复复的。如今,他终于知道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他站直身体,一脸真挚,只希望岳父能对自己稍稍改观。

云平昭看着沈君昊的紧张。忽而又有种亲切感。当初他也是如他这般站在启昌侯的面前。他已经不记得那时候到底说了什么,只记得自己走出屋子的时候,背上的衣裳都是湿的。他完全能够明白,沈君昊从对他们的满不在乎到现在的战战兢兢,全完是因为女儿。

“你不用这么拘谨。”云平昭先开了口。

沈君昊应了一声。不知怎的冒出一句:“外面的传闻并不是真的。”

云平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由衷地笑了起来。十几二十年前,他也算是风流才子,很多事他明白的。沈君昊能说出这话,就说明他对女儿真的上了心。他们做父母的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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