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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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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不是吗?我以为既然是玉瑶姐姐说的,肯定是真的。”

云雨桐刚说到这,有丫鬟在门外请示云居雁,问晚膳摆在哪里。两人只能止了之前的话题,洗手准备吃饭。玉瑶依着云居雁的指示,一直在外面守着。至小丫鬟端了洗手盆出去,她与往日一样,进屋欲指挥小丫鬟们布菜。

云居雁遣退了小丫鬟,责备玉瑶:“虽然我让你瞒着其他人。但三妹可不是其他人,你怎么能骗她,让她以为我要开马场,害她白白担心了一回。”

“姑娘,奴婢没有”玉瑶轻轻咬了咬下唇,一脸委屈。

“你还狡辩!”云居雁脸有愠色。

玉瑶瞥了云雨桐一眼,点头说:“是奴婢错了,请姑娘,三姑娘责罚。”从她的表情很容易能看出,她嘴上说责罚。心里却是不服的。

云居雁见状,冷声说:“怎么,觉得受了委屈?”

“奴婢不敢。”玉瑶急忙跪下了。

云雨桐知道云居雁是极看重身边的大丫鬟的,况且她既然想抱住云居雁的大腿,自然不能得罪她的贴身丫鬟。急忙劝道:“大姐,可能是我听差了。”

“你不用劝我。这几个丫鬟是越来越张狂,越来越没分寸了。前两天四妹过来的时候。一定也是她不知轻重,说了不该说的话如今,只怕祖父已经认定是我教唆四妹”说着脸上的恼意更甚。

从玉瑶微微颤抖的肩膀,云雨桐觉得她在哭。她生怕玉瑶就此恨上了自己。急着想劝云居雁。回想稍早之前玉瑶说的话,她恍然发现。与马场有关的话题,玉瑶只对她说了一句“三姑娘不知道吗?”

“大姐,的确是误会,是我听错了。”她急巴巴解释。

“就算这次是误会,那四妹的事呢?”云居雁的表情又是气愤,又是担忧,接着又向云雨桐诉苦:“祖父一向疼爱二妹。若是让祖父觉得是我们几个联合起来陷害二妹,岂不是对的变成错的,错的却反而变成对的?”

一听这话,云雨桐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察觉到云居雁这是借着骂玉瑶的名义指责她。眼下错已酿成,她不想功亏于溃,除了暗恼自己思虑不周之外。焦急地思量如何把自己摘出来。转念想想,这次的事虽然是她想巴结云居雁。可若是没有云惜柔的那番话,她断然不会跑来庄子。

既然事情由她而起,那我就把责任全推给她得了!

云雨桐主意已定,委屈地说:“大姐,我突然来庄子找你,其实是六妹的意思。”

“六妹?”云居雁面露诧异,心中却一片了然。以她了解的云惜柔绝不会那么笨。云雨桐说自己是受云惜柔指使,分明是自私自利,想用说谎推卸责任。

云雨桐哪里知道云居雁所想。她郑重地点头,解释着:“六妹知道大姐和四妹感情甚好,她只是担心大姐。”

云居雁叹了一口气,遣退了玉瑶才说道:“三妹,六妹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不劝上几句,反而陪着她一起疯?”为防云雨桐在云惜柔面前不小心说漏嘴,让云惜柔对自己有了提防,失去优势,云居雁没有直接告诉她小心云惜柔。不过既然云惜柔喜欢扮纯真,扮无辜,人前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那么她就成全她!

想着前世的云惜柔隐藏在暗处的软刀子,云居雁压下愤怒,再次叹了一口气,对着云雨桐说:“三妹,平日里你都看到的,六妹不止胆子小,很多时候都爱东想西想。这次她让你来找我,定然是觉得我会因为落梅阁的事恼了你”她用关切的语气陈述着,临了又语重心长地说:“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好心。只是以后你切不可想也不想就顺着她。”她几乎想对云雨桐说:以后不管云惜柔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最好马上告诉我。

“恩。”云雨桐点点头,心中不禁怀疑是云惜柔故意陷害自己。不过她早已认定自己的六妹胆小又怕事,因此只能把怀疑放在心中。

一顿晚餐,云雨桐吃得心事重重。晚餐过后,她正想再次对云居雁表明心迹,鞠萍在外面问,要不要命家丁把老穆一家强行带走。

从下午到现在,老穆一家已经跪了几个时辰了,不要说小孩,就是大人也快受不了了。碍于云雨桐在场,云居雁只是愤愤地说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没有做出处置,转而叮嘱云雨桐,在老穆一家受到教训前,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开马场的事是假的。

之后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待云雨桐回了自己的房间,云居雁这才让人把老穆和阿里耶带了进来。

因为跪得久了,再加上年纪大了,两人都是双颊青白,一脸疲态。

云居雁虽心有不忍,却并没叫他们起身,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沈子寒想找的人是一桩,老穆一家人私酿,私卖葡萄酒又是另一桩。对现在的云家来说,这两件事或许算不了什么,但以后保不定就会成为把柄。为了将来,她一定要把所有的隐忧扼杀在摇篮中,必要的时候,她宁愿把母亲为她建起的葡萄园全数砍了,也不想冒任何风险。

老穆两夫妻跪在地上,心中万分忐忑。云居雁借题发挥,对着阿里耶动怒,紧接着又大张旗鼓挖人,在他们看来都是想把他们赶走。那片葡萄园他们精心培植多年,倾注了全家人的心血,叫他们如何舍得?

“姑娘。”老穆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与沉重。

云居雁并没看他,只是不悦地说:“你们跪在二门口,是想让我难堪,还是想让别人觉得我云家苛待你们?”

两人一听这话顿时慌了,连称不敢。老穆自从听说许氏把附近的田地都交给云居雁打理,便一直在想自己是否有做得不妥的地方,得罪了她们。思来想去他只想到一个可能。本来他想在适当的时候找一个适当的说辞,如今却是慌了神,脱口而出:“姑娘,今年一定会有好收成我们多交些租子不,不是今年,是以后的每年”

“你的意思,以后的每年,你们都要多酿些酒,多卖些去酒楼?”云居雁冷声问。

贩卖葡萄酒是犯法的。往年,因他们租的是许氏的地,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云居雁堂而皇之说出这话,看起来是要算总账了。两夫妻顿时觉得云居雁要的可能不止是砍了葡萄园,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绝望。

看两人跪在地上不说话,玉瑶催促道:“姑娘问你们话,怎么不答?”

老穆想着横竖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了,大着胆子说:“我们再也不敢了,恳请姑娘手下留言”

“手下留情?”云居雁冷哼,质问:“你们做错的仅仅这一桩事情?”她观察着两夫妻的反应,怒道:“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夫妻俩悄悄对视一眼,额头的汗水滴落在青石地砖上,很快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点淡淡的水渍。

云居雁看他们的反应便知道他们心虚了。当下,鞠萍正把下午记下的名单与原本的名单做比对,很快就能有初步的结果,只是不知道沈子寒有没有在各个路口拦截到什么人。

想到如果真有人利用老穆吐蕃人的身份,把葡萄园作为交换情报的地方,她就觉得背上一阵潮湿。兴瑞八年的那场战事,据说他们折损了几十万精兵。这个责任是任何人都扛不起的。

“还是不想说吗?”云居雁的声音已经不复之前的怒意。她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裙摆,不耐烦地下结论:“我没工夫与你们耗着。明天我就让人把所有的葡萄架子全都砍了,一了百了。”

“姑娘!那些葡萄都已经结了果”老穆与阿里耶哀声恳求。

“我还没说完!”云居雁厉声打断他们,不带感情地陈述着:“至于园内干活的人,只要不是登记在册,有身份证明的,一律送官。”

第70章疏远

云居雁看到自己说“送官”二字时,老穆的身体一僵,而阿里耶的手紧张地握住了裙摆,抓得衣服都皱了起来。她随即给玉瑶使了一个眼色。玉瑶收到暗示,脆生生地说:“时辰不早了,姑娘要歇了。来人。”她冲门外唤了一声,吩咐婆子把二人送出去。

眼见着几年的心血即将毁于一旦,阿里耶哀声恳求:“姑娘,我们什么都听您的”她的话未落,被老穆扯住了手腕。阿里耶重重甩开了他的手,不过终究是没有往下说。两人几乎是被婆子架着走出去的。

云居雁把两人的小动作瞧在眼中,转身入了内室。一盏茶之后,鞠萍带了两份名单回来,指着上面的某个名字说:“姑娘,按管事的记录,此人应该有四十多岁了,但今日所见,恐怕只有三十出头。”

云居雁点点头,拿起名单细看。鞠萍所指那人虽然嫌疑最大,但另外八人也不能完全排除可疑。她想了想说:“你悄悄使人把这个名字告诉沈将军吧。另外探一探他的口风,看他是否有其他线索。”

鞠萍点头称是,接着又说:“刚刚老爷派人送来了一封信。”她把信交给了云居雁,又补充道:“老爷说,他本来想亲自过来一趟的,但恐反而会坏事,所以遣了两名手下听候姑娘的差遣。”

云居雁莫名,打开了信瞧,这才知道原来沈子寒偷偷去过他家,向他父母禀明了情况,又致上了十二分的歉意,说是他走投无路。才请她帮忙。信末,云平昭不止叮嘱她小心行事,不可逞强,同时要求她在事情结束后把葡萄园改作他用,驱走所有的吐蕃人。

云居雁此刻才知道,沈子寒去过她家。她猜想应该是他觉得这次的事瞒不了她的父母,因此主动去解释。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预示着他们与沈子寒的关系会比前世密切?

她急切地想抓出奸细,就是不想自己的家人与他有过多的交集,毕竟按照前世的轨迹。他是即将战死的人。说她冷漠也好,自私也罢,既然她为力帮他,就只能尽量保持距离。

云居雁收起父亲的书信,问鞠萍:“父亲派来的人。已经到了吗?”

“奴婢已经安置他们住下了,就在二门外。”

“恩。”云居雁点点头,沉吟片刻言道:“你不用找人去沈将军那了。替我传话给父亲派来的那两人。让他们偷偷去佃户之间打听一下那九个吐蕃人,看他们是什么时候来永州的,分别是什么脾气秉性,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另外。一定要密切注意着老穆和他的家人。他们应该是藏着什么人。”

鞠萍看出云居雁的心急,建议道:“姑娘。不如直接去搜吧。如果您觉得不方便,可以借着老爷的名头。”

“搜到了又如何?他可以说那人是自家亲戚,也可以声称不认得那人。或许沈将军依然会把人带走,但永远不知道谁是接应之人,而我们却会落下个欺凌跋扈之名。”言罢,没有给鞠萍说话的机会,示意她按她的吩咐去办事。她知道此刻鞠萍一定在想,她如此对老穆一家,又信誓旦旦地声称要把良田改马场,早已被人说成倨傲可笑之辈了。如果可以。没有人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特别是她这种未出阁的女子,可如今事情紧迫。她只能两害取其轻。甚至,偶尔的时候她忍不住想。沈君昊对她的印象早已跌至谷底,她又何必束手束脚的。

她靠在床上胡乱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朦胧间,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医院,而他醒了。她高兴地看着他,可他对她的眼神却是陌生而疏离的,他无情地告诉她,他根本不认识她,也绝不会喜欢她这样的女子在绝望与心痛中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什么时辰了?”她问,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脸上带着微凉的湿意。

“回姑娘,已经卯时了。”抚琴一边回答一边拉开了幔帐。

云居雁急忙低头擦去泪痕,问道:“怎么是你,玉瑶呢?”抚琴的父亲原本是衙门中的主簿,父亲过世后,为了照顾寡母,抚养家中的弟妹,十多岁才卖身云家。因她自小熟读经书,又通音律,平日里只是陪着云居雁看书弹琴。

抚琴虽见云居雁神情有异,但并没多问,只是熟练地伺候她穿衣,答道:“半个时辰前,青杏的兄弟来了。玉瑶出去见他了。”

“不是说青杏的身体已经无碍了吗?”

“身体是无碍了,不过——”抚琴垂下了眼眸,想起自己的境遇,低声说:“她是家中长女,底下还有几个弟妹。”

云居雁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没有做声。自重生那刻她就暗下决心,凡是上一世对她好的,这一世她绝不负他们。关于青杏的事,她本来已有打算,只是没想到她的家人这么迫不及待。“鞠萍姐姐呢?”她问抚琴。

“她一大早就被管事叫走了,还未回来。”

难道事情有进展?云居雁心中一阵紧张。她说了句:“我自己来。”接过抚琴手中的腰带,细细绑着,慢慢思量着。

抚琴退至一旁,默默看着云居雁的动作。她养伤不过两个月时间,回来却发现事情全变了。不止如此,她甚至觉得主子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变得她都快不认识了。“姑娘,您是奴婢的再生父母。您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去做。如果您心里有什么不痛快”

“我很好。不过确实有一件事吩咐你去做。”

“姑娘请说。”抚琴一脸严肃。

云居雁轻笑,说道:“你帮我把玉瑶叫回来,再对青杏的兄弟说,我银子也给了,大夫也请了,算是仁至义尽了。青杏已不是我的丫鬟,让他们别再来找我了。”

抚琴闻言,一脸诧异,一时竟忘了反应。

“快去吧,我这是为了青杏,别让玉瑶那丫鬟答应了他什么,否则这就是个无底洞。”云居雁催促,随即命小丫鬟端水为她洗漱。

不多会儿,玉瑶与抚琴一起回来了。两人想问什么,却被刚刚进屋的鞠萍打断了。

按照鞠萍所言,那九个吐蕃人,最多的已经在永州呆了四年,最少的也有半年多了,都是老穆雇来打理葡萄园及酿酒的,闲暇时也做一些小生意,大多与他沾亲带故的。其中三人是带着家人一起来的,另外六人每两年回吐蕃一次。平日里并没什么可疑的行迹,与这边的汉人也没什么矛盾。其中还有人与老穆的邻居拜了兄弟。

云居雁一时无法猜测谁是接应的人,或者说有没有接应之人存在。更让她疑惑的,永州虽大,但并非边关要塞,更无军队驻扎,根本没有军师机密可以打探。若沈子寒追踪的人真是吐蕃细作,何以会选在永州。

她想不出答案,又急于解决这事,以求尽量与沈子寒保持距离,遂吩咐鞠萍,让管事在早饭后把老穆找去问话,然后再偷偷把他的老婆阿里耶带来见她。

云居雁刚吩咐完,两个教养嬷嬷便到了。与以往一样,她只能开始抄写《女则》。早饭时,云雨桐来了,穿着云居雁为她买的衣裳,神情却蔫蔫的,似一夜未睡。云居雁关切了几句,亲热地与她说着闲话。

早饭过后的休息时间,鞠萍带着阿里耶进了书房。阿里耶一夜间似老了好几年,眼眶深陷,眼睛红肿,一见到云居雁,立马就跪下了。云居雁命人给她搬了小杌子。她怎么都不肯坐,只是跪在地上。

云居雁没再勉强她,只是无奈地说:“我知道,你此刻定在心里埋怨我无情,但是你自己想想,你们虽定时交租了,可你们如果不是打着云家的名号,谁人敢买你们的酒?官府又岂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阿里耶错愕地抬头,怔怔地看着云居雁。此刻的云居雁已不是前日那个异想天开,嚷着要建马场的小姑娘了。她仿佛在用行动告诉她,只要她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全家一无所有。

之后,云居雁命玉瑶把两份名单扔在阿里耶面前,说道:“昨晚,想必老穆定然对你说,就算葡萄园没了,他也不能出卖兄弟,做出不仁不义的事,是吧?”她手指名单,笑道:“你自己看看,你男人口中的兄弟,一听到葡萄园没了,是怎么对你们的。”

“姑娘,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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