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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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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沧看到沈君昊陪着云居雁进屋,并没有惊讶。但沈君昊还是上前解释说,因为云居雁仍旧身体不适,所以他只能陪着过来。

沈沧一听这话,想到她正怀着他的第一个曾孙,心情立时有些不同。

云居雁虽然不喜欢把孩子作为斗争的工具,却也知道沈君昊这么说,全完是为了她。她按捺下各种情绪,低眉顺目地问沈沧:“祖父,不知道您这么晚找我,可是有重要的事。”

吕氏在一旁看着,嘴角掠过一丝笑,表情仿佛在说: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沈沧见她这般,立时有些不悦,转过头问云居雁:“我只是想问问你,针线房都少了哪些料子,可有什么贵重的料子?”

“是孙媳疏忽了,孙媳应该一早派人把单子曾给祖父才是。”云居雁诚恳地道歉,又不好意思地解释:“其实我本来想明日一早先给母亲过目,看看是否有错漏,再送过来给祖父过目。”

沈沧看她不慌不忙的,转而朝吕氏看去。吕氏觉得云居雁不过是在硬撑。见沈沧没有追问,索性问道:“居雁,失火这种事是意外,虽说你应该仔细着些,但你年纪小,经验浅,你也不想的,没人会怪你的,你用不着隐瞒。”

吕氏压根不知道失火的内情,这话不过是想给云居雁穿小鞋。可沈沧一整天都纠缠在这事上,心中的无名火一下子烧了起来。他阴沉着脸问:“到底损失了哪些料子?”

云居雁急忙回答:“祖父,单子已经整理出来了,孙媳一时间记不全,这就命人把单子取来请您过目。”

吕氏生怕云居雁在单子上做手脚,抢着说:“你虽然记不全了,但总应该记得,几天你母亲是不是拿了太后赏赐的锦缎,要给你十一弟做秋衣?”

云居雁点头道:“回四婶娘,确有此事。”

“那料子呢?”

“衣裳应该还未做成。四婶娘为何突然问起这事?”云居雁装傻“我是问你料子呢?是不是已经化成了灰烬?这可是太后赏赐的贡品。”吕氏得意洋洋地诘问。

云居雁朝沈沧看去,一脸委屈地问:“祖父把我叫来,是想知道烧毁的衣料中是否有御赐之物?”

沈沧被她这么一问,马上明白吕氏大概又被利用了,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薛氏。毕竟云居雁从没有针对吕氏的意图。再说料子是薛氏的,说不定她从一开始就把这一点算计在内了。

第513章对质

沈沧意识到吕氏被利用之后,目光一直停留在云居雁身上。薛氏指使紫苏、青芙在针线房纵火是事实,但那把火恐怕并非紫苏所为。以沈沧的脾气,是赞成先下手为强的,但凡是必须有一个“度”。他厌弃薛氏,不仅仅因为她的手段太多狠毒,同时也源于她超越了他的容忍限度。

吕氏看沈沧一径逼视云居雁,心中又多了几分底气。可同一时间她又想到自己根本就是着了薛氏的道,而沈佑也警告过她,没有那个能力,就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短暂的沉默中,云居雁的胃中一阵翻腾。她不想把未出世的孩子当成斗争的筹码,强忍着不适。沈君昊太熟悉她每一个细微表情,他一眼就知道孩子又要闹腾了。按原计划,待会儿还要与薛氏对质,与沈沧谈判。他实在不忍心看她强撑。

“祖父,针线房损毁器物的单子孙儿是看过的,不过是为丫鬟们做冬衣预备下的料子罢了。我这就命人把单子取来。至于具体的清点事宜,明日四婶娘若是有空,可以亲自去看一看,也算为家里出一份力。”沈君昊最后的一句话满是讽刺之意。四房的一大家子没人有公务在身,几家铺子也赚不了什么钱,完全都是靠公中供养着。

吕氏平日里不够聪明,这一刻却马上听明白了,沈君昊在说他们一家子都是吃白食的。她心头的那股无名火一下燃了起来,脱口而出:“离天亮还有这么多时辰。到了明日,恐怕什么就准备妥当了。不是人人都像居雁一样,有个贵为侯爷的舅父。”

云居雁强压下干呕的冲动,转头对吕氏说:“我不明白四婶娘这话是何意。既然您这么关心太后娘娘赏赐的贡品,我这就命人拿来请祖父和您过目便是。”

沈君昊看她脸色越来越难看,顾不得沈沧在场,急忙上前扶住了她,对着沈沧说:“祖父。居雁身体不适,我们先行告退,东西马上就送到。”

沈沧坐在上位,正对着云居雁。他看得很清楚。云居雁因为害喜,脸色都变了,这是装不出来的。吕氏与云居雁并排而站,满心对沈君昊的不悦,哪里注意到那些,冷声说:“长辈都在,哪有小辈说走就走的道理?”她的声音不高。但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云居雁抬头朝沈君昊微微一笑,示意他不用担心,又转而对沈沧说:“既然四婶娘这么说,那我们便在这里一起等着。不知四婶娘是否需要查验其他衣料,我可以命丫鬟一并取来。”

吕氏只当没听到她的话,对沈沧说:“父亲,媳妇只是担心”

“行了。”沈沧打断了吕氏,对着云居雁说:“如果你身体尚可。就去命人把东西取来。若是你身体不适,明日再过来也是一样。”

这话看似给了云居雁选择权力,可他真正期望的是她选择前者。毕竟以后的七个多月。家里不可能因为她怀着身孕就会平安无事。她若是管不了这个家,最后还是不得不让薛氏回来。

云居雁明白沈沧所想,不顾沈君昊眼中的不赞同,马上命人把东西和单子都取来,他们一起在枫临苑等着。她从前世就知道,外人和家人是不同的。她进门至今,沈沧对她也算不错,但真正会心疼她的是沈君昊,还有她的父母。沈沧关心的不是她,而是她能不能对沈家有贡献。

吕氏直至云居雁清清楚楚对丫鬟下了命令。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干了一件蠢事。回过头想想,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顺利得令人觉得不可置信。她知道自己又中了计,可一时间又吃不准算计她的是薛氏还是云居雁。

一盏茶之后,玉瑶取来已经烧毁的布料的单子,香橼带着李妈妈。把替沈君茗做衣裳的料子拿来了。料子又绢布包着,已经裁开了,有部分已经开始缝制,一看便知至少已经做了一两天了。

沈沧是认识李妈妈的。自从李妈妈的婆婆眼睛不好使之后,他的衣裳都是李妈妈做的。他知道李妈妈的手工虽然不错,为人处世却是一般,心里一向藏不住话。

自从针线房失火,李妈妈一直吃不下睡不着,怕得要死。这个当下,在这样的时间点突然被叫到沈沧面前,还要她带着贡品衣料,她来不及站稳,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了,用颤抖的声音亲过安,解释道:“王爷,奴婢知道十一少爷的衣裳夫人要得急,奴婢已经在日夜赶制了,没有半分懈怠。”

“四婶娘,您看要不要命人把料子一块一块拼起来,让您检查一下是不是少了哪一块?”话一出口,云居雁忽然意识到自己一定是被沈君昊带坏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吕氏的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她抬头,小心翼翼地朝沈沧看去,只见他正拿着云居雁呈上的册子翻看,一脸淡然。

李妈妈不知发生了何事,没有听出云居雁话中的讽刺之意,她按着字面上的意思对着沈沧解释:“王爷,奴婢是针线房的老人了,知道府里的规矩。裁衣剩下的布头,哪怕是线头都在这里了,奴婢没有弄丢半块”

“谁和你说这个!”吕氏低头呵斥李妈妈:“针线房失火,为什么你手上的料子却好好的?”

“四婶娘,听您这话,莫非很希望太后娘娘赏赐的衣料已经被烧毁?”

又被云居雁刺了一句,吕氏胸口憋着一股子气,不上也不下。她本想认输的,她不希望自己反而被薛氏看了笑话。可一个晚辈当着下人的面这么顶撞她,沈沧却不闻不问,她好歹还是沈家的“四夫人”,不是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

“父亲,媳妇不是这个意思,媳妇只是觉得奇怪,那么大的火,库房的东西怎么会好端端的”

“四婶娘如何知道火势很大,又如何知道烧毁的库房?还有,您怎么知道太后娘娘赏赐的贡品置放在库房?”云居雁质问。

其实吕氏只要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她因为担心,第一时间遣了丫鬟去现场查看,便能回答了云居雁的问题,甚至还能指责云居雁语气不善,不重长辈。可惜,她心中有鬼,又不知道失火的内情,一步步被云居雁绕进了整个事件中。RQ

第514章逼迫

李妈妈跪在地上,听着云居雁在言语上对吕氏的步步紧逼,而沈沧又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前一日在玉衡院,云居雁在薛氏面前一力维护她们,她也是知道的。她的心中渐渐多了几分底气,马上想到了王妈妈对她说的那些话。

当初她和婆婆因为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才敢投靠云居雁,合力挤走薛妈妈。现在她在针线房的地位不像她预期的那般举足轻重,但云居雁派来的王妈妈好过之前的薛妈妈太多,其他人对她也算尊敬有加。今日如果她能像王妈妈提点的那样,在沈沧面前好好表现,让云居雁对她刮目相看,说不定在针线房的地位还能更上一层楼。

李妈妈偷偷吸一口气,低头说道:“王爷,奴婢不敢欺瞒您,因为这是替十一少爷缝制的衣裳,又是太皇太后赏赐的料子,大奶奶特意叮嘱奴婢,一定要好好做,不能有一丁点的意外,布料更不能有一丝的损毁,不要说是火熏烟烧,哪怕被人碰脏了也是大罪,所以奴婢”

“什么意外,什么火熏烟烧!”吕氏一下子就炸了。她觉得这话分明就在暗示,云居雁和薛氏让李妈妈防着她在料子上动手脚。她相信云居雁故意让人误导她,而薛氏挑拨她过来告状,分明是她们婆媳算计好的,要把针线房失火的帐算在她头上。她一直认定是云居雁和薛氏害得她早产,此刻更加觉得世上没有比她们婆媳更恶毒的女人。

“父亲,这一切都是阴谋,是她们故意给我扣屎盆子”

“闭嘴!”沈沧重重地把手中的小册子撂在了桌上,怒斥吕氏:“今日的事,我看分明是你在这里拨弄是非。”

“父亲,媳妇是冤枉的。媳妇的人亲眼看到她的丫鬟偷偷摸摸去启昌侯府。”

“四婶娘,您的人看到的应该是我奉了祖父的命令,去给舅母送回帖吧?舅母明日过来探望居雁。这事我一早就回禀了祖父。”

一听沈君昊的话,吕氏急忙朝沈沧看去。见沈沧没有否认,她的心重重一沉。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他们的圈套。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岂能硬生生背下纵火的黑锅?她飞快地思量着所有的事,很快想到云居雁肚子里还有一个保命符。她生过三儿一女,她知道女人只有在怀孕的时候才是最大的。她既然动不了云居雁,抓不住她的把柄,那唯有拉薛氏下水。可如何才能把话题转到薛氏头上?她一时间有些犯难。

云居雁看时机差不多了。主动给了吕氏一个台阶,心平气和地说道:“四婶娘,我看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您一向深居简出,如何知道母亲用太后娘娘赏赐的料子给十一弟做衣裳,又如何知道相公派了丫鬟去给舅母回话。”

不止是吕氏,沈沧也听明白了云居雁的意思。他不由地侧目,暗自思量着。他刚刚看过单子,虽是外行也知道这次损毁的不过是一些廉价的衣料。针线房的库房岂会仅仅存放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一切分明是早有准备的。

吕氏在同一时间悄悄转头,狠狠瞪了云居雁一眼,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她是从薛氏那里知道的,她才刚刚从玉衡院过来。

云居雁一脸不可置信地说。薛氏绝不会怂恿吕氏诬陷她,一定是吕氏听错了。

吕氏心中恨到了极点,为了自保,却只能说一切都是薛氏的意思,是薛氏利用了她对家里的担心,故意唆使她找沈沧告状的。

事情发展至此,沈沧已然明白了。眼下的这一出,是因为云居雁不满她对薛氏的处罚太轻了。她这是在棒打落水狗,要对薛氏斩尽杀绝。一时间她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

他命吕氏先回自己的屋子闭门思过,单独留下了云居雁和沈君昊,喝问:“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要大费周章在我面前演这么一出?”

云居雁和沈君昊齐齐跪下,沈君昊说道:“祖父,四婶娘刚刚去过哪里是瞒不了人的。您心如明镜,应当知道四婶娘不会只听到了一句丫鬟的闲话,就过来向您告状。四婶娘对您一向最是敬畏。是什么让她这么晚求见您?要知道即便贡品真的有损毁,四婶娘也得不到任何好处的。”

沈沧立马明白了,吕氏是受了薛氏的怂恿,这才想给云居雁穿小鞋的。这就是说,薛氏根本没有受到教训。前一刻她还在低头认错,下一刻就在背后使小动作。

沈君昊趁热继续说道:“祖父,我们比任何人都想知道是谁害了母亲,害了十一弟,但在真相未明前,在母亲眼中,我和居雁就是罪魁祸首。说句不恰当的比喻,穷巷中的疯狗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我们或许有能力处处防备,时时小心,可是七个月之后呢?我们应该怎么办?每日都躲在您身后吗?”

沈沧听着他的话,更加确信针线房失火根本就是他们将计就计,陷害了薛氏。“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心中五味陈杂。

沈君昊放缓语速,一字一句说:“祖父,我们只是希望,在找到伤害十一弟的真凶前,在母亲解开心中的误会前,她能一个人在老宅好好‘养病’。父亲若是担心十一弟无人照顾,请您帮着劝劝。务必一定要让母亲彻底康复了才能回来。”

沈君昊言辞恳切,沈沧的老脸却有些挂不住。沈伦的心软他不是没看出来,而他自己也知道薛氏把一切都怪责在云居雁身上。他给薛氏留着回家的机会,虽说是怕云居雁年纪太轻,无法承担这么重的责任,实质上也等于把云居雁未出世的孩子,把他的第一个曾孙陷入危险。至于她让杨氏辅助云居雁,其实是防着她成为第二个薛氏。他这样决定,实质上只会令

云居雁束手束脚,更难做事。

在战场上,他知道疑人不用,可家里的一堆弯弯绕绕,他的确处理得不好。是他逼得云居雁不得不与薛氏对抗。结果到最后,他依然不相信她。

他的目光移向云居雁。他看得出,此刻的她很难受,她一直在强撑着。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知道她即便算不得最聪明的,却是最坚韧的。就像她曾经对他说的,她和他一样,他们都可以为了同一个男人做任何事。

“你有什么话对我说?”沈沧问云居雁。

云居雁原本以为沈沧会招来沈伦和薛氏与他们对质。结果他却选择了直接与他们摊牌。如果沈沧已经认定她是不择手段的人,她能够说什么?沈沧给薛氏留后路,明显是不信她。可信任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建立的。

云居雁略一思量,回道:“祖父,事情的真相其实您比谁都明白,我们在您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只是即便您全都明白,我还是想说,不管是谁让针线房走水,也不管四婶娘为何误会,紫苏和青芙说的全都是事实。四婶娘也是在见过母亲后才求见您的”

“我只是在问你,你做了这么多事。你想要的是什么?”

沈沧这话问的是云居雁。云居雁听着只能在心中感慨:孙子和孙媳毕竟是不同的。她用眼角的余光朝沈君昊看到,目光不期然的与他相遇。她从他眼中看到了关切与担忧。她朝他微微一笑,告诉他,她很好,转而对沈沧说:“祖父,我只是希望,您在相信一个人的同时。不要同时又想方设法提防着她。”

在沈沧听来,云居雁根本就是在指控他。偏偏她说的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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