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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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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居雁嗔怪地说了一句“才不是!”,转过头,用羞涩的表情阻挡了试探的目光。她并没忘记,不久之前,沈绣不顾一切想安排她和沈君昊见面,说是他有重要的话对她说,可她刚刚见过沈君昊,他貌似除了故意激怒她,并没说任何“要事”。
两人各怀心事,见从对方身上刺探不出什么,沈绣便提议自己派丫鬟告诉薛氏一声,称她已经换完了衣裳,婉转地问问那边是不是要她们过去。
不多会儿,丫鬟回来说,薛氏让她们自己在这边喝茶玩耍,晚一些再派人唤她们过去。
闻言,云居雁心中“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了解母亲的脾气,也知道她早已对沈君昊心生不满。“不如——”她戛然而止。即便她去了,又能做什么?如果让她的母亲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总是被未婚夫冷嘲热讽,恐怕只会加深矛盾。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很可悲。前世,她执意要嫁许弘文,所以婚姻中的苦果只能一个人独吞。这一世,某种意义上她似乎依然在重蹈覆辙,只是对象换成了沈君昊。
如云居雁预料的,薛氏等人的房间内,气氛十分压抑,几乎令人窒息。
几天前,沈君昊在春风楼目送云家的马车入了启昌侯府。他一直没有上门拜访,并不是不知礼数,而是刻意为之。如果他没有这么做,怎能让所有人知道,对这桩指腹为婚的婚事,他十分不乐意。
眼下,站在薛氏身旁,看未来岳母强忍着怒火,似马上就要爆发,他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她们果真是母女,不止容貌像,脾气更像,只除了——
沈君昊低头掩饰情绪。很多人都知道许氏是出了名的耿直,而他的未婚妻,虽然他十分清楚云梦双比她更狠毒,但他却独独无法接受她在他面前耍手段。他甚至希望她永远是十年前那个明亮干净的小姑娘。
家中有事,明天补今天缺的1k。
第105章裸女像
5000+的大章,不要漏了最后那页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可许氏看着沈君昊却是一肚子的火。
她虽五年未回京城了,却也知道春风楼这些地方的兴旺,全因皇帝下了旨意,严查官员宗亲狎妓,于是那些不三不四的酒楼中多了不少歌姬舞伶。在许家,许慎之严令禁止儿子们涉足这些地方,可沈君昊进门就是一句自己刚刚在春风楼喝酒赏舞,语气中不止没有羞愧,反而理直气壮的。
更让许氏生气的,她看得出他刚梳洗过,也换了衣裳,却还是难掩一身的酒气与脂粉味。此刻才是申初他便如此了,到了晚上,还不知道怎么荒唐。
许氏想着女儿的叮嘱,又念在这是她初次与薛氏见面,只能忍着,可看鲁氏逃避自己的目光,她相信她和许慎之一定早就知道沈君昊日日顾着饮酒作乐,这才忘了礼数,忘了他已经订婚,忘了他的未来岳父母就在京中。
听薛氏与自己说话,许氏勉强笑了笑,答道:“因为居雁偶感风寒,我们在京城耽搁得太久,须尽快回永州,这次就不上门打扰了。”她拒绝了薛氏的邀约。
薛氏略带遗憾地说:“若不是知道你家二姑娘婚期将至,我定是要约居雁参加府中的秋宴的。听说她不止琴棋书画了得,更是擅长吹箫,就连泰州陆家的公子都不及她吹得好。”
这话明着是赞赏,听在许氏耳中却是指责。鲁氏不明就里,但听出了别样的味道。只能朝许氏望去。许氏原本以为陆航与云居雁合奏的事只有当时在场的几人知道,如今薛氏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便是已有闲话传出,不禁在心中埋怨陆氏及陆航。
短暂的冷场中,丫鬟进门回报,沈绣已经换完了衣裳。薛氏见继女不是直接回来,反而遣了丫鬟过来询问,用眼角的余光暗暗瞧了沈君昊一眼,默默思量着。
沈君昊一如之前,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中却悄悄舒了一口气。明白今日的危机算是过去了。
薛氏遣走了丫鬟,继续与许氏说话。一盏茶之后。沈君昊告辞。薛氏没有允,要求他亲自护送许氏等人回启昌侯府。许氏及鲁氏连称不需要,但薛氏坚持,似乎在向她们摆明自己的立场。
沈君昊原本不想答应的,他一向都是不听话出了名的,更何况发话的不是父亲,而是年轻的小继母。不过他对薛氏之前说的,陆家的公子都不及云居雁吹得好。起了好奇心。点头答应了。
许氏这才稍稍顺了气,暗暗打量起了沈君昊。十多年前,她冒着得罪大长公主的危险。执意要嫁云平昭,不止因为他的文采,人品,同时也为了他的俊俏。眼前的未来女婿五官俊朗,身姿挺拔,虽不及丈夫儒雅,却是难得一见的俏儿郎,在容貌上也算与她的女儿相称。
不多会儿,丫鬟带着沈绣及云居雁进屋。她们看到沈君昊仍在,心中十分惊讶,但两人也不好问什么,只能默默站到各自母亲的身后。
沈君昊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云居雁,可同处一屋,目光难免会瞥过她。好巧不巧,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又不约而同移开目光。沈绣就在沈君昊身旁。她把兄长在那一瞬间的尴尬看得分明,不由地朝云居雁望去,只见她早已低了头,正专心看着自己的脚尖,几缕长发垂落她胸前,泛着黛青色光芒。看似正常的举止,但她的双手紧紧绞着手帕,出卖了她在这一刻的情绪。
“云姐姐真漂亮。京城之中我就没见过比姐姐更漂亮的。”沈绣对着沈君昊悄声赞美。说是“悄声”,其实屋子就这么大,许氏、鲁氏虽正与薛氏道别,但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许氏作为母亲,当然是与有荣焉的,不过当她看到沈君昊只是不屑地笑笑,不觉面露不虞。薛氏看得分明,却只当没听到沈绣的话,亲热地拉着云居雁,问她是否愿意参加沈家明年的春宴。
云居雁心中知道,明年她与沈君昊是成不了婚的,但暂定的婚期是在明年的五月,因此她是怎么样都不可能去沈家参加春宴的。她婉转地拒绝,看着薛氏笑意盈盈的脸庞,思量着她在整个绑架事件中扮演的角色。
很快双方相互告辞,各自上了马车。在上车的前一刻,沈绣表现得特别依依不舍,与云居雁约定胡同书信,继续交往。云居雁自然是应了,接着又想起那份八百里加急,情不自禁朝沈君昊望去。沈君昊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他正微微仰头,迎视着刺目的阳光。
云居雁呆呆看着他的侧脸。过去的五年,她从未见过阳光下的他。过去的他只能躺在纯白的房间内。此刻,金色的阳光,郁郁葱葱的植物,盛开的荷花,她有些恍惚。他不该是这么色差斑斓的。
鲁氏无意间看到了云居雁一刹那的失神。她急忙在旁人发现之前握住了她的手,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上了马车,车子驶出雅竹小筑之时,云居雁注意到鲁氏这时才唤回守在各个门口的家丁。这就说明她不可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去往春风楼。“舅母,听说京城的商家大多是有后台的。雅竹小筑如此精致,不止是谁家开的?”
“这雅竹小筑的老板神秘得很,没人知道他是谁,至于你说的后台,蒋家,沈家都是这里的常客,就连泰州陆家——”鲁氏看着许氏说道:“陆家的人来了京城,定要到这里坐一坐的,特别是与蒋明轩交情匪浅的陆二公子。”薛氏之前说的话,让她不在意都不行。思来想去,陆家唯一以音律出名的只有陆航了。
许氏自然是不愿向鲁氏提及当日合奏的事。而云居雁注意到车外的马蹄声。一下子被分去了大半的注意力。
马车外,沈君昊骑着马。慢慢悠悠地随着车子而行。本来他以为,这么热的天,她们必定是分车而坐,好让丫鬟在车内伺候。想到鲁氏居然命侯府的下人守着雅竹小筑的各个门口,便明白了此举是她追求稳妥,尽量把一切安排在她的控制内的无奈之举。
严格说来,他能发现云居雁被绑,大半原因是鲁氏安排的人让意图不轨之徒有了忌惮,不敢公然带云居雁离开。更不敢安排太多的生面孔执行绑架,只能悄悄地把她迷晕。试图用箱子把她运出来。这才让他捡了一个便宜,跟着箱子找到了云居雁。只可惜,他无法查知是谁打晕了她。如今隔了这么长时间,就算她能分毫不差地把人画出来,她们恐怕早已不在雅竹小筑了。
见马车的帘子丝毫不动,沈君昊心意阑珊地握着缰绳。他原本以为能隔着帘子问云居雁几句,眼下看来是绝无可能了。此刻他才后悔在春风楼的时候,自己不该因她那句“你疯了。居然绑架我”而生气。轻忽了正事。他思量着今日之后是否还有机会问她,突然发现队伍停了下来。他猜测应该是有人阻了街。这种事情自然有许家的家丁处理,因此他只是拉住了缰绳。
不多会儿。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匆匆走到了马车边上,称前面有人吵架,一时相持不下,问鲁氏他们是绕道而行,还是把人驱赶了。
鲁氏一向谨慎加低调,在车内问道:“可知道是什么人?”京城最多的就是权贵二世祖。
许家的人自然知道主子的脾气,早已打听清楚了,答道:“回夫人,一个是名叫章巍的举子,另一位是李员外家的二公子,似乎是为了钱财起了争执。”
云居雁在听到“章巍”二字的时候便愣住了。鲁氏见他们不过是举子与纨绔子弟,正要命人让他们避开,云居雁高声说:“舅母,您知不知道这章巍是何人吗?”
“囡囡,你怎么突然这么问?你何时认得什么举子的?”许氏插嘴。
云居雁摇摇头答道:“我当然不认识他,不过几天时间就听到这名字数次,觉得有些奇怪罢了。”她瞧了帘子一眼,隐约看到了人影,继续说道:“第一次是在沈公子的茶楼,听伙计说的,听说他在黛墨斋当账房,第二次是听二弟说的,他去买文房四宝的时候,正巧遇上。听说那时候黛墨斋的掌柜正要辞退他。第三次就在刚才,我听雅竹小筑的小二说,他不久之前在那里求掌柜的留他干活。”
许氏和鲁氏都不明白云居雁怎么突然注意到这些琐事,但沈君昊立刻知道了她的意图。“夫人,不如让我上前一探究竟。”他自动请缨。
鲁氏虽不解,但还是答应了,只是待沈君昊离马车稍远之后,命管事跟上去好生注意着,又压低声音问:“居雁,这个章巍是否有什么过人之处,连你都听过他名字?”
“我只是偶尔听说罢了。”
鲁氏自是不信,追问:“是不是和沈家有关?”
“和沈家有关?”许氏插嘴,担忧地望了望车外,“也不知道那个沈君昊能不能妥善处理。”
马车外,沈君昊对章巍产生了兴趣。确切地说,他对章巍如何能成为引云居雁上钩的诱饵,产生了十分浓厚的兴趣。
沈君昊骑在马上低头看去,只见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正被家丁团团护着,另有三四个家丁打扮的人正推搡着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青年长得不高,皮肤黝黑,穿得衣裳十分破旧,没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此刻,他手中拿着几张纸,努力想突破重围。
沈君昊从未见过这二人,不过他听过“李员外的二公子”其人。据说仗着家中有几个银子便自诩为风流才子,曾经一度想巴结沈子遥,被耍了几次后便销声匿迹了。至于章巍,沈君昊居高临下看着他,心中思量:她怎么会因为这么个人,入了圈套?
长顺在沈君昊的暗示下上前,高声说:“你们为什么阻了街道?还不快让开!”
李二公子见是个小厮,正欲淬长顺一口。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四下张望。马上看到了沈君昊,急忙推开自己的随从,上前笑道:“原来是沈大公子,真是对不住,我不知道您正好经过”
“不必客气了。”沈君昊冷淡地回了一句,示意众人让开,注意力未离开章巍。相比李二公子的谄媚,章巍却只是站着。
围观的百姓多半是知道沈君昊的,至少听过他的传闻轶事。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他身上。李二公子的眼珠子在沈君昊的身上转了两圈。朝他身后望去,发现了侯府的马车。自作聪明地说:“原来是在下阻了云大姑娘的车子,碍了沈公子的时间”
“胡说什么!”长顺一声呵斥,“我家公子只是奉了夫人之命,互送许夫人回府。你们还不让开!”
“是,是,是。”李二公子连连点头,急命家丁们退下。此刻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在暗示沈君昊与云居雁私会一般。
沈君昊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了李二一眼。随着李家的人退开。围观的人亦后退了。很快沈君昊的马头前只剩了章巍一人。虽然是一人骑马,一人站立,视野并不在同一水平线。但两人却是对峙一般。
“你若赶时间,我可以让你先行的。”沈君昊不紧不慢,似笑非笑地说。
“沈公子,在下并非有意挡了您的道。只是这位李二公子,不止不付画钱,还把我的摊子砸了。”章巍不亢不卑地说,没抬头,也没低头,只是叙述。
沈君昊朝四周望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画摊子的残骸。“他该给你多少银子?摊子又该赔多少钱?”
“价钱是一开始说好的,画得好,一共是五贯,画得不好,便是一贯。摊子上的笔墨都是我新买的,桌凳虽是借的,但也要还的,加起来差不多值五贯。”
沈君昊虽知道不该多生事端,更加知道应该尽快送她们回府,可云居雁的在意,再加上章巍的话,很好地引起了他的兴趣,特别是章巍的态度。分明是他有求于他,却依然理直气壮的。“把画拿来我看。”他吩咐长顺。
李家二公子一听这话,不觉有些错愕。传闻沈大公子是绝不管闲事的。今日的事若真要追究是非曲折,错的当然是故意找茬的他。“沈公子,为了不耽搁您的宝贵时间,在下这就把钱给他。”他欲补救,不过是十贯钱罢了,如果能结交沈君昊,就算花几千两银子也是值得的。
沈君昊瞥了他一眼,没有表态,因此长顺依然还是把画纸交到了主子手上。展开手中的画纸,看到画上的半裸女子,他诧异地朝章巍望去。
这种裸女图沈君昊并不是没见过,只是自诩为读书人的,嘴上定然是不屑这种东西的,更不会当众绘制。单就画作而言,虽称不上绝世佳品,但画中女子自有一股妩媚姿态。衣衫半解的她们艳而不俗,媚而不妖。
“这真是你刚刚画的?”沈君昊沉声问。难道这个章巍脸皮厚得不怕被唾弃?
“是。”章巍点头。
李二公子当然知道画上是什么,因为是他逼着章巍画的。“沈公子,我也没想到京城的读书人居然道德沦丧到这个地步,不知廉耻地公然倒卖艳画淫词,简直是伤风败俗!”他义正言辞地控诉。之前他赖钱用的也是这个理由。
沈君昊依次看完了手上的五张画像,点点头,笑道:“我看这画画得极好,应该不止五贯钱,这样吧,加上那些笔墨纸砚,一共二十贯吧!”
李二公子和章巍皆错愕,就算是一直跟着沈君昊的长顺也是睁大了嘴巴,一副“我听错了吧”的表情。
“怎么?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吗?”沈君昊问李二。
“不是,当然不是。”李二连连摇头,急忙给手下使眼色。很快有人捧了钱走到了章巍面前。
章巍抬头看了看沈君昊,又盯着小厮手上的银子。“多谢李公子,多谢沈公子。”他向两人道了谢,迟疑片刻,收下了二十贯钱。
沈君昊不置可否地笑笑,看着章巍走到摊子旁,收拾东西,在旁人的帮助下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他收起手上的画纸,交给长顺,吩咐道:“既然李二公子花了大价钱,指名让人绘制这些,定然是有这方面的需求,你好生交给他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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