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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颜-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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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略一犹豫,外面忽传来连绵军号之声,突兀而凌厉。

厅中诸将齐齐变色,莫火离猛得站了起来,居然连对云凤弦交代一声也没有,就飞快往外奔去。其他人不约而同跟着他往外跑,云凤弦当然也不会干坐着,一拉古奕霖的手,也跟了出去。

莫火离一直奔到城楼,早有士兵往后方一指,云凤弦跟着大家举目望去,这么暗、这么沉的夜色里,也见一股深黑的浓烟,直冲云霄,把天地都染成了一片诡异的黑色。

云凤弦站在城楼,极目张望,十分吃力,也不知那着火的地方是哪里,心中不已。

莫火离却是一望即知,站在城楼,长风拂衣,声音也似长风,有些空落之意:“是栈道。”

云凤弦脱口惊道:“栈道被烧了?”

没有人回答,每个人望向远方的目光都是沉重的。

城外马蹄声响,一骑快马,如飞而至,遥遥隔着护城河,大声发喊:“行字营飞探张泉水报,炎烈国再次全军出关,向明月关而来,同时,定远、威远、靖远三城都有大队人马移动,似乎是驰援炎烈国军队的主力。”夜色浓得化不开,一如此时众人的心情。风灵国边地,多是险恶的山脉,道路崎岖,费了很大力气,才建出可以供大队急行军的栈道。栈道一断,风灵国内,就算知道边关危机,一时之间援兵也无法到达。而明月关的军粮,更加不可能运到。云凤弦也无法再大队人马的护送下离开,如果只带小队人马翻山越岭的话,则很有可能被炎烈国的大军伏击,断然不能冒此大险。

炎烈国大军兵马已动,目标何在,不言自明。再加上其他几路驰援兵马,炎烈国军队的兵马在明月关五倍以上,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这个时候,实在是后无退路,前有强兵,外无援助,内无粮草,就算是诸葛亮,怕也要坐困愁城了。

众将重回大厅时,脸色又比开始黑了几分。

云凤弦叹了口气,喃喃道:“怪不得这几天炎烈国的军队都没有动静,原来他们是暗中派人翻山去烧栈道,断了我们的援军路线。如果有军粮倒还可以撑到栈道修好,偏偏水忘忧早跟他们勾结,帮他们把粮烧了。”其实不用她总结归纳,大家也知道到底是什么一种情况了。只是人人心乱如麻,不肯接话。

良久,莫火离才站起来道:“其实我们还有一处军粮可调。”

云凤弦双眼闪亮地问:“哪里还有军粮?”

莫火离轻轻道:“我军与炎烈国有漫长边境线相连,虽然明月关守的是兵家必争之要道,几处大战事都发生在明月关。如果现在领一对人,去那里调集所有的军粮和兵力,只要五天就能飞马来回,那时军粮还没有用尽呢!”

云凤弦皱眉:“可是,炎烈国到明月关,只要一天急行军就够了。”

“所以,如果去借粮,等粮草到了,明月关下,已经漫布炎烈国的军队,一路上,还要受到他们多方阻挠狙击,再要押着粮车,冲进重围,进入明月关。”莫火离目光扫视诸将,最后摇摇头:“需得我亲自去,才有成功的机会。”

张成前猛得站起:“元帅,让末将去吧!”

柯快也站起来道:“元帅,我等就是死,也一定把粮草运进城来。”

莫火离冷笑一声:“连我都不敢说必有把握,你们敢夸这样的海口?”

柯快双眼通红:“我们就是死”

“闭嘴,你死到也罢了,明月关若有失,公子若有失,怎么对得起大风灵国。”莫火离怒斥一声,目光威棱闪动,已把其他诸将想要继续劝阻的话,全部逼了回去。

莫火离这才看向云凤弦:“公子,我去借粮,守城之责,交予张成前。他是城中副帅,久经战阵,经验丰富,再加上明月关城池坚固,别说是五倍之敌,就算是十倍之敌,想要轻易攻破,也非易事,只是要累公子困于战阵之中了。”

云凤弦长笑一声:“将军真将我小瞧了,这满城皆是好男儿,难道就只我云凤弦一人不丈夫。”她起身双手满斟了一杯酒:“谨此先为将军此行功成而贺。”

莫火离朗声一笑,双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只为公子这一杯酒,我也要保得粮草归来。”

城门开处,莫火离领一支人马,快马轻骑,旌旗如飞而去。

云凤弦在城头遥望,犹自举手含笑,大声送别。

身旁方展锋,已经一迭声地颁下种种命令,全军做好守城准备,迎接炎烈国的铁马精骑。

前方军队已经遥不见影,云凤弦的目光,犹自收不回来,远在天边,映出淡淡光芒。天要亮了,可是明月关的命运,却似乎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一晚,几乎没有人能安心睡觉。

至少云凤弦就睡不着,因为卫靖临站在他的房间。

看着卫靖临清灵的容颜,云凤弦笑问道:“小临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吧?”

卫靖临颔首,淡淡地说道:“水忘忧至今没有杀成,也未能擒下。你以为他会只是藏在旁边,静待事情发展吗?”

“他会乘机来捉我?”

“他一直想要捉你,你可知这段时间,他偷偷出手多少次,又被我挡回多少次。”卫靖临平淡地说:“但只有千日做贼,又哪来千日防贼。”

云凤弦点点头,诚心诚意地道:“这些日子,小临实在为我过于受累了。”

卫靖临淡然说:“这倒无妨,此刻战事虽起,但只要我在你身边,无论是在绝世高手偷袭下保护你,还是在万马军中护你逃走,我都可以做到,但是,如果我一直守在你身边,就无法做别的事了。”

“比如”云凤弦慢慢地问。

“比如水忘忧无法突破我的防卫,就转而去刺杀其他人。这时军中无粮,外有强敌,援军未至,主帅不住,如果其他几个主要将领再出现不测,这军心混乱,明月关难以再守下去了。”

云凤弦眉头轻蹙一下,直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与他武功在伯仲之间,我杀不了他,他也胜不了我,我们交手可以缠斗,可以拼命,但最终的结果,只有两败俱伤,严重一些甚至同赴黄泉。以前好几次交手,我都因为顾虑你的安危,不愿冒受重伤的危险,他似也同样有别的顾虑,不能和我一直硬拼,所以总是半途而废,他逃走,我回转。现在,我们只有两条路,第一条,不管明月关如何、其他人如何,我只保你安全就是了。第二条,等我下次再找到他时,不管他逃到哪里,我都紧追不放,一直缠着他交手,直到互拼重伤,不得不觅地疗伤为止。这样的话,他将不能刺杀任何人,但是,明月关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来面对了,我将再也帮不到你,一旦城破”

“我明白了。只是”云凤弦定定地看着卫靖临,仿佛回到了初见之时,那个只会躲在她身后的少年,怎么转眼间就变得如此是强大起来。她凝视着他,对于卫靖临的身份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她知道他不会害她自己。如果真要仔细的解剖这个事情,查个究竟来,她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卫靖临是如此不留余地保护着她。

先前,她一直沉浸在风紫辉被捉,古奕霖失踪的事情上面,没有时间来想其他的事情,现在再一次听到卫靖临为了帮她,不惜与水忘忧两败俱伤,又是何等的力量,让他为她自己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呢?

云凤弦心中千百转,却根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当然,不管如何,卫靖临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若真是要她死,根本不要等到现在。

“小临谢谢你对我的帮助。这一回还需要麻烦你了。请你不要让明月关中任何一位将军,被他行刺而死。”

“你愿意相信我?”卫靖临看着对他毫无半点怀疑之心的云凤弦,突然问道。

云凤弦上前一步,握住卫靖临微有些颤抖的手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道:“我明白了。”

卫靖临默默地望着云凤弦好一会儿,不再多说一句,转头向外走去。

云凤弦却觉心中一动,又是担心,又是感激,又是不忍,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小临。”

卫靖临在门前站定,徐徐回眸。

云凤弦定定看着他清秀的面颜,良久才道:“请你一定要安全地回来。”

卫靖临微微一笑,黯淡了明月星辰,他的声音,更是淡若清风:“你放心。”然后,他整个人,也似一缕清风,消逝无踪。

古奕霖见云凤弦犹自呆呆望着外头,神色怔愕,不觉一笑,轻轻在她耳边说道:“临公子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云凤弦点点头,长叹道:“我们欠他,委实良多。”

古奕霖深深看她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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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烈国大部队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云凤弦听到消息,登上城楼,放眼望去,远方一片片火把,绵延无尽,也不知来了多少骑、多少人。

黑暗的夜里,黑压压无穷无尽的阴影由远而近,徐徐接近。

云凤弦轻轻握着古奕霖的手,感觉有些冰凉,然后轻轻问道:“奕霖,你怕不怕?”

古奕霖微微一笑,“有你在,便不怕。”

恰好这时,张成前也在一旁说道:“公子请放心,明月关哪怕只剩下一兵一卒,也定要保公子无恙。”

云凤弦坦然一笑:“我怕什么,我还等着击退炎烈国的军队,与大家饮酒共醉,庆功于这明月关上呢!”

张成前也不觉朗声一笑,转头再去看远处炎烈国军队,脸上神色虽努力要做出轻松状来,眼底终是透出沉重之意。

云凤弦也遥望远方,只觉胸口如压大石,迫得人无力呼吸。

感觉到四周奇怪的气氛,云凤弦大声笑了起来。她大步走到城楼最中心,转脸看着城中所有持戈待战的军士,暗运内力,朗声大喝:“我风灵国的男儿,有的是热血志气和人头,且看他炎烈国取不取得下来。”然后一伸手,把张成前的腰刀抽了出来,扬至半空,虚虚一劈,竟也传来凛冽劲风击空之声。

“我们的战刀,就和我们的骨头一样硬,倒要看看所谓的炎烈国精骑,当不当得起风灵的勇士手中长刀一劈。”

身后的众将士面色振奋,也翻腕拔出自己的腰刀,挥至半空,振声大喝:“让炎烈狗来吧!我们三军将士,誓死杀敌。待破敌之后,庆功宴上,比一比,哪个斩贼更多,哪个才不愧为风灵国的勇士。”

三军齐声呐喊,长刀击空,声势浩然,斗志已是昂扬至极点。

云凤弦在众人面前,努力做出振奋之色,以激励士气,但等目光转望城外时,眼中终是郁色深深。那宽敞的护城河,可会被尸体填满?这高高的城墙,可会再次遍布鲜血?将会有多少生命,在这里殒落?将会有多少人未来的幸福,就此斩断?

当她笑着对全军说,请你们为风灵国而活时,却把死亡带给了他们。

然后,有人在她耳边说:“不能怪你。”

云凤弦一怔,说话的人,居然是一直看她不顺眼的严恕宽。

严恕宽遥望城下,淡淡地说道:“炎烈国一向虎狼之心,一直有吞并风灵国之意,以前隐而未发,是希望我国内君臣不合,自生内乱。而今摄政王迎娶太后,公子远离京城,国家政权统一,炎烈国王哪里能坐视着风灵国更加强大起来,早在你来到金沙国之前,炎烈国就已经在边境增兵。要不然,何以附近数城能那么快调出人马来配合行动?其实我军在后方数城也备下了大量兵马,准备一有动静,即刻驰援,只是没想到他们竟有办法潜入我国后方,烧毁栈道。要修复栈道至少要一个月时间,只是明月关易守难攻,是边境第一的坚城,如非断粮,别说是一个月,三个月也未必攻得破。如果不是被烧了粮仓,我们到不至于处于太大劣境。

事情其实也并非全因你而起,所有的一切,他们可能都布置好了,你的出现,只是让他们的行动提前了,从长远来看,或许不一定是坏事。因为他们如果在暗暗布置下去,到时忽然发作起来,也许使用的诡计更狠毒、更决绝、更让人难以应付,现在他们仓促动手,兵力调集得也不是最多,攻城准备也不是最充足,甚至带过来的粮草也同样未必足够,如果我们能撑过这一难关,等到炎烈国无望退兵,我们轻骑快马追击,或者还能让他们吃一次大亏。”

云凤弦很惊奇地望着他:“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严恕宽不疾不徐地道:“莫将军提醒了我,皇上的人也罢,摄政王的人也罢,说到底,都是风灵国人,我们第一要忠于的是风灵国。国事为重,眼中只见党争,心中唯有权位,如此人物,无面目立于天地之间。此时此刻,你的心,不能乱。”

云凤弦轻叹:“其实我也不喜欢你,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你也不是那么讨厌。你所做的事,虽然不全对,但也有你的想法。”

严恕宽有些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显然对于云凤弦的认同,根本不在意。

炎烈国的军队已经越来越近了,黑压压的人群、军马,已是清晰可辨。放眼望去,那队伍竟似直到天边,无形的压力,简直可以让人崩溃。

云凤弦运起全身那为数不多的风灵之源,大喝一声,整个校场只余下她那如吟唱般的声音,那种令人绝望的气氛被震散开来。

张成前走上前一步,有些期期艾艾地说:“公子,这里有我们就行了,你先回帅府吧!”

其他将领也没有喝斥他自作主张,反而一起点头。

严恕宽亦道:“你先回府休息吧!”

古奕霖轻轻拉了拉她:“我们要不要先回去?”

三句话,三种不同的心情。

张成前是担心云凤弦是个娇贵的公子哥,没经过风浪,不想让残酷的厮杀吓着她。

严恕宽是知她身分底细,不愿她在阵前,恐防有失。

古奕霖却是知道她的天性,她不怕死,却怕别人因她而死,她害怕鲜血,是因为不忍见杀戮伤害,对于她来说,亲眼目睹两军作战,是一种至大的伤害。

云凤弦慢慢推开古奕霖的手,走到城垛处,探身向外看,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走,我不会在城池被困、将士血战时,缩到安全的地方去,我不忍观杀戮,不愿见血腥,但我有责任,站在这里,看着每一滴为国家流出的鲜血,了解它到底份量有多沉。奕霖,你知道我永远不会逃避这一点。”

城下车声、马声、脚步声,已是清晰可闻,强大的炎烈国的军队,终于到了护城河外、箭程之外。护城河早已填平,不过,不是用泥土、沙石,而是用尸体和鲜血所填。

风灵国的劲箭投石之下,明月关外旗帜兵马纷至迭去,城上城下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城头不断有人跌下在城门前摔成血肉模糊的一团,而城头的箭雨也让炎烈军的军队损失惨重。

被热油火箭所烧毁的擂木冲车,弃置一地,然后有新的冲车檑木被推向城门。推车的炎烈国军人被强弓射杀、巨石打死,又有新的人补上来。

城楼之上,战事也同样激烈。不断有风灵国的军人中箭落下城去,也不断有悍不畏死的炎烈军人,架着云梯,踏着鲜血和尸体,再一次次失败、一次次死亡之后,爬上城墙。

整个城墙,到处遍布云梯,烧一梯,架一梯,增一梯,倒一梯,上一梯,那炎烈国的军人,竟似杀之不尽。

放目望去,城上城下呼喝狠斗,血流成河,风灵国和炎烈国士兵的尸体或堆积城头,或挂在城垛上,或散布城下,更多士兵呻吟受伤,被践踏于援军脚下。

杀伐之声,震得整座明月关似乎都在颤抖。

战事惨烈至此,纵然古奕霖也算是跟着卫靖临经过风雨,见过血腥,如今见到这样人命犹如蝼蚁的杀戮和死亡,也是心惊肉跳,震惊莫名,不知不觉手脚发软,心口发木,好几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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