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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嫁!-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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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玖低头瞥过自己手中的花绷子,笑靥如花,“这当恶霸的感觉,真是不可言喻的美妙。”
颜聿接过盼馨递过来的锦帕,沾了水,将脸上油彩细细擦掉,侧首对她笑道:“那是自然,本王早就体会到了。”
那一双幽深绝美的凤目,方才还在戏台上李飞的故事了演绎着别人的悲欢离合,此时,却穿过迷离灯光,满室萧索,朝着秦玖凝视而来。
只不过片刻,李飞那满身寂寥一腔悲愤在他身上竟消失殆尽,不带一点余韵。
当别人还流连在戏里时,这个罪魁祸首却早已脱身而出,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睥睨着你。
秦玖觉得,要说天下第一凉薄冷漠之人,只怕是颜聿莫属。
要说天下第一会演戏之人,也是颜聿莫属。
“九爷,今晚怕是不能请你吃酒了。”颜聿将锦帕扔到盆中,懒懒靠在椅背上说道。他此时已经脱去了盔甲,只着一身白袍,看上去很是闲适。
秦玖的目光掠过颜聿的双腿,不动声色一笑,“天色已晚,怕是酒楼也关门了,再说,我方才看了这么好的戏,吃不吃酒倒无所谓了。”
颜聿眯眼笑道:“那可不行,总归是欠了九爷一次。改日定会补上的。”
秦玖嫣然笑道:“那我就等着了。天已晚,这就告辞了。”
随着秦玖的离去,凤鸣阁的后台顿时陷入一片寂静,颜聿原本漾满了笑容的脸慢慢沉了下来,修眉一蹙,伸手掀开了衣襟,将里面的里裤向上挽高。
只见双腿之上,一大片青紫,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丝,显然是方才铁滑车所压。
盼馨秀眉一凝,手中拿了膏药,“王爷方才到底是怎么了,从来没有出过的岔子,向来只是假意被压,何必要这么实打实被压住。方才,班主也极是担心。”
凤鸣阁之所以出名,还因为这里有一个很出名的唱戏班子常年在此,就是回春班。回春班许多年前,是在大煜国四处奔波演戏的,并没有固定之处,自从几年前到了丽京后,倒是在这里的凤鸣阁固定下来的。
颜聿面无表情,淡淡说道:“盼馨,回去!”
“可是,王爷你的伤”盼馨不太放心地说道。
颜聿清冷一笑,“这也算是伤吗?”
盼馨不敢再反驳,将膏药递到了颜聿手中,施礼告退。
颜聿将膏药草草抹在伤口上,慵懒倚进靠椅,长眉入鬓,薄唇微抿,凤目中散发着冷酷嗜人的残忍,只那张脸,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淡淡的灯光映照在屋内衣架子上色彩斑斓的戏服上,一室的光华潋滟。
窗外有夜花初绽蕾,疏影横斜,婆娑映上纱窗。
风拂,暗香幽浮。
☆、朱颜改 第115章 你当本王是沙包啊
秦玖出了凤鸣阁后,才发现身上还披着颜聿的披风。舒槨w襻方才在包厢看戏时,原本已经脱下来,去后台看颜聿时,觉得有些冷,便顺势又披上了,方才一说话,竟是忘记还给他了。秦玖让枇杷在凤鸣阁外等着,自己又折身返了回去。恰遇到盼馨从楼里出来,她竟连妆都没顾上卸,就匆匆出来了。
秦玖心中一动,闪身躲在了楼梯拐角的阴影之中。不知为何,她此刻不太想和盼馨遇上。盼馨并没有看到秦玖,她从秦玖身前不远处漫步下楼,戏园的迷离灯光侧照到盼馨的半边脸庞上,那脸上胭脂红粉,遮住了表情,但那双秋水般的瞳眸中,明显有丝哀伤。
秦玖觉得,盼馨的哀伤,大约是来自于颜聿。她刚才出来时,其实就看出来颜聿不对劲了,因为他坐在椅子上,双腿一直没有动。方才看戏时,当颜聿扮演的李飞被铁滑车压在戏台上时,秦玖就觉得颜聿可能会受伤。铁滑车虽说是道具,但还是有些斤两的,被直接砸在腿上人肯定受不了,何况,颜聿的武功也不咋地。秦玖觉得颜聿应该是伤到了,所以也没多说便径自离开了。
如今看到盼馨这个样子,秦玖感觉自己没猜错。但是,让她意外的是,这个时候,盼馨不是应该在颜聿身边伺候的吗,怎么这就离开了?莫不是颜聿的四大美人来了?说起来,颜聿出行,不是美人当道,便是侍从如云,排场极大的。
秦玖上了楼,楼梯间静悄悄的,她方才的余威还在,到了此时还无人敢来这里,颜聿的侍从也不知被他打发到哪里去了。
秦玖推开了屋门,在满架子戏服后,他方才坐的椅子上,没有看到颜聿。只有一盏孤灯,在屋内灼灼燃烧。
她环视一周,没有看到颜聿,便将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搭在他方才坐的椅背上。夜风有些大,呼啦啦地吹过来,将窗户吹得咯吱作响。秦玖不自觉朝着窗户望去,这才发现梨木镂空的排窗全部敞开着,而颜聿就坐在窗台上。
他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头低垂,双手抱着膝。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了下来,尽管头顶已经绾了一个漂亮的髻,但披散的青丝还是长及腰际,随风飘荡着。
灯光在他乌发上镀出一层橘黄的光,好似在水墨画中添了飞金的一笔,又好似在悲怆的人生中注入了一碗辛辣的酒,开出来大朵寥落的花。
悲怆、辛辣、寥落
秦玖很奇怪自己竟看着颜聿的身影,想起了这样的字眼,她感觉他又回到了戏里李飞的角色,和方才面对她时的凉薄淡漠截然不同。她原本以为,颜聿受伤,或许是意外,但此时却觉得,或许不是意外,也许,是他故意受伤的。看来,苏挽香和颜夙的婚事,还是让他很受挫。
或许,他只是用身体上的痛来缓解心中的痛。
秦玖淡淡冷笑,这招没用,她早就试过了。
想用身体上的痛来缓解心中的痛,只能是痛上加痛。
“泪珠儿又回来做什么?”颜聿不知何时抬起了头,唇畔扬起一抹慵懒的笑意,倨傲而灿烂。
秦玖看着颜聿有些无赖的笑容,秦玖心中只浮上来一个想法,那便是:此人真没白学戏,乃是戏子中高手中的高手。
这变脸的功夫当真是高。
秦玖淡淡一笑,嫣然若花,“我来还你的披风。”她其实有些不悦,就他们两人时,颜聿老喜欢称呼她泪珠儿。她多次反对,他多次不答应。如今,她也习以为常了。
“这夜间风冷,九爷披着就是了,何必再还。”颜聿懒懒说道。
“我可不敢欠判官的东西,为一件披风被抓到阴曹地府可就不值的了。”秦玖促狭地说道。
颜聿闻言,仰面大笑。
他的嗓音本来低醇而魅惑,但笑声朗朗,嗓音浑厚,听起来是似乎是真的高兴。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如水泫然的笑声,仿若濯濯清流,在原本沉闷的室内荡开。
大约是笑得高兴了,忘记了腿上的伤,颜聿翻身竟从窗台上跃了下来。足下顿时一软,站立不稳。秦玖原本离颜聿并不近,见状疾步走了过去,想要扶他一把。
窗台边,竖立着一个戏服架子,秦玖不小心碰在了架子一角,那架子顿时开始摇摇欲坠。另一边颜聿一个站立不稳,干脆整个人撞在了架子上。
于是,戏服架子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成功地倾倒在地。
那上面除了五彩斑斓的戏服,还挂着一些头面,如此被撞翻,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声音络绎不绝。及至声音停歇,再去看地面,只见得满地华衣潋滟,彩珠流转。
两人面面相觑。
一高昂魅惑一低雅妖娆的笑声同时在室内响了起来。
虽声线是不同的,但笑容一样是灿烂的,笑声一样是愉悦的。
秦玖只觉得一整夜的郁结似乎都在这一笑里无声无息消散。
室内的灯烛,不知被两人的笑容所惊,还是灯油燃尽,爆了两下灯花后,华丽丽地,灭了。
室内,顿时一片黑暗。
两人的笑声因突如其来的黑暗而顿了一下,其后,越发笑得畅快。
秦玖边笑边道:“严王叔,你到底有多坏,连灯都见不得你笑,被憋灭了。”
颜聿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说的对,也许是被本王憋灭的,但并非因为我坏,而实在是因为本王的笑容太过倾城绝代的缘故。”
这人到底有多自恋啊!
过了片刻,秦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而从窗口映照进来的月光,映亮了满地的珠光。那是头面上镶嵌的珠翠钗环发出的亮光。戏服不怕摔,但是这些头面却是怕摔的。
“你惨了!你真的惨了!回春班的班主极吝啬,这些头面怎么也得值几百两银子,九爷等着赔偿吧!”颜聿忽敛住笑意,正色说道。
秦玖撇嘴道:“是你惨了吧,我怎么记的,是你撞的。”
“明明是你撞的嘛!”颜聿憋着笑道。
秦玖眯眼,“就是你撞的!”
两人正在争执,走廊外响起了一道高旷粗豪的嗓音,“怎么回事,严王叔走了吗?这灯怎么灭了?”
两人同时噤声。
秦玖一听这声音,就晓得是唱老生的。
颜聿一勾唇,“九爷,你跑不了啦,班主来了。”
秦玖眼珠一转,瞧见大开的窗户,嫣然一笑,“王爷,是你跑不了了才对。对不住,我也要先走一步了。”
她纵身一跃,身姿轻盈地向窗台纵去。颜聿离窗台较近,但是他腿受了伤,怎么也赶不上她溜得快。何况,他现在是坐在地上的。
秦玖眼看着即将跃上窗台,低眸处,瞧见了被月光映亮的颜聿半仰的面庞。
他的脸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绝美的令人惊心。而他唇角带着的那一抹玩味的笑意,是狡黠而邪魅的,在这朦胧月色下,似乎散发着妖气。
秦玖暗叫不好,颜玉衡怕是要使坏。
果然,秦玖一只脚方跃到窗台,另一只脚的脚腕便被颜聿握住了。幸好,她双手极是攀住了窗棂,这才没有被他拽下来。
此刻,秦玖双手攀着窗棂,一只脚踏在窗台上,一只脚被颜聿拽着,以极其古怪的姿势挂在了窗边。
秦玖正考虑着要不要一脚将颜聿踹倒,就听颜聿慢条斯理说道:“你要是打算踹我,我就将你的绣花鞋扒下来,让你光着脚跑。”
秦玖考虑到光着脚在街上跑太冷太不雅,有损她九爷的形象,于是眯眼一笑,问道:“你想怎么样?”
颜聿淡淡一笑,低眸望了望秦玖的脚腕,“九爷的脚丫长得可真是玲珑秀气。”
秦玖咬了咬牙。
“我可不想留下来赔银子,怎么着也得一人一半,撞翻戏服架子你也有份。你要跑,就带我也跑。”颜聿慢条斯理道。
“带你跑可以,你的腿行吗?”
“当然能动,又不是瘸了!想不到九爷还挺关心我呢!”颜聿从地面站起身来。
秦玖从窗台上跃下,瞥了他一眼,双手在颜聿腰间使力一推,便将他送到了窗台上。她探头瞧见枇杷正等在大街上,便毫不犹豫再在颜聿背上送了一掌,将他推了下去。
“枇杷,接住!”秦玖冷冷喊道。
颜聿哼道:“你当我是沙包啊!”
当然,沙包是不能反抗的,径直被抛到了大街上,枇杷适时过来,在他双脚落地前,在他脚上轻轻一拍,一股大力托来,他轻飘飘落在了地面上
虽是毫发无损,但腿还是有些疼。
秦玖随后跃了下来,扫了颜聿一眼,“王爷,让的侍从们带着你走吧,告辞了。”秦玖上了马车,径自离去。
颜聿负手站在街上,定定瞧着秦玖的马车远去。
“王爷,人已经走远了!”身后有人沉声说道。
颜聿转首,身后站着一白胡须老者,正是回春班的班主。
颜聿笑道:“廖师傅。”
廖师傅掳着胡须道:“我好像从来没听过你这么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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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改 第116章 设局
耕织节过后,当日裁制的新袍便由户部派人运送到偏远贫瘠之地。这件利民的好事自然值得人们称道,但对于丽京城百姓而言,最值得关注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另外两件事。
其一件,便是苏挽香和尚思思竟然心有灵犀都独创了一种绣法。这种事情,在白素萱之后,还从未有过,人们对这种新奇的绣法充满了好奇。一时之间,京畿内外的女子,兴起了一股学习一面双图绣法的风潮。
另一件事便是安陵王颜夙和苏挽香的亲事。庆帝在耕织节上当着臣子的面亲自许了婚,第二日又派太监总管李英到苏青府上下了正式的旨意。因苏挽香在苍梧山慈安观许的愿还未到期,所以亲事便定在了三个月后,也就是八月份。而尚思思和聂仁、尚楚楚和秦非凡的亲事,因为涉及到云韶国,所以还不曾定下日子。颜夙和苏挽香的亲事后来居上,定在了他们之前。
这消息在李英到苏府宣旨后,便传了出来。因当事之人颜夙在丽京城名望甚大,这亲事便传得格外快。没多久,就连丽京城大街小巷的小孩子都晓得了。
人们对这件事的关注度超乎想象,所以当秦玖在西市的胭脂铺子挑选胭脂钗环时,不时能听到人们关于这件事的议论。
要说心里一点也没有感觉,那似乎是不可能的。人非草木,就算冷了心绝了情,有时还是不免会难受的。
“真没想到,竟是安陵王和苏小姐订了亲,我怎么之前没听说安陵王中意苏小姐,只知道严王中意苏小姐。”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子一边挑选胭脂,一边低声说道。
她身边的绿衣女子笑道:“是啊,我之前也不晓的。不过,安陵王既然和苏小姐订了亲,想必是极喜欢苏小姐的。毕竟距离白小姐出事都三年多了,他想必也那段情中走出来了,我也替安陵王高兴,希望皇叔这一次不要来破坏他们了。”
粉衣女子调笑道:“你不是喜欢安陵王吗,他娶了别人,你还替他高兴?”
绿衣女子一脸羞红,左右看了看,瞥了一眼秦玖,伸指掐了一把粉衣女子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粉衣女子撇撇嘴,“怕什么,我就喜欢严王,不怕人知道。”
绿衣女子笑道:“那你怎么不托了媒人去,说不定严王就娶了你呢。”
“你胡说什么,哪有女子去求亲的。”粉衣女子作势去掐绿衣女子,两人笑闹在一起。
要说起来颜夙和苏挽香的亲事这么受关注,主要还有颜聿的原因。知道颜聿喜欢苏挽香的,比知道颜夙喜欢苏挽香的人要多,毕竟,上元节颜聿那么高调地示情,想不知道都难。
秦玖挑选了三盒胭脂红粉,两盒唇膏,今早起来,她感觉自己脸色愈发苍白了,倘若不拿胭脂遮住,早晚会被人看出端倪。掌柜的将胭脂包好,枇杷付了银子,上前接过了胭脂。
这个胭脂铺子位于西市,要说,丽京城最繁华鼎盛的街道是天门街,放眼望去都是酒楼客栈,珍珠玛瑙、金银财帛的店铺,但丽京城最热闹的所在却不是天门街,而是西市。
踏进西市,那些大酒楼客栈渐渐绝迹,书画铺、布帛铺、糕点铺、胭脂水粉铺和小件玩物的摊铺令人目不暇接,胭脂水粉的清香和糕点的甜香弥漫在空气里,酿出熏熏的暮春气息。
秦玖出了胭脂铺,便拐到了街对面的金记糕点铺。这家糕点铺是丽京城闻名的,掌柜金大做得一手绝妙糕点,所以这家店铺很是兴隆。当年,就连她和深宫中的昭平公主都听闻了这家铺子的名气,乔装过来买过几次。秦玖最爱的是这家铺子的芙蓉糕,据说做法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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