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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婚-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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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喊:我实在太爱她,一定要娶回家当老婆。
后来他们从日喀则回来时,我问阿超是否向卓玛表白了、是否要娶回家当老婆了?他说,卓玛,哪个卓玛?然后两眼放光地看我,说,好好,你好性感。
这世界就是这样,前一刻还信誓旦旦,下一刻便忘得干干净净。激情来时,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交给对方,激情一退,心里不留任何痕迹,云淡风轻。
晚饭后,拉着莲的手出去散步。顺着河堤往前走,听两个女人坐在柳阴下的石栏上,一个说自己如何如何向往西藏,如何准备了N年,现在终于圆梦了。另一个说自己喜欢这里的蓝天白云阳光,恨自己没能早些来等等。我和莲相视一笑,想起刚来时,自己也是这么感叹着,深更半夜都会跟朋友打电话,描述一下西藏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广、人有多纯,感性得现在想来都脸红。
不知走了多远,不知走了多久,累了,我俩就坐在石栏上。此时看了看头顶的明月,呆呆地、没来由地哭了,伏在莲的肩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莲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什么都没问,等我哭累了,给我递了一张纸巾,笑着说:擦擦吧,妆花了,很丑的哦!
二十七
好好,感情是很累人的。既要了,就要能承受。她看着我说。
我不想承受,是上天非要我承受的。我抬起头,胡乱抹去泪水。
自己不为,天又何为?莲叹了口气。
我自己也不想为的。我倔强地抬起头说,是老天非要我为!
虽说是一切随缘,这个缘也要自己能把握才行啊!你呀,真是个孩子。莲拍拍我的脸说:走吧,晚了。
不懂莲的话,却懂自己的心。这样躁狂的心,已经不是平时的好好了。
老是收到这样的短信:能不能去看你?能不能一起吃个饭?能不能出去玩?那个和我交换名片的老男人,他好像很清闲。如果没有嘉措,跟这样的男人调调情也不错。只是,目前的我实在没心情,总是看了这样的短信后笑笑,然后删掉。
有一天在“风月债”酒吧独自喝酒碰到了他。卓一航,醉眼迷离间,还是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都说“风月债”是最难还的。我嬉笑着,放浪形骸却媚眼如丝,邪邪地看着他说:为什么要让我碰到你?
缘嘛,能逃得了吗?他说着,拿过我面前的酒杯换上茶水。
缘嘛,没有分啊?有缘无分,白驹过隙而已。我看着他,浅浅地笑着。
你想要分吗?他温柔地问。
想啊,你给得起吗?我斜视着他说。这样一个儒雅的老男人,早成了别人的夫君了吧?怎能留着那“分”待人,可能吗?有缘无分的感情,充其量不过是短暂的几夜而已。
只要你想要,他笑着说,我们可以努力。
努力让你的结发之妻离开?我哈哈大笑,眼泪都流了出来。然后起身,摇摇晃晃地对他说:我要走了,再见。
我送你。他抓起身后的衣服,扔了一张百元钞票在桌上。
坐上车,方发觉,这不仅是一个老男人,还是一个相当有钱的老男人,这辆白色越野,近百万吧?路过一个花店,他停下车,说:好好,你等我一会。便进了花店,转眼间他抱着一捧百合花出来,递到我的手上,说:好好,送给你的。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让心肺都盛满百合花的清香。然后抬起头媚悦地笑着说:为什么不送玫瑰,我没魅力?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想要玫瑰,我马上去买!
今晚不用。百合很好,合我的心。说完,我便转过头,看着窗外飞逝的街灯。
到了门口,我说,我不请你进去坐了,单身女人的房间,夜深不便待客。然后扬着手说了一声“拜拜”,跳着进了院子。
每一次回家,是的,回家,一男一女的窝,无论多大多小,都应该算是家吧?还没上楼,我就开始幻想:他已回来,嘉措也许就在房间等我,一开门,我就会被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臆想而已。开门,一室清冷的月光,一室冰凉的空气。
莲发来短信:好好,还好吗?让自己快乐起来吧。拉萨是让人快乐的,不是让人痛苦的。
回短信:我想快乐,可是不能啊。
我顺手拿过一个苹果啃着,啃了几口,却全部吐了出来,五脏六腑仿佛要翻转一样。我的胃跟我的心是相通的,只要一个地方出问题,另一个地方马上就有感应。大学时,超对我说,好好,我爱你,很爱很爱你,跟我走吧。就为那句“很爱很爱你”,义无返顾地跟了他,逃学,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在那个大大的有着温暖阳台的套间里,建了一个温馨的家。从那时,我开始学做饭,开始学洗衣,开始以他的快乐为快乐,以他的悲伤为悲伤,以为这一辈子就这么过了。后来,超越来越忙,越来越没时间回来吃我做的饭,搂着我睡觉。再后来,他说我爱你好好,但我无法娶你。
二十八
他开门而去,楼下,他的妻子在车里等他。
看着那车绝尘而去,我的身心天翻地覆地疼,然后我吐了一地。
一夜之间,我从一根需要支撑的藤长成了一棵独临风雨的树。
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留发了,看自己如何从一纯情小女生蜕变成了风情万种的成熟女人。
男人,是可以用他的一句话就改变女人一生的。
女人,也可以一夜之间拔节生长,从此人生两重天。
后来的明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只是明的眼里不全是我。因为有过超,有过那一段生死不得的恋爱垫底,再碰到什么样的男人都无所谓了。因为明的温暖,便又开始企盼能守着一个男人了此一生,结果,那企盼我还没来得及具体化就成了空。明说:好好,等我一年,我一定会让你披上嫁衣。
然,我心已死。
不能继续,逃避总可以吧。
一个人走在八廓街,落寞而忧伤。眼神涣散,目光没有焦点,看哪儿都可以,看哪儿都不可以。
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心底被莫名的悲伤笼罩着。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如果我告诉朋友,人后的我孤单寂寞得什么都不想做,没人会信。但这就是我,人前欢笑人后悲伤。两张面孔奇妙地长在了我一个人身上。我也想有理想也曾壮志凌云,但三分钟的热情,都是做给人看的,转眼间,我便是一地的惆怅,身心无处安放。
转经人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城市,我的嘉措,是不是也陌生了?告诉自己不要想他,激情男女,过了就应该“罢”的啊!我为什么不能“罢了”呢?这个谁也不认识谁的地方,就当放纵一回吧?他不正是这么想着,才逃了的吗?
我不时用衣袖擦脸,那不是我的泪,我没有流泪,我为什么要流泪?我既没爱人也没人爱,流泪是要有缘由的啊,我没有缘由。我一圈一圈地绕着八廓街转着,一直走到双腿打颤。
你在哪里,想你。卓一航发来的短信。
我在地狱。我说,我已经死了。
好好,让我们在一起吧,让我照顾你,别再流浪。
我不要你的照顾,你能不能杀了我?我不想活了。
然后电话响起,他问: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我说:在八廓街。
他说:你待在那儿别动,我马上就到。
然后我就蹲在墙角,看着对面的碎石壁流着泪。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猫,饥寒交迫地蹲在墙角发抖。
那个午夜,卓一航从八廓街深巷的某个角落抱起我时,正是月上中天的时候。这个千年的古城出奇的安静,仿佛这个世界只有我和他。
我说:一航,你有玫瑰花吗?
他说:好好,只要你想要,就会有。然后把我抱上车,用他的衣服裹住我,开车去了花店。他买了一束火红的玫瑰捧到我面前。
我接过花,也送上了自己的唇。车窗外人来人往,就算再放纵自己一次,我的心实再痛不起了。也许是我的举动有些惊世骇俗,他开始被吓呆了,既而眼里的笑意慢慢溢满。
我们回了他的公寓。他的房间跟莲的一样,也有一个大大的阳台,只不过,莲只占一间,他却占了一幢。房屋装修得精致典雅,我脱了鞋,赤脚踩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咯咯地娇笑,说,我喜欢你的屋子、喜欢墙上的照片、喜欢桌上的石头。他说,喜欢就都属于你。然后他抱住我,深情地吻着我,咬着我耳垂说:好好,做我的女人吧。
那一夜,他只要了我一次。破天荒的,有男人的夜晚,我没有累,在他温暖的怀里沉沉睡到天亮。
二十九
老板的电话吵醒了我,卓一航爬出被窝拿过我的背包,掏出电话按了捂在我耳边。那个四川女人说,妹妹,这个月的提成可能不能按时给你了,对不起妹妹,公司资金实在紧张,请原谅。我说,你不给我钱我就没饭吃的,老板。她说,缓几天好不好,实在不行你到公司来借支一点。放下电话,我无奈地把头埋在枕头里:这是什么世道啊,工作了拿不到钱?不是我等着那钱花,自己还算小有积蓄,只是这样的感觉让人不舒服。我向来讨厌向别人要钱,本来就是自己的却搞得像欠债一样。
生气了?你不是还有我吗?卓一航搂着我说,乖,别生气,这样的人多了,自己资金转不过来,就拖欠员工的工资。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说:算了,气也没用。一航,带我出去玩玩吧。一直闷着,我都快长霉了。
好吧,你想去哪?他说。
我想了想,也不能走太远,手里还有个策划没做完。于是,我说:逛街吧,出去找点灵感。
一航牵着我的手在北京中路慢慢地逛着,一家商店接一家商店地看,如有喜欢,也会买上。拉萨真是个奇怪的地方,看似很小却什么也不缺。别问我花男人的钱是不是心安理得?我从不考虑这么无聊的问题。我的收入足以支撑自己的生活,还能偶尔腐败一下,去异地遁世个十天半个月的。然而,我也不会拒绝男人给我花钱,那是他表达爱的一种方式,别人快乐自己也快乐的事,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我是个有恋父情结的女人,从小享受父亲对我的溺爱,已成习惯,同龄男孩子激不起我丝毫的兴趣,跟他们聊天,谈不上十分钟,便会无趣地转身离去。十八岁那年,爱上的第一个男人超就是因为他用父亲一般宠爱的眼神看我,我不顾一切地跟着他去了,也才给了他伤害我的机会。第二个男人明也是因为有父亲一般温暖的大手,才让我伤未结痂就再一次幻想:这次也许不同,男人也许不一样。结果是把自己再一次抛到了风口浪尖上,看别人与自己分享男人。
如果说成熟稳重的老男人是我的克星,而成熟稳重又儒雅的老男人便是我逃不掉的劫,成熟稳重又儒雅还有点钱的老男人更是我的灾星了。我在各个专卖店里钻进钻出,穿上新衣服在他面前旋转着、娇憨地笑着。那时,他会用深情而满足的眼神看着我,付账时眼神也不离我左右。
在百益超市,他推着大大的推车跟在我后面,我则把土豆片、饼干、糖果、洗发水、沐浴液一一放进去,直到车装不下。想着这样的情景,如果身边再跟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娃娃,是否就是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回去的时候,发现车的后座上已堆满了各种零食,每次回头看,都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一航说:好好,你很好养活,有零食就可以了。我看着他暧昧地说:是啊!花钱不多用处还不小哦。他的眼里便升起如梦的烟色。
途中,我们又顺便去了一趟书店,他进了书店便跟我进了超市一样,见什么都想买。最后他拎了一大捆书出来,还有西藏各地民歌的CD。我俩搬了两次,才把车里的东西全部搬进房间。我扔了满地的零食,自己坐在中间,拆了一包玉米软糖,剥了一颗塞进嘴里,感受着满口玉米的清香,满足地闭了眼,叹着气。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初见超的那些岁月,也是这般娇柔、这般耍赖地要吃零食不吃饭,他每次拗不过我,便只能买回一大堆东西。
三十
是不是每个女人都难以忘记她的初恋?那是第一次春心萌动第一次感受有男人的好,今后即使经过无数劫难恨得牙根痒痒,仍然念念不忘?
一航把CD一张一张地试着,直到一个女声幽幽响起,仿佛来自某个不为人知的星球,遥远而苍凉,他便不再换了。然后,他转身把洗发水、沐浴液都搬进了浴室。
一航,我们算不算无证驾驶?我扒着浴室的门框,探着脑袋问他。
我拿驾照多年了!他正埋头洗手,头也不抬地说。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真是雷倒我了。我哈哈大笑着倒在地上,说:卓一航先生,你真没幽默感!
你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吗?他用毛巾擦着手,转身看着我,仍是一脸的问号。
想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吗?我躺在地上,侧身看着他,用手指钩了钩,过来!
他老老实实地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
我撑起上身,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凑到他耳边,用甜得腻人的声音说:一航,我的意思是你驾我这辆车,属于非法驾驶啊!
听我这样说,他的脸慢慢涨红。历尽沧桑的老男人又怎样?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一样如十八岁的儿郎。他慢慢地俯下身子,吻在我的唇上,仔细地品尝着,一只手解开了我的扣子。我迎合着他,身体扭动着更紧地贴向他的身体。我不会拒绝这样的温情,也不愿拒绝。享受一切是我的原则,包括性爱。
你想让我合法驾驶吗?他捧起我的脸问,那眼里满是疼爱和不忍。
你说呢?我媚笑。再度扯下他,主动送上红唇。他也是个经不起引诱的男人,话说回来,这世上还有经得起引诱的男人吗?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让他进入了我的身体。
这样的性爱温馨甜蜜,但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白天如父亲一般温暖和不忍,如果带进夜晚,便会让人觉得乏味。一直觉得白天和黑夜是两个不同的时间段,需要两种面孔去面对。白天是属于优雅的、大方的,晚上是属于狂野的、浪漫的。如果让这两个时间段都面对同一张脸,再怎样好的性情,也会有厌倦的时候。何况,我没有好性情,我只是个随性的,想让自己快乐的女人。
我决定回自己的小屋。蜗居虽小,却有自己的东西。再说,我不喜欢这样跟一个男人不清不白地生活在一起,恋爱不像恋爱,婚外情不像婚外情。
一航说:好好,不走好吗?让我们慢慢了解。
你不怕被我整死?嘴角带笑地看他。
只要你舍得,乐意死在你裙下。他说,靠在桌边,CD机里放着那张永远听不厌的《雪山的女儿》。
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就这么死了,我靠谁去?我说,拎起那些纸袋子。谢谢你给我买的衣服,我很喜欢。
我送你。他说着就要穿衣服。
不用了,我给你叫了饭,人家一会儿就送来了。楼下就有出租车,我自己搭车回去。说完给了他一个飞吻,转身开门出去。
出了院子,仍然听见《雪山的女儿》的低吟浅唱。我突然驻足,是不是应该回去?最后还是一甩头,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吧。
我跟卓一航,能不能就此展开了?我一边走一边想。嘉措的离去,让我伤了心,那是个把握不住的男人,如风一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卓一航,至少不会消失,任何时候回头,相信他都在那里。回去真要好好想想了。这样一个男人,是不是就此嫁了他去?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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