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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道长-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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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越伸出手,墙边的结界将他挡住,发出淡黄色的光芒。小尚麻溜地往回跑,他想他还不如今晚上变成鬼了呢,想躲哪儿都能躲,肉身反而是拖累。
  “道长,道长!”小尚猛敲狐偃的房门,结结巴巴道:“外……外面来了个厉害的……”
  小尚敲了几下,也不管狐偃要不要给他开门,就强行将门给撞了。
  墙上的画面还在继续,不过狐偃明显已经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他道:“来者何人?”
  小尚也没跟他解释,一股脑抓了他的狐狸尾巴,将他提起来往怀里塞。
  “来的是个厉害的,是上回你碰到的那只狐狸精!我们……我们得赶紧藏起来,不然……不然就完了。”
  结界防普通的妖物绰绰有余,但对清越不过是小事一桩。他轻点结界,以手指在结界上画圆,结界便生生多出一个圆形的缺口。
  阿鹤听见动静从房中出来,指着清越大声道:“何方妖物在此捣乱?”
  清越见出来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娃娃,轻蔑一笑,道:“小娃娃,你可不要不知轻重。赶紧让你师傅出来,我有事情要与他商量。”
  阿鹤迟疑一阵,道:“师傅要闭关,不见客。你若是要见师傅,十六再来。”
  清越抬头看了月色,突然想起一事,轻声道:“原来如此……”
  他一跃而下,来到院中。阿鹤见男子不仅没有离去,反而更近一步,有些担忧。
  他拿出佩剑,指向清越:“大胆狂徒,还不速速退散!”
  而清越不过随意一挥手,阿鹤便摔在地上,被打回原形。他扑扇着翅膀,飞过去阻止清越,清越右手扯下一丝长发,发丝变成绳索,捆绑在阿鹤身上。
  阿鲤头发散乱从屋内出来,见了此景一下子慌了神,连忙跑到阿鹤跟前要替他解开缠缚的发丝。清越轻蔑一笑,右手一指,阿鲤瞬间变成一只花鲤鱼,在地上不断拍打扑腾。
  “道行如此浅的小精怪也敢拦我,当真是自不量力。”
  他走进道观中。道观破旧,早已年久失修。有些房间并不住人,一看便了然。
  他在其中最大的一间卧室停下,卧室里显然是有人常住的,桌上还放了不少没带走的法器。他轻笑道:“这只小狐狸不会是丢下徒儿自己跑了吧?”
  小尚带着狐偃躲在后院。听见前院动静,狐偃道:“小尚,你放开我,我去同他说。”
  小尚将狐偃捂得死紧,他道:“道长,先别去,去了就完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心道:这结界关不住那只狐狸,那他们也不该指着这结界了,该立马逃出去才对。
  他往抱着狐偃到了后门,他从门缝里往外看去,一片银白月色,并没有人影。
  他连忙将门开了,拔腿往后山荒山上跑。
  银色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小尚抱着狐偃,喘着气,脚下一刻不敢停歇。
  恍惚间,狐偃还以为回到了年幼时被村里人追赶的情景。他牵着母亲的手,没命地往村外跑,跑得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回去,永远也不要被人找到。
  生满矮树的荒山上远远站了个白色的人影,小尚一见是清越在前面,鬼叫一声,连忙又往山下跑。
  清越纵身向前,小尚一抬头便看见他的邪魅俊脸,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清越笑道:“小狐狸,我说你为什么躲着我,啧啧,原来是现原形了……”
  狐偃抬起头来与他对视:“清越,你今日来想做什么?”
  清越毫不留情地一手将他提起来,道:“扇子呢?被你掉包了吧。”
  狐偃想起庾家公子的那把扇子,心下了然。他道:“你要那扇子何用?”
  “这事你不用管,我自有用处。”
  狐偃道:“清越,你是妖,是吃人心的妖,我不会将此物交给你的,免得为祸人间。”
  “呵,你这小狐狸,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本钱。”
  小尚坐在地上,见清越目露凶光,连忙跳起身来:“混账狐狸精,赶紧放开道长!”
  清越朝他看去,小尚不禁打了个寒战,双手微微发抖。
  “一只命不久矣的小鬼,有了肉身也不管用。我说道长啊,你倒是舍得在这小鬼身上花法力,还不如省着提高修为,才能早日赶上我。”
  清越扯住小尚衣襟,将他提起来。小尚全身抖得像筛糠,却不愿在这只狐狸精面前丢了面子,恶狠狠地瞪着他。
  上衣口袋中的镜子哐当一声落地,他连忙低下头去,镜子骨碌碌滚在地上。那是方才抱走狐偃时顺便拿的。他知道这镜子是个宝贝,狐偃也格外看重这镜子。要是丢了,那就不好了。
  清越低下头,狐偃刨了他一爪子,跳下地去。
  镜子突然放出光来,射向荒凉的山坡。这是方才影像的继续,少女背着背篓,往山下走去,回到破旧的家。白发苍苍的老妇坐在门槛边上,正在等少女归来。
  清越看向画面,有一瞬间的迟疑。他放下小尚,转头问狐偃:“这是什么?”
  狐偃冷冷道:“你不必知道。”
  清越的脸上恢复了笑容:“好,既然如此,我也懒得追究。将扇子交出来,否则我便杀了这小鬼,毁了这镜子。”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扇(八)

  “杀了我?”小尚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本来就是鬼啊!”
  清越道:“我自然知道你是鬼。你若想尝尝灰飞烟灭的感觉,倒可以试试。”
  小尚抖了一抖,只觉得遍体生寒。
  狐偃道:“清越,实话告诉你,我这里没有什么扇子。”
  “扇子既然不在你处,那究竟是在何处?”
  狐偃偏过头去,月光下,他母亲的倩影就在前方。十五六岁的年龄,如花一般美好。他说:“我不知道。”
  小尚牙齿打颤,他觉得这只狐妖下一刻便能让他魂飞魄散。
  眼前一道白影掠过,划过他的脖子。他只觉身体一轻,下一刻便漂浮空中。
  他睁开眼,耳边传来熟悉的声响:“小尚,抓住我。”
  小尚死命地双手一伸,抱住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尔后耳边传来呜呜风声。
  原来狐偃将他脖子上的珠子给咬掉了,令他变回原形,而他现在正趴在狐偃的背上。
  狐偃带着小尚冲下山去,一路没有回头。他知道,以他现在的模样,根本没办法和清越抗衡,就连现在逃不逃得掉都是个问题。但扇子在清悠那处是不能告诉他的,会给清悠带来麻烦。
  “道长,那镜子不要了吗?”小尚在他耳边问道。
  “什么时候了,镜子能比命重要?”
  “道长,道长!他会不会追上来?”
  “不知道,追上了你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小尚在狐偃背上瑟瑟发抖:“啊!不要!……”
  狐偃冲下山去,清越就在他们身后,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莲藕,那是狐偃给小尚做肉身用的。
  清越并未急着追赶,而是捡起地上掉落的镜子。旷野中,画面还在继续。少女微笑着将野花送给老妇,然后将采来的野菜邀功般一样样拿给老妇过目,傻得天真,傻得可爱。
  狐偃离开后,画面渐渐消失,女人的笑容也定格住了。末了,清越放下镜子,飞身前往高处。
  狐偃变身为狐,法力消失殆尽,他的法器尽数在这房中,但在这之中,并没有那把扇子。
  狐偃肯定不会知晓自己今晚会来,因此不会特意防着他。所以,狐偃说的话有一半应该是真的,扇子不在他手上。至于扇子在谁手中,狐偃自然不会不清楚。
  他唇边掠过一丝微笑,道:“好吧,小狐狸,看在你可怜的份上,今晚就到此为止。”
  狐偃躲在榕树洞中,树林深处草木易成精怪,能够轻而易举隐藏他们身上的气息。狐偃化成狐狸时身体本来就比较虚弱,加上没命逃跑,刚进了树洞一阵便沉沉睡去。小尚在洞口望风,过了一阵着实也觉得累了,靠在狐偃毛茸茸的狐狸毛上睡了。
  狐偃在洞中睡了一日,到了晚上,月亮已升上半空。
  小尚醒来,轻声道:“道长,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他会不会来?”
  狐偃耳朵动了动,爬到洞口处往外张望。清冷的月光从树叶间隙投射下来,丛林中宁谧地可怕。他心里明白,好几回都是清越手下留情,他才活了下来。清越若想杀自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若是他不来,大约是不来了。
  他爬出榕树洞,在地上抖了抖毛发上的露水。
  小尚说:“道长,他是不会来了?”
  狐偃道:“也许。”
  小尚漂浮在狐偃上方,呼吸着林中的空气。他说:“好久都没有这样出来游荡了,感觉似乎还不错的样子。我们要回去吗,道观里那两小孩还不知怎样了。”
  狐偃道:“我们回昨晚的地方看看。”
  “啊?”小尚惊叫:“万一他回来怎么办?”
  “你远远地跟着便是,不要上前。”
  狐偃跑到昨天跟清越对峙处,惊讶地发现镜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旁边是用来给小尚做肉身的一大堆莲藕。清越居然没有将镜子毁掉,也并未将其带走,实在是令他诧异。
  这里是城郊,周边是大片荒地,平时很少有人前来,还好这镜子没被人捡走,还留在地上等着他们。
  小尚对昨晚发生事情心有余悸,远远地躲在后面,怕那狐妖忽然跳出来要将他的魂魄毁掉。他可惜着地上的一大堆莲藕,每回狐偃要给他安肉身都要颇费一番功夫。好不容易得了个珠子能够保持肉身,没想到还是被迫弃身而逃。
  他问:“道长,怎么了,有发现?”
  狐偃用爪子刨了刨那镜子,道:“他居然没将镜子带走。”
  他用嘴叼起镜子,往山下跑。“小尚,我们回去。”
  小尚紧跟着狐偃往道观跑,到了道观外墙。狐偃停下,犹豫一阵,说:“小尚,你先过去看看。”
  小尚心惊胆战地往道观里飘,心想着你咋不去。不过看着一身白毛的狐偃,心里居然明了他的想法。阿鲤阿鹤两小孩毕竟是不知道他会变成狐狸这事的。而且,月圆之夜会变成狐狸是他的弱点,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潜入房中,道观里空空的,没有什么鬼怪的气息。他在房间里飘来飘去,经过阿鲤阿鹤两小孩的房间,往窗子里张望,一只白鹤正躺在床上休憩,旁边放着个水盆,一只花鲤鱼正在水里吐泡泡,发出类似于哭的呜呜声。
  他回到后门,对狐偃道:“道长,能进去了,那两小孩好好地在自己房中呐,只是被打回了原形,正伤心着。”
  狐偃从后门墙上溜进屋内,进了房门将门关上,小尚也跟着进来。
  “道长,道长,我们要做什么?”
  狐偃查看了桌上的东西,被人稍稍移动过,却没有被拿走。
  他忽然想起一事,跳到床上,下一刻他的四肢慢慢变得修长,黑色长发柔软地披散在肩上,变回平时模样。当然,他刚变回人的时候,身上没穿衣裳。
  小尚惊叫一声,连忙转过头去。狐偃慢条斯理将衣裳穿上,道:“原来子时已经过了。”
  小尚在房中胡走乱窜,道观的墙壁是他不能穿透的,他只能从窗子或者门出去。然而狐偃的窗子和门关的好好的,他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开窗子开门,窘迫地在房内胡乱飘荡。
  狐偃道:“小鬼,你做什么?”
  小尚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我要出去!”
  狐偃将窗子开了,道:“你回房歇息吧,昨晚之事,谢谢你。”
  小尚停在窗边,听了狐偃的话突然就开心地不能自已。他道:“不客气啊道长,过段日子你给我买好吃的报答我吧。”
  狐偃微微点头。
  此时,照妖镜却突然动了动,射出一道光芒,投射在室内墙面上。
  画面很熟悉,还是那两位少年。
  小尚期待地看着墙面,他觉得这两位少年实在是赏心悦目,每回看到他们,他都觉得分外开心。
  不过这回的情景似乎并不值得高兴。
  两位少年比前段日子看到的似乎更加成熟了一些,到了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当初的白衣少年穿上了红色喜服,身旁站的则是将与他共度一生的妻子。满堂皆是宾客,每个人脸上笑着,嘴里说着祝福的话。
  当初的红衣少年坐在宾客席中,并没有穿红衣,只穿了一套素雅薄衫,在喜宴上喝得烂醉。
  等新人拜过天地拜了高堂,入了洞房,他逃出宴席。清冷的月光下,眼角一滴泪水划过。
  小尚问:“好友成亲,为何他不高兴?”
  “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
  小尚这才明白,少年为何悲伤。他有些尴尬,道:“原来是这样……这是真的么?”
  “大概吧,要不然就是这女人他也喜欢。”
  画面还在继续,喜宴慢慢停歇,宾客渐渐离席。少年站在远处,手里握着一枚白色玉佩。小尚记得,这玉佩上回他就见过,是那白衣少年与他的交换礼。
  看来,他的确是喜欢那少年了。
  小尚隐隐失落,仿佛感到了少年当时的情绪。
  画面渐渐消失,他叹息一声,道:“原本那么快乐,现在却是这样,他又做错了什么?”
  “原本就没有错与对,只有合不合适。”
  小尚闷闷道:“道长,我回房了,你也歇息吧。”
  狐偃点头,将照妖镜收入匣中,却没有休息,而是开了门,去安慰他的两个小徒弟。两小徒弟夜深了还未休息,一直在伤心,加上他们昨晚受伤后狐偃一直没出现过,他们甚至以为师傅已经被抓走了。
  阿鹤还好,虽然伤了一条腿,但挺坚强的,没有哭。阿鲤在水里游来游去,一直发出呜呜哭声,盆里的水都快溢出来了。两小孩见是狐偃来了,皆是一惊,然后奋力扑进他怀中。
  阿鹤还好,知道分寸,只停在他脚边,阿鲤则是弄了他一身的水。
  狐偃将阿鲤阿鹤化为人形,阿鲤依然拉着他的袖子哭得不能自已。狐偃道:“阿鲤,你先睡觉,我要给阿鹤看看伤势。”
  阿鹤只伤了脚,伤倒也不重,不过是寻常的跌伤,看来清越并未下重手。阿鹤不像阿鲤那般能哭,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始终没流下来。
  扇子,那把扇子,清越究竟为何急着要它?若是为了道行,这扇子倒真有益处。
  清越,究竟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
  出自阮籍咏怀诗

  ☆、蝴蝶扇(九)

  清越回到自己的长乐宫,已是八月十六。
  十五夜晚的宫宴令他脱不开身。谁让他给自己找了一个新身份——邵陵王萧纶门客。
  好久没有以人的身份出现在红尘,他对人与人之间的交际手段略有生疏。人果然是爱慕颜色的,一个人长得美,总能令人注目,如果再有一个与之匹配的身份,那更是光芒无限。
  “主公,您回来了。”红发男子对着清越跪拜下去,眼中满是崇敬之情。
  清越道:“洪焰,我今日要去密室,你为我准备一份丰盛的菜肴。”
  洪焰抬起头来,诧异道:“主公,那里……您不是很少去了么?”
  清越轻瞥洪焰一眼:“你去准备便是,不必多问。”
  洪焰低下头去,道:“主公,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下面人准备。”
  长乐宫是他苦心经营的宫殿,建成也不过几十年。在宫殿的最底层,便是密室所在。它修建在地底下,若不知晓机关,根本就不会发觉长乐宫里还有这么个地方。
  密室并不透风,阴冷而潮湿。清越一步步走下阶梯,将石壁上的灯一一点亮,洪焰则是端着酒菜,亦步亦趋跟在清越身后。
  密室又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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