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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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就算没有杨杨的话，白狐也不会走的。因为，这个宅子是迷谷枝告诉他的地方，所以他还会在杨家再待上很久一段时间。
　　
　　天色又昏暗了些，接着淅淅沥沥的雨开始一点一点的落下。
　　
　　杨杨抄的手酸，不时的停下甩着小手。
　　
　　白狐仍是站在屋外，静静的，一动不动。
　　
　　“抄完了吗？”
　　杨老爷子带着糊涂过来检查工作了。没等杨杨回答，他便拿起杨杨抄完的检查，一眼扫下来，却是勃然大怒：“你这歪歪扭扭的字是怎么回事！”
　　
　　杨杨也很委屈，谁让爷爷用哺食做要挟。他要快点写完，也只能只要数量不要质量了。可惜看样子，爷爷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于是，杨杨很聪明的小声提醒道：“这是抄书，又不是练字……”
　　
　　“你还有理了！”
　　杨老爷子就着手里的一摞子纸，对着杨杨的脑袋就是一阵狠敲。
　　
　　杨杨被敲的满屋子乱跑，边跑边喊：“别敲脑袋！会变笨的！”
　　杨老爷子也是老当益壮，越追越起劲：“兔崽子，还敢跑！”
　　
　　“爷爷！去吃饭吧！我要饿坏了！”
　　杨杨央求道。
　　
　　杨杨是杨老爷子唯一的孙子，他这么一求，杨老爷子很快就软下来了，但仍是故作威严的咳了一下，说道：“那还要看你抄没抄完。”
　　
　　“抄完了！抄完了！”
　　杨杨急忙叫着。
　　
　　杨老爷子查了一下手里的纸，一看确实是抄了十遍，这才点头。
　　
　　于是，杨杨可算是解放了。他欢呼了一声，叫上糊涂就连跑带颠的跑出去了。杨老爷子无奈的笑笑，眯着眼睛看了看天。
　　
　　雨已经连成了一片银织的网了。
　　
　　杨老爷子从书房里找出一把油纸伞，带着出了书房。可刚走出书房，他就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随手把伞一丢，自言自语道：“算了，还是不打伞了。”
　　
　　杨老爷子也确实不用打伞，这弯弯绕绕的回廊已经够遮雨的了。刚刚杨杨和糊涂就是这么跑开的。
　　
　　看着杨老爷子走远了，白狐这才低头看着十分巧合的扔到自己脚边的油纸伞。从下雨开始，白狐就没有找个地方避雨，一直在雨里站着，头发和衣服已经湿漉漉的了。
　　
　　白狐拾起地上的伞。虽然他淋点雨也没什么，如果不想被淋到，找个地方避雨也就行了，但他看了看手里的伞，还是撑开了伞。
　　
　　雨“滴答滴答”的打在伞上，在这阴沉的天气里却组合成了一种明快的曲调。
　　
　　白狐愣愣的看着杨老爷子离去的方向，嘴角忍不住有些翘翘的。
　　
　　其实，雨天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小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雨天了。撑着伞在雨里走，听着雨打在伞上的声音，自己就会很开心。不过长大了，生活匆忙了，反而很少去留意这些了。




30

30、贿赂　。。。　
　
　
　　月亮爬上了天空的时候，杨杨才扭扭捏捏的回来，找到了一直站在书房前没有离开的白狐。
　　
　　“呐，这个给你！”
　　杨杨伸出手中用纸包了好几圈的烧鸡。
　　“这是我特意给你偷偷留下的，说好了要给你带吃的，我可是没说空话哦！”
　　
　　杨杨说的时候脸有些发红，侧着脸不敢看白狐。
　　其实他之前光顾着填饱自己的肚子了，还真的把白狐忘到了九霄云外。等自己吃饱喝足又逗着糊涂玩了一会，这才想起来自己把白狐忘到脑后了。
　　
　　没办法，杨杨只好抓着糊涂一起去厨房偷食。他让糊涂把风，自己进去偷了只烧鸡出来。原来，因为糊涂喜欢吃烧鸡，厨房里的烧鸡倒是经常备着的。
　　
　　很久以前，也是有个人说是做了烧鸡呢，那个笨手笨脚的书生啊。
　　白狐看着杨杨手里油乎乎的烧鸡有些想笑。
　　
　　“你不吃吗？很好吃的！我家的糊涂最爱吃了！”
　　杨杨眨巴着眼睛极力推销。
　　
　　“我不吃。”
　　白狐淡淡的说道，其实他从很久以前就不用再吃五谷杂粮了。
　　
　　杨杨却以为是白狐生了气，有些难过，道：“你讨厌我了……”
　　
　　这是什么逻辑？
　　白狐实在不会应付小孩，只好又解释道：“我不吃东西的。”
　　
　　“真的？”
　　杨杨马上眼睛一亮，雨过天晴。
　　
　　白狐点头。
　　
　　虽说杨杨是弄明白了白狐不是因为讨厌自己，所以不吃烧鸡，但是这样一来，白狐岂不是什么也不需要他了？
　　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主人！
　　
　　杨杨为了挣回面子，仔细想了想自己能做的事，然后马上献宝道：“我还会很多很多别的事哦！”
　　
　　见白狐面色仍是淡淡的，杨杨急忙道：“我还会背《山鬼》呢！爷爷说，我三岁的时候只听了一遍，从此就能倒背如流呢！”
　　
　　这也算是杨杨最自豪的事了，看他多聪明啊，将来一准就是个状元！
　　
　　白狐这回是感兴趣了。记得他醒来后在石洞里翻找时，发现那个书生最常看的就是《山鬼》。
　　
　　见白狐看向自己，貌似还带了点兴趣，杨杨马上迫不及待的咳了嗓子，扬声背道：“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杨杨的童音脆脆的，朗朗的，带着点孩童特有的天真烂漫。
　　
　　白狐看着，听着，恍然间，好像看到了书生在石洞里轻声读着《山鬼》，一字一句，轻轻的，怕打扰石洞深处的人，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也带着卑微的渴望。
　　
　　“怎么样？我背的不错吧？”
　　杨杨拉着白狐的衣服，一个劲的晃。
　　
　　白狐点头，问道：“是你爷爷教你的？”
　　杨杨得意的仰头道：“才不是呢！我只听爷爷念过一遍，就自己记住了！说不准我以前就是个状元呢，过目不忘，哈哈！”
　　
　　白狐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白狐也是看着杨杨太不辞辛劳了，所以索性一道问了。
　　
　　杨杨扭扭捏捏的说道：“我带你出去玩吧！”
　　他说着，偷偷觑了下白狐。
　　
　　事实上，应该是白狐带他出去。不过杨杨摆明了把白狐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所以由他带白狐出去也是顺理成章的。不过，到底还是大言不惭了些，杨杨说的才有些扭捏。
　　
　　白狐倒是没有在意，问道：“你为什么想出去？”
　　
　　杨杨握起拳头，两眼发亮：“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出去闯荡一番！”
　　
　　不是闯荡而是出去疯玩吧？
　　
　　白狐又问道：“你知不知道外面危险？”
　　
　　杨杨满不在乎，道：“爷爷成天这么说，害得我从小就是在家里翻腾，多无聊啊！什么危险，我看就是骗我！”
　　
　　其实不只是爷爷，每次杨杨他想自己偷溜出去，就会被糊涂抓住。明明是只狐狸，怎么搞的和看门犬一样了？
　　
　　白狐对杨老爷子的话倒是感了兴趣，问道：“你爷爷说的？”
　　
　　杨杨撇嘴道：“是啊，还骗我说什么外面有专吃小孩的妖怪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骗人也不找个更真一点的！糊涂也总是向着爷爷，哼！爷爷他自己出去怎么就没什么事？”
　　
　　杨杨那模样，真像个饱受压迫的可怜孩子。
　　
　　白狐又问道：“你爷爷自己出去？没有带上糊涂？”
　　
　　杨杨撅着嘴，道：“他才不会带呢！糊涂每次都被他留下来，看着我啦！哼，害得我去茅房还要被监视！”
　　
　　白狐双眸微垂，道：“你爷爷或许说的是对的，你没有这么想过？”
　　
　　杨杨气道：“不可能！哼！你不相信我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出去！”
　　被白狐质疑，杨杨很生气，也不再想着拉白狐一起出去了，自己就跑开了。
　　
　　“你说过，你会远远的看着的。”
　　糊涂冷声说道。他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在边上了，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白狐淡淡的说道：“他能看到我。”
　　
　　糊涂哼了一声，道：“只要你出现就没有好事！”
　　它也直接跳开了，径直去找了杨老爷子。
　　
　　当晚，杨杨就被杨老爷子关了起来，原来杨杨企图偷偷爬出府，结果被守在那边的糊涂发现了。
　　
　　杨老爷子怒道：“朽木不可雕也！你怎么知道外面没危险？整天总想着往外跑！”
　　
　　杨杨也来劲了：“是爷爷你骗人！我都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也没看见外面有什么妖气！”
　　
　　杨老爷子道：“你胡说什么！”
　　
　　杨杨也急眼了，道：“我都听到了！糊涂能开口讲话！它对你说什么外面妖气越来越重！爷爷，你就相信一个畜生的话，也不相信我的话？”
　　
　　杨老爷子一巴掌落了下去，喝道：“闭嘴！”
　　
　　杨杨捂着生疼的脸，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爷爷是坏蛋！”
　　他一把推开杨老爷子，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屋子。
　　
　　“杨杨！”
　　杨老爷子刚想去追，结果胸口就是一阵抽痛，停在地上猛咳起来。
　　
　　糊涂本是追着杨杨的，但一听到杨老爷子的咳嗽声，又马上跑了回来，绕着杨老爷子团团转。
　　
　　待杨老爷子喘过气能说话，他急忙道：“糊涂，你快去追杨杨！我没事！”
　　
　　尽管糊涂不想走开，不过杨老爷子这么狠下命令了，它也只得乖乖的去追杨杨了。
　　
　　糊涂一离开，杨老爷子就又忍不住开始咳嗽。
　　
　　白狐忍不住走近了些，看着杨老爷子苍老的样子，他忍不住想起了埋骨石洞外的书生。书生走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吗？
　　
　　杨老爷子终于等自己缓过来了，起身也朝着糊涂跑开的方向走去。他目不斜视的从白狐眼前走过，就好像白狐没有在那里一样。
　　
　　白狐望着杨老爷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白狐这章有些八卦啦，不过也问出了该问的事。

杨杨跑出去了，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回来，不然我还写什么啊……




31

31、事端　。。。　
　
　
　　糊涂跑回来的时候，却是不见杨杨的踪影。
　　
　　杨老爷子的心猛的一跳，急道：“可是出事了？”
　　
　　糊涂点头，道：“我找不到杨杨！跟出去后，就不见了踪影！”
　　
　　杨老爷子也是一下子蒙了，喃喃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杨杨可是杨家最后的独苗了，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杨家可真就要绝后了。
　　
　　糊涂一看杨老爷子脸色不好，又有要犯病的样子，急忙道：“我这就去招招！你进屋歇着！不然我不放心出去！”
　　
　　杨老爷子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尽管心急如焚，但也点头同意糊涂的话。他能做的就是不添乱。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我本想着杨杨年幼，不让妖气侵入宅子，对他身体能好点。没想到如今适得其反，倒教这牛鬼蛇神盯上了门！要不然，杨杨怎么可能刚出门就不见了踪影？”
　　
　　杨老爷子越说心越痛。本来就是为着杨杨好，才不敢让他到外面去，没想到，他这一出去，还真出了事。
　　
　　“先不要急，说不准杨杨并没有被抓去呢？我一会就出去找，哪怕真被抓去了，也要把杨杨救回来！”
　　糊涂一个劲的安慰杨老爷子，生怕杨老爷子想不开。它亲眼看着杨老爷子躺到了床上，这才关门而去。
　　
　　“我需要你手里的迷谷枝！”
　　糊涂对着白狐说道。它没有问白狐是否把石洞里的迷谷枝带出来了。既然白狐醒来后能这么快找到杨家，肯定就是托了迷谷枝的福。
　　
　　白狐什么也没有说，直接把迷谷枝递给了糊涂。糊涂用嘴咬住迷谷枝，便四腿并用的急忙跑走了。
　　
　　白狐淡淡的看着糊涂融入夜色中，又转过头看向已经关上的房门，抬步走了过去。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白狐走了进去。床上的杨老爷子仍是在闷声咳嗽，丝毫没有注意到门被推开了。
　　
　　白狐走到杨老爷子的床前，垂眸看着杨老爷子，那夜色下的一张老脸布满了渔网纹。杨老爷子平日里就已经很干瘦了，现在他咳成这样，就好像数九寒天的枯树枝，轻轻一折便会断。
　　
　　他，苍老而又衰弱。
　　
　　白狐轻轻的问道：“你……可看得见我？”
　　
　　杨老爷子仍是低着头，仿佛白狐真的不存在一般。
　　
　　白狐自言自语道：“我明明答应过的，这一世，要远远的看着。可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要过来对你说这些。”
　　
　　“我醒来后，你们都不在了。洞里全是灰尘，一点人气也没有。我想，如果你在的话，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本想着你死了，可后来在石简那看到了丽娘，我就想着你也应该转世了，我或许可以找你的转世。”
　　
　　“对了，迷谷枝，明明那时候糊涂飞升后，迷谷枝就被带走了的。我记得很清楚。可我醒来后，发现迷谷枝还在洞里，不可能是糊涂放的。所以我猜，会不会是你特意留的。”
　　
　　“我取了迷谷枝就来找你了，很快就找到这里了。可是我之前昏迷的时间太久了，石简说，已经有个百年了。算算你转世的时间，也改儿孙满堂了。”
　　
　　“对了，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就是上一世顶了你的那个人，虽然没有见过他，不过陪你回了一趟家乡，你家里的那个王伯身上竟然带着点妖气。”
　　
　　“我和糊涂谁都没有对你说，因为你已经决定要隐居在石洞了，我们都不想多生事端。那个王伯本身不是什么妖孽，不过多半是和哪个妖怪接触了，所以身上还带着点那个妖怪的气息。我猜会不会顶你的那个人就是个妖怪。”
　　
　　“其实，你那时候斗不过他也算是幸运的。如果你真的反能把他斗倒，那他多半就会以妖身来对付你，恐怕，也就没有后来你到石洞的事了。”
　　
　　“不过，真是因果循环呢。这次来京城，感到的还是那股熟悉的妖气。你上辈子没有解决的事，到底还是挪到了这辈子。百年过去了，也不知那个妖怪现在的妖力如何了？”
　　
　　“我见这京城弥漫的妖气总沾着血腥气，估计这些年，他没少害人吧，修为多半也是突飞猛进了，不过终究是损人利己的法子，不是正道，根基不会很稳。”
　　
　　白狐正说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轰鸣。
　　
　　杨老爷子也是急忙调过头，循声望去，那方向正是京中的一大户宅邸。杨老爷子也听说过，那家人祖上考过功名，然后又被京中一大户人家看中招成了女婿。之后几次皇恩浩荡，家里到底是兴盛了起来。似乎，最开始的一次恩典就是因为那家人的祖上进献了什么秘密。
　　
　　白狐淡淡的说道：“糊涂既是上仙，寻常妖孽奈何不得它。不过，它总是维持着狐狸的形态，倒让实力打了不少折扣。”
　　
　　“这么说来，它好像只有在你在的时候，才死活不肯用仙身，除非死到临头。我小的时候直到它飞升的时候，它一直都是一个老人的形象，可即便如此，那时候的我，想的也还是再去见它一面。”
　　
　　杨老爷子的脸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