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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眦罩我去战斗-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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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荷神女。」狻猊第一次对她用尊称,她不得愣了愣,便看见那好看的唇一张一合,最终勾起了一个美好的弧度——
  「即使你愿成为盐水神女,我也不会是与你相知相恋的廪君……即便是这样,你这么做的后果也是相同的。」
  「后果……相同?」瑶荷当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后来,她终于知道了,无论狻猊是廪君与否,只要瑶荷愿当盐水女神,结果便是相同的——死路一条,而且,是被心上人亲手杀死的。
  当晚,瑶荷试图潜入青苍天君的神殿,被瑶族族长南莲当场抓住,没有上报天君,而是动用族里的私刑,囚禁了瑶荷。
  于是当瑶荷再次看见狻猊时,她看着一如从前的红衣青年,眉眼温柔,还是那副落拓不羁的笑容,声音颤抖:「狻猊……」
  问不下去,关于心脏的事情。不敢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
  「是我。」狻猊走近她,眼神中透着无奈,「被关了这么久,受苦了。」
  「你还记得我……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事情吗?」瑶荷抬头看着狻猊,只见他深深地看着自己,终是笑了。
  他低垂的眼眸闪动着干涸的情感,「是我……将你的计划泄露给南莲的人,是我。」
  「你说什么啊……」瑶荷退后一步,动摇不已。
  他记得,他记得一切,关于她的一切,那就说明——
  「盐水女神已经死了,被我杀死了,对吗?」绯衣少年望向瑶荷身旁火红的花烛,与曾经同出一辙的笑容刺痛了瑶荷。
  所谓刻骨铭心,心脏所承载的,是感情和重要之人。
  失去心脏,二者尽失。
  他记得,他都记得,他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自己,连进驻他的心脏的资格她都没有!
  狻猊根本没有感情!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他用他的虚伪和装腔作势,骗取了她近乎千年的倾心相待!
  瑶荷高高地举起手,用力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发出清脆的掌掴声,她看着右脸红肿的狻猊,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上,「盐水女神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的——狻猊,我恨你,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迷恋着廪君的盐水女神……迷恋着狻猊天君的瑶荷神女,早就被情人的无情杀死了。
  「那样的话,便好。」狻猊微笑着,「我也是。」
  少女秀气美丽的脸庞,瞬间失去了血色。
  司徒澈打了个响指,水面重回宁静,他没有看脸色变化的扶桑,揉了揉太阳穴。
  “殿下,怎么了,面色好差……”扶桑跑过来扶住他,见他浑身冒着冷汗,痛苦得蜷缩起来,惊慌失措。
  “是禁忌,某位上位神设下的。”他倚在扶桑的肩膀上,喘息着。“不行,一试图回想,很难受。”
  注视着虚弱不已的司徒澈脱力地靠在桌子上,扶桑有些内疚,毕竟是自己要问他的,没想到被封印反噬的后果是这么可怕的。
  “殿下……虽然扶桑不喜欢瑶荷神女,但是,始终是觉得你和神女,十分相衬,真的。”扶桑掰着手指,讷讷地说。
  却听身边的人轻笑一声,在静谧的夜色中异常突兀,她转过头,司徒澈唇边漾起笑意,“很久之前,下界的仙人,在睚眦出生前,称我和瑶荷神女为金童玉女。”
  “瑶荷与我,正如你喜欢的桂花藕,里面的莲藕和红糖,”司徒澈注视着远方,“分开不是不好,而是我们就应该在一起。”
  他是天下至尊的龙族,瑶荷出身于圣水瑶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见过他们的人都认为他们是天生一对。
  “应该……?”扶桑脸色大变,小脸苍白如纸,颤巍巍地问道,“难道殿下你……”
  失去了心脏后的狻猊殿下,无法拥有和感知情绪,只能通过外界其他人的反应判断他人的情感,根本没有什么爱与不爱,有的只是,顺从其他人的意愿,虚伪地道出对瑶荷,根本不存在的感情。
  天下人都知道狻猊殿下没有心,但是他们只以为是单纯地没有感情,却不知道,他的心脏被埋藏在了失魂海底。
  “我对瑶瑶撒过谎,我知道她喜欢的是我,不是睚眦。”
  还有的是,他并不喜欢她。痛苦的根源在于,狻猊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自己才是毫无感情的那一个。
  狻猊,堪称定云天最完美的神祇。
  他早就知道自己无法感受爱情,为了掩饰,也或是神的自尊,他选择了模仿,做一切普通世人会做的事情。
  世人说,爱一个人会为她付出,倾诉对她的爱恋,他便温柔待瑶荷,即使在定云天之后瑶荷对他恨之入骨。他告诉天下人他对瑶荷不存在的爱恋,即使根本无人相信。
  因为其他人都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所以他丧失心脏后仍然亲近瑶荷,自欺欺人地告知天下人他对瑶荷的“喜欢”。
  是的,所以瑶荷痛恨他,痛恨他的虚伪,也痛恨他失去了心脏。
  扶桑失神地看着司徒澈,月华落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银光,沐浴在圣洁之下的司徒澈微微偏过头来,收起了玩闹的表情。
  “我是神。”
  失去修为,肉体凡身,单凭这一刹的风华,足以折取神明的桂冠。
  与月同光,天下无双。
  人格毁灭,神格取得绝对地位的,神。
  “小扶桑,人界有一句话,应该是真理。”
  “什么?”
  “‘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眼睛,是没办法掩饰的。”对于凭借周围对同一件事来判断所应该表示出来的反应的,失去心脏的狻猊来说,更加敏锐。所以,他习惯性地看别人的眼睛,不是因为要施行摄魂术,而是,为了看清深藏眼眸的感情。
  “感情,再怎么隐藏,也逃不过眼睛。”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任何人,包括神。”
  扶桑一愣,“神……?狻猊殿下,你知道睚眦殿下他对你……”
  “小扶桑,你以后不要相信醉鬼的话,酒精只是麻痹神经,喝醉之后还是清醒得很呐。烂醉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啊……绝不是传言中沾酒必醉的神。”
  他的表情不变,墨色眸子微抬,一双桃花眼流转着恬静柔和,唇边笑容淡然,他放下白玉瓷杯,声线平缓。
  “我何尝不知,让睚眦神籍被废的人……不,神,是谁。”
  他打了个响指,两人面前出现了另一副画面,那是在地府,和清尘仙君喝醉后的事情。
  「清、清尘……你说,睚眦为什么会被废除神籍呢?」
  阳曜搂住睚眦的脖子,低低地说,睚眦没有动,微侧着头注视着他。
  「……他是不是入了魔啊?」见睚眦没有搭话,阳曜半睁着眼睛,袖中一闪,「早知他有废除神籍的一天,当初……就应该更狠一点,那个小鬼……可是把地火引出来了啊……」
  睚眦背对着他,金眸凤目堪堪上挑,忽如其来的笑意融化了眼底的冬日白雪,声音低沉,含了千回百转的怜惜,能把人溺毙。
  阳曜在睚眦看不见的角度,左手握着凤鸣短剑,闪动着寒光,只听睚眦轻轻地说:「若是此生有什么魔障的话,那必定与你有关。」
  握在手里的刀刃,缓缓地收了起来。
  画面消失,扶桑还愣愣地朝那个方向发呆。
  别开脸的司徒澈,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见他的唇仿似嘲讽地勾起,“天下人都知道他迷恋我?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我。”
  他没想到的是,睚眦居然因此废除了神籍。
  扶桑捂住了唇,不可置信地,脸色苍白,“殿下……你当时,竟想杀了睚眦殿下?”
  “只要他点头,我就会下手。”司徒澈看着自己的手掌,低声道:“虽然那时根本不知道曾经和睚眦做过约定,如果入魔就杀掉对方什么的,但是跟地府决斗时一样,我是想着,如果睚眦入魔,绝不可以姑息养奸,绝对要杀了他。”
  无论什么时候,有没有约定,狻猊殿下,或是阳曜神君,都是相同的想法吧。秉承着正义,驱除妖魔邪道。扶桑垂下眸子,“原来,殿下是知道的……睚眦殿下对你的感情。”
  瑶荷神女才会说,狻猊殿下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说睚眦废除神籍是因为犯罪,是撒谎;
  说瑶荷更希望睚眦成神,是撒谎;
  说睚眦是父神最引以为豪的儿子,是撒谎;
  说羡慕睚眦征战沙场,是撒谎;
  说睚眦因为监视他而亲近他,是撒谎;
  说他和睚眦是水与火不能相容,是撒谎;
  说从小喜欢瑶荷,在人间让相似的女子当做她的替身,是撒谎;
  说睚眦被他打伤过,不会原谅他,是撒谎;
  说睚眦不是神就与他无关,也是撒谎。
  火红的花烛,如同他斑驳的发尾。他的温柔,他的笑容,都是致命的毒药。
  “嗯……”司徒澈的眼眸覆上了一层阴郁之色,他深吸一口气,“所以,断绝他情感,必须由我亲自动手。”
  “殿下当年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什么会受到那种可怕的惩罚?”扶桑看着他冰冷的表情,毫无心肝,毫无人性的,神。
  或许,说讨厌高高在上的神,这句话是真的。狻猊殿下痛恨命运,他一心追求自由,可偏偏了解了永世失去感情的绝望。他羡慕睚眦,因为睚眦拥有他所没有的感情,还浓烈得降下地火。
  他痛恨无论怎么努力也不会得到感情的自己。
  “犯了什么罪?谁知道呢。”他唇边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我的心脏之于魔族,是反攻天界的利器,只要被捉住一点把柄,定云天的神就要让我把心脏交出去……我原本,就是神族统治天下的工具。”
  扶桑凝视着他,见他连同眼眸也透着寒气,换了个话题:“殿下……瑶荷神女和睚眦殿下,对你来说,是相同的吗?”
  “天道,原本就是非常有趣的事情。”司徒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中闪动着迷茫,“我没有接受她的好意……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白白让她为我以身犯险太不公平了。”
  “睚眦殿下呢,他就没所谓?为了你……废除了神籍。”
  “所以我现在在这里……”司徒澈仰起头,注视着天空,“迷恋到这种毁灭自身的地步,是我也不忍心吧。”
  扶桑忽然问:“如果,扶桑是说如果,你发现了祝融辅神迷恋一个女子,浓烈得不可自拔,你会怎么做?”
  “这不是再简单不过了么。”司徒澈想也没想,“当然是通报上位神,再根据天降下的命令,对祝融进行惩罚。”
  扶桑低下头,袖中的发簪发烫。
  可是,你却包庇了睚眦。妄想通过地狱业火,来掩盖睚眦引出的地火。
  殿下,或许,这次是你错了呢。她指尖慢慢摩挲着光华内敛的宝石,心中形成了一个猜想。

  第二十五章:日游皇宫

  第二天,他睁开眼睛,躺在床上半天没起来。
  “殿下,夜魄魔君在外面等你。”扶桑一袭红衣,依旧是昨日的打扮,站在他的床边摇他,看起来还在为昨天的事感到拘谨。
  他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知道了知道了,小扶桑吃了早餐没有?”
  “吃了!殿下请不要乱揉扶桑的脑袋,扶桑讨厌!”扶桑不满地往后躲,叽叽喳喳地乱叫。
  “哦——”故意拖长音的司徒澈把扶桑气个半死。
  穿戴好后,司徒澈推开房门,扶桑正在边吃草饼边等他,看到他连忙招招手,“殿下,人界的草饼真的好好吃!”
  “反正在这里待的时间也长,你喜欢就吃呗。”他随口应着。
  “殿下提起点干劲好不好……”
  扶桑在后面追着他。
  他住在国师给他安排的南边的院子,他原本想要住北边的,因为那边没有种植毒花毒草,结果被拒绝了。正欲打开大门出去透透气,还没走到门前,大门便被打开,两边是身穿白袍的巫女,衣裳用黑色的笔墨勾勒出奇怪的纹路,巫女们脸色憔悴,一双双黑魆魆的眼睛像是要刺入人的心里。
  他愣了片刻,朝正前方的夜魄勾唇一笑,“夜魄你真有空。”
  “在下只是想和神君在皇宫游览一番罢了。”
  夜魄走到他身边,正欲半跪亲吻他的手背,被司徒澈微妙地格开了,他朝夜魄说道:“既然你有心,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不看夜魄的脸色,率先走在前面,余光瞥见夜魄跟在他身边,巫女们则在他们背后尾随着。
  “上次韶华公主带您参观了什么地方了呢?”夜魄微低着头,神态恭顺。
  “御花园,看了狙如还有食人花。”他不知道国师非要将他留在这里干什么,而且,国师一脸世外高人的模样,看着就不像妖魔,好歹敬业一些啊!
  夜魄挨近了他一些,“见过狙如大人了?听闻韶华公主曾向他许过愿,也算得是狙如大人喜爱的人类……食人花么,不值一提,不过是青丘国的杂碎,倒也和狙如大人交好。”
  “许愿,听起来真是无稽之谈,向妖魔祈福什么的,可笑!”司徒澈斜了一眼夜魄,冷笑道,“魔族不是靠人类的欲望而活的么,满足了人类的欲望,你们妖魔还靠什么存活?”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存在的疑惑,以魔为尊的大陆,每个人都是魔的使徒,向魔祈福,向魔许愿,可是……魔怎么可能实现!
  欲求,暴戾,破坏,杀戮,这才是魔族的真正形态。
  和约束自己,对人族布施的神是不同的,那么魔又有什么资格越俎代庖!
  “神君,您错了。魔,是可以实现人族的所有欲望。”夜魄和他并肩走在路上,纤长的手指折取了一束八仙花,递到司徒澈手中,“不需诚心祈祷,不需苦行修炼,不需漫长等待,只要向魔请愿,魔都能予以达成。”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夜魄,眼中分明是挑衅和怀疑。夜魄见状不恼,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司徒澈神色剧变。
  “府上的秦氏,曾向在下许愿,希望能嫁给当朝宰相。”
  司徒澈怔忪地看着他,有些不相信耳朵,“你说……什么?”
  “秦氏向我许过愿。”夜魄似是猜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顺从地重复了一遍。
  “那铁定是,巧合罢了。”司徒澈移开视线,看向前方,轻轻地说:“利用巧合骗取信徒,让他们以为这是魔的降福……”
  夜魄含着笑,摇了摇头,淡定地说道:“神君,您又错了,这并非您所谓的‘降福’,只是交易而已。”
  “交易?”
  “那位秦氏,已经入冥了,不是么?”夜魄轻飘飘地吐出这么一句话,眼角瞥向司徒澈,“秦氏阳寿为六十,她在十岁时和我做了交易,用四十年阳寿,换取和司徒羡之十年的朝夕相伴。”
  司徒澈喉咙一紧,面色不改,“少来,哪来的十年朝夕相伴!”
  “丞相未迎娶沈氏之前,是在官舍办公,那时在他身边的,是离家出走的秦氏。”夜魄见他脸色苍白,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扳回一局,于是微笑着,“真是命运弄人,不过……秦氏的灵魂却是很美味呢。”
  他转过脸,直勾勾地看着夜魄,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你不是说和她约好只要她的阳寿么!”
  “神君,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啊?”夜魄握住了他的手,轻佻地笑道:“人族死后,哪里轮到他们说了算?这可是……魔族的天下啊!”
  司徒澈脚有些发软,他后退了两步。
  秦氏对他露出温婉的笑容,仿似还在昨天,如今她再也不可能转世的。她的灵魂,被眼前的青年吞噬了。原来,他们的生活说到底只不过是一场以性命相博的虚妄,这所有一切,都是以沉重的代价支撑着的——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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