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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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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被发现了又给拿回去了?”陆笙箫一阵无力。
  “嗯……”一下子低了头,似乎很对不起他的样子。
  “呵……你还真是……有心哪……”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他的头,发丝柔软光滑,直到初霁受了惊抬头,才急忙收回手,暗骂自己怎么就这样了。
  “……”初霁的脸就那么的红了,只管偷偷看着陆笙箫,那一双如墨的眸子泛着点点水光,配着本就清丽的脸,看上去非常诱人。
  陆笙箫惊觉自己的失态,正准备道歉,却听着初霁说道:“那是当然,因为是要给你的呐……”然后初霁整个人就跟没骨头一样软软地靠了上来。
  “喂,你干什么——”他、他到底怎么了啊,怎么忽然就变得跟女人一样了……
  “呐,我喜欢你。”初霁起身扳正陆笙箫的脸,正色道。
  “什么?”陆笙箫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初霁,喜欢,你,陆笙箫!”初霁一脸严肃,不像是随口胡说的样子。
  “呵……”陆笙箫轻笑,“你可知我们两个都是男人?”
  “都是男人又怎么样?喜欢就是喜欢了,还分什么男人女人!难道这世界分出个男女来,就是为了让男人喜欢女人?!”初霁顶嘴道,“再说了,如果自己不是真心喜欢着一个人,那和她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毁掉她的一辈子,让自己痛苦一辈子,还不如不理世俗伦理,赏月听风行扁舟,坐看云卷云舒,何乐而不为呢?!”
  陆笙箫被他的一席话给愣住了。想起自己当初拒绝了一门又一门的亲事,那时的借口都是高攀不起,现在想想,或许是自己不想被束缚住吧。自己的心总归是要自己做主,对人家没意思,在一起又干嘛?
  可是……
  “我和你总共才见了几次面,你凭什么说你喜欢我?”呵,他是逗自己玩吧,这么轻率地说出这样的话,任谁听了都不信吧。
  初霁语塞,只愣愣地看着陆笙箫,然后猛地扑上去——
  “吧嗒”一下,陆笙箫只觉得唇上一片温热,心却“怦怦”作响。
  初霁也不害臊:“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对你动了心,我就是想呆在你身边,怎样?”
  陆笙箫失笑。看来这家伙是赶都赶不走了。

  上阕·春寒(三)

  初霁呆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
  回头看看仍旧以不雅的姿势睡在自己床上的初霁,陆笙箫叹口气,继续把自己氤氲在药香里。
  然后没过多久。
  “笙箫……我要吃饭……”软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陆笙箫就知道那家伙已经起了床,但是肯定的,没有洗漱好。
  “先去洗漱。”头也不回地道。
  “你帮我洗……”初霁整个人粘上来,然后抱住陆笙箫的脖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初霁呆在这里,白吃白喝,赶也赶不走,到底图他什么了?
  记得自己也问过这个问题,那家伙蹦出一句“就图你怎么了”,硬是把自己愣得没话说。
  不过赖着也就赖着吧,你别总给我添事啊!
  于是初霁又说,不给你添事那我给谁添啊。再说,我也没添你什么事呀。
  看看,就这样的人,哦不,这样的鬼,自己居然还忍受了一个多月。
  村里人也问过这俊俏公子的来历,胡乱说了是去世的医者的亲戚的孩子,死了爹娘来投奔医者,于是乎村里人攀不成陆笙箫做亲,又打起了初霁的主意,整天拉着自家女儿上门来攀亲。可当事人就当没事儿一样,末了还问一句:“我就是喜欢你嘛,难道他们都不知道?”
  既然这么说,你就给我收敛收敛好吧?一身青翠飘逸的衣裳,一把斑斓的竹扇,挂着甜甜的笑,配着绝世出尘的面孔,就那样子在门口一站,那得闪花多少少女的眼睛啊。
  陆笙箫一向觉得自己是个隐忍的人,脾性温和,于是当自己说出那句“你走吧”的时候,自己也心里暗暗惊讶了。
  “笙箫……为什么啊?我做了什么,你居然要赶我走?”初霁不干,扑上去抓住他的衣袖,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陆笙箫又是一愣。他确实未做错什么,其实自己也说不上来,只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倒是第一次见着,说讨厌吧,其实这段日子过得也还快乐。
  “你觉得我能忍受和异类住在一起吗?”想来想去,其实找不出赶他走的理由,于是乎,他的身份成了借口。
  “异类?!”初霁睁大了好看的眼,“你说,我是异类……你、你知道了??!!”眸子里显现出的惊恐不是作假,初霁觉得心口莫名地涌上什么,让他无法呼吸。
  陆笙箫默默地看着他,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志怪小说里,人妖相恋什么的多了去了,自己又在在乎什么呢?
  还没等陆笙箫想清楚,就听得门外一声吼:“大胆初霁,竟敢偷盗仙丹,还不速速出来与我等回去复命!”
  初霁原本有点湿润的眼瞬时灰暗下去,看了陆笙箫一眼。
  那一眼,陆笙箫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初霁有多喜欢他,他难道不知道么?被那样的人那样喜欢着,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初……”出口,却只喊了这个字,他的名字,在他离去的那一刻,仍旧没喊完整。想想这一个多月来,似乎他的名字,自己也没怎么喊过。
  那个人,总是意气风发,充满生机,和羸弱的自己比起来,有着更多的活力。在每次咳得厉害时,二话不说就输气给自己,也不管累不累。睡觉的时候也总是握着他的手,生怕自己不理他似的。
  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总归是太累了对吧?”初霁没回头,幽幽飘来这么一句话。
  陆笙箫抬眼望去,却只见着一个浅绿的背影,以及猛然关上的木门。等跑出去,外面已经没影了。
  初霁……
  陆笙箫只觉得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
  “他没事,不过是感了风寒而已,不是什么大病,不要紧张。拿这几副药回去煎着,过几天就没事的。”陆笙箫熟练地抓药,称重,打包。
  “谢谢陆大夫。”年轻的少妇赶紧起身拿药,却又羞赧地说道:“等过几天那些个鸡蛋孵出小鸡来,我给你送几只来吧……家里也就只剩这些了……”
  “没事,药是山上采的,不用什么花费的。”
  送走了少妇,陆笙箫心里又沉寂下来。
  屋子里仍充斥着熟悉的药味,只不过少了什么。
  就像自己心里少了什么一样。
  自从初霁离开了以后,虽然耳根子清净了,身边的麻烦也没了,但是却开始不习惯了。
  那日来的天兵天将,以偷盗仙药为由将他捉了去,也不知到底怎么样了——陆笙箫突然担心起来。偷盗仙药可不是什么小事,尤其他偷过来还是给自己这个凡人吃的。想想那些传奇里故事,偷了药可是要被治罪的——初霁……
  天上的时间缓缓道来,人间的日子却匆匆而去。初霁在天上呆的这一会儿,地上已经过了大半年。
  对于初霁来说,他被关了无所谓,他就一直在想着陆笙箫。想起了两年前第一次遇见陆笙箫的情景。
  其实初霁还只能算个半仙——哦对了,陆笙箫一直以为初霁是水鬼,其实人家并不是什么水鬼啊——初霁那时候离成仙也就差那么几步了,有一天闲来散步人间,看到了正在专心采药的陆笙箫。
  额上有些汗水,一身简朴的衣裳,仔细认真的表情,浅浅的微笑。
  初霁刹那间就心动了。
  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那以后也无心修炼了,整天想着陆笙箫,三魂丢了七魄。
  初霁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把这事给结了。于是在浑浑噩噩的两年后,初霁下定决心要让陆笙箫知道自己这个半仙的存在。
  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初霁修的是掌管水的小仙,说的更准确些,是掌管危X的小仙。人说危X有七色,光彩鲜艳;又有人说危X乃不祥之兆,于是人间有《危X》一诗。(注:先秦诗歌《危X》,出自《诗经》,是一首对某个私奔女子的讽刺诗。)
  不管人们怎么说,总之初霁就是喜欢危X那缤纷的颜色,所以他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能去天庭掌管危X。
  但是现在,他却连想也不想了。
  甚至为了那个凡人,连偷盗仙药的事也犯了。
  对于像初霁这样的半仙,在神仙簿上没有名字的半仙,只要不犯什么事,安安静静地生活着,天庭是不会拿你怎么地的。所以初霁想,既然自己喜欢上那人了,便也喜欢了吧,这仙不做也罢。
  和陆笙箫住在了一起,才发现这个人比自己想象中还容易亲近,只要不惹毛他,你犯多大的事也没关系。
  其实陆笙箫比想象中还要温柔呀。
  本来下山是要了结了心里那份浑浑噩噩的莫名的情愫,却不知自己却越陷越深了——
  或许那个人,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我的一厢情愿,终归只是给自己的安慰。

  下阕·料峭(一)

  这大半年来,陆笙箫过得非常纠结。
  其实自初霁被抓之后,村里的各位大婶都快踏破了他家的门坎,一句“有事去城里找亲戚去了”便打发了。此后有人偶尔提到初霁,算算日子有点长,陆笙箫的脸就冷了下来,一两次后,众人绝口不提了那个名字,自当是这两人吵架了。
  其实初霁被带走以后,陆笙箫本以为自己没什么的,本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都不在乎的。结果却真是应了那个词——自欺欺人。
  没有到茶饭不思的地步,但却终日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遇上雨天,犯了病,煎了药喝,竟发现药不知何时变得这样苦涩。于是开始怀念起那个热烈的拥抱,以及在身体里流窜的暖流。
  孤单了太久太久,他几乎以为自己就会这么孤独终老下去。
  可是初霁的出现,使他平静的心里泛起了涟漪。原来世界上真有这么一个人,愿意陪着你,呆在你的身边,每天用热切的眼神望着你,描摹着你的灵魂,聆听着你的寂寞。
  初霁一本正经地喜欢着他,不管世俗伦理。
  但是自己于他呢,到底有没有一点心动?
  等到陆笙箫回过神来,他已站在月老祠前。
  陆笙箫想笑。这个风花雪月的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月老祠,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了,而他,居然就这么义无反顾地走进去了。
  陆笙箫自己也不清楚,初霁对于他来说,到底算什么。只是,那样的一个人,呆在身边,偶尔会觉得烦,但是如今离开了,这怀念却深刻入骨。
  怀念初霁在身边的感觉。
  天已黑了,月光浅照,月老祠里仍旧点着几支蜡烛,正是灯半昏时、月半明时的——相思正浓时。
  月老祠里空无一人,月老的描金泥塑定定地立在那里,周围是入目的红色布幔,鲜红刺眼;蜡烛的微光忽闪,照的月老越发的慈祥和蔼。
  陆笙箫站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跪下,闭上眼睛。
  那一刹那,心中充斥的不再是空虚,而是像被灌进了什么,饱胀得马上要破裂似的。
  如何才能做到心如止水,如何才能做到淡定自若,这是初霁被关在天牢里时除了想陆笙箫外思考的问题。
  可惜思考了一天又一天,他仍旧回答不出。
  天界的天牢还算整洁干净——初霁偷眼看过人间的牢房,总结起来就是三个字:脏,乱,差。
  大大咧咧地躺在还算舒服的床上,初霁开始想,要么问问其它人看看?
  虽然他的罪名是偷盗仙药,不过不是被抓住了并且把药还给人家了么,顶多算个偷盗未遂。更何况,这年头的妖精鬼怪修成人身后,要想在神仙簿上添上自己的名字,还得通过天庭的考验,所以一旦有了可用之材,天庭怎么可以放过?再加上天庭这阵子有点忙,初霁这么件小事也就被搁在了一边。只不过关在天牢里,没有水,初霁着实难受。
  正想着今天和看守的仙童说说,能否给他送一桶干净的水来,牢房外面却有了说话声,然后就来了个仙童说是天帝有请。
  初霁愣了,随即悲伤起来,都玉帝有请了呀,这事居然闹这么大了,不就是偷盗未遂么,来个什么天王什么小官审审也就过了吧,犯得着见天帝么?
  仙童给初霁提来一桶水,让他洗漱干净后随他去见天帝。
  见着水,初霁总是欢喜的。
  他又想起了陆笙箫。
  虽然陆笙箫对他总是有点冷冷的,但初霁清楚,陆笙箫是个好人。他知道他渴求水,每天早上晚上都会给他准备得妥妥帖帖——算起来陆笙箫几天下来就摸清楚了他的脾性,凡是在渴求水的时候,他是动都不想动的;而且就算没什么事,他也是不会提前准备着水的——想起这个,初霁心里一暖,于是他拉住仙童的衣袖,问道:“要怎么,才能把一个人忘记地无比透彻干净?”
  仙童奇怪地瞄了他一眼,然后道:“我不懂什么记得不记得,不过作为仙,应该是很难忘记的吧……你看牛郎与织女,嫦娥对后羿,这都几千年了,他们还想着念着,而人么,几经轮回,忘川一过,孟婆汤一喝,早忘记光了。”
  初霁又愣了,慢慢放开仙童的衣袖。
  人么,一个轮回一场记忆。倒是他,虽然还不是仙,但却长生不死着,连轮回的边也沾不到,忘川水,孟婆汤……他是不是该去求一碗来喝?
  皱了好看的眉,初霁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是男子的身体?那如果他 变成女子,陆笙箫是不是就可以接受他了?
  又摇摇头,依陆笙箫的性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跟性别无关。
  “好了么,天帝还等着见你呢还不快点!”仙童不耐烦地进来道。
  “哦哦,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初霁回过神来,连忙往脸上扑了点水,随便地用袖子擦擦脸就算完了。
  “跟我来吧。”仙童道。
  作为一个连神仙都不算的半仙,初霁当然没见过天帝,所以一路上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跟上仙童。
  “……那就麻烦大人带路了。”
  听到仙童的声音,初霁才发现已经到了南天门。
  被一个穿着战服的男子带着,初霁一路上顺带看了看仙界的风景——虽然是很美没错,但却比不上人间的自然讨喜。
  唉,所谓的爱屋及乌么?
  “天宫之内,怎可东张西望?”领路的男子冷冽的声音传来,把初霁给吓了一跳,连声应了 “是”,初霁赶紧低头盯着前面领路男子的腿。
  “启禀天帝,囚犯初霁带到。”
  “嗯,下去吧。”带着王者威严的声音响起,初霁赶紧低了头,眼珠子也不敢乱动。
  “抬起头来。”天帝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带着一种戏谑的味道。
  不过初霁自然没有注意到这点,相反地他紧张起来。
  慢慢地抬起头,看到一张丰神如玉的脸——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帝啊!只见那天帝挑了挑眉,然后缓步走到初霁面前,伸出食指,慢慢地挑起了他的下巴。
  调戏的意味太明显了。
  初霁愣了愣,刚要有所动作,那天帝却收回了手,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倒是长了副好皮囊~”
  初霁就不明白了,敢情这天帝是从谁那里听说了自己倾国倾城所以趁着刑罚前来看看?不过是听谁说啊?而且自己是男的啊,哪里来的倾国又倾城啊?
  没等初霁明白过来,天帝又丢出一句:“忘了陆笙箫,跟了我吧?”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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