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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苍-狼人与琴师_by_shoulder-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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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进来,苍说:“这么快?你先过去坐吧!”
  他过去老位子坐下,不一会儿苍拎着他们的饮料过来,他的仍然是温牛奶,但苍今天喝的似乎不是舒活茶,而是颜色深了许多的茶饮。
  察觉他多瞄了一眼,苍说:“这是阿萨姆红茶,有没有兴趣?要不要喝一口?”
  “免了。”
  “阿萨姆红茶跟牛奶很合。”
  袭灭天来瞄向苍,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一点我的牛奶?”
  “刚才店员问我要不要糖跟奶精,我想奶精那就不要了,既然是牛奶的话……”
  “怎样?”
  “也好,你就分我一点。去帮我要包糖好不好?”
  袭灭天来咋舌,却还是乖乖起身去要糖包。他站在柜台前等店员拿糖包给他时,瞥见苍正把他的牛奶拿过去,技术很好地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点,完全没有洒出来。小时候他常被戒神老者使唤去做这做那,那时他总是很不乐意,老者走了之后,再也没有谁这样“差遣”过他。太久没被谁拗过,居然感觉还不太坏。他回到座位,把糖包扔在苍面前。
  “谢谢。”苍撕开糖包,倒了小半包糖下去,然后慢慢转动杯子。
  袭灭天来看着苍转杯子,联想到自己坐在计算机倚上转圈。
  “为啥不都倒下去?”
  “那样就太甜了。有点糖会让红茶喝起来更顺口,倒不是想要甜味。”
  袭灭天来轻哼了一声,拿起杯子把温牛奶咕噜咕噜喝掉。他整杯都下肚了,苍都还没开始喝。见他喝完自己的饮料,苍开口说:
  “你说你不喝茶,奶茶也不喝吗?”
  “奶茶还不是茶?”
  “虽然也是茶,不过味道很不一样。就好像人有千百种,各各不同。”
  袭灭天来抬眼望苍,觉得话里似乎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苍把他的杯子拿过来,同样技术很好、一滴不洒地在他杯子里倒了小半杯奶茶,然后把杯子推还给他。他瞪了苍一眼,拿起杯子,抿了一点奶茶。经过牛奶与微量的糖调和,红茶的口感相当温润顺口,即使以他从不喝茶的味蕾来说也没有半点苦涩。袭灭天来放下杯子,发现苍撑着下巴看着他笑。
  “笑什么?”
  苍摇摇头,说:“我还没喝,你要不要再来点?”
  “免了。”
  于是苍拿起自己的杯子,慢慢喝起茶来。袭灭天来看着苍,很想就冲口说:我想听你弹琴。他觉得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苍的琴曲,尤其想念那首“天波”。没等他开口,苍像是跟他有心电感应似的,开口说:
  “今晚天气不错,满适合去外面走走的。不过我弟他们还没全好,我不能太晚回去。”
  苍都这么说了,他能说什么?突然觉得万分郁闷,以后的周五再也没有堵人的乐趣,今天晚上又听不到琴,好像没有半件好消息。
  苍又开口说:“星期天你有没有空?”
  “干嘛?”
  “我想去看茶具。”
  “你说旅行用茶具?”
  “嗯。”
  “……我买了。”
  “嗯?”苍望着他,发出疑问的声音。
  “前两天看到,就买下来了。”袭灭天来板着脸补充说:“不过还没买烧水的炉子跟水壶。”
  “那我们就去看炉子跟水壶。”苍悠然说。
  “我们?”
  “一起去,怎么样?”
  “你上次说的那个陶瓷之乡?”
  “不用去那么远,我知道市中心有几家百货公司可能会有。”
  “嗯。”
  “约几点?下午?”
  “四点好了。”
  苍点点头,又问:“约哪里?还是……”
  多问的!袭灭天来瞪去一眼,说:“我去载你。”
  “好。顺便把你买的茶具带来让我欣赏一下。”苍忽然想到什么,说:“对了,关于琴桌我要跟你讨论一下什么时候去拿。”
  “下星期日?”
  苍摇头:“不行,七巧神驼说十五天就是十五天,第十四天去,就算已经完成他也不会交给我们。”
  “所以?”
  “我应该跟你说过,七巧神驼天黑就不见客。周一下午我有课不行。周二下午我学校没有排课,但你要上班。不然只好等再下一个周日,或者我找别人带我去拿好了。”
  “我不同意。”袭灭天来一听就断然否决,那是他订制来给他的琴师使用的琴桌,怎么可以找第三者去取?
  苍望向他,没有开口。
  “就周二下午去。”袭灭天来斩钉截铁地说。
  “这样好吗?”
  “又不是没有特休。”
  “好吧!你自己觉得可以就可以。”苍拿起杯子来把剩下的奶茶喝掉,放下杯子时,苍说:“我该走了。你也要回家了吧?那我搭你便车去捷运站。”
  说是这样说,结果袭灭天来还是把苍送到家门口,然后再开车回去城市另一头的住处。
  
  ☆
  
  那天晚上袭灭天来回到家,洗了澡,弄吃的喂饱自己之后,他把茶具稳稳当当地收在专用木头盒子里,找出原本的提袋,把茶具木盒、赠送的茶叶以及苍的手帕一起放进去,然后将装好东西的提袋放在玄关柜上。
  东西都安排妥当之后,袭灭天来用真空管音响播放二胡曲CD,这张CD是上次跟某张古琴CD一起买的。虽然同样是东方弦乐器,但二胡的声音与古琴大相径庭,味道完全不同。他觉得相较于古琴,二胡曲的情绪外放多了。但真正激烈的时候,古琴却又传达出更加铿锵的气势。古琴琴音的基调清淡如水,带着冷冷的温润感,激切的时候则能营造强悍决绝的音符,像是著名古调“广陵散”的某些段落,有种几乎要绷断琴弦的绝对。
  他忽然想,苍说不定就是这种人,虽然他还没见识过苍不同于一般印象的那一面,可是他直觉认为那一面是存在的。
  他已经好一阵子定不下心来看书,今天终于找回了那么点阅读的心情。他挑了一本偏爱作者的推理小说,晃到沙发上躺下来看书。虽然不到亢奋的地步,他觉得今晚精神特别好,不知道是不是那小半杯奶茶所含的咖啡因使然。
  
  ☆
  
  苍进家门时,身穿浅绿条纹纯棉睡衣的翠山行病厌厌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时拿面纸擤鼻子,用过的面纸很仔细地放入旁边的塑料袋中。周二那天翠山行跟九方墀先后发烧,退烧之后变成流鼻水。刚开始九方墀高烧不退,显得比翠山行严重多了,但小孩子感冒,虽然来势汹汹,去得也快。到今天,九方墀也流鼻水,可是精神已经相当不错。翠山行就不行了,觉得全身发痛,累得要命。好在目前为止,尚无其他人中标。
  “哥你回来啦?”翠山行没精打采地说。
  “怎么不去睡?”
  “睡了一天,骨头都痛了。”
  “我带了广东粥跟姜汤回来。”苍说,他一共买了六碗咸粥、两杯姜汤,想说带回来放着,明天早上可以热粥当大伙儿的早餐,姜汤则是给翠山行和九方墀的。
  “饿不饿?粥还热的。或者喝点姜汤?”苍问。
  “我喝姜汤好了。”翠山行说,心想买姜汤有点浪费,是说家里有姜也有红糖,不过他老哥向来君子远庖厨,就不必指望苍会煮,会买已经不错了。
  苍把东西都放在餐桌上,把一杯姜汤递给翠山行。
  “你提这么多东西走回来不是很辛苦?”翠山行接过热姜汤,离他们家最近的有卖这些东西的那条街也有相当的距离。
  “朋友送我回来,绕路去买的。”
  “上次那个朋友啊?”
  “嗯。”
  “等我好了,哪天要不要请人家到家里吃个饭?”翠山行边吹很烫的姜汤边问,他觉得老哥跟“那位朋友”的交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苍最好的几个朋友都到家里来做过客。
  苍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几秒钟才淡淡说:“以后再说吧!”苍说完,径自去后院启动热水炉的开关,开始烧洗澡水。
  
  ☆
  
  周六家庭日,风和日丽。早上苍全家人吃昨晚苍带回来的广东粥当早餐。
  “快好最容易传染。”翠山行说。他不让自己跟九方墀与其他兄弟姐妹接近,采取粗略的隔离措施。所以挂病号的两个在茶几这边吃,其他人在餐桌吃。之后翠山行带九方墀在家里休息,苍则带其他弟弟妹妹到附近爬山,晒晒太阳。
  中午白雪飘骑机车去买清淡的汤面给翠山行还有九方墀吃,然后除翠山行与九方墀以外的其他人搭公交车去市区吃咖哩饭、逛书店,消磨整个下午。傍晚,苍带弟弟妹妹去北方馆子吃饭,外带了小米粥、蒸饺、馅饼、韭菜盒等食物回去给翠山行跟九方墀当晚餐。
  九方墀简直已经看不出有感冒的样子,胃口好得很,吃了碗小米粥外加八个蒸饺、一个馅饼。翠山行也好很多,宣称星期天他要戴口罩去上他心爱的法文课,维持全勤的优良纪录。
  周日下午,赤云染关在房间里准备一份重要报告,她这几天都在忙这件事。白雪飘早上就跟朋友出去了,离开的时候顺便把黄商子送去叔公家。九方墀被翠山行勒令待在家里休息,只好百般无聊地在翠山行房间里玩积木,因为位于一楼的翠山行房间相对来说空间比较大。翠山行去上法文课。原本苍是想,虽然跟袭灭天来约好四点碰面去选购小火炉跟水壶,大不了就动作快点迅速买一买,然后早一点回来带晚餐给赤云染和九方墀。不过翠山行出门前表示他上完课会带晚餐给在家的人吃,要苍不用赶回来。
  “反正我上完课要早点回家休息,不会在外面闲逛,我感冒还没全好。”翠山行说:“所以哥,你就是晚上不回来也不要紧。”
  苍瞥了翠山行一眼,没有吭气。
  九方墀从房间冒出头来,问:“大哥为什么晚上不回来?”
  “我会回来。”苍平淡地说。
  “呃……我去上课了。”翠山行背着书包转身匆匆离开家门。
  苍回头,还巴在房门旁的九方墀望着他绽出笑容:“大哥,你晚上回来要带点心给我哦!”
  
  ☆
  
  下午四点整,苍背着琴袋打开大门走出来,就看到袭灭天来的黑色休旅车转进他们家门前这条路来。那个人虽然稍微有点古怪,约好了的话倒是很守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背景,与别人不同的特殊之处通常其来有自。每个层面的展现都有理由,只是别人不一定知道而已。
  车子在苍面前停下,苍把琴袋放进后座时,听到细微的声响,他回头往上望,见九方墀从白雪飘房间的窗户探头往下猛瞧,好奇地想看看黑色休旅车的司机是什么模样。苍抿嘴笑了笑,拉开前座的门坐了进去。
  “我们走吧!”苍说。
  袭灭天来瞄过去一眼,觉得苍的心情还不是普通的好。
  
  ☆
  
  苍说的那几家百货公司距离袭灭天来买茶具的大型书店都不算太远,属于同个区块。袭灭天来找了个付费停车场停车。车子刚停好,苍说想看一下他买的茶具,这样去选炉子、水壶才会比较有感觉。于是袭灭天来带着几分别扭从后车厢把整个提袋拿过来,塞到苍手上。苍接过袋子,首先拿出来的是熨过折好的手帕。
  “那是你的,还你。”
  苍轻轻唔了一声,把手帕放进口袋,然后说:“对了,你把古琴放到后车厢好吗?”
  袭灭天来板着脸把琴袋移到后车厢去,苍则坐在位子上拿出附赠的茶叶罐端详了一会儿,摆在一旁,然后取出木头盒子放在膝上,打开。苍用手指轻轻慢慢地抚过茶壶与茶杯,没有立刻拿起来看。苍那般温润轻柔的肢体操作表露出对于这套茶具喜欢满意的心情,袭灭天来甚至不需要看到苍的表情,就能笃定这一点。他忽然想,他的琴师很能够不藉由言语,从各种方面表露情绪,眼神、表情、举动、琴音。然后他又想,他真是好久没有听到那首“天波”了,不知道是不是又有变化,还是跟他上回听到的一样。其实认真算起来,也不过是一星期之前的事。上次他听苍弹奏“天波”,是在深重暮色中,在纷飞桐花下。那晚的“天波”相较于之前所听闻的,更添一分温润与轻盈。
  苍拿出一只茶杯细细端详,然后又放回去,阖上木盒的盖子,扣好。
  “这套茶具很不错。”苍一面说着,一面把木盒与茶叶罐放回提袋。
  “是吗?”
  “嗯,而且很对我的味。”苍的语调里隐有笑意。
  “……走吧!”袭灭天来别扭地接过苍递来的提袋,然后安置在后车厢里。
  
  
  二十三、桌上古琴会
  
  苍挑选东西跟吃东西一样,慢条斯理,似乎是“货比三家不吃亏”的信奉者。花了两小时,逛了四家百货公司,最后苍在登山用品部选了一个非常轻便的迷你瓦斯炉。袭灭天来有点不以为然,当初他就是觉得这种炉具跟那套茶具不搭才没买的。
  “你觉得比较好看的那都是烧酒精的,一下子就没了。而且携带的话,瓦斯罐比酒精瓶安全。”苍说,烧水的东西,实用比较重要。确实,瓦斯罐的设计是很注重不外泄,但酒精或酒精膏都只是装在很普通的塑料瓶里,瓶盖也没有特别密封。
  至于烧水用的水壶,尽管一些耐火的石壶古朴可人,但苍还是挑了个不锈钢的,因为苍认为要带来带去,不锈钢的才不会碰坏,而且相对来说,不锈钢壶比石壶轻。
  “琴桌已经够重的了。”苍这么说。
  反正是我背又不是你背。袭灭天来心想,等拿到琴桌琴凳,下次再去山里的话,他恐怕要分两趟上去,重量应该是还好,问题是他只有两只手。先把琴桌琴凳搬上坪顶,再拿其他东西。茶具、炉子、水壶可以装在一个背包,他同时背背包跟琴袋不会有问题。不过,这样他必须再去买个背包,因为他没有这玩意儿。除了瓦斯罐,其他东西平常就放在车子里,从此当作他休旅车的标准配备。
  “找个袋子把这些东西跟茶具放一起,我家里有个旧的背包,我下次拿过来。”买完东西,他们来到百货公司门口时,苍这么说。
  袭灭天来抬眼看向苍,虽然刚买了炉子水壶,思路这么走很正常,不过老是想到同件事的感觉还是很微妙。或者说,因为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感受特别强烈。他第一次真正感到自己有同伴,即使彼此并非同类。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苍说。
  袭灭天来第一个反应是说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说出口。进食对人类来说是如此频繁的活动,如果他要与苍继续往来,难道要一直回避下去吗?或者,如果他们之间应该到此为止,是不是有些事情就干脆揭开?虽然……最终的秘密,是不能说的。
  “万一被人类知道我们是狼人,没什么好说的,连皮带骨吃掉就是,这是铁则。”很久很久以前,戒神老者说过千百遍。
  他又想起当年唯一一次吃人类血肉的经历,现在他想,也许那个人类的躯体并不是真的那么难吃,只是因为不得不为,所以连味觉都产生反抗。老者故事中的红发狼人在吞噬自己的人类爱人时,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袭灭天来,你有什么顾虑吗?”苍清清淡淡的语调,把他拉回现实。
  “就算你跟一般人不一样,我也不会觉得怎样。”苍淡淡说:“我不否认我是有感觉你跟普通人有点不同,我猜想也许你有过什么特殊的经历。我没有询问探听的意思,有一天你愿意谈的话再说不迟。”
  袭灭天来望向苍,苍的紫灰色眸子很平静很坦然。
  如果……事实的真相远远在你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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