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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狐道长-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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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赤霞满怀担忧地跟在他师父身边，见白楚才出来，如同找到了救世主，急忙跑过来：“白道兄，你看我师父他……”
白楚才此刻也终于记起了女子是谁，他拍拍燕少年的肩，沉稳地道：“放心吧，没事，我去跟你师父聊聊。”
说着，三两步凑到仲离身边：“仲道友……”
“一边去，烦着呢！”把八卦兮兮地凑上来的狐狸精推开，一抬头，忽然见那边两位姑娘有往这边来的趋势，仲离一抬手拿剑鞘往又凑过来的白楚才脑门上敲了一下：“你不走是吧？行，我走！”
说着，当真撇下众人，一溜烟地没影了。
“师父！”燕少年腿短跟不上，眼睁睁地望着自家师父绝尘而去。
被好友喊来帮忙的任瞳有些尴尬和羞愧：“我……咳，他果然还是不愿意见我。”
白楚楚表示鄙夷：“没出息，小瞳都没怎样，他一大男人慌什么，这种时候还乱跑。”打个响指，青白色的狐火化为粉蝶，追着仲离的方向飞去。
白楚才早已经跟了过去。
翩翩起舞的粉蝶群在凛冽的剑光下化为闪光的粉末，随风消逝在林间。
侥幸从剑光中逃脱的三两只粉蝶呼扇着翅膀，察觉到安全的气息，纷纷飞了过去寻求庇护。
仲离一剑刺下，森森剑气贴着白楚才的脸颊划过。
“……心情不好也别拿狐火出气，都灭了小心我姐找你麻烦。”
放走狐火蝶，一人一狐骤然陷入沉默。
仲离转身就走，林间藤萝交缠无法前进，便挥剑辟出一条路来。
白楚才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觉得这么沉默着感觉很尴尬，于是绞尽脑汁地想话题。
“那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就停下了，白楚才没刹住车，猛地就撞上了对方坚实的脊背，正中鼻梁骨疼得龇牙咧嘴。
仲离无奈地转过身来：“……你犯什么傻？”
“没事没事……”白楚才揉着鼻子打量仲离的脸色。
仲离乐了：“怎么，我脸上有花，还是太过英俊潇洒让你情难自禁？”
“……”白楚才摇摇头，“……再往前走就没路了，我们回去吧。”
“绝不！”仲离想也不想，将这提议一口否决，“有……在，打死我也不回去。你姐也不知道在想啥……”
继续往前走，前面就如白楚才所说，很快到了一处峭壁边上。
隔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对面的山崖笼罩在迷蒙的云雾之中。
“其实……”
“那个……”
仲离和白楚才同一时间开口。
“你先说。”白楚才用手指在唇上比了个叉。
仲离迟疑了一会儿：“……其实，我已经不喜欢她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我和她，都变了。”
“那你还跑？”白楚才表示无法理解。
仲离一剑鞘敲过来，白楚才身手敏捷地闪身躲过。
“不喜欢不代表放下了……唉，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正经连个心上人都没有，跟你说这些也没意思。”仲离面朝深崖高深莫测地叹气。
“你懂你懂……”白楚才摆摆手，“……再说了，谁说我没有心上人了。”
后半句他小声嘀咕，但是距离太近，还是被仲离听见了。
“我说……你喜欢的，是我师兄？”
白狐狸立刻炸毛：“谁、谁说的！”顿了一顿，随即想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于是大声反问：“……是又怎样！”
仲离忽然发觉这小狐狸恼羞成怒的样子十分可爱，本想再逗逗他，却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凉意窜上身来。
白楚才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山崖对面，原本宁静的云雾，不知何时变得如同起风的水面一般翻涌奔腾。
“快走！”白楚才拉着仲离转身就跑。
“怎么回事？”仲离问。
“山崖对面再过去不远就是灵泉崖，我们被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狐道长
渺渺云雾如流水奔腾，顷刻淹没树林。灰蒙蒙的雾气中，几点闪烁的荧光亮起，几只狐火蝶破雾而出，翅膀曳出闪亮的火星，翩然飞远。
浓郁的云雾包围中，一转眼便不见了仲离的身影。
白楚才叫着对方的名字，声音在雾里激起空荡的回音。
不过是短短一瞬，仲离不可能离他太远。
——果然是雾气在作怪。
从怀里掏出几张风符洒向雾中，白楚才试图借助风势将雾吹散。
旋风骤起，附近的雾好似变淡了一些，但是风一停止，马上又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烟云拂尘好歹是正宗道家法器，虽然到了姬无畏手上发挥不了全部威力，这里又是云雾边缘，但也不是白楚才半吊子的道术能轻易解开的。
脱不了身，白楚才心中倒也不是很慌。
困在林中没什么可怕的，他自小在林中长大，当初在劳山被胡四放的迷雾困了一个月都没事。何况这里是狐山，他若是迟迟不归，姐姐自然会来找他。
他就是有点担心仲离。
虽然交往不深，不过在他心里，已经把对方当成了朋友，而且是个被他姐坑过的朋友。
被他姐坑得心爱之人琵琶别抱，又被他姐坑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骤然与老情人重逢。
无论怎么想，仲离此刻的心情也不可能平静。道家重修心，心平才能静气，才能御使乾纲正意，无坚不摧。
而心乱了，就容易给邪魔可趁之机。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找到对方再说。
白楚才在密林里四处转，忽然之间，迎面撞上一个人。
那人凭空出现，悄无声息。白楚才一惊之下忙往后退，不留神脚下被藤蔓一绊，打了个趔趄。
“小心。”柔和的语声传来，那人扶了白楚才一把。
“！”看清楚了来者何人，白楚才双眸发亮，脸颊微红，有些疑惑又有些惊喜地喊道：“季冬……道长？”
季冬点头轻笑，伸手轻轻地抚了抚白楚才的脑袋。
朝思暮想的熟悉暖流从对方掌心传来，白毛狐狸觉得自己快变成红毛狐狸了。
对方的手从他的发顶滑到脸颊边，白楚才鼓足了勇气，抬眼看向季冬的脸。
四目相对，仿佛从对方柔和的目光里看到了某种鼓励，白楚才迟疑着，慢慢地靠向对方怀里，抬起双臂抱住对方。
随着他的举动，季冬脸上笑意加深，眸中闪过阴郁之色。
突然，他的神情就这样凝固在脸上。
他的身影如晨光照耀下的雾气一般，迅速变淡，消散而逝。
白楚才撤回手，曲起双肘虚虚地抱了一下自己，方才“季冬”所在的位置，一道风符缓缓坠地，崩解化尘。
他吸吸鼻子，神情看上去有些委屈：“气味不对……要是真的就好了。”
掌中重又捏了几张符咒，白楚才晃晃脑袋打起精神：“我说，差不多该出来了吧，跟了我那么久，戏还没看够？”
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雾气突然扭曲，聚积成厚厚的一团，拉长成人型，最后，化为了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公子。
这公子虽然一身华贵，却没有多少大家气质，反倒目光阴狠一身匪气，模样虽然俊秀，却总让人觉得是土匪头子穿错了衣服。
“……姬无畏。”在这里重逢，白楚才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
“真是冷淡啊，白小弟。”姬无畏眯起眼睛，露出令人浑身发毛的阴森笑容，“以前你可是喊我一声大哥呢，几年不见，倒是学会翻脸不认人了。”
打嘴仗不是白楚才的长项，不知道回答什么才好，他索性一言不发。
姬无畏打量了他一阵，也许是因为白楚才不搭茬，忽地露出些许兴味索然的表情，敛起笑容，冷然道：“哼，你也不用紧张，我的目标不是你。……当年算我欠你一条命，今日我不为难你，算咱们两清。”
白楚才稍稍松了口气，仍然没有放松警惕：“仲离道长呢？”
“跟你一起的那个道士？”姬无畏答道：“他好得很，这会儿大概正沉浸在温柔乡里，不知今夕何年。”
“……”白楚才想起了刚才出现的幻象，一琢磨，也就了悟了姬无畏话里的含义。
“你放心。”姬无畏接着说道：“我不至于蠢到跟劳山那些牛鼻子彻底翻脸，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白楚才道：“既然如此，你就放了我们。”
“这可不行。”姬无畏摇了摇头，脸上又露出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白楚楚精明得很，自从第一次在烟云幻境吃了亏，再也不肯轻易踏入这云雾之中。今日难得你们自动送上门来，不好好利用岂不是浪费？”
白楚才默然无语，心中暗暗懊丧，本来想着灵泉崖虽然在附近，离仙狐谷却也不算很远，姬无畏不敢轻举妄动，却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了对方设计姐姐的诱饵……
姬无畏满脸得意之色：“不用担心，一直跟着你的几只狐火蝶我已经放它们离去。时间差不多了，贵客想必该到了。”
***
莹莹生光的狐火蝶围绕着一雅一丽两位风姿各异的美人舞动。
白楚楚怒气冲天：“这两个笨蛋！”
***
灵泉崖下，蒙蒙的雾气里，狐火如同天上星河铺展开来。
狐火腾跃，所到之处，雾气如冰遇火，迅速消融。
但是这一边雾气消散，立刻就有其它各处的云雾源源不断地填补上来。
狐火的光辉渐渐暗淡下去。
云雾深处，传来姬无畏讥刺的语声：“白姑娘，这是干什么，准备放火烧山吗？您可悠着点，别把自己的宝贝弟弟也一起烧死了。”
白楚楚冷笑：“姬无畏，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青白火光大盛，远远望去，仿佛忽然一座山峰拔地而起。尖锐的呼啸声直上云霄，火光之中，一只七尾白狐如闪电一般，带着绚烂的狐火冲进浓浓的云雾之中。
***
“是姐姐……”七尾白狐的呼啸震颤山峦，白楚才听见了，对仲离道。
某道士应了一声，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他才与白楚才会合，跟对方一样，他也在雾中遭遇了幻象。
那是他少年时最美丽的梦，即使明知道是假的，他也险些永远沉溺在幻境之中。
不过，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仲离振作起精神，忽地，听见远远地响起一声悠长的吟啸。
这一声宛如划破时空，从远古传来，仿佛悠长的岁月发出的叹息。
——龙吟。
狐山只有一条龙。
“龙无目……”白楚才不禁皱起眉头，替姐姐担忧起来。
肩上被轻轻一拍，白楚才回头，看见仲离冲他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担心你姐姐，可要先冲破这片迷雾再说……镜月这家伙性格龟毛，炼出来的法器也真麻烦得很。”
“你受伤了。”白楚才的目光扫向他的左手。
仲离的左手，小臂上被划开一道细长的伤口，正不住地往外流血。
这道伤口是方才脱离幻境之时，被幻象察觉，反扑所致。
所以才说这幻境麻烦，单是幻觉也罢了，破除幻觉之时，还不能被幻象察觉你已经识破真相，不然幻象濒临破灭之前的反击也够人受的。
“小伤。”随意地拿衣袖一裹伤口算作止血，仲离浑不在意地道。
白楚才不太赞同地看着他草率地处理伤口，不过想要帮忙也已经来不及了。
几点温柔的光芒在雾中绽开，在云雾中发出朦胧的柔光。
光芒延伸过来，一人一狐这才看清，这光芒是一丛一丛忽然抽芽生长，继而绽开的芙蓉花。
比花朵更清雅秀美的女子循着□而来，气质温文的道士落后半步，跟在后面。
“小瞳……师兄……”仲离哀嚎一声捂上眼睛，“同样的招数不要反复使用！烦不烦啊！”
作者有话要说：
☆、狐道长
现在有两个选项摆在一道一狐面前。
第一，假装没有察觉是幻象，跟假货虚与委蛇一阵，伺机背后捅刀。
第二，直接揍上去。
目光相对，白楚才和仲离颇有默契地互相微一点头。
抄家伙上！
敌人反应也不慢。
女子振袖，扬起纷飞花雨拦下剑光，道士指捏剑诀，御剑阻下数道符咒。
任瞳惊疑不定：“仲离……？白小弟……？”
季冬察觉到符咒上正统的道家罡气，急忙对任瞳道：“夫人且慢，这似乎不是幻象！”
对面剑光连转，任瞳操纵芙蓉花只守不攻，被逼得连连往后退：“仲离！你给我清醒一点！”
白楚才有些迟疑，刚刚一交手，他也察觉到，对面的人身上没有云雾凝结的幻象所有的潮气，可是如果是真的，季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这一犹豫，仲离却已经舞着长剑跃了过去，听见任瞳喊话，冷笑答道：“道爷现在清醒得很！”
“胡闹！”见仲离不肯停手，季冬无奈，指间掐诀祭出平日师兄弟二人传信用的纸鹤：“师弟，你看这是什么？”
仲离手下不停，往这边瞥了一眼，不屑道：“幻由心生，我心里想的你都能变化出来，这能证明什么？师兄云游天下，此刻断不会出现在这，你别想骗我！”
季冬一时语塞，任瞳忍不住轻笑一声，柔声道：“看起来是有理说不清了，先制住他吧。”
任瞳不再束手束脚，季冬也仗剑上来帮忙。白楚才分不清真假，但也看情况有变，立刻上来帮仲离的忙。
没一会儿，一道一狐，一个被花藤缠住，一个被剑锋制住。
仲离与幻象交过手，知道幻象的实力。如今被其制住，而且感觉到对方毫无恶意，心里不禁犹豫起来：“……你们，真是真的？”
任瞳皱眉摇头：“不，我们是假的。”说着，也不放开仲离，操纵花藤捆着仲离，转了个身往后走去。
季冬撤剑归鞘，向跌坐在地上的白楚才伸出手。
白楚才犹豫了一下，才握着他的手站起来。
摸摸对方的脑袋，季冬温言说道：“离开这里吧，白姑娘拖延不了多长时间。”
离开云雾范围，花藤终于放开了仲离。
一重获自由，仲离立刻离任瞳远远的，跑到季冬和白楚才这边来：“师兄，你怎么到狐山来了？”
季冬本来正在和白楚才说话，见师弟问，便答道：“本来是在西南方游历，途径一处，偶然遇见一株受损的黄花。我看着黄花虽然枯萎，灵性却未散。我想着狐山深处有一眼灵泉，取水灌之，或许能助此花重获生机，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入山之后觉得山中似有故人，寻踪而去便遇上了镜月道友，以及白姑娘和芙蓉夫人。”
云雾之外，镜月道人带着一众弟子，分散围住云雾，每人手中都持一面八卦镜，镜面折射阳光，光柱于空中交汇，结成光网将云雾笼罩其间。
这层光网，可以暂时削弱烟云幻境的力量，令其暂时无法频繁地产生幻象。
见四人平安归来，镜月观道士们纷纷松了口气，收起八卦镜。
远远的，灵泉崖云雾深处传来深沉的龙吟，紧接着，尖锐的狐啸响彻山野。
“姐！”白楚才顿时紧张起来，龙无目虽被削了仙藉，神龙的修为确实实打实的，何况灵泉崖是姬无畏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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