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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大官场-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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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大伯留下的东西,他不能熟视无睹。即是一片毫无经济价值的苇塘,也应当认真看一看,以示对先人尊重。
  风儿吹拂了芦荡,千万棵支杆儿般纤细的芦苇前匐后继地掀起了一波又一波苇浪。苇叶儿窸窸窣窣轻轻擦动着,一穗穗盛开着的芦花低下一向清白自傲的头,向前来视察的虎子倾伏着致敬。吸吮着脚下软绵绵的湿土里浸上来一阵阵芳香的地气,虎子心里充满了惬意的占有感。唉,怪不得城里那些官员和有钱人住上了舒适的安乐窝还要到农村买上一块地到处炫耀,它是中国人千百年来土地占有欲在现时代的物化体现啊!
  他走到了苇丛中一块高地上,鸟瞰着眼前这片迷人的风光,情不自禁地拿起了手中的照相机。他要记录下这生动的画面,带回城里向朋友们吹嘘和展示对它的拥有。
  镜头远远的伸了出去,苇塘中的风景一幕一幕挤进了他的视线:一支支挺拔的苇杆儿、一串串飘浮的芦花、鱼塘、水面、灌木丛……
  咦?怎么啦?
  火?
  他放下相机,揉了揉眼睛,再次把焦距调远:一团火焰跳动着在画面里燃起。
  像是谁在烧纸。他看到了因为空气浮力而慢慢旋转着升腾起来的片片纸灰。
  这风干的季节,大片的苇丛,遇到不祥的火神,将发生些什么事呢……他的心情陡然紧张起来。
  “喂,那是谁呀?”他绕过水塘,喊着奔跑过去……
  ……
  “我!”透过一层纱般的晨雾,出现了一张惨白的、忧怨的脸。
  “芦仙儿?”他张口喊了出来。
  “什么芦仙儿?我是她女儿。”那张脸变得嗔怪和愤怒了。“你这个人,连辈儿都分不清!”
  “啊,你是……小顺子的女儿?”
  “亏你还认识我爸爸。”
  “你这是……干什么哪?”
  “给我哥烧纸啊。”
  “你哥?”
  “你不知道我哥小时候在这儿淹死了?”


  呃,他想起来了。
  “可,你得注意啊,着了火怎么办?”
  “哈哈哈……”一串刺耳的笑声震响了清晨的苇塘,“着火?不会的。这儿的芦草都让冤魂浸泡了,架起火焰喷射器也点不着的!”
  什么?冤魂浸泡……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呀?
  小芦仙儿走开了,渐渐逝去的脚步声给虎子留下了一串令人回味的回忆……
  于是,一段埋在他心中久远的往事,混合着那桩撩痒乡人的风流逸事和一起骇人听闻的命案,在这芦荡深处展开了……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去炮校学习之前,曾返回故乡,调查了庾顺妻子芦仙儿与人通奸的案情。当时,虽然详细情况没有摸透,但是,至少有两点可以确信无疑:第一,芦仙儿秘密到部队探亲之前已经怀孕。她怀的并不是小顺子的孩子。因为,如果孩子是小顺子的,芦仙儿就会坦然处之,决不可在小顺子一百个不同意的情况下急三火四地秘密跑到部队去找小顺子发生性关系。当时,芦仙儿从部队回到村里逢人就讲,她与小顺子在部队举行了婚礼。芦仙儿这么做,不过是要为肚子里的胎儿找个替身爸爸。第二,芦仙儿怀的孩子也不是当年奸污她的流氓老师胡兰会的。一天下午,他与胡兰会认真地进行了交谈,胡兰会说自己出狱后连芦仙儿的面都没见过,哪会有那种事?胡兰会甚至声称,多年前他奸污芦仙儿的事儿并不存在。他只是脱了她的衣服……两个人没动真的,至多算个耍流氓罢了。对于这个调查的结果,他无法全部告诉庾顺,只是含含糊糊地告诉他:“你看,这孩子长得多像你们家的人啊!”他以为这样一瞒骗,就可以让庾顺释怀了,哪想到,后来那个胡兰会出狱与庾顺一次对话,竟让庾顺妒火中烧,以至竟酿出一桩血案来——
㊣第297章 … ~冰窟血案~㊣
  那次调查结束八年之后,庾虎从部队回家探亲,特意回到庾家庄来看望大伯。
  时令正值冬季,寒风吹彻了大地。芦苇塘早早地结了冰。一颗颗芦苇顶着冻得惨白的芦花,在厚厚的冰面上艰难地支立着。
  早晨,天冷冷的。复员了的小顺子领着九岁的儿子和四岁的女儿来到苇塘里凿冰捞鱼。
  他攥紧了手中的钢叉,使劲儿向冰面一下一下叉下去,坚硬的冰面上显出了一道一道白白的印记;渐渐地,白白的印记不断加深,一个冰坑慢慢形成了。这时,机灵的儿子把铁铲递过来。他接过铲子,狠狠地往冰坑里搥了几下,黑色的塘水涌了上来。
  “透了!”女儿欢呼着,接着就要去抓游到水面的鱼儿。
  “不行,不行!”他赶紧把女儿抱到一边的安全地带,嘱咐她不要乱跑;然后便大声命令儿子:”快拿网!”
  儿子挥起了手抄网,下苕蓠似地网上来两条莲子鱼。他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一边骂着,一边把网抢到自己的手里。
  “虎子叔叔!”
  正在忙碌的小顺子忽然听到了背后女儿的喊声。他回头一看,虎子已经把女儿抱在怀里了。
  “鱼多不多?”虎子走上前来,问道。
  “凑合吧,只当玩儿了。”小顺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嘿嘿一笑。他看到儿子怔怔地傻站在那儿,顿时来了气:“他妈的,怎么不给你虎子叔叔说话?你个傻犊子!”
  “虎子叔叔。”那男孩子冲他鞠了个躬。
  虎子摸了摸男孩子的头,心里漫过了一阵痉峦似的担心。过去,每当看到孩子那酷似小顺子的脸,他多多少少能松口气。他庆幸自己当年回部队后对小顺子说得那句圆滑且又得体的话:“顺子,别胡思乱想,这孩子长得多像你们家的人啊!”他认为这句话足可以安抚小顺子一辈子。然而,前几天胡兰会找他说了那番话以后,他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这个不安份的胡兰会向法院提出了申诉,要求洗刷当年“奸污女学生”的罪名。他一再申辩自己没有触及芦仙儿的身体。
  胡兰会的这些话一旦传播开来,无疑会重新撩拨起小顺子压抑在心中多年的仇恨。芦仙儿与小顺子第一次发生性关系时已经不是Chu女,小顺子对此是心甘情愿认可的;他认为芦仙儿的童贞是让胡兰会夺走了。可是,如果胡兰会把真情抖落出来,就证明芦仙儿的Chu女宝是被另一个人占有了。这样,即使是想顾全大局可以委曲求全的小顺子,为了男子汉的脸面也要有所动作了。
  “顺子,我明天回部队,还有事吗?”虎子嘴里说着,心里却颤动着。
  “没事。唉,早点儿转业算了;早回晚回都得回。”顺子眯起眼睛,瞅着一条涌上来的鱼儿,漫不经心地说道。
  “好吧,我走了!”虎子往两个孩子的兜里塞了一点儿钱,满腹心事地走开了。
  第二天早晨,虎子大伯家里冒出了第一缕炊烟。大妈为他煮了送行的饺子,嘱咐他早点儿吃饭去蓟北县城赶第一趟火车。可是,洗完脸的虎子刚刚坐在炕上,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是芦仙儿那尖厉的哭喊:“我的儿子啊!”
  “大伯、大妈,不好,一定是顺子家出事了!”虎子一骨碌滚下了炕。
  “顺子的儿子淹死了。”姐姐们慌张地跑来报了凶信。
  冰上挤满了人,芦仙儿已经哭昏过去,顺子的父亲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喊着“孩子”,小顺子像一块石头疙瘩似地坐在冰窟边上,木然地盯着打捞孩子尸体的乡亲们。
  据说,孩子是不慎掉入冰窟里淹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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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子认真地看着顺子的表情,心底陡然掀起一阵可怕的颤抖。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情啊?悲哀中含着愤怒,冤屈里带着刻毒甚至残忍。这是虎子熟悉的神情,是性格倔犟的顺子想除掉一件心中认为多余的东西之后的一种特有的神情。小时候,每当他打死一条蛇,每当他逮住一只老鼠,每当他捣掉一窝毒蜂的时候,脸上都会涌现出这样的神情。
  接着,虎子感到奇怪的是,顺子一向是带了两个孩子起早凿冰捞鱼的。今天早晨他却意外地只带了儿子出来。
  虎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没有上前安慰顺子,而是急急地跑开现场,跨上一辆自行车往村学校驰去。
  胡兰会还趴在热烘烘的被窝里。虎子突然闯进门,一把将他抻出来,大喝一声:“你对顺子说什么了!”
  胡兰会抖动着身子,“我、我告诉他,我当年没贴上芦仙儿的身子。”
  “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下午。”
  “唉!”虎子气得跺着脚,“你呀你,白活这么大岁数,你要不是我的老师,我非揍扁了你不可!”
  虎子没有回苇塘。他不愿意再看到顺子那张脸。一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在顺子面前那种战战兢兢的样子,他马上就会联想起一桩残忍得令人发指的命案。
  顺子,你可真狠;你竟能下得了手?!
  自此,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每逢芦花飞扬的时候,虎子心中总是充满一种忧郁的感觉。这感觉又给即将到来的寒冬和阴沉、昏暗的天气增强了。碎叶、草屑、冻蔫了的花朵,光秃的土地,给他了一种肃杀和悲凉。他不敢再频频光顾芦苇荡了。是的,这儿曾有他的童年,有他的梦想,甚至有曾经缠绕他多年的朦朦胧胧儿时的初恋。然而,自从出现了那场冰窟命案,这儿再也不让人对它迷恋驻足了。光阴似箭,日月穿梭。转眼间,虎子离开部队,已经被人们罩上了大款的光环。小顺子老得掉了满口牙,芦仙儿的头上长出了缕缕白丝,只有这个水灵灵的女儿,还能使他遥想当年儿时的影子。只是,这个孩子不仅继承了她母亲的美丽,还潜伏了他父亲那倔犟甚至有些刻毒的气质。她早晨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不正是表达了她对父辈的一种深深的不满和义愤吗?
  “虎子叔叔,你还没走?”想曹操曹操就到,这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
  “有事吗?”
  “能不能带我走?”
  “为什么要走?”
  “我要去滨海当模特儿。”
  “你可以去蓟北县城啊。”
  “可爸爸妈妈说,跟你走他们才放心。”
  “傻孩子,”虎子拍着她的头,“滨海离家太远了;再说,叔叔的九龙岛还没有开工,你去了也没事情做。这样吧,等我的工程开工时,你和爸爸一齐去找我。”
  “那,你给我照个相吧!听说你的手机能摄影。”
  “照相?照相干什么?”
  “我听说,城里招工的人喜欢美女,他们要是看了我的照片,一定会喜欢我。”
  “傻孩子,你要去的公司就是叔叔开的,你和爸爸去了,叔叔就会收留你们,什么美女不美女的?”
  “叔叔,别人都夸我长得下の载美の少女挺上相的,拿了我的照片,你家婶婶一定会同意招收我吧!听说她是个舞蹈演员,也喜欢漂亮女孩子?
  “你和爸爸去,与她有什么关系?”
  “听说,你们公司的事儿她说了算……”
  “呵呵,照相就照相。别说那么多了。”
  “要我脱衣服吗?”
  “傻话,又不是当模特儿,脱什么衣服?记住……真正的美女是不脱衣服的。”
  “虎子叔叔你真好。怨不得我妈说,你是个大好人。她后悔小时候没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你,要是给了你,就不会有以后那些乱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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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孩子,尽说傻话。”
  “真的!”
  ……
  夜色慢慢降临了。水塘面升腾了如雾如纱的团团水汽,和着村落里的缕缕炊烟构成了乡间美丽的暮色。风儿吹打起扬花的芦苇,伴着虫儿的低吟掀起了芦荡中凄婉的歌唱。那声音透出几分悲凉,却也令人清醒。“让苦难和邪恶远离我们,愿她们这代人生活得比我们更好些吧。”虎子一边按动着相机的快门,心里一边叨咕着。
  他决定要把顺子父女带出去。乡村虽然清静,然而也太落后了。庾顺子跟着自己当了几年兵,思想怎么还是这么不开化呢?
  庾明在项目审核组的工作虽然很繁杂,但是他并没有觉得有多累。因为这儿集聚了方方面面的专家,每个人的工作分工很细致,工作时间早九晚五,很有规律。再说,这些项目都是各省市经过再三研讨、层层把关报上来的。项目书的制作都很精细,每个人只要提出自己的审核意见就可以了。所以,庾明丝毫也没感到有什么压力。
  听说他来北京项目组工作,亲家曾经邀请他到他家居住。考虑到项目已经安排了食宿,又考虑到工作方便,庾明谢绝了亲家的好意。不过,他倒是在星期天去看望了一次,军红的舅舅也被亲家叫去了。几个人又喝了舍得酒,谈论了前些日子的事情。军红的舅舅认为,庾明的再次当选意义深远,这次竞选胜利充分证明了民意。不仅让老杜一伙人哑口无言,而且也会让他从前段时间的阴影里走出来,事实证明,不明不白地让副省长主持工作是对民意的亵渎。这次让他担任党组书记,是一个很好的安排,让他体面地从繁重的行政事务中解脱出来,保证了身体的康复和治疗。即使到了下一次换届或者退休,也给自己的仕途人生画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唯一让感到遗憾的,是那个吕娴,既然票数不够,免职就是了,因为怕她吵闹,就给了她一个副省级调研员的位置,听说依然是大权独揽。将来,这个女人说不定又会给龚歆闹出什么乱子来。当然,他们谈的最多的是军红转业的事儿,自从庾虎转了业,军红没心思在部队干下去了。再加上最近文工团换了团长,这位团长为了创收,竟热衷于一些商业性演出,排演了一批低俗的节目,军红几次拒绝演出,与团长矛盾很大。她决心转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现在,由于军红已经结婚,进入中央文艺院团的困难很大。到地方院团工作,又很不情愿。母亲曾经建议她回家做个阔太太,相夫教子,退出文艺圈子,军红又舍不得自己的专业特长。这时,庾明想起了中央领导说的话,说是如果需要组织出面的事儿,可以去找他。自己的儿媳妇要进中央文艺院团工作,让他说句话问题不大吧!但是,军红的舅舅说,这种事儿尽量别麻烦中央领导,还是让小两口商量吧!嗯,军红年纪不小了,应该要孩子了。不适合在舞台上跳来跳去的演出了。庾虎做了这么大的事业,家庭的事儿也需要军红去操持。庾明觉得亲家的话有道理,就答应继续想办法。
  正喝着酒,庾虎打来了电话,先问爸爸的身体怎么样,身上拿掉了肢具之后走路是不是适应了?接着,又告诉他大伯的丧事办完了,他作为义子,大伯给他留下了那片芦苇塘让他继承。这些事情,庾明已有预料,但是,有一件事情他没有想到,代省长龚歆也去参加了大哥的葬礼,而且送了两万元礼金。
  “这是怎么回事?”庾是一下子犯了嘀咕,“我有病住院,他代表党组才送了一万元;我大哥的葬礼,他竟送了两万?”
  “这还不明白?呵呵……”军红的舅舅笑了,“他这是看你进了项目组,手中有权了,就想巴结你,保省的项目啊!”
  “北省的项目是我主持制定的。我会否定吗?”庾明觉得如果龚歆出于这种目的,也太小瞧人了。可是,又一想,也有道理。北省这几个项目对下一届政府的工作相当重要。如果被批准了,经济增长速度、财政收入,民众就业,都可以保证。如果没有这些项目支撑,那么,政府的喊出空口豪言壮语、精美兰图,都将缺乏具体载体的支持。龚歆这个举动, 不是单纯修复与自己的关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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