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无罪-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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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差的脚步声惊动了吴琦。
　　姜珊皱起了眉头，不满地说道：“吴县令，你是怎么调教你的下属的？喝个酒，也不痛快。三番两次让人打扰，还怎么说私密话？”
　　吴琦脸色铁青，他起身走出赏花亭，不等衙差开口，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他两眼喷火地瞪着衙差，呵斥道：“不长眼的混蛋，刚才太爷我是怎么吩咐的？谁都不见！你又跑来干什么？你耳朵聋了吗？”
　　衙差捂着脸，他很想掉头就走，但是想起了李文骏给他的银子，只好壮着胆子，说道：“太爷，不是小的不懂规矩，而是真的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咱们这三山县是个小地方，能出什么大事？是天塌了，还是你的老婆跟野男人跑了？”吴琦没了一点斯文，语气恶毒，没有一点县令的样子了。
　　衙差说道：“天没塌，我老婆也没有跟人跑了。太爷，是王永贵让人杀死了。门外来个人，自称杀死了王永贵，还把王永贵的首级带来了。小的觉得这事太大了，连忙过来向太爷你汇报。”
　　吴琦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抓住了衙差的衣领，问道：“你说什么？王永贵让人给宰了？”


第063章　官起不良心

　　吴琦是个文官，素日里给人的印象都不是很有力气，这会儿却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勒的衙差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衙差呼吸都变得困难，却不敢挣扎，他涨红着脸，憋着气，说道：“门外那人说他把王永贵给杀了，还把他的人头给带来了。太爷，你手能不能稍微松一点？卑职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吴琦松开了手，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可是品尝过王永贵给他带来的苦果。他安排了不知多少衙差前去围捕王永贵，甚至还请本地的百户出兵帮着一起围剿，结果人死了好几个，王永贵连一根毛都没有掉。
　　王永贵怎么可能死了呢？这个纵横周边数府，杀人如麻的悍匪，怎么可能让人杀死呢？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太爷，要不要见李文骏呀？他跟孙百草还在外面候着呢。”衙差小心翼翼地问道。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收了李文骏五两银子的好处，衙差办起事来，也尽心了不少，起码在县太爷心情不明朗的情况，他还敢壮着胆子多嘴问一句。
　　“李文骏？孙百草？怎么会是他们？”吴琦惊讶地嘟囔了一句。
　　“怎么？吴县令，你认识这两个人吗？”姜珊不知何时离开了赏花亭，站在了吴琦的身边。
　　吴琦点了点头，说道：“本县有几个世代相传的采药人家族，孙家就是其中一户。不过几个月前，他宣称以后不采药了，改行开了药材铺。这人我倒是见过几面，人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
　　另外一个李文骏，可不简单。他不是本县人，是从外地逃荒来的，只身跋涉数百里，忍饥挨饿数十日，逃到了我们这里。这件事，我听说就连说书先生都编成了话本，四处宣扬。对了，三山书院的院首周维不是赠人一套太祖字典吗？那个受赠的人就是这个李文骏。”
　　吴琦虽然没有见过李文骏，但是对李文骏的很多事情都很清楚，显然曾经暗中对李文骏进行过调查。
　　姜珊呵呵一笑，说道：“原来是个逃荒来的叫花子。这就好办了。三公子，你的机会来了。”
　　别说三公子了，就连吴琦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姜珊是什么意思。
　　姜珊指着还等着回话的衙差，说道：“你去把李文骏他们请进来。”
　　衙差看着吴琦，后者急道：“姜大人的话就是我的话，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衙差见县太爷都急了，那里还敢有所耽误，连忙转身，朝着衙门口跑去。
　　姜珊看着衙差远去，笑了笑，说道：“没有了外人，有些话就可以打开天窗说了。吴县令，麻烦你先去见李文骏，如果他们带来的人头真的是王永贵的，你先不要急着给他们兑现承诺，想办法拖延一下，拖上了三五天，另外，还要叮嘱他们，不要向外宣扬。”
　　“姜大人，这是为何？”吴琦问道，“王永贵的恶名远播，我县三岁幼童闻王永贵之名，不敢啼。早点将王永贵的死讯公布出来，可以早点安民心，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也全了我这个父母官的一片赤诚爱民之心。”
　　姜珊冷笑连连，据他所知，吴琦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为民请命的好官、清官，贪污受贿、徇私枉法、搜刮地皮，这些事情，有哪些少做了？他要是还爱民，那么天底下就没有坏官了。
　　吴琦之所以急着把王永贵的死讯公布出来，不外乎是捞取民望，一方面平复民间百姓对他的怨气，另外一方面，也是想有一个靓丽的成绩单，在上官考核的时候，能够得到一个好的评价，坐稳他这个县令的宝座，甚至还妄想着能够借着这股东风，再往上爬一爬。
　　姜珊又岂能让吴琦如愿？他说道：“吴县令，你看到三公子没有？他可是你唯一的女儿的未婚夫。只有三公子好，你的女儿才能好，你的女儿好，你才能好。要是三公子不好，连你都得受拖累。”
　　吴琦的脸色一变，沉着脸，说道：“姜大人，下官听不明白。”
　　姜珊笑了笑，说道：“你怎么会听不懂呢？三公子马上就要进京赶考，凭三公子的才学，还有侯爷对他的喜爱，金榜题名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可是金榜题名后，吏部给各位高中进士的才俊们安排差事，这里面可就有很多门道了。
　　三公子如果能够背上一个巨大的声望，对他以后的前程来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想想，要是三公子以后能够拜相封侯，你这个岳父老泰山不知道要跟着沾多少光。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姜珊说的已经够明白了，吴琦又怎么可能听不明白，他有心拒绝，却开不了口，一句话，他得罪不起三公子邵传杰，更何况，邵传杰背后还站着知府邵克涵和破军侯。
　　吴琦挤出来了一点笑容，说道：“卑职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珊笑道：“这点小事，我相信吴县令一定能够做好。这也是证明你能力的好机会，要是事情能够办的大家皆大欢喜，等日后，我见到侯爷，一定不吝在侯爷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吴琦让人把李文骏他们带到了二堂，这里通常都是进行不公开审理案件的地方，外面的百姓是不准进来旁听的。
　　吴琦换上了官服，以示隆重、正式之意，他端坐在公案的后面，吩咐衙差，让李文骏等人上堂。
　　一见县太爷，孙百草就拉着儿子孙佳宁给吴琦跪下了。李文骏则是朝着吴琦拱了拱手，让他给吴琦下跪，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反过来，让吴琦给他下跪。他肯不肯受，还得看他的心情好不好。
　　吴琦心生不悦，如果搁在平时，他早就一拍惊堂木，让侍立两旁的衙差给李文骏来一顿杀威棍了。不过，这时候，大事要紧。
　　“你叫李文骏？是你要见本县？”吴琦端着架子，问道。
　　“不错，县令大人，我在五峰山中采药的时候，偶遇官府通缉的要犯，江洋大盗王永贵。我跟他打了一架，杀了他后，将之枭首。他的脑袋就在这里。”李文骏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布包举了起来。
　　一名衙差上前，从李文骏手中把布包接了过去，双手捧着，放到了公案上。


第064章　不亲假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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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琦示意了一下，衙差将布包打开，里面露出了一个草球，一股淡淡的恶臭从草球里面传出来。
　　李文骏杀死王永贵之后，在五峰山又待了不断的时间，即便是储物包裹能够延长保鲜，但是也不是可以无限延长的，王永贵的首级已经有了腐烂。
　　吴琦捂住了鼻子，身子使劲往后缩。他为官多年，审理了不少杀人案，一股臭味是不是尸臭味，他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打开。”吴琦指了指草球，吩咐道。
　　尸臭难闻，衙差都快呕吐了，不过知县老爷有令，他也不敢后退，只好强行忍着恶臭，把草绳小心翼翼地解开。
　　果然，里面是一个人头，虽然有些地方已经有腐烂的迹象，但是面目清晰，五官完整，和官府印发的海捕文书上的王永贵的头像几乎一模一样，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看到这颗人头，吴琦的眼睛就是一亮，这就是王永贵的人头，哪怕是李文骏找到了一个长相跟王永贵一模一样的人，杀了后，割下来的首级，他也要将之认定为王永贵的人头。
　　“李文骏，本县问你，这颗人头怎么不新鲜了？不像是最近刚杀的，有点腐烂了。你确定王永贵真的是死在你手中的吗？”吴琦问道。
　　李文骏说道：“县令大人，我是在五峰山深山中遇到王永贵的，杀了他之后，花了几天时间才出山，人头有些发臭，应该是正常的吧。”
　　吴琦闻言，点了点头。王永贵躲在深山之中，这一点就解释了为什么他派出去的那么多的衙差，到处都找不到王永贵，同时也解释了人头发腐的因由。
　　“李文骏，王永贵的事情，牵连甚广。本县要是确定了是你杀的王永贵，不但需要将上千两的赏银发给你，还要向知府请命，对你进行公开的嘉奖，减免劳役税赋，所以，本县必须要慎重对待，不可出现差错，以免闹出笑话。”吴琦四平八稳地说道。
　　李文骏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他说道：“我可以理解。”
　　吴琦笑道：“你理解就好。这样，你先和孙百草回家，耐心地等待消息。等我把人头的事情确定了，再派人请你过来，对你进行嘉奖，你看如何？”
　　“好吧。”李文骏很通情达理地道。他根本没想到吴琦会打王永贵人头的主意，或者说是他潜意识里根本就不怕吴琦打人头的主意。
　　“好，你能如此好说话，明白事理，倒是让本县少费不少口舌。本县就赏识你这样的年轻人，以后，本县会把你当成自己子侄一样看待。来，本县亲自送贤契你们出县衙。”吴琦起身，离案，送李文骏出县衙。
　　孙氏父子俩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待遇，连大气都不敢出，谨慎小心地跟在李文骏和吴琦的身后，朝着县衙外走去。
　　李文骏却是十分的坦然，随意地和吴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一个草民竟然不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吴琦心中有气，但是为了大事，只好强忍住这口气，脸上带着笑，一直把李文骏等人送到了县衙门外。
　　吴琦就像是个慈祥的长辈一样，拉住了李文骏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本县年长你几岁，比你多吃了两年盐，有些事情，本县要好好叮嘱贤契你一句。官府悬赏通缉王永贵，你是知道的。最初的时候，贴出的告示是悬赏白银千两。后来，赏银一直在不断地升格，如今已经涨到了一千五百两。
　　这可是一大笔钱，可以让很多人家过上一辈子丰衣足食的生活。这么大一笔钱，县里的银库里面是没有的，还得让专人从府城的银库押解来。要是泄了消息，让歹人把银子抢走了，那就不好了。府城未必肯再送一笔银子来。
　　为了贤契的利益着想，我希望贤契你还有孙百草你们爷俩，都能够守口如瓶，万务对外泄露消息。要是因为你们走漏了消息，导致银子让人劫走，就连本县都帮不了你们了。
　　贤契，孙百草，你们可记住了？”
　　孙百草和李文骏不同，他敬畏官府，再加上事关一千五百两银子这么大一笔巨款，他就更不敢胡言乱语了，万一到了最后，李文骏最后拿不到钱，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孙百草拉着孙佳宁的手，爷俩儿一起点头，说道：“太爷放心，我们会守口如瓶的。”
　　李文骏对赏银的事情，一点都不在乎，他又不缺银子。不过事情还需要官府做最后的确认，他也不好和吴琦对着干，还是配合吴琦一下比较好。于是，他也点了点头。
　　吴琦顿时暗中松了一口气，他站在月台上，一直目送李文骏他们远去，脸上的笑容才敛去，他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转身进了县衙。
　　“传我号令，紧闭衙门，没有本县的允许，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准给我开门。”
　　守门的衙差连忙退回到县衙里面，将两扇漆黑色的大门关上，落闩。
　　吴琦重新回到二堂，就见三公子和姜珊已经过来了，姜珊不避恶臭，站在书案旁，盯着那颗人头看，三公子用袖子遮住鼻子，躲得远远的，他的眼神始终避开人头，在他旁边的地方，蹲着一个衙差，正拿着抹布，清理地上的一滩呕吐物。
　　吴琦一看就知道是三公子这个公子哥受不了这个，吐了！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被刺激到了。他暗中鄙视了一下三公子，嘴上却是吩咐道：“快点把三公子带到外面，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一名衙差连忙把三公子带到了二堂外面。
　　吴琦走到公案旁，姜珊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说道：“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这颗人头应该是真的，不像是伪造的。不过兹事体大，还需要慎重对待。吴县令，麻烦你把本县最有经验的仵作叫来，请他查验一下吧。”
　　“好。”吴琦点了点头，他让人到验尸房那里，把值班的仵作叫来。
　　功夫不大，一个满头白发，一脸褶皱的老头儿，跟着衙差过来，他恭恭敬敬地给吴琦磕头行礼。
　　吴琦指了指人头，让仵作赶快查验。


第065章　公堂生毒计

　　仵作从十几岁就开始验尸，经验之丰富，就算是在整个明川府，都是屈指可数的。他先戴上一双白布手套，走到公案旁，毫不避嫌地把人头抓在手中。
　　很快，仵作就恭恭敬敬地说道：“太爷，人头是真的。经过我的检验，它和我们所掌握的王永贵的特征非常的吻合，基本上可以肯定它就是王永贵的首级。”
　　吴琦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下去吧。”
　　仵作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姜珊哈哈一笑，说道：“能够确认是王永贵的人头，那就好办了。吴县令，还有在场的各位，从现在开始，你们给我记住了，王永贵的首级是三公子带来的，也就是说是三公子见义勇为，将双手沾满了鲜血、杀人无数、祸害了百姓多年的王永贵给杀了，为民除害。你们都记住了吗？”
　　在场的几个衙差都是一愣，这不是替名冒功吗？三公子一看就是身份尊贵的人，怎么连李文骏这样的老百姓的功劳都抢呀？
　　心中不满，但是衙差们个个敢怒不敢言。他们自己的屁股也都不干净，其中有一些甚至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只是他们抢的功劳却是远远比不上三公子这次抢的。当然，更重要的一方面是他们都得罪不起三公子，明哲保身，是官场生存的不二法门。
　　是非皆因强出头，李文骏又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为什么要替李文骏鸣不平？
　　姜珊冷冷一笑，没有理会衙差们的反应，他不怕衙差当中有人敢违背他的吩咐，他们应该比体制外的人更加明白泄密之后的严重后果。
　　“好了，你们都退下去吧。这几天，你们都留在县衙值班吧，没有本县的同意，任何人不准迈出县衙的大门，违令者，不要怪本县不讲情面，打断他的腿。”吴琦厉声道。
　　等到衙差们退了下去，吴琦说道：“姜大人，冒名抢功，这事可大可小，咱们还是要好好的谋划一番，最好能够四平八稳地把功劳从李文骏手中拿过来，交给三公子。务必不能节外生枝。”
　　姜珊冷哼一声，杀气腾腾地说道：“一个小小的没有根基的老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