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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试清浅-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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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开场之后，记者的问题就接二连三的冒出来，一开始还比较正常，比如说问导演怎么能够拍摄出那种战争的恢宏场面之类的，之后的问题就开始渐渐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时溪，听说您原先是并不打算接电视剧的，为什么这次会选择接下这部电视剧？”
“时溪，请问您与Ava现在仍在交往中么？”
“蓝蔚，您是从小在国外长大，您是否有信心驾驭好这个民国大小姐的角色？”
“苏攸，听说您与时溪曾经是高中同学，他这次接下这部电视剧是否是出于帮助同学的原因？”
“苏攸，您是第一次接触荧屏，请问你对于第一次就能接下这样一部大手笔的电视剧，并且能有和时溪同台的机会，您的看法是怎样的？”
时溪和蓝蔚显然对这些问题已经驾轻就熟了，几句话打了一个太极，就轻飘飘地带了过去。倒是我，虽被阿飞叮嘱了半天，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还是难免嘴里打磕碰，只能结结巴巴地说：
“我和时溪的确是高中同学，嗯……他不仅是我的同学，额，还是我的老师，能够和他一同出演《鸢尾花》我很高兴，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我会努力向他学习，希望大家能够期待我的表现，谢谢。”
这几句话说得我真累，回答完后，我舒了一口气，恍然之间好像感觉到时溪的目光朝自己这里斜了一下，但好像又没有，大概是闪光灯吧，我看错了。
发布会结束后的几日，去拍了定妆照，果然是我最喜欢的民国军装，穿上之后被蓝蔚夸赞了一句“很帅气”，立即乐得找不到北了。
接着，很快，《鸢尾花》便正式开机了。
剧本是采用倒叙的形式，首先拍的是时溪和蓝蔚一同殉情，从外白渡桥上跳下的一幕。今天到日暮的时候有我的戏份，同样是倒叙的手法，时溪和蓝蔚殉情之后，我在黄昏时分走过外白渡桥，驻足，往远处望去，镜头从远处拉近，给了我一个特写。后来，电视剧在真正播放的时候，紧接着会响起汽船的鸣笛声，镜头切换，外白渡桥的栏杆变成了轮船的栏杆，我站在高高的轮船甲板上，孑然一身，默默离开了祖国。不过轮船的这一幕，大概要过一段时间再拍。
时溪和蓝蔚的演技的确是足够精湛，不过真正让剧组人员咋舌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个叫于修可的艺人。他饰演的复倾人物性格很丰富，他上场的第一幕，首先要演出讨好谄媚的模样来，但是在那位上层人物离开后，他又要很快表现出对上层社会人物的鄙夷心态来，大概是类似于阿Q的“精神胜利法”。
于修可看上去是一副清秀瘦弱的模样，平时脸上表情淡淡的，偶尔会露出浅浅的微笑，他与剧组的人员相处的不错，但又总像是隔了一段距离一样。不过他在镜头里的表现，却真的让所有人都怔住了，演技这个词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一样。我只能说，如果说时溪是演技精湛的话，于修可就已经是超乎于“演”这个词了。
对亡母的思念，对哥哥复杂的爱恨，对金钱和权力的渴望，对自我的怜悯，于修可每一个都饰演得很到位。
导演特地对制片说：“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大有可为。”
剩下的就是我了，唉，虽然说这几天的拍摄没有出什么大错，但是也只能说是平平无奇，NG过几次，每一条过去，看导演的表情，都好像是觉得“马马虎虎就这样吧”。看着所有演员的高水平，有时候，我不禁觉得是自己在拖全组的后腿。
更糟的还在后面，几天之后，我终于迎来了和时溪的第一场对手戏。
这一幕说的是时溪打了群架之后落跑，我带着巡捕房追捕他，明明已经捉到，却被爱丽丝阻挠，要求放人的事情。
前面表演都还好，我也特地去学了骑马，但是其中有一个情节，是身旁两个士兵架住时溪，我审问他，然后需要上前揪住他的领子。因为好久都没有和时溪说话，审问的时候我就开始状况频出，好不容易这一条过了，揪领子又成了大问题，因为一到了揪领子的地方，我和时溪的脸就变得非常近，一看到他的眉眼，完了，又卡壳了。
“卡！”导演喊，“苏攸，现在你是长官，他是混混，拜托你一定要比他有气势，眼神，动作都不够，再凶一点行不行？”
“对不起，我知道了。”
“重来！”
“是。”
“大少爷，大长官，拜托你别老找我们这种人的碴了，上海这么大，您怎么就偏偏盯上我了？”时溪的笑容痞痞的，这倒是平时难得看到的表情。
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再有气势一些：“告诉我，你上家是谁？”
“上家？哈哈，长官您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一个混饭吃的，哪来的什么上家？”
“老实交代，我才好放过你。”我看了看手上戴的白手套，做出威胁的感觉来。
“呵呵，我老实了，可的确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啊。”时溪嘴角斜斜一挑，笑得的确很讨打。
来了来了，到了，要揪领子了，揪领子！
身体向前一倾，揪住了，看着他。
看着他……
……
可是。
然后呢？
时间一分分过去，现场鸦雀无声。
“苏攸！你又给我发什么呆！”
Chapter 24 卖关子
我发呆了么？
唉，怎么办呢，我的确是发呆了。
这一条拍了很多遍，一开始导演还有力气骂几句，到了后来，想骂都找不到词了，指着我气结了半天后，最后竟然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拍摄成功的那一遍，是因为我看见了时溪故作无赖的笑容，总觉得像是在嘲讽我似的，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冒上来，这一次揪住衣领，台词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
“Cut！”导演喊，终于成功了。
我舒了一口气，时溪舒了一口气，全剧组的人都舒了一口气。
蓝蔚吃饭的时候过来，给我拿了瓶矿泉水，说：“新人你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我的第一部剧演得还没有你的一半好。”
我还是免不了的沮丧，垂着脑袋，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饭，知道她是在鼓励我，于是也回了一个满嘴饭粒的笑。
蓝蔚她人真的很好，从开机到现在没有一点大牌的架子，开机第一天就请全剧组的人喝饮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我总觉得她对我要比对其他人好很多，按说一般都是新人搭讪前辈，而在开机仪式那天，居然是她先向我打招呼的，当时我忍了好久，才把想向她要签名的冲动忍下来。
蓝蔚对我的关照，也被剧组里的很多人看出来了，有时候，他们会当众调侃我们两个，问蓝蔚是不是看上我了，蓝蔚笑着回打过去，说：“哪有啦，我是觉得小攸很像我弟弟，忍不住就多照顾照顾。”
我想大概也是这样，毕竟自己还没有优秀到会被蓝蔚这样的大美女喜欢的地步。
拍摄似乎让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就一个月过去了，拍摄地点也从上海回到了N市，一番辛苦之后，蓝蔚提议办一个开机一个月纪念活动。
“我一个朋友开的夜店，今天晚上请了Red eye乐队来演出哦，要不要来要不要来？”有一名女演员建议道。
大家都觉得不错，这么长时间的工作，的确也应该放松一下了，尤其在这么一个夜生活丰富的城市，不去简直是浪费。
“有哪些人去？”那名女演员问道。
大家纷纷应和着，很兴奋地表示愿意去玩，包括平时看上去很乖的于修可，也加入了进来。
“苏攸你呢，去吗？”蓝蔚问。
“我啊……”我有些犹豫，又是去夜店，那样嘈杂的地方我并不是很喜欢，若说让我放松的最好方法，就是让我回去好好睡个觉。
“他今天晚上有事。”
身边忽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时溪走到我的旁边站着，看着蓝蔚说。
他是在帮我回答么？
“哦，这样子啊，那你呢？”蓝蔚点点头，转而又问时溪，本来就大的眼睛因为仰着脑袋的缘故，变得更大了一些。
时溪淡淡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谁说我晚上有事啊？”我插话进来，心中忽然就腾上一股气，虽然的确是不想去，但是也偏偏就是不想让时溪帮我做决定，再说他凭什么帮我做决定？
“哎？”蓝蔚听到这话，一时有些摸不清楚头脑，再一看，连时溪的脸色都有点变。
“我……”我的眼神有些闪烁，知道这样很不给时溪面子，但是还是说，“今天晚上我有空，会去的。”
时溪瞪着我，我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也回瞪回去。
蓝蔚闻到了剑拔弩张的味道，干笑着打圆场：“啊哈哈，没事的，小攸你要是没空的话不用勉强的，啊哈哈哈。”
“没有勉强啊，我本来就有空的。”我不甘示弱地看着时溪，回应道。
时溪这时倒是垂下了眼帘，不再看我，也不做什么解释，可是虽然这样，我心中怎么就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呢？反而觉得，好像有些对不起他的感觉。
那天晚上我还是去了，和上回一样，为了凑人数玩了会儿游戏，之后就又退到了包间的一角，想着等什么时候安静了一些，就窝在那儿睡觉。
其他人还在玩着，有的人到了舞池里去跳舞，Red eyes要到凌晨的时候才作为压轴出场，所以这么晚了，夜店里的人数非但没有减少，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没有等到我睡觉，蓝蔚坐在了我的旁边，我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一点位置来。
“一个人坐在这里不无聊么？”她问我。
我急忙摆摆手：“还好，就是有些困了。”
“困了？”蓝蔚有些诧异的样子。
“嗯，”我揉了揉眼睛，“前几天一直没怎么睡好，不过没关系的，我还坚持得住。”
蓝蔚“呵呵呵”笑起来：“又不是上课，困了还要坚持，是在不行了就早点回家休息吧，对了，不过之前我想问你点儿事情。”
“哦，好，你说。”
蓝蔚似乎有些踌躇，很难得看见她这般带着些羞怯的模样，我不禁都有些好奇她想问什么了。“额……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和时溪是高中同学是么？”
是关于时溪的？
“嗯，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那……那他高中的时候，交过女朋友么？”
“女朋友？”我想了想，回答，“没有。”
“哦，这样，”蓝蔚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很长时间，才又问道，“那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子的女生么？”
天啊天啊，这问得也太明显了一些好不好，我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惊天大秘密一样，蓝蔚竟然对时溪有意思？暗自在心中狂吼了半天，直到蓝蔚向我投来疑问的目光的时候，我才冷静下来。
唉，其实自己不是早就认为，就算全世界的女人喜欢时溪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他的确有这个资本啊。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蓝蔚，况且这个问题我本来也就不清楚，于是我打了个马虎眼：“这个……我真不太清楚，我跟他高中的时候，也不是很熟。”
“这样啊……”蓝蔚好像略显失望。
正当我想着该说什么话来跳过这尴尬的气氛的时候，手机突然“滴滴”了两声，我打开来一看，是时溪的短信，只有两个字：
“出来。”
也不管是否和时溪正在闹矛盾了，我心中只想着：哎呀这个短信来得好，简直是救人民群众于水火之中啊！
我对蓝蔚说：“我一个朋友好像找我有点事，我大概要先走了，不好意思啊。”
蓝蔚这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点点头：“哦，好的，回家之后早点休息。”
“嗯嗯。”我开始匆匆收拾东西。
“对了小攸，”蓝蔚忽然叫住我，我停下收拾东西的手，看着她，“我今天晚上问你的话，不要对其他人讲哦。”
她冲我眨了眨眼睛。
出了夜店，街上已经人烟稀少了，街对面的霓虹灯微弱地闪着，十二月的冷风嗖嗖一吹，就好像把一切都吹萧条了。我缩了缩脖子，把围巾在脖子上围好，又把手套戴上，这个手套，还是那次溜冰的时候时溪买的，我觉得挺暖和，就一直用着了。记得自己原来就说过，这个城市没有春天和秋天，前几天还秋老虎呢，忽然有一天气温就骤降，逼着人套上一层又一层。
我出了门才想，时溪的“出来”是什么意思，他有事找我，也没有说在哪里等我啊？
“小攸。”
我一抬头，看见有个人朝自己走过来，身上穿得很单薄，脑袋上的东西却不少，帽子，围巾，墨镜，就差个口罩了。但即使这人脸上包裹得这么严实，我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时溪走近我，把墨镜往下一拉，然后又戴了回去。他往四周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认出来，接着手一下子就牵住我的，把我往一边拉。
牵……牵手。
“干嘛？去……哪儿？”我有点心慌，随着他的脚步走，问道。
“我要是不主动，你是不是打算以后都不跟我说话。”他说，声音比这十二月的风还要冷。
我愣了下，小声嘟囔着：“可是明明是你……”
他拉着我一路到了停车场，我这才看见时溪那辆黑色的车子，他按下解锁，“咔哒”一声，然后他让我上车。
还是那句话，“去哪儿啊？”
他像是要故意跟我卖关子，只说：“带你去个地方。”
Chapter 25 操场上
车子一路飞驰，却也开得很稳，时溪已经把墨镜围巾拿下来了，一路不说话，我内心也因为有些慌乱，一直在进行着自我对话，总之气氛变得说不出的诡异。
十分钟之后，时溪和我从车子上下来，月亮高高的悬挂在天空的一角，我仰头看着面前熟悉的大门，不知怎么的，又觉得在夜色里这样看过去，又突然觉得陌生了。
四年没有回来过了，胜华高级中学。
时溪在和门卫大爷说着什么，大爷没变，还是原来的那个，我还记得他，以前总觉得他特别凶，迟到的时候还被他骂过几次呢，但是估计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吧。过了一会儿，学校的大门缓缓开了，大爷这回不仅没有对我们发火，反倒还很和蔼可亲的样子，难道时溪又发挥出了他男女通吃的功力么？
进去的时候，我拽拽时溪的衣角：“为什么带我回学校？”
他脚步没有停，淡淡说：“就是想回来看看。”
我“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其实我也一直想着抽个时间回来看看老师什么的，可是一直也只是这么想着，没有付诸行动。时溪倒好了，专挑了一个没有老师的时间回来，不过想想看也是，要是白天回来，以他的身份肯定不方便。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回来，学校里到处都是阴森森的，像极了鬼片里的场景，我有些不敢回头看，生怕有什么“女学生”之类的跟在身后，只好跟紧了时溪的脚步。
上了三楼，找到了高三（7）班，教室装上了窗帘，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样子，我去拧了拧门把手，门锁上了，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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