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试清浅-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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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攸，你往床头靠一点，离时溪近一点。”黎导在指导过程中。

　　“时溪，你试试看，三步跨过去抓过他的衣领就上。”

　　时溪三步跨过来，抓住我的衣领，脸往上一凑，擦过我的唇角，然后问黎导：“是这样对吧？”

　　“对，就这样，很好。”

　　天知道刚才我的脸有多红，表情有多僵硬。

　　我紧张的原因不单单是这是一场我和时溪的吻戏，而是这是我的荧幕初吻啊，就这么献给时溪了。

　　不过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很久以前时溪曾经在夜店里偷吻过我的这件事，不然要是知道不管是现实生活中的初吻，还是荧幕初吻，都是给了这一个男人的话，我一定会抓狂的。

　　“Action！”

　　一豆昏黄的灯光在室内摇晃着，晕染出一室的惫态，时溪站在门口，邪魅地一笑：“先生若是隐士，为何又为燕国卖命，这岂不是与先生的志向大大不同。”

　　我倚在床头，嘴唇苍白，虚汗阵阵，看样子如同大病或是受了重伤：“草民是隐士，却是燕国的隐士，燕国有难，听竹又怎敢不捐躯以赴。”

　　“于是你想效仿荆轲刺秦，去刺杀大王？”

　　见掩饰不过，我垂下眼睛，依旧一副无欲无求的平淡的神情：“正是。”

　　时溪闭上眼摇了摇头，嘴角含笑：“敢问先生，可知荆轲结局如何？”

　　“死……了。”

　　“那先生自比荆轲，又以为自己的结局如何？”

　　我深吸一口气，闭眼片刻，随即很快睁开，眼神凌厉地盯着时溪：“听竹的计划已被大人识破，这命，大人若稀罕，就请拿走吧。”

　　时溪大笑一阵，忽而大步走了过来，俯身抓住我的衣领，声音沙哑道：“你的命，你的人，我都要了！”

　　说完，头猛地一倾，重重地吻了下来。

　　吻得可真重啊，撞得牙齿都疼，舌头蛮横地闯进来，在口中肆虐。

　　我脑海中一下子出现时溪昨天晚上偷偷跑到我房间里的事情，情到深处，也是这样地吻着。

　　妈呀！我在心里哀嚎着，这有多少台机器对着啊，我妈要是以后在电影院看见了怎么办啊！该死的时溪，居然还吻得那么动情！

　　“Cut！”导演喊，“很好，这条过了！”

　　就这么过了？

　　Chapter　42　我爱你

　　“古装的造型很好看，很适合你。”时溪对我说，此时我正在梳理着一头乌黑的假发，发网箍得我头疼了好久。

　　我咧嘴对时溪笑，因为头疼笑得很定不大好看。说真的，其实时溪的古装才是真正的惊艳到了我，他平时的穿着偏于欧美，如今忽然从头到尾的中国风，黑红相间的汉服长袍，深邃的眉眼，棕色的瞳仁，和因为描了眉毛而显出的英气，顿时叫人移不开眼，只能在心里叹一句：真的是太好看了！

　　所以，看着时溪，戏里的我常常会失神片刻，他的眼眸里总像是饱含千言万语似的，我想读懂，便忘了这是在戏里，那是易琉的眼神，他想说的，是易琉对孟听竹的爱。

　　“听竹，你听着，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爱你，我想要的，不过是留你在我身边。”

　　“可是这太难了。”

　　“难？何谓难？曾几何时，我以为读书难，以为习武难，以为为官之道难，以为辅佐君王难，以为保住一条性命难。可如今，家，国，天下，我统统为你抛却，却发现难者不过是庸人自扰。你我面前如今不过一条湍流，离我不远不近的距离，你却因心中一声‘难’字，总站在对岸，不愿过来，哪怕我向你伸手。”

　　我愣了许久，看着时溪的眼睛，这几乎是他最长的一段台词了，也是他在整场戏里情绪最激动的一段，不知道为何，看他说出这段话，我有点想哭，不知道是为了易琉还是为了自己。接下来的动作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在照着剧本了，我轻轻朝他走过去，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缓缓念道：

　　“易琉，你把我一生都毁了……可我怎么会……那么甘心。”

　　幽幽一声长叹，抵过了所有的眼泪。

　　那天，拍完这一段后，那夜的时溪在床上竟比平时都激情上许多，一直托着我的臀部架在他的腰间，让我差点有些招架不住，嘴里不住地呻吟出声，意乱情迷时，脑中甚至有片刻的空白。

　　情事完毕后，回想起刚才的喊声，我又羞又愤，生怕宾馆里其他的演员听到，埋怨了时溪几句。

　　“我爱你，小攸。”时溪说。

　　这句话我听得清楚，可是条件反射一样，我睁大眼睛，张口便回：“什么？”

　　“我爱你。”

　　我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执着于这三个字了，它的确是有魔力，让人瞬间被幸福感砸晕的能力。

　　我什么都没说，思维恢复运转之后，猛地就小狗一样地扑到时溪身上，抱住他的脑袋一通乱啃，还忍不住笑了出来。接下来，啃着啃着，我硬了，他也硬了。

　　那一刻，爱，好像就是一种恨不能和他融为一体的感觉。

　　拍完《百里角音》，已经过了大半年。碾转了好几个地方，取了许多场景，由于每天都在紧张的拍摄之中，经常忙得忘了时间，所以除了季节的更替之外，倒也没有发觉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我和时溪在这段时间里，如同真正的恋人一样相处着，我渐渐摆脱了一开始对于恋爱的青涩，和他可以自然的相处（不过用时溪的话来说，这只不过是排除了我在床上的情况，不过我也的确郁闷，这大半年下来了，我一直在做零号，偶尔想起义一下，还很快就被镇压住了=　=）。

　　恋人相处久了，又有一种变成朋友，甚至于是亲人的感觉了，习惯了对方在自己生活里的存在，然后相互依赖，那是一种需要和被需要的感觉，怎样都离不开了。

　　但是，我也很爱他，我敢这么说，并且也这么确信着。

　　不过有时候我会想，时溪会不会对这样周而复始的日子厌烦，虽然每天的拍摄演的都是跌宕起伏的剧情，但是日日夜夜面对的都是同一张面孔，不知道如今的新鲜感是不是每时每刻都能维持？

　　话不能乱说，人也不能乱想。

　　往往你无意想到，或者是假设会怎样会怎样的事情，在某一刻你已经将它忘记的时候，却真的发生了。

　　接到于修可的电话的时候，我和时溪正在《百里角音》的首映礼晚宴上。我一身白色西装，时溪一身黑色西装，走在一起显得非常扎眼。为了配合剧中人物角色，时溪画上了下眼线，眼尾上挑，略显邪气，不过同时，十分勾人心魄。

　　宴会途中，时溪把我拉到了卫生间，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他喝了点酒，耳朵有点发红，叫我看了不禁吃吃笑起来。

　　在我笑的同时，他双手撑在我身后的洗漱台上，整个人围住了我的身体，低下头吻了下来，冗长的一吻，双唇胶合，舌头在对方的口中搅动，双目紧闭。

　　吻了一会儿，为了喘口气，我推开时溪，小声说：“会有人进来看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线的关系，时溪笑得特邪魅：“我不在乎。”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

　　“你穿白西装很好看。”他把头凑过来，咬了下我的耳垂，惹得我浑身一激灵。

　　“得了吧，我穿什么你都说好看，马屁精。”

　　“我是说真心的。”

　　“切～”我扭过头。

　　“小攸，你还记不记得，我说《百里角音》拍完之后，给你一个惊喜的？”

　　一听“惊喜”二字，我眼睛一亮，然后冲他摊手：“记得记得，现在给我么？”

　　他笑：“再过一小会儿，很快就给你。”

　　我不住地点头，抑不住心底的好奇：“嗯嗯！”

　　“晚上记得要好好谢谢我。”时溪的笑容越来越不怀好意。

　　“啊啊啊，这个回头说，先出去吧，两个主演要是都消失的话，人家会怀疑的。”我急忙把话题往其他方面扯，推着时溪往外走。

　　走出洗手间，从走过我面前的waiter手上的托盘里，拿了两杯香槟，一杯递给时溪，然后理了理衣服。

　　“凌总在那里，我去打个招呼，你先随便逛逛。”时溪弯下腰，在我耳边说。

　　“嗯，你去吧。”

　　“别吃太多，会变胖猪的。”

　　“啰嗦，我发现你越来越幼稚了。”

　　于修可的短信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很巧，不早也不晚偏偏是时溪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后来我总想，要是短信早来或者晚来那么一会儿，我拿给时溪看了，或许之后的事情就不会变成那样了。

　　发来的是一条彩信，彩信内容是我和时溪接吻的照片，地点是在那次遇到于修可的旋转火锅店。没有想到，也没有看到，于修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拍下了这个照片，我们也太大意了。

　　我浑身有点发凉，连头皮都有点发麻了，咽了口口水定了下心神，按着向下键，看见照片底下的留言是：

　　我在酒店外边等你，只有五分钟的耐心。

　　朝四周看了看，没有人发现这里的异样，我把手机在手心里握紧，又看了一眼在和凌总说话的时溪，抿了抿嘴唇，大步朝外边走去。

　　入冬的天气，我被这条彩信吓出了一身冷汗，到了酒店外边，冷风一吹，竟然打了个寒噤。

　　酒店的外边就这么大，沿着外围绕了一圈，在酒店专门处理垃圾的角落里，看见穿着黑色羽绒马甲的于修可，他按着手机，屏幕的灯光将他英俊漂亮的脸打的有点阴森。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着我，嘴角一扬：“你来啦，还好，要是再晚上30秒，这照片就要被我群发了。”

　　我略微喘着气，冷冷说：“果然是你。”

　　于修可眉毛一扬：“不是我是谁？”

　　我忍不住双拳紧握：“上一次和柯岳的照片，也是你曝光的，对不对！”

　　没有被我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他表现的相当从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攸，你和柯岳的那些龌龊事，敢做，怎么不敢叫别人知道。”

　　“我和柯岳什么事情都没有！”

　　“是么？”他讥讽般的一笑，“你敢说，你和他没有接吻过？”

　　“我……”

　　那次在酒店里，还有，在地下停车场里……我和柯岳，的确有过亲密行为，可是，可是那并不是我……

　　“哼，你倒还没有脸皮厚到不承认，当然了，你若说没有，我也没有证据反驳你。”

　　该死！上了他的当了！

　　我气得胸口都有点发疼。

　　咬了咬牙，我沉下气来，问他：“于修可，你要怎样才能把照片删了，是钱，还是戏约，还是其他什么，开条件吧。”

　　“条件？哈哈，我的条件，你想听么？”

　　“废话少说！”

　　其实我真的很想一拳打过去，把他的手机抢过来，删掉照片，可是，我又担心他有备份。

　　“我要你跟时溪分手。”

　　Chapter　43　别看我

　　“我要你跟时溪分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太阳穴一跳。我设想过于修可可能会提出来的各种条件，说实在的，这一点我曾经想到过，但是又被自己否决了。这是一个损人不利己的条件，即使我去这么做了，于修可心里所想的，也未必能如愿，我原先以为，精明如他，不会说出这样愚蠢的话。

　　所以，面对这样的要求，我好像忽然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实在不需要思考。

　　“我拒绝。”

　　“你！”这一次轮到于修可不淡定了，他可能没有料到，刚才还显得胆小怯懦的我，这一刻会有那么坚定的回答，不留一点余地。

　　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我甚至有点想要笑出来。

　　“除非他先提出来，不然，我不会跟他分手。”我说。

　　于修可对我扬了扬手中的手机：“你可想清楚了，照片我随时会曝光，到时候你和时溪都会臭名昭着，一蹶不振！”

　　于修可的手机在黑夜里划过一道白光，透过那道白光，幻觉一般的，我似乎看见……

　　那一天，我曾问过时溪，是否担心被媒体或者是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他的回答是——“让他们知道又怎么样，你怕么？”

　　我沉声片刻，左手覆上他揽在我腰上的手，十指交扣：“我是不怕的。”

　　我是不怕的。

　　“曝光不曝光是你的自由，随你便了。”

　　忽然有些自嘲，自己干嘛因为这么一个无聊的照片，就吓得那副没有出息的样子。曝光与否，我的确是不在乎的，除了父母，我的感情无需给任何人一个交代。

　　似乎有的时候，真的到了面对危机的临界点，却忽然明白过来了。原来我和时溪，在一开始，就把“会曝光”这个情况想得透彻了，只要我和他都不在乎，那还担心什么后果。

　　其实不过是如此。

　　说完，我转身就走，我想回到会场，然后跟时溪一起回家，跟他说一声“我爱你”，然后脱了衣服上床睡觉，如往常一样渡过一个“平静”的夜晚。第二天如果发生什么事，不会是他的，也不会是我的，是我们的。

　　“苏攸！！！”于修可喊住我，声音凄厉，像是被什么东西忽然挠了一下。

　　我回头，刚想皱眉，便看见于修可发了疯一样向我扑了过来，整个人把我往身后的墙上一撞。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我觉得自己的脊梁骨几乎都要被撞断了的感觉，什么都来不及反应，连一声闷哼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于修可的手便箍住了我的喉咙，指甲死死地掐进我的肉里，好像恨不得一拧便将我的头拧下来。

　　“你……干什么……松手……快……松手啊！”

　　气渐渐喘不上来，我死命地掰着他的手，也用指甲去抠他，然而他的手背上被我抠出血来了，他也一点力气都没有松懈。

　　“从《鸢尾花》，到最佳新人，一直到时溪，你处处跟我作对！每个都是你的！没有一个是我的！我不懂了，你到底哪里比我好了！长相么？还是演技！屁的，苏攸！你就会勾引男人！上次的照片，有柯岳帮你顶下来！这一次和时溪的照片，他居然根本不在乎威胁，而且，居然和你说出了一样的话！”

　　“你也拿照片……威胁……威胁时溪了？”

　　我大惊。

　　于修可面目狰狞地看着我：“是啊，我最先要挟的是他，可是他一点都不在乎，行，没关系，他不吃这一套，我就从你下手！哈哈，谁知道，一向胆小怕事的苏攸，这一次居然也有点骨气了！”

　　“你给我松手！”他的话我越听越心惊，他的表情在夜色中看来也越来越恐怖，看来，他也许真的会把我就这样掐死在这里。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时溪究竟喜欢你什么！你告诉我！”他冲我吼。

　　“你……你疯了……”

　　“你快说，说不出来，我就掐死你！”

　　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忽然有了留下遗言的冲动，然而眼前的黑暗里，出现的还是时溪的那张脸。我想，若在以前，我肯定会这么说，我死前的最后一刻，希望时溪是在我身边的。

　　时溪的脸模糊地在我的脑海中，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要说些什么。

　　说的那句话，好像我曾经听过的……

　　“时溪究竟喜欢你什么！你告诉我！”于修可依然这样吼着，手上继续不断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