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试清浅-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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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刚才如果不那么说的话……”他嘴里嚼着巧克力豆，拖长了音调，侧眼看我，“你会很尴尬吧？”

　　“什么意思啊？”的确是没有懂。

　　“我要是不表现得那么豁达，还说有‘女朋友’什么的，你说，时天王会不会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想了想：“应该不会吧，你还是个孩子……”

　　话没说完，黎昕“啪”一声打开了收音机，音量开得很大，音乐声一下子就闯了出来，他挪了挪身子，换成背对着我面朝窗户的姿势。

　　“怎么了？”察觉到了不对劲，我有点忐忑地问。

　　“没什么，”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就是有点不开心。”

　　“为什么会不开心？”

　　“你别问了好吗！”他的声音一下子提高，把我吓了一跳，立刻噤声不敢说话了，过了会儿，他的态度又软下来，低声补了一句，“好好开你的车……”

　　车里的气氛，就和外边的天气是一样的，沉闷，湿漉漉的水汽充斥进来，压迫着人的胸口，堵住人的五官，无论心里在想什么，可惜都开不了口，只能这么忍着。

　　回到了家，也不知道黎昕的心情是不是真的好了，在帮我拿东西，开门，一起做饭的过程中，表现的都很正常。直到饭菜终于都端上了桌，我才呼了一口气，感觉轻松了许多。

　　其间黎昕出去接了一个电话，起初还好，但是说着说着似乎是开始有了争执，吵到最后，他直接按掉电话，重新走了进来。

　　因为回来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刚刚吵过架的样子，让我倒也不敢再问发生了什么事。

　　“啊，终于做完了，就剩汤还在煲着了，不管了，先吃吧。”端上最后一个菜，我把手套拿了下来，对早已坐在桌边的黎昕说。

　　黎昕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伸手拦住我想要动筷子的手：“等一下。”

　　“嗯？”

　　他拿出两个高脚杯，一个放到我的面前，一个放在自己面前，又从桌子下面拿出一瓶红酒，在我惊讶的目光里，用起子打开。

　　“这个，”他帮我倒了小半杯红酒，我指着它，问，“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看见？”

　　“你以为我会在超市买红酒？”

　　“啊？”

　　黎昕翻了个白眼：“这是人家送我爸的，什么几几年珍藏什么的我也听不懂，反正是好东西拿来喝了算了。”

　　我一听有点惊讶：“就这样拿出来喝没关系吗？”

　　他摆摆手：“没关系啦你不要操心，酒不就是拿来给人喝的么，你放心，今天我就算做什么我爸都不会对我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我才放下点心来，拿起酒杯浅浅喝了一口，虽然我什么都不懂，但是光这么一小口，便能知道，好酒就是好酒。醇厚的口感，浓郁却不失淡雅的酒香，与以前喝过的那些红酒的确是有很大的不同。

　　进餐的过程是很愉快的，你一言我一语中，很快就吃的差不多了。黎昕一反常态地对我的手艺夸赞了一番，加上酒精的作用，夸得我都有点找不着北了。

　　吃完之后，黎昕还和我一起洗了碗，围上围裙的他看上去有些好笑，与平时的痞子形象大相径庭，倒挺有居家好男人的范儿的，这么一想，惹得我扶着灶台笑了好一会儿，直到他来捂我的嘴才终于停了下来。

　　“吃饱喝足，也收拾完毕了，你早点洗洗去睡，我也要回家了。”解下来围裙，叠好放在一边，我说。

　　黎昕的眼睛闪了闪：“你应该不能回家了吧。”

　　“哎？为什么？”

　　“你想被抓住酒后驾驶么？”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对啊，我喝酒了！

　　看着我有些无措的样子，黎昕一笑，抓住我的手腕，说：“没事，今晚就住下来吧。”

　　有点犹豫，我摇了摇头，说：“没事没事，不用麻烦了，要不我打车回去吧，反正明天早晨还要来。”

　　黎昕皱了下眉头：“都已经晚了，这个地方也挺偏的，不用打车回去了吧。”

　　“这个，怎么说呢，你看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带，牙刷毛巾睡衣什么的，住下来对你对我都不太方便，对吧。”

　　“没关系，”黎昕依旧抓着我的手腕，往卫生间拉过去，把东西都拿出来给我看，“你看，毛巾，牙刷都有新的，睡衣我也有的。”

　　“可是……”

　　“就陪我住一晚不行么，这么大的房子，平时都是我一个人住，还有……还有……”他抿了抿嘴唇，“今天，是我的生日。”

　　Chapter　50　黎昕的表白

　　（上）

　　黎昕这小子关键时刻的示弱和稍许的卖萌，直接击中了我的软肋，在这种情况下，原来再坚定的意念现在也变得软绵绵的，根本做不到跟他说个“不”字。

　　我擂了他一拳，骂道：“臭小子，过生日也不说一声，生日蛋糕也没买也没许愿，18岁了吧？”

　　“嗯，”他点点头，声音莫名的低下去。“所以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你愿不愿意陪我？”

　　我哼了一声当是默认，黎昕便立刻兴冲冲地帮我去准备牙刷、睡衣，这下子倒是有了些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兴奋劲，叫我忍不住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在他的背后仔细看看，才发现，我总把黎昕当孩子看，其实他早已有了大人的体格，个头比我还高一些，除了一张脸和言行举止还稍显稚嫩，光凭一个背影，还是很符合一个成年人的形象的。

　　洗完澡，黎昕找了件睡衣给我，虽然有些略大，但是质地还挺舒适。我睡在他房间旁边的客房里，往柔软宽大的床上一躺，盖好了被子，我一边盯着天花板一边想，他们家真是奢侈，平时就黎昕一个人住，还弄了好几间客房闲置着，有钱人都这样么？

　　想着想着，思绪就满天飞了，又想起了今天和时溪在地下停车场的一吻，还被黎昕看见了，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拎起被子来遮住了半张脸。

　　那小子，第一次看见同性的亲密行为，会有些反感吧。

　　胡思乱想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外边天还是黑的，只是被耳边一阵故作轻巧的脚步声弄醒的。因为才醒，脑袋还很迷糊，以为是睡在自己家里，听见这样的脚步声还以为家里进了贼，大惊小怪地嚎了一声：

　　“谁！？”

　　那脚步声明显乱了一下，我赶紧伸手在床头摸开关，一下子把灯打开了。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揉了好长时间，才勉强睁开，虚着眼睛看见，黎昕抱着个枕头站在我的床边。

　　这才想起来自己睡在别人家里，喘了口气，又擦了一下额头的虚汗，我坐起来，迷迷瞪瞪地问他：“怎么了，不会一个人怕鬼睡不着吧？”

　　“苏攸，昨天是我的生日。”他说，声音有些闷闷的。

　　终于清醒一点了，我点点头：“嗯，我知道啊。”

　　黎昕终于正视我了：“你还没有送我礼物……”

　　大半夜来就是为了这个事？

　　我挠挠头：“额，不是给你做过饭了么？”

　　“那是二模成绩的奖励，不是生日礼物！”他强调。

　　“好吧好吧，”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擦掉因为打哈欠流出来的眼泪，问，“那你说想要什么，我明天一早给你买。”

　　他说：“你闭上眼睛。”

　　哎？这小子想做什么，是他过生日，难道他还给我准备了什么东西？我真担心自己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见我还是睁着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他，黎昕翻了个白眼，直接把手上的枕头往我脸上一砸，我被他砸了个措手不及，双手在空中乱抓一阵，什么都没抓住，整个人躺回了床上。

　　紧接着，身上就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脸上的枕头被谁给扔了开来，好不容易睁开眼，直接对上的却是黎昕黑而亮的眼睛。我一下子被吓醒了，双手想把他推开，手掌却直接贴上了他的胸膛，烫得我不敢碰。

　　“你做什……”

　　话没有说完，就被黎昕的嘴唇给堵住了。

　　我这回收到的惊吓可不小，他的呼吸沉重，我努力别过脸，想挣脱开来，无奈我是躺着的，整个人都被他的臂膀圈了起来，他的一只手来伸到了我的脑袋下面，捧住我的后脑勺，逼着我与他嘴唇相碰。

　　“小攸，今天他是不是这么喊你的，小攸？”

　　好不容易挣脱，有了一点空隙，他这么问。

　　“放开我，黎昕，你要是还拿我当老师！放开我！”我用尽力气撑起膝盖，抵在他的腹部，让他的身体与我隔开一段距离。

　　黎昕双手按在我的手臂上，让我一点都动弹不得，他与我对视着：“小攸，今天我已经成年了。”

　　“我知道，成年了也不可以，要找女人就出去找！”我气得有些糊涂，直接这么吼他。

　　他认真似的摇头：“我不喜欢女人。”

　　“混蛋，放开我！”

　　“可是，这个混蛋……”他自嘲地笑笑，“好像喜欢你，怎么办？”

　　瞬间我有点茫然，双臂被他压得有点酸痛，想要冲口而出的骂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就趁着我这茫然的片刻功夫，他又垂下头来吻住我的脖子，可是双手没有放松，依然死死地按着我的手臂。

　　顺着脖子一路向上，他再次吻住了我的嘴唇，我咬紧了牙关，他就舔舐牙床，我稍有松懈，他的舌头就伸了进来。

　　“唔……”他闷哼一声，抬手捂住嘴巴。

　　就在这个时候，得到解脱的一只手猛地把他推开，我也急忙坐了起来，往另一边的床头使劲挪了挪。

　　“你咬我？”他被推了一个踉跄，接着摸了一下嘴唇，手指上沾了一点血迹。

　　看着他很受伤的表情，我急也不是气也不是，靠他近了又怕他胡来，只能在离他有一定距离的地方说：“对……对不起，可是，你昨天也看到了，我有恋人的，你不能这样……黎昕，你是不是梦游了，你赶快醒醒求你了……”

　　“时溪……”他喃喃，神色一时有些暗淡，脸也有些苍白，他抿紧了嘴唇，好一会儿，才又有些无力地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按了按额头，有点疼：“你……你怎么知道这是喜欢……说不定，说不定只是青春期其他什么感情，我，我可以当你的哥哥，可是……”

　　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打断我的话，“一开始，只是很期待周末能看见你，每次看见你教课时认真的样子，都会……都让我有点心不在焉。后来，担心你不来给我补课了，所以二模成绩故意没有考好，我想过，但是还是害怕，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直到，直到今天看见你和他在……”说到这里，黎昕的双拳握紧了，眉头也皱起来，叹了口气后，他用承认了般的语气，“我很嫉妒……”

　　这一番话，如果用在一个唯美的偶像剧里，或者是黎昕对其他一个可爱美丽的女孩子说出来，都不会像我听到一样，会是这种尴尬万分的情景。

　　“黎昕，或许……你还是另找一个补习老师，我可能胜任不来了……”

　　“你……”听到这话，黎昕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我，一下子脸色变得很差，“你不愿意来了？”

　　（下）

　　“你生我的气了么？”他看着我。

　　自己的感觉突然被人如此重视，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看着面前的这个孩子……也不对，我大概已经不能称呼他为孩子了，现在的黎昕看上去，似乎都已经要比我成熟了。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说。

　　他的双手依然紧紧握成拳，语气却没有产生太大的波动，而像是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知道，因为有了天王巨星时溪，你只不过是不喜欢我而已，对不对？”

　　我急急辩解：“我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才喜欢他。”

　　“可是结果是一样的！”

　　“黎昕，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我……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解的事情，你也许并不是同性恋，我……我也不想让你成为同性恋。”怎么回事，说话一直都这么不利索。

　　黎昕站直了，看着我：“在你成为同性恋之前有人对你说过这样的话么？”

　　“什……什么话？”

　　“规劝你别成为同性恋。”

　　回想了一下，我摇了摇头：“没有。”

　　“所以你也别对我说这样的话，也许我的确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黎昕的目光说不出的笃定，那一刻，我甚至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点时溪的影子。他说的对，我是没有资格让他别走这条路，喜欢一个人是自己无法控制的，如果我能够令他改变心意，那他的喜欢是cheap的，廉价的。

　　“我困了。”毫无预兆的，黎昕这么说了一句，说完就往这张床上一躺，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几乎都要把头蒙住了，他只留个后背给我。

　　暖黄色的灯光映在他的后脖子处，外边的楼房没有几处亮着灯，夜色浓黑一片，粘稠得可怕，我坐在床的另一边，有些呆滞地看着他的后背。

　　他的肩膀在微微的颤抖。

　　如果我没有能看见这细微的抖动就好了，没有看见，也就不会有拒绝一个人之后，内心强烈的不安感。毕竟年龄的差距在这里，我不忍伤害他，哪怕是在感情上。

　　关了灯，我也躺了下来，从他的后背处抱住了他，伸手到他的脸颊处，摸了一手指的潮湿。

　　在被我抱住的一瞬间，我感觉到黎昕的身体明显得僵硬了。

　　“你……你做什么？”他问。

　　“别哭了。”

　　“我没哭。”

　　我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看错了，你没有哭。”

　　“我也不需要安慰。”

　　“我也不是在给你安慰。”

　　“那为什么抱我？”他问。

　　“拥抱在同性之间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一声冷笑：“可是在床上，在你我之间，就很不正常，你难道不害怕我做些禽兽不如的事情出来，或者，你就是在勾引我。”

　　“试试看，如果你不想我一辈子都不见你的话。”

　　黎昕不说话，大概是抿紧了嘴的表情吧，过了一会儿，他声音平平地说：“两个人这么抱着会很热。”

　　我一听，急忙移开手臂，可是就在这时，黎昕抓住了我的手腕，借着我的力气翻过身来，与我面对面的躺着。夜色里，我看他的眼睛，瞳孔黑而明亮，柔顺的刘海全半垂了下来，几乎要遮住一只眼睛。

　　他抓着我的手腕，把我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腰上。

　　“如果我说，今晚我让你上，你答不答应？”

　　他的语气，他的眼神，都很魅惑。

　　而我却在心里骂道：这小子，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咽了口口水，正当我准备词严厉色地教训他的时候，他却又撇了撇嘴：“算了，看你这小身板，大概满足不了我。”

　　我直接翻了他一个白眼，不打算搭理他了。

　　“小攸……”他低声喊我。

　　我没应声。

　　“我可以亲你一下么？”他说，过了会儿，他补充，“当是生日礼物。”

　　我心说你刚才亲的还不够，要是时溪看见估计能气死，我可不想当背地里偷汉子的。可是，看见黎昕小狗般的眼神，我又实在狠不下心来拒绝，只能说：

　　“那你答应我几个要求。”

　　“什么要求？”

　　“好好学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