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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多情作者:鬼灯如漆(完结)txt下载-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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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宿恒不动声色地把手臂抽不来,向后退了几步。女孩却特别执着,还要靠上去。裴宿恒顺手把手里拿着的一只用面团捏的小兔子塞过去,笑笑地说了句什么。女孩惊喜非常,小心地把小兔子捧在手心里,脸上红晕更甚。

安平还不等反应过来,脸色已猛然沉下去,转身往自己的卧房走。
美萍突然在身后“哎呦”一声,紧接着传来瓷器打碎的声响。
安平慌忙跑到母亲身边。美萍正苦着脸,呸呸地吐着口水。还剩了一点药渣的碗,躺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妈,不是说过不能喝吗?”
安平无奈地皱着眉,把打碎的碗收起倒进垃圾桶,兑好温水给母亲漱口。
“你们都喝,美萍,美萍以为是甜的……”美萍两手握着水杯,漱完口委屈地撅起嘴,“你喝,裴裴也喝。这么苦,呸呸呸,美萍要吃糖糖!”
安平捕捉到一条险些被忽略的信息,“裴裴也喝这种汤了?”他剥了一粒糖喂给美萍,“美萍看到了?”
“嗯!看到了。”美萍大力点头,咬着糖块含糊地答话,“黑乎乎的,跟平平喝的一样。”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美萍歪着头,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那个,什么是什么时候?”
安平失笑,给母亲理了理刘海,关掉电视,哄她进自己的房间去玩儿。

院子里已经没了人。安平推门出去,很不情愿地往操作间走。
他走到操作间门口,门刚打开一半,青年便乍着两只沾满面粉的手,欢天喜地地冲过来。
“安平!”他双臂一合就想把安平抱住。
安平往旁边一退,躲开他的突袭,顺手把他的围裙扯下来。
“安平~~”
青年软声软气地,黏糯糯地像刚出生的小猫。安平冷着脸不理他,喜好围裙,洗净手开始往面糊里加牛奶。
“安平……”青年收起玩闹的脸孔,惴惴地凑到安平身边,“安平你,真的生气了吗?”
这些天安平总躲着他,裴宿恒以为安平只是被小妹识破了两人的关系太害羞,没想到真的会生气。
“安平,你不用担心的,小妹肯定不会乱说的,她……”
安平猛地扭头瞪他,青年讪讪地住了口。
他不提小妹还好,一想到小妹回来后会怎么起哄看热闹,安平真想干脆出家算了。

裴宿恒耷拉着脑袋,木桩子一样戳在墙根罚站。
安平把勾兑好的蛋糕液倒进磨具里,抬头瞥他一眼,“到我房间去休息一会儿。美萍去她房里玩了,不会吵你。”
“咦,我不累啊。离午睡时间还早着呢,我精神头可足了安平。”
安平一搭腔,青年马上神清气爽,生龙活虎地直往上蹦。安平眉心一皱,又立时乖乖站好。
“那你随随便便喝药做什么?”
“喝药?”
“美萍说你也喝中药了。身体,到底哪里不舒服?”
“美萍……喝中药,没有啊……”裴宿恒满头雾水,想了半天才有点头绪,“中药……是不是说藿香正气水?昨天中午感觉有点中暑,就喝了一瓶。其他的真没有了。哈,美萍居然学会告状了。肯定是怀疑我在偷吃好东西吧?”
“快去躺着!”
“什么呀,安平我早好了。我的身体你还不清楚吗,中暑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你到底听不听话?!”
安平很大声地把面团扔在案板。
青年吐了吐舌尖,不情不愿地往外走,“好了,我去就是了。安平不要生气。”

他走到门口,安平又突然道:“小兔子……”
青年嗖地转过身。安平还在垂头忙着打鸡蛋,可耳朵尖却隐约泛起一点可疑的粉红色。
“小兔子?什么小兔子?”
安平手里的动作猛然顿住,幅度很大地转过身子,完全背对着他。
青年低沉地笑出声,轻轻靠过来从背后抱住他,低头轻啄了下他泛红的耳尖。
“刚才的事,安平都看到了?”怀里的人没有反应,裴宿恒坏心眼地探出舌尖,舔了舔安平的耳廓,“是,吃醋了吗?”




十五

十五
安平扭著身子挣扎。青年贴著他耳边,发出“嘘嘘”的声音,像哄孩子一样让他安静下来。打开放在橱柜上面的保温箱,从里面拿出一只奶白色小兔子形状的起司蛋糕。
安平闹别扭的这几天,裴宿恒每天都会特地做一只小动物形状的蛋糕哄他开心。按十二生肖的次序排下去,今天刚好轮到小兔子蛋糕。
“这才是给安平的。本想下午出去买点樱桃,给安平配著做下午茶的。”
安平的睫毛抖了抖,用指尖戳了戳小兔子短短的小尾巴。
“给人的那只是用面团随便捏著玩儿的。没什麽意思的,真的。”
“嗯……”安平把头埋下去,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现在不生气了?”青年抱著他,左右摇晃一下。
安平抓住他的臂弯,很小声地咕哝,“捏著玩的,也不要给别人……”
胸腔里仿佛盛开了一朵烟花。裴宿恒贴著安平的面颊,眼眶竟有些湿润。他不住地点头,一遍一遍地承诺,“好,好,不给别人。以後,再也不给别人了。”

两人抱在一起,也不知站了多久。脸颊相贴的地方热出了一层细汗,安平这才回过神来,手肘往後轻轻捣了一下裴宿恒,“快去休息,不然不给你吃午饭。”
青年笑的贼兮兮地,缠上来贴著安平亲了好几下,“我要吃松鼠鱼,不给做我就不去睡。”
“好好,都依你。快去快去。别腻得人一身汗。”
“遵命,长官!”
青年似模似样地打了个军礼,一路迈著正步气势十足地走出去。走到窗口下,扭头给了安平一个飞吻。
安平转过头故意不理他,脸上却总忍不住一阵阵发热。

临近中午,安平把上午的最後一份蛋糕送到大堂,回到後院准备午饭。
裴宿恒睡得很熟,安平开门进去他也没有反应。虽说年轻体力好,但这段时间为自己的事担惊受怕,裴宿恒的精神和身体都饱受煎熬,说不累不过是强撑著。
把他乱伸的手脚放回凉被里,安平把室内的温度调高一些。从邻省回来後,裴宿恒便自作主张在每个房间都安上了空调。要不是安平拦著,卫生间他都想给挂上一台。

回到厨房,安平从冰箱里把早就收拾好备用的鱼拿出来。
裴宿恒对松鼠鱼分外执著,吃了多少回总也不腻。前些天安平跟著电视上的烹饪频道,学了一道特色石榴汁松鼠鱼,也算给他换点花样。
等鱼解冻的工夫,翻出早晨特地去市场买的甜石榴,捡了个大个的,剥皮取籽,榨成石榴汁。

刚把石榴汁里的碎果核滤干净,放在客厅的手机嗡嗡震动著响起来。安平急忙扔下手里的活,跑过去接起来。
他怕吵醒裴宿恒,一直出门走到院门旁的墙角边,才压低声音“喂”了一声。
电流干扰的滋滋声过後,齐荣钊的声音略显模糊地被输送过来,“怎麽这麽久?”
安平登时像被敲了一记闷棍,抓著手机脑子都木了。

七月份齐荣钊的公司上市,工作千头万绪多如牛毛,男人忙得晨昏颠倒一时没能顾上安平,连每周提醒他注射的电话都临时中断了。
这份无意中的疏忽,让安平暂时躲过了一劫。但毕竟那把锋利的铡刀仍旧高悬在头上。齐荣钊只要稍微腾出点空略加留意,安平与裴宿恒,只怕明天就会变成一滩辨不出形状的烂肉。

“安平,你那边有情况?”
等了片刻听不到回音,齐荣钊的声音沈了几度。安平心惊胆寒,强打起精神应对。
“没,没有大哥。美萍在补觉,我怕吵到她。”
“美萍啊……”男人悠长地拖著尾音,语气带上了笑意,“还那麽调皮吗?之前跟你提过的那座森林城堡快要建好了。美萍见了肯定会喜欢的。”
安平诺诺地不知如何回话,只好干巴巴地道了声谢。
所幸男人的心思似乎不太专注,并未察觉他的失常,径自飞快地说下去,“安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公司正式挂牌上市了。总算可以不在泥潭里打滚了。过年再去祭拜老爷子,他可不能再骂我了!”
四十出头的大男人,话语间跳跃著丝丝掩不住的兴奋,霎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奔放的青年时代。
“真的吗?!太好了大哥!”安平也不由得跟著激动起来。不论他如今存了什麽打算,齐荣钊是他大哥,这点永远不会变。他期望他能够顺心如意幸福美满,就如他期望自己,能与裴宿恒有个圆满的结局,“大哥,大哥!大哥最棒了!一直一直都是最棒的!”
男人爆发出爽朗的笑声。明朗的声线欢快地小鼓槌一样锤击著话筒,“小傻瓜。我的小傻瓜激动地快不会说话了。”
“大哥……”安平受到感染,也轻轻地笑出声。
“安平,照顾好自己,”齐荣钊收起玩笑,细心嘱咐他,“最近我还分不出精力去顾全你那边。这个关键的节点上,也许会有些意料之外的异动。你要多加小心。”
“放心大哥,我会注意的。”
“好。那就不打扰了,免得平平会嫌我烦。”
“怎、怎麽会!大哥,我,我……真的是美萍……”
安平猜不透齐荣钊是不是觉察出了什麽,简单的一句话把他惊得寒气直冒。
男人却又浅浅地笑起来,“你呀,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小傻瓜,”停了一停,又低声缓言道:“安平,有没有想大哥?”
安平只想快些敷衍过去,张口要答应,心尖却像被剪开一个缺口,痛得说不出口。男人在那边催促,他只得忍著没来由的心悸,含糊地遮掩过去。
“那,叫声老公听听。”齐荣钊突然要求道。
脑仁里像钻进了一把尖针。安平握著手机的手都开始发抖。喉咙里如同塞进了一团棉花,连气流都无法通过。
“安平?”话筒那边的声音明显变得疑惑。
安平闭上眼睛,指甲抠进掌心里。
“老,老公……”
“乖……多保重。”男人低笑著,心满意足收了线。
安平一手抵在墙壁上,垂著头胸膛急剧起伏。铺天盖地的负疚感砸在他的脊背上,让他几乎无法站立。脑子里无数嗡鸣地声响在尖叫。他压著胸口缓了好久,才艰难地透出一口气,骤然脱力的身体恢复了些微力气。

没关系,这只是权宜之计。他会找机会跟齐荣钊说清楚。
只有这一次,真的只有这一次。以後,他再不会做对不起裴宿恒的事。

安平擦干净渗出眼角的水痕,调整好情绪,动作迟钝地转回身。
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穿著拖鞋的脚。
安平愣愣地看了很久,突然惊恐地抬起头。

裴宿恒紧贴著他站在对面,一双想要拥抱他的手臂僵直在半空,水亮的眼睛里,翻涌著死灰般的绝望。




十六

十六
安平很小地惊叫一声,手机掉在地上。
“老公……你,你喊谁老公。”
安平双手捂住嘴。裴宿恒眼中的绝望一下下凌迟著他。如果可以,安平宁愿拔掉舌头,把刚才那些扎进青年心头的话,嚼碎了和著血吞下去。
“是那个人,对不对?”
承受不住步步紧逼的责问,安平垂下头,逃避裴宿恒刀子样的视线。
青年喘息加剧,陡然爆发。
“他那样对你你居然还想著他?!你居然还想著他!!”
安平浑身抖了一下,更紧地贴在墙角里。
裴宿恒紧盯著她,灭顶的绝望被呼啸而来的失望吞没。他曾经那麽喜欢安平的温柔平和。可这份温软,竟也能化身成厉刺,将他艰难攒起的一点信心,戳刺的体无完肤。

裴宿恒大口喘著气,向後倒退了两步,突然转身向外走。
安平整颗心一下缩紧,扑过去抱住他。
“没有宿恒。我没有想他真的没有!你信我!”
裴宿恒想掰开安平的手。安平太用力,一时掰不开。青年攥著安平一根手指,用上蛮力往外抠。安平疼得抽了一口冷气,青年慌忙松开手。
舍不得。还是舍不得。就算他把自己的心捏碎了当垃圾一样踩地下,还是舍不得让他受一点点苦。
青年闭目平息了好一阵,握住安平横在他腰间的手臂,尽力控制著情绪开口道:“我不走。安平,你先放开我。”
安平不敢放手,又怕再惹裴宿恒生气。挣扎良久,不安地把手臂拿开。

裴宿恒走回去,捡起安平的手机,翻开刚才的通话记录。
“给他打电话。”
青年把手机送到安平面前。
“跟他说清楚。告诉他你现在跟我在一起,你要跟他正式分手。”
安平微张著口,瞳孔因为突如其来的恐惧而猛然放大。
“别害怕,他不能把你怎麽样。”裴宿恒逼到安平跟前,将手机塞进他手里,“他是个商人,公司又刚刚上市。这个关键时期,他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不,不可以,不可以……”
“可以的,”裴宿恒把安平逼到角落里,让他无路可退,“你也不用担心我。我虽然不受家里重视,但终归是唯一的法定继承人。家里不会让那个人为所欲为给他们丢面子。所以安平,现在是跟他断绝关系的最好时机。快打给他,快点!”
青年抓起安平的手,拿著他的手指按到拨号键上。安平仿佛触到了沸腾的热油,手掌神经质地一甩,把手机摔了出去。

裴宿恒愣住,怔怔地低头看著後壳摔得碎裂的手机。他兀地笑了一下,再抬头面对安平时,眼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已化成了一堆灰烬。
“你就这麽爱他?你就这麽舍不得离开他?即便他根本不把你当个人看!”
“不是,宿恒,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我傻,我真的太傻了。你宁愿自尽都不肯违背他的意愿。我居然会傻到以为这不是因为爱。”
“你不傻,宿恒,你,你……”
安平极力地想辩白。裴宿恒却不愿再看他。他低垂著头,扶著墙壁一步一步向院子外走去。他走的很慢,背上似乎压了千斤重的石碾,稍不留下,就会被压垮,丢脸地跌倒在安平面前。
“宿恒……”安平跑过去,贴著他的胸膛,手臂环抱住他的腰身,流著眼泪不断祈求他,“宿恒,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会找机会说清楚的。真的宿恒,你信我。只是,只是今天不行而已。破坏了他的好心情,他会生很大很大的气。以後,以後我一定会找机会。我……”
“没有机会了。”裴宿恒万念俱灰地打断他,“心情好的时候你都不愿说,等他心情不好了,你要拒绝的理由只会更多。松手安平。我如你的愿,我不烦你了。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讨人烦吗。我以後再也不烦你了。”
“我没有烦过你!我爱你我爱你啊!”
安平更紧地抱住青年,第一次毫无顾忌地表白自己的心迹。在即将又一次被抛弃面前,所以的顾虑都不再存在。
“宿恒我真的爱你,真的!早在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爱上了。你信我啊!”
安平眼泪横流。太过丰沛的泪水急速地涌出眼眶,让他看不清裴宿恒的表情。他想擦擦眼泪,又生恐一松手青年就会跑得无影无踪。他只能将脸紧贴在青年胸口上,恨不得让自己与眼前这个爱到骨血中的人融为一体。
“我爱你。除了你我心里谁都没有!你一定要相信一定要相信!”

裴宿恒颤抖著慢慢回抱住安平。这些告白,如果在那通电话之前听到,他会有多麽开心。他是甘愿折十年的寿命换安平一句真心的“我爱你”的。他不是个较真的人。有时候他宁可藏在谎言里,凭借一点幻想,卑微地护著那点随时都会溜走的爱情。可谎言总有戳破的一天,像一只长矛刺透他的心脏,让他没法再自欺欺人。
怀里的人,一滴眼泪,一个忧伤的表情,都会让他心疼不已。如果可以,他多麽希望自己还能相信他。

青年捧住安平的脸颊,让他面对自己。手指温柔地擦净他满脸的泪痕。
“我也相信你的安平。我比谁都想相信你会爱我。”他苦笑著,眼泪滑下来,“可我办不到,我没法再装作什麽都看不见。”
“不,宿恒,你听我跟你解释。我……”
“那条手链你一直都戴著。”
安平的身体陡然僵住。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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