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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妖后十七岁-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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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离落见她不冷不热,终于恼了,酒盏顿在桌上,“朕似乎太纵容你了。”

残月心头一震,想当年,他也这般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抬起明丽的美眸,望向他薄怒的俊脸,她双唇嗡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耳边响起杨晚晴说的话,她说,他是皇上,睥睨天下的君主,在做任何事说任何话之前,都要想到,天威不可侵犯。

残月深深低下头,好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想寻求原谅,却又倔强不想开口。

云离落见她这样,竟然心软了,怒火顿时全消。

“酒多伤身,不喝便不喝罢。”他夹了菜给残月。

残月心头一酸,紧紧咬住嘴唇,好想将这样温柔这样体贴的他拥入怀中,不让任何女人染指,可是想到他刚跟皇后欢好过,她就好生气。

“皇上怎不陪皇后?今天不正是皇后当年入宫的日子吗?”终究还是耐不住心里的不快,她将这样酸酸的话说了出来。

他墨黑的浓眉渐渐拧起,越拧越紧,俊脸抽搐几下,显然已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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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恐怕芳年早逝

沉静的夜晚,温柔的夏风,吹皱了一池灯火斑斓。

云离落紧绷一张俊脸,睨着残月的目光凝满不悦。显然,他生气了,而残月却后知后觉。

“这样好的月色,独留皇后一个在宫中,岂不寂寞。”

“你希望朕去陪她?”

他冰冷的声音,恍如寒冬腊月。

残月心头一震,说不清楚这晚的风忽冷忽热,只能低头看着酒盏内清冽的酒水中倒映自己的脸。

“皇上自己有腿有脚,去与留,皇上说了算。”

他俊脸转向月色暗淡处,长睫在眼窝里投下一片暗影。沉默许久,扔下一句话,一把扬翻手边的酒壶,负气离去。

“贵妃所言甚是,皇后已被禁足多日,也该被放出来了。”

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她张开的口似要唤住他,所有声音都堵截在凝满酸味的喉间。

寂静的池上凉亭内,就只剩下残月孤零零一人,对酒,对月,漠然无言。

残月在那坐在许久,桌上的酒菜早已凉透。皎洁的月也逐渐偏西,夜风不再温柔,略带凉意,轻轻吹透她微痛的心。

难道,这就是身为女子的宿命?注定不能得到完整的情与爱?当他搂着另外女子欢好时,可曾想过,心里住着怎样的一个人,是不是应该为那个心底的人守身如玉?

即便做不到,忠贞不渝的爱情,到底是传说中的神话,还只是不属于她的美梦?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这样一个美好的月夜,注定都是她的伤心夜。

月圆,团圆,究竟属于谁?

残月就那样默默地在凉亭一直坐到天明,亲眼看着皎月西沉,最后被东方升起的骄阳轻易盖过所有光彩。

日与月的角逐,输的终究永远都是月亮。那只是在夜间才会绽放的美丽。

残月想回去睡一觉,好倦,好累。

刚站起身,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便失去知觉。

当残月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早上了。

夏荷双眼红肿布满血丝守在床边,一见她醒来,居然高兴得又掉下眼泪来。

“公主,您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残月张张嘴想说话,才发现嗓子干涸一片,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奴婢这就给公主倒水。”

夏荷手忙脚乱倒来热水,服侍残月喝下。有了水的滋润,嗓子总算舒服很多,头还是有些沉重的闷痛,努力睁了睁干涩的眼,哑声问夏荷。

“我这是怎么了?”

“公主居然染了风寒!晕倒在凉亭,还是皇上亲自抱公主回来。孙太医说公主身子本就虚寒,旧疾未愈,再有先天不足,又长期营养不良,身体的底子早就虚空。这次犯病,若不能好好安养,只怕日后”

夏荷的声音哽住,吸了吸鼻子,又赶紧笑起来说,“公主,皇上已下旨,让您好生安养。您尽管好生养着,奴婢会尽心伺候着。”

“孙太医是说,只怕日后落下病根,命不久矣,对么?”

残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子。她曾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忽然沦落到人间炼狱,整日为了生存而与其他伙伴拼命,经常饿着肚子几天沾不到半点水米。

受了伤得不到医治更是常有的事。

那时的她,又瘦又小,一阵风就能卷走。

即便后来走出炼狱,深得云离落溺爱,吃好的穿好的,可儿时积攒下来的伤症一直潜藏在她的身体里。

后来,她为他咬破舌下毒囊自尽,“阎王令”是顷刻夺命的剧毒。即便日日有他之血续命维持,重创腹脏之伤只怕永无痊愈之日。

身中剧毒,却又怀有身孕,将她的身体掏得更加虚空。失去无极后的伤心欲绝,更是雪上加霜。

离宫这五年,与寒刃一起厮杀沙场,为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强大势力拼力搏杀,不至于将来云离落颁下诛杀叛逃影卫的决杀令时,无力反抗。

她的身体被践踏成什么样子,她比谁都清楚。

当年医好她容颜的奇道士,也曾警告过她。此生不再伤心伤情便好,若不能,只怕芳华早逝。

“公主,别想太多。孙太医说了,只要精心调养,您的身子完全可以恢复。”夏荷悄悄擦过眼角的泪珠,却还笑着对残月说。

残月疲倦地闭上眼,想睡一会,好累好累。

还是昏迷着的好,这会苏醒过来,即便睡意浓浓,似睡非睡间,脑海里不该有的画面接踵不断。

含糊间,残月哑着嗓子问夏荷,“皇后被放出来了?”

许久才听到夏荷的回答,“是呢。”

残月点点头,便没再问。只是想不通,那晚他解除皇后的禁足令后,缘何又会出现在凉亭?救下昏迷的她。

那里距皇后的栖凤宫并不近,就是回坤乾宫也并不会经过那里。

幽幽叹息一声,不再多想,总算沉沉睡去

皇后被解除禁足令,各宫纷纷前来探望。宫中嫔妃不多,残月抱病,肖婷玉即便伤愈也以身子不适总是闭门不出。

眼下能前来栖凤宫造访之人,便只有杨晚晴和林楹惜了。

杨晚晴和皇后早在五年前就结下宿怨,两人一见面虽然笑语连连,皇后眼底暗藏的阴狠,杨晚晴不是没注意到。

“姐姐入宫时,不得空前来探望妹妹,还望妹妹莫要见怪。”杨晚晴客套地说。

林楹惜掩嘴一笑,接了话,“良妃娘娘进宫是接管执掌六宫之权,风光无限,不得空来探望皇后姐姐,也属正常。”

看似一句打趣的话,却将杨晚晴和皇后之间的矜持推向风尖浪头。

杨晚晴脸上恬淡的笑微微收动下,仍旧大方得体,“妾身正打算向皇上请旨,能力有限,不足以胜此重任,希望皇上收回成命。”

“姐姐端稳持重,若你都不能胜任,只怕偌大的后宫也无人能担此重任了。”皇后笑笑,眼底精光一闪而逝。

林楹惜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杨晚晴和皇后之间转了转,见两人都不再说话,她喝了几口热茶,找了话题来聊。

“贵妃这病也够突然的。听说昏迷一天一夜才苏醒。看给皇上急得,跟什么似的。”

皇后袖中的手猛地抓紧。云离落忽然下圣旨撤销她的禁足令,还以为他回心转意,复宠的机会来了。不想他这两天一面都没露,去坤乾宫也被该死的莲波挡在门外,只说皇上批阅奏章没空。

她知道,他一有空就去朝华宫,看望那个贱人!

“皇上顾全大局,雨露均占,未必不好。”杨晚晴轻声说,林楹惜闷哼一声,不满道。

“要不咱们姐妹也病一场,看看皇上会不会也急成那个样子?都要把太医院搬到朝华宫了,眼巴巴地守了一夜,早朝时辰才离去。”

“她是和亲公主,身系两国邦交之安危。公主若在我国出个什么意外,恐良国不依,皇上自然上心些。”

杨晚晴的话还是没能安抚住林楹惜挑拨离间躁动的因子。

“我就不信,若不是皇上偏心于贵妃娘娘,交代太医院极力救治便可,何必亲自守着。听说还亲自喂药给贵妃娘娘!啧啧啧,不知道她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了皇上去,都要把皇上的魂给勾走了。”

“你有本事也用狐媚手段迷惑皇上去!少在这里嚼舌根乱叫个不停!”皇后气得娇容失色,怒斥一声。她一句都不想听到有关残月那个贱人与皇上之间的事。

林楹惜吓得脸色当即苍白一片,“噗通”一声,从椅子上滑跪在地上,哀声苦求皇后原谅。

“妾身多嘴了!皇后娘娘恕罪啊!”她怕极了皇后像打肖婷玉那样重罚她,赶紧又不住磕头,“妾身只是看不惯有人狐媚惑主。妾身也是为皇后娘娘抱不平,一时心急就多嘴了。”

那句“抱不平”还算合了皇后的意。见林楹惜那般诚惶诚恐,也就扬扬手。

“罢了罢了,以后谨言慎行就是了。”

林楹惜赶紧磕头谢恩。

三人又坐在一块喝了会儿茶,也就各自散了。

皇后一手扶额,心里烦得很。云燕被灭了口,如今身边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不禁想起金铃往日的好。

来到圈禁金铃的屋子,潮湿的屋子到处弥散着发霉的味道。三餐送的还算准时,金铃还是瘦了不少。

一见皇后来了,金铃先是一惊,赶紧跪地磕头。

“起来吧。”皇后略有不忍,叹息一声,想坐下,发现这屋里也没个干净地。

“娘娘有什么吩咐传奴婢过去就好,何必纡尊降贵来这种地方,恐污了娘娘贵足。”金铃匍匐在地上,态度极为恭谦。

皇后亲自搀扶起金铃,不觉又叹息,“偌大的皇宫,除了你这般忠心于本宫,再找不到第二人了。”

“娘娘”金铃感动得想哭,“切不可这么说。奴婢愧对娘娘”

“身为女子,终究都有为心爱之人迷失方向的时候,何况你不曾做对不起本宫之事。”皇后亲自理了理金铃鬓边凌乱的碎发。

“娘娘”金铃终于失声痛哭起来,又跪在地上磕头,“奴婢知道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与他斩断往来,不再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给娘娘抹黑。”

皇后搀起金铃,擦了擦金铃脸上的泪珠,“若真如你所说的这样,本宫现在就放你出去。这件事,也全当没有发生过。”

金铃想都没想就点头,“奴婢发誓,日后定当誓死效忠娘娘。”

“好,好好好。”皇后紧紧攥住金铃骨瘦如柴的手,一起走出这个破旧的小屋。

“金铃,你知道吗?你在不这几日,宫外发生多少事。”

皇后靠在贵妃榻上,金铃为她轻轻执扇。

“残月那个贱人,居然快要爬到本宫头上去了!”皇后虽然闭着眼,依旧从她微一颤抖的睫毛看出,她眼底涌现着怎样的恨。

“皇上宠幸了她。居然宠幸了她,那个下贱的女人。”贝齿暗咬,恨不得将残月挫骨扬灰。

“娘娘,需要奴婢怎么做?”金铃轻声问。

“那个贱人在皇上眼里只是弯月公主,不曾经历人事的高贵公主。”皇后坐起身,唇角掠过一丝诡谲的笑。依附在金铃耳边,轻声说。

“她侍寝,不会有落红。”

金铃看到皇后眼中泛滥的笑意,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自从残月苏醒后,云离落便不来朝华宫了。残月不想打听他的消息,生怕听到他在跟皇后不是赏花就是携手共游美景之类的恩爱缠绵消息。

杨晚晴来看残月时,她披着衣衫站在窗前,看窗外生长茂盛的竹。

“窗口风凉。你倒好,风寒未愈,还站在这里吹风。”杨晚晴拽着残月坐在里边,又将窗子关好。

“你来做什么?”残月依旧看向窗外。

杨晚晴不怒反笑,“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很不欢迎我。”

“嗯,不太欢迎。”

若杨晚晴没有告诉她那么多的事,就让她继续恨下去,或许的她的心可以舒服一些。

如今,进退两难,想爱不敢爱,想恨,又恨不起来。

纠结。

杨晚晴默了几秒,将带来的燕窝粥,放在残月面前,“多少吃些,我亲自熬的。”

“没什么胃口。”

杨晚晴看她不冷不热的样子,说不出话来了。

良久,碗内的燕窝粥渐渐转冷。

“你是想糟蹋自己?还是想糟蹋他?又或者,想将你们之间所剩不多的缘分,再次糟蹋殆尽才满意?”

残月不言语,面色也丝毫没有所动。

“我以为上次跟你说了那么多,你能明白。不想你更糊涂了!白白浪费了我的苦心,叫我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多此一举!”杨晚晴将燕窝粥倒到痰盂中,丢了碗,擦了擦手。

丢下擦过手的帕子,她恼怒地离去。

就在杨晚晴欲推门而去时,残月唤住了她。

“我不想辩解,也不想解释。只是想说,我心好苦。”

“是你太较真儿了!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越较真儿,只会将你和所爱之人越推越远。”杨晚晴转身,望着残月迷茫的样子,她的心也在隐隐作痛。

今早,她去坤乾宫看过云离落,她是以请旨将执掌六宫之权交还给皇后之名才得以见到他。她用了巧妙的说辞,一来不让皇后以为她贪恋权利,不放手大权。二来又让云离落不下旨,依旧将执掌六宫之事交由她处理。

她不是贪迷权势之人,若她将此大权放手,那么日后她在宫里将无立足之地。她清楚,皇后会想尽一切办法,置她于死地。

就在她得了云离落明确旨意后,离去时,亦看到他看向窗外迷茫又静默的神色。那样寂寥的神色,好似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凄清一片。

她知道,一个人一旦失去了他的心,他的灵魂也不复光鲜。

她好心疼他,好想帮他找回他的心,找回他的灵魂。

所以,她一次次,不顾对方不冷不热的脸色,锲而不舍来眯化那个同样骄傲不可一世的人。

残月端端地看着杨晚晴,抿紧的唇,微微动了动,似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你若真心爱他,那么就爱他的一切。”

“连带他左拥右抱,也一并爱么?”残月颤抖的声音,眼泪珠挂着眼角,摇摇欲坠。

“他是皇上!从不属于一个女人!你要清楚,你爱的男人,是君王,不是平凡百姓男子。即便平凡百姓,也有三妻四妾的。只要他的心是你的,何必计较他身边躺着的是哪个女人。”

残月又看向窗外,这一次彻底沉默了。

肖婷玉很少很少出门,今天不知怎的,下着淅沥沥的细雨,却想出门走走。

冬霜是肖婷玉的陪嫁,打小就伺候她在身边,多少知道些她的心事。

她想出门,冬霜也不多问,就跟在身旁为她撑伞。

太医院与后宫隔着一扇经常紧闭的月亮门。往日,那门上着锁,除非后宫有人病了,守门的太监才会将锁打开。近日,贵妃娘娘重病卧床,来来回回熬药,又是请平安脉。守门公公为了方便,就将锁整日开着,但门依旧还关着。

月亮门旁,假山嶙峋,翠竹横生,野花斑驳。

肖婷玉就站在假山旁侧,看着那翠竹中色彩单薄的野花发呆。

“娘娘,在等人吗?”冬霜很小声问。

肖婷玉摇摇头。她没有在等人,也不想等谁。只是想在这里站一会,这里离他很近。

站了许久,油纸伞的伞骨上滴滴嗒嗒下成串的雨珠子。

下着雨的天,即便是夏季,还是冷的。

肖婷玉站得凉了,正要回宫,不想紧闭的月亮门被人推开。孙如一带着跟班的太监,从月亮门的另一边走进来。

“参见玉妃娘娘。”他见到肖婷玉,赶紧躬身行礼。

肖婷玉望着他躬身行礼的头顶,心头略微有些疼,笑道,“我从不当自己是娘娘,孙太医又何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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