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故 (兄弟) by: 分我一杯羹-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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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馨瞪着秦衿，精致的面容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狰狞。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由于震动而轻轻摇晃，门外做事的女佣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

　　“你安静一点。”秦衿无可奈何地捋了捋他的头发，指针已经指在半夜一点，男子脸上写满了疲惫，“周围的邻居都在睡觉，你吵什么？”

　　“安静？你让我怎么安静得起来？”宋馨甩着报纸朝秦衿狂吼，“你居然把陈川的事情抖都出来了？”

　　秦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半个小时前她刚从剧组飞回来，硬生生地把秦衿从床上拖起来，多年的演艺之路让她懂得什么叫忍耐与冷静，可是这次不一样，秦衿居然如此不留情面地把秦悠所有的事情全都抖了出来。

　　该死的秦衿，他知不知道这对秦悠意味着什么？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还有对他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扫了一眼报纸上的新闻，现在全球化普及真广，没过两天居然美国各大报纸都刊登了秦悠的那些消息。

　　秦衿耸了耸肩：“如报纸所言，我和秦悠不熟。”

　　宋馨扬起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眼神冰冷，似乎下一秒就要濒临爆发。

　　“你觉得这句话我会信么？嗯？”宋馨手插着腰，“我看相信的人除了外界和你那个蠢得要死的弟弟估计以外没人会信了。”

　　秦衿冷冷地看着她，然后站起身朝宋馨那边走去。

　　“你干什么？”宋馨机敏地往后退，却还是被秦衿捏住了下巴，“宋馨，你最好安分一点。你也知道我公布了那么多消息其实只是为了引蛇出洞，如果媒体知道当年指使陈川的人是你，那么你将身败名裂。”

　　宋馨的瞳孔瞬间紧缩。

　　沉默了好久，她才干笑道：“开什么玩笑，证据呢？”

　　秦衿微微一笑：“你估计是不记得了，我曾经在来你家之前听见你和陈川的对话，我不会傻到没有录音。”

　　宋馨气得想扇秦衿耳光，被秦衿抓住手腕。

　　“那蓝驿山呢？”宋馨质问道，“蓝驿山的死也是你派人去做的吧？”

　　“他早该死了。”秦衿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冷若冰霜，“我告诉你，碰过悠的人全都得死。你嘛……”秦衿扬了扬嘴角，刻意不再说话。

　　宋馨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墙壁上的结婚照还在，茶几上有小照片，电子相框里也在滚动着两个人穿着婚纱照的模样，女子笑靥如花，男子温润如玉。

　　“秦衿我不是说了么，只要你帮拿到玛斯基金销量桂冠，我爸爸的玛斯银行归我以后，我就帮你摆脱陈川和封于娟，让你回国的么？”

　　秦衿淡淡地挥了挥手：“你还是忘了这件事吧，太晚了，该睡觉了。”

　　“秦衿！”宋馨忍无可忍地冲他后背大喊。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秦衿转过头来：“宋馨，我想回去我早就可以回去了，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困得住我？”

　　“你别忘了我还有人在国内监视秦悠呢。”

　　宋馨恼火地看着他，可秦衿已经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女子环臂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良久才叹了口气，换了衣服随即躺在了床上。她轻轻地从秦衿背后环过他的腰际，额头抵在男子的后背，黑暗中，秦衿没有看见她滚落的眼泪。

　　上次秦悠知道了秦衿的具体位置，而且几年前秦衿曾经往秦悠卡里充了巨额资金，所以秦悠在物质方面有保障，外加现在秦悠是无业游民，所以有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

　　他所需要的正如罗浩辰所说的，只是一个真相。

　　可是得到真相谈何容易？秦悠在红蔷薇路等了几天，才被过来修养的封于娟本人告知秦衿早就不住在这里了。

　　“人家小两口和和美美，你跑出来瞎掺合什么劲？”

　　秦悠气得脸涨得通红，迎面对上封于娟戏谑的笑容。

　　“秦衿是我的。”秦悠结结巴巴地说，“快告诉我他住在哪里！”

　　“去华尔街的玛斯银行你就知道了。”

　　秦悠得到线索就准备离开，没想到后面的封于娟笑着叫住秦悠：“我告诉你消息你总该有所回报吧？想当年秦衿可是陪了我近三年的时间呢。”

　　说完，她就凑到秦悠的面前，贴住秦悠的嘴唇。

　　秦悠觉得什么东西裂开来了，咔嚓一声，脑子一片空白。

　　“啊啊啊！”等秦悠反应过来，他立刻捂住嘴跳开三步之外，“你干什么！老牛吃嫩草吗？！”

　　封于娟皱着眉抹了抹嘴唇，看着他笑道：“秦悠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嫩，跟秦衿长得那么像却连他一分魅力都不及……”

　　死女人……

　　“真不知道你哥哥为什么宝贝你。”封于娟看着少年，“你知道吗？你哥哥为了你哭了多少次，甚至不惜在我面前下跪。”

　　秦悠顿时僵硬在原地，他怔忪地看着封于娟，心脏一下子揪了起来。

　　哥……真的是这样吗？

　　可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在媒体上说那些伤人的话？是为了保护自己吗？还是……

　　只是其他都可以原谅，为什么要牵连到那些无辜的人，罗浩辰和顾乐乐，还有蓝驿山……他究竟是有多残忍，竟然将他杀死？

　　不可原谅。

　　“哦。”秦悠面无表情地仰了仰头，封于娟看他的眼神让秦悠觉得自己完全被她看穿。因为那个女人始终挑衅地笑着，仿佛秦悠所有的伪装在她眼里都不堪一击。

　　秦悠走的时候，觉得封于娟在他身后看了他很久，可是他没有回头。

　　红蔷薇路上寂静碧绿，厚重的绿荫之下掩盖着无数飘摇的心绪。

　　夜已深，肯特街这边却无处不闪耀着璀璨的灯光，随处可见的情侣，姑娘衣着光鲜性感，和同行的男子勾肩搭背，身体纠缠在一起。灯下，路边，都可以看见缠绵拥吻的情侣，还有一些故意打扮成学生样子揽客的妓女不断放电。

　　而道路尽头的“信仰”酒吧里，音乐震耳欲聋，男人调笑尖叫的声音充斥耳膜。

　　灯光被调成了暗色，秦衿微笑着朝对面的金发男子举了举杯，将杯子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故事吗？”sillash又为他斟上一杯。

　　“说了那么久，你一定听累了吧。”

　　“我用两个小时听完你和你弟弟十几年的故事，怎么会累？”sillsh大笑着说道，耳边一排钻石耳钉闪闪发光。

　　而与此同时，就在这家同性恋酒吧的另外一角，一个少年趴在吧台上，被旁边的男人灌得不省人事。

　　“来吧宝贝，再喝一口。”三十多岁发福的成年男子用一种甜得发腻的声音冲秦悠说，同时将盛满酒的杯子递给秦悠。

　　秦悠迷迷糊糊地接过酒，茫然地问道：“他还没来吗？”

　　“谁？”

　　“秦先生。”

　　男子想了一会儿，这才幡然醒悟，手随即搭在秦悠的肩膀上慢慢滑动：“是的宝贝，他还没有来，你喝得太多了，我带你去房间里休息一下吧。”

　　“去哪儿？”

　　“隔间里，亲爱的，就在那儿。”

　　秦悠勉强从座位上起身，眼前模糊不清，无法聚焦。他喝了好多的酒，可是还没有等到秦衿，混蛋……这家伙明明说他和秦衿是同事，还说他今天回来的不是？！

　　刚起身，秦悠脚就一软，要不是旁边的那个男子扶着，秦悠恐怕早就栽倒在地。

　　“小心点。”男子温柔地搂着他的腰，往酒吧里专门开设的隔间走去。

　　璀璨耀眼的灯光逐渐变暗，嘈杂的音乐也逐渐变小，酒吧的南面是为众人狂欢作乐使用，而北面则是为了耐心调情的人士专用，秦悠被架着走的时候只觉得一排排白蜡烛从眼前晃过。

　　搂着他腰的男人喘息声越来越大，秦悠隐约间觉得有些不对。刚刚喝酒的时候他就一直咬他耳朵，或者搭他肩膀，现在他还要带他去房间里……秦悠挣扎了一下，却发觉自己毫无力气，而搂着腰的手则更加用力。

　　“呃……”秦悠抓着他的袖子，踉踉跄跄地想摆脱他，可还是被他半拉半抱地拖走。

　　酒喝得太多，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放开我……”秦悠沙哑地说，完全没有意识到人家美国人听不懂中文；。

　　那个男人更是猴急地把他按在了墙上，没等秦悠反应过来，一双湿润的嘴唇就贴了上来。

　　“我操，你他妈敢亲我！”秦悠猛地把那个男人往外面推，男人没准备，被推得撞倒在了桌缘，一时间桌子上空酒杯呯呤嗙啷全都砸在了桌子上。

　　“噢我的天。”sillsh站起身，往闹事的那两个人那边看去，那个穿T恤的亚洲少年被美国人抓得死紧，怎么也挣不开。

　　秦衿也转过身去看，下一秒身体就僵住了。

　　第82章

　　小圆杯咕噜噜地滚到了秦衿的脚边停住，秦衿低下头看了一眼杯子，再抬起头，他看见秦悠在看着他。

　　他还在和那个男人纠缠在一起，可秦衿看见秦悠的嘴型。

　　他在叫他。

　　“噢那个……那个就是你弟弟吗？”sillash诧异地问，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就能见到真人。本来还想笑一下的，可是见到秦衿那张惨白到极限的脸，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秦悠已经在瞪着他了。

　　秦衿紧攥着酒杯，喃喃道：“不……我现在不能见他……可是……”

　　和秦悠相见，秦悠会有危险。

　　Sillash看了一眼秦衿，又看了一眼他弟弟。秦悠已经快要被那个男人强行拖进房间了，可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秦衿，表情，很绝望。

　　“ok，ok。我来办。”sillash拍了拍秦衿的肩膀，转身就往那边跑去。

　　灯光昏暗，红烛摇曳。

　　Sillash只觉得还没有跨越几步，旁边就有个人拉着他把他往后面甩了过去，下一秒秦衿就冲了过去把那个男人揍倒在地上。

　　“Jerk！Who　do　you　think　you　can　hit！Go　the　fucking　off！”秦衿拽着那个人的领子就吼了起来，一拳一拳地揍在那个人的脸上，秦悠就在旁边靠墙看着。

　　黑暗之中少年的眼神忽明忽暗。

　　就像那年初中在南京的旧桥下面，秦衿一拳一拳揍在陈川的胸口上一样。

　　那么多年都过去了，只要看见秦悠受伤，秦衿都不能克制自己保护他的冲动。哪怕以后会有更大的伤害……

　　那个人看了一眼秦衿，又惊又惧地夺门而逃。秦衿的肩膀起伏，在看着那个人离去之后才转过头，他和秦悠对望了一眼，秦悠的表情像是已经哭了很久。

　　可是下一刻，秦悠一个巴掌就甩在了秦衿脸上。

　　秦衿愣了一下，转过脸，然后秦悠又是一个巴掌。

　　酒吧那边的音乐震耳欲聋，一直延续到这边，将原本的寂静打扰，一并混入了灯红酒绿之中。

　　秦衿自嘲地笑了一下，伸手将秦悠揽到自己的怀里。不论少年如何挣扎，他只是死死地扣住他的后背。

　　他听见了秦悠从喉咙里发出一种呜咽声。

　　似乎……很多年没有拥抱过了。

　　秦悠醒来的时候，天色是昼白的早晨，隐约能听见窗外的鸟叫。记忆逐渐浮上脑海，秦悠想起昨天在酒吧的事情，最后就记得他抱住秦衿，只是抱着，就睡着了。

　　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头痛得发涨，秦悠揉着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朝床边的窗户往外望去，楼下是修建完好的草坪，石阶旁放着几桶绣球花和吊兰，一直从垂到地上。

　　转过头，扫了一眼茶几，秦悠看见秦衿和宋馨的婚纱照，连忙把目光又重新转到窗外。

　　于此同时，秦衿端着水走了进来。

　　秦悠做过很多的设想，想着某一天某个地方与秦衿相见，然后他们会接吻，秦衿会带他离开那些痛苦的地方，一直奔向一个不会将他们分开的领土上。

　　只是现实和理想总是有那么大的差距，将理想扭曲得只剩下破碎的残骸。然后秦悠才会意识到，其实他们相见了，也不过如此。

　　纵使是见了，那些矛盾和仇恨也不会随着相见而消散，尽管思念依旧是思念。

　　“悠。”秦衿微笑着把水递给，秦悠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不过也只是喝了一口，秦悠又把杯子还给了秦衿。

　　“再喝一点。”

　　“不要了。”

　　“听话。”秦衿面不改色。

　　秦悠不耐烦地挥开杯子，杯子一歪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温水泼了秦衿半个手臂。秦悠看也没看，固执地瞪着对面的墙壁。

　　接着就是长久的沉默，秦悠连看秦衿的勇气都没有。

　　没缘由地，秦悠突然想起那年在机场秦衿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走的情形，仓促地就如同他们的爱情一般。

　　见秦衿不说话，秦悠便开口：“哥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比如……道歉什么的。”

　　秦悠看着秦衿波澜不惊的眼睛，等待秦衿的话。可是秦衿只是摇摇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好个屁！”秦悠忍无可忍，大吼了起来。

　　“悠——”

　　“你他妈在媒体面前，在公众面前说了什么？！”秦悠跪在床上攥住秦衿的衣领，“说什么不认识我，说什么觉得恶心，你知不知道我听了会多难过！”

　　秦悠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秦衿表情也很难看，但至少他还揉着他的头发说：“我没有办法，我已经很努力地避免在公众面前谈及到你的事情了，可是很多情况下我也不能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我必须和你脱离关系。”

　　夏日的清晨，光线充足。似乎将每个事物都照得晶莹剔透，将心事一览无遗。

　　秦衿还在解释些什么，秦悠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只是不断地在脑海里想着某个诗人的三行诗：

　　以前我们富有的互相给予

　　好像我们拥有世上的一切

　　越是给你我就越是富裕。

　　那如今呢，他们是否太过贫穷，要互相伤害，才能证明他还在等待和爱？

　　“我是你哥，你以为我那样说我心里能好受到哪里去？”秦衿捧着秦悠的脸，秦悠努力对上秦衿的焦距，然后挣扎着摆脱秦衿的桎梏。

　　“那罗浩辰呢？”秦悠继续大吼，“你他妈的就这么把他送进监狱了！凭什么！你还牵扯道多少无辜的人？”

　　“还有蓝驿山！我知道他的死是你叫人做的，你疯了吗？”

　　“悠你冷静点。”

　　“冷静屁啊！”秦悠愤恨道，“一条命对你来说是有多不值钱？我知道蓝驿山确实有错，但你他妈犯得着把他杀了吗？我要是再找一个男人——”

　　“你敢！”秦衿第一次提声道。

　　“呵。”秦悠冷笑着看着秦衿，“还说我，那宋馨呢？”

　　“我需要她。”秦衿面无表情，“至少现在需要。”

　　秦衿站起身准备去捡地上的杯子，秦悠越说越气，拿着茶几上的那个放婚纱照的相框就往秦衿身上砸去，一不小心，真巧砸在了秦衿的太阳穴上。

　　“啧……”秦衿皱了一下眉，用手按住太阳穴，血从蹭破的伤口处流了下来。

　　“哥……”秦悠慌忙从床上下来跑到他旁边，“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阳光被白云遮去，像是罩了一层纱，光线暗淡了一些。

　　说到底，谁都不忍心伤害对方，哪怕只是一点点。

　　秦衿笑了一下，扣住秦悠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