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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烂英豪终极篇作者:醉雨倾城-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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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江立深吸一口气,无限失望,“我的立场很明确。”
“你会错了意,”苏暮宇说,“我就在这附近等你,相信我,晚饭之前你会想要见到我。”
“是的,来南原之前,我一直想,但是现在……也许我不想。”
“你始终想。关於我,你满肚子的问号都是看资料解决的。现在,你几乎要结婚,我几乎变成反面一号,难道你不想问问当事人吗?”
江立无语。他一直努力搜集和苏暮宇有关的海神殿资料,试图在这个蓝眼睛的人身上读到任何一个足以拒他於门外的秘密,但是他始终处在失败的感慨中,不是苏暮宇做事太绝,而是江立已经潜移默化地学会了给苏暮宇所做的每件事找到一个理由。事实上,这些理由真的存在,苏暮宇也未曾伤天害理,只是江立觉得後背发凉。爸爸一直希望他从政,培养他严密的思维和多角度的认知方式,但苏暮宇短平快地敲碎了几乎所有基础,闯入江立逻辑严谨的世界里。碧色眼睛的年轻人糊涂了。他眼睁睁地看著自己为海神殿掌权者的行为找理由并认为自己的行为没有错,埋在已经倒塌的基础里的声音却气若游丝地说,江立,其实你不该这样。
可是到底应该怎样?江立端起还温热的餐盘,掀开一个又一个!亮的保温盖,寻找自己喜欢的食物。
苏暮宇你到底是谁,你和师兄一模一样,却又和师兄截然相反。江立味同嚼蜡,决定晚饭去见苏暮宇。无论下午的听审会知道什麽,他都要见到苏暮宇。正如对方说的那样,他需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否则,憋得太久,内伤就会转化为痼疾,想要痊愈是没有可能了。
南原市是很有名的一座现代化城市,商业区布满各种餐厅酒店和宴会场所,苏暮宇却给江立了一个居民区附近的地址,端端正正在立交桥下的街心花园里。当碧色眼睛的江家二少爷半信半疑地上了出租车说出地址之後,司机吹个口哨:“知道!”便一路飞驰而去。
店面很小,隔著绿化带几乎看不见,只有棕色房顶非常显眼,似乎是丛林酒店的风格。心情缘故,原本很信任苏暮宇品味的江立对此产生了一丝反感,类似的餐厅首都比比皆是,多到恶俗了。没想到门口有个裙装美女妖娆一笑:“江少爷来了,大人一直在等。”
江立不便直接呼出苏暮宇的那个称号,只能低头进门。大厅令人一惊,洁白到像个实验室的环境里,除了一个安静坐在那里的服务生以外,居然没有客人和桌椅,空落落的大厅就这样让人的心莫名一空。美女请江立上楼,渐渐听见人声,二楼是通间,面积不大,一共十桌,统统客满,摆设一律是石头的,看起来笨拙粗大,每桌都有烛台和围屏,从外面看只有剪影晃动,仿佛一场神秘大戏。三楼仅有两个包间,一件挂著“预定”的牌子,另一间虚掩房门,美女敲了三下,里面传来苏暮宇的声音:“是江立来了吗?”江立深吸一口气,毫无风度地抢在美女前面开口问话:“是不是故意把我放在局中?”
苏暮宇没想到他这麽直截了当,愣了一下却又只能叹笑一声:“不是鸿门宴,你何必搞得这麽紧张?”
美女助理关上门,江立坐在苏暮宇对面:“在这里合适吗?”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苏暮宇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下午的问讯结果非常乐观──孙秘书本身是个意志摇摆不定的人,加上这次闹大,他能说的事情绝对能让所有政府官员心花怒放,这里当然不包括江立。碧色眼睛的江家人不会高兴,只会觉得胸闷,第一反应就是来找苏暮宇算账。“再合适不过,隔壁那间是我的助理预定的。”苏暮宇摁动对讲机,吩咐服务生上菜。
江立心烦意乱地解下领带,脱去西服,白衬衫袖子三下两下卷到肘弯以上,露出年轻结实的手臂。他像个大人那样交叉双臂撑在桌子这头,眼睛盯著苏暮宇:“让我跟你核对供词,波塞冬大人。”
服务生恰到好处地敲门而入,四菜一汤,苏暮宇笑著把餐具递给江立:“政府招待标准,不要说这是贿赂。”江立不吃,目送服务生远去,刚要开口,苏暮宇砰一声开了果酒,然後自然随意地接过话头:“孙秘书为海神殿提供竞标洽谈的内部价码已经有很多年时间。他是一个贪婪的人,否则我不会送‘为之’。事到如今,我只能说意料之外。”
江立气得哆嗦:“行贿受贿,勾结恐怖组织,纠集私人团夥,该不该干的,孙秘书都干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亲自来解决问题。”苏暮宇递给江立一杯浅多几乎透明的果绿色液体,江立微微撅起嘴拒绝了:“差旅时间,我最好不要喝酒,明天还有商讨。”
“是野生白葡萄的自酿果汁,”苏暮宇皱眉,“江立,我说了这不是鸿门宴。我也知道这让你为难,可我的意思是明白彻底地知会你而不是低三下四地求通融。”
江立僵硬地接过果汁:“你所谓的知会,就是在被孙秘书道破之前打个电话告诉我,对麽?”
苏暮宇点头:“很抱歉我认识你,江立。如果我们素不相识……”他为这种感觉微微难过,“那我不会有任何歉疚和担心,对於我来说,现在尽快让孙秘书不再说话是最要紧的问题,而不是跟你吃饭。但我们认识,不仅认识,我们还是──”他想说朋友,又觉得不恰当。他们构不成恋人的事实,又不是单纯的知己,尴尬的境地只能迫使苏暮宇举杯,蓝眼睛里流露著些许称不上消极的失落──平日里的江立一定擅长化解这种尴尬的,但是今天他只是端平杯子,轻轻一碰。
苏暮宇没有随他喝这第一口,而是继续说:“提前告诉你,是我抛开波塞冬的身份的一种知会方式。如果直接听见孙秘书供出海神殿,我自作多情地想,你会著急。”
江立深吸一口气,用超乎年龄的冷静尝了一口菜肴:“我当然著急。自从哥哥活著回来,海神殿就已经是江家的了。而你,发生这麽大的事,你问过哥哥的想法和处境吗?”
苏暮宇凛然:“江家的?”
“不是吗?”江立僵在嘴角的笑容终於消弭,“残忍,但是事实,哥哥活著回来了,杨上将平剿余孽,江家和你,再也脱不开干系。”
对著这种直接有效的责备,苏暮宇一时间百味陈杂。江立靠坐在位子里,偏著头看著桌上的立式菜单,苏暮宇固执单调地端著他的果汁。楼下人声切切,楼上安静地让只字片语都显得尖锐刺耳。江立目光微动,算是瞥了苏暮宇一眼,苏暮宇知道,但不回应。
许久,波塞冬把果汁一饮而尽,掀开一只椰子的壳,从里面盛了两勺粘稠的豆粥,再用刀旋了两片椰肉下来,放在江立那边。“吃点儿热的。”他说。用最平静的方式说,就像那一次,江立被灌醉了,竟让司机把他送到苏暮宇家里去,大半夜的,他只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高织棉衬衫站在落雪的院子里喊:“哥!”苏暮宇跑到阳台上看,车灯从背後打来,江立单薄地站在那里,雪珠就在身边纷纷扬扬地往下落。看不清脸,就看见这麽一个发光的轮廓,年轻,神秘。江立扑进苏暮宇的大衣里说:“我就想喝热茶。滚烫的。”
“你在听我说吗?”江立的声音骤然提高。
苏暮宇抱歉地摇摇头:“走神了,昨晚没睡好。”
“你甚至不曾顾虑江家安危,哥。”
“我要顾虑的人非常多,多到我必须舍弃。很明显,我的哥哥,你的哥哥,你,都不在我舍弃的范围里,我很清楚。但是你也要清楚,我的身份是波塞冬,无法改变。”
江立紧紧握著玻璃杯细长的脚,手心的热气在杯肚周围腾出一片淡淡的雾色,他近乎绝望地问:“你为什麽不放手?”
苏暮宇笑起来:“我怎麽可能放手?”其中有关“放手必死”隐情,他不能告诉江立。从结婚这件事上,他明显看出江立还太小,不够成熟,不够有魄力处理这件事,苏暮宇早就决定回首都後和江扬好好谈一次,但事情发展到这步,苏暮宇很为难。
“如果是苏朝宇师兄,他会第一时间和我哥商量,尽管我哥说师兄一直是个冲动的人。”
苏暮宇终於了然,笑得不失控,却心酸:“你果然是喜欢苏朝宇的。”
“没有!”江立脸色发红,“这不一样,不是今晚的话题。”
“请不要用苏朝宇的准则来要求我。我是苏暮宇,是波塞冬。”
“好吧,哥,我尊重你的选择。”江立饮尽果汁,“你是波塞冬,我是政府职员,我们立场不同。但是这件事你错了,海神殿之於江家是不得不背负的一个重担,如果你放手,於大家都好;如果你不放手……”江立站起来,试图用气势压倒面前的人,“我们还可以聊天,但如此水火不容的话题就可以免去了。”
苏暮宇仰面看他。从认识他到现在,江立长高了,碧色的眼睛越来越像他爸爸,说话做事的方式靠近他哥哥,却比爸爸哥哥更有种不同的力量,或许是彻底不容瑕疵的道德洁癖,抑或是为目标而不畏惧万事以至於天真的个性。这让江立有时会露出一种令人恐惧的陌生感,比如现在。苏暮宇轻轻地呼吸,似乎是嗅空气里的火药味,他把那枚象征波塞冬身份的挂坠放在手心摩挲:“海神殿的决定权在我,所以在这些事情上,我想……请你务必相信我。”
苏暮宇轻轻地呼吸,似乎是嗅空气里的火药味,他把那枚象征波塞冬身份的挂坠放在手心摩挲:“海神殿的决定权在我,所以在这些事情上,我想……请你务必相信我。”
“凭借什麽呢?”
“就凭借我是你的哥哥吧,如何?”
江立咬牙不语。苏暮宇也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陪我说两句闲聊的话再走如何?”江立无法推辞,一句“你的哥哥”让他不是滋味,这并非他今天来想要的结果。该问的话还没有问出来,却已经僵到不能谈下去,江立在这种秋寒的天气里居然无比燥热:“我先去洗手间,就下楼。”
隔壁的女助理正在用电话跟服务生说著什麽,江立在她的手势下找到了洗手间,锁门,拿出电话。
苏暮宇站在包间门口看著四盘只动了一口的菜,拈起一只南瓜面做的梭型甜品大嚼。女助理皱皱眉头:“要不……”苏暮宇扬手,她的後半句话便录音机似地断在半路。“不用,他生气了,而且他应该生气,有理由生气,必须生气。”
女助理打开记事本:“还要约江中将吗?”
“立即约。”苏暮宇斩钉截铁,“其他事情,也立刻就办。”
江立花了十分锺在卫生间里洗脸和打电话,下楼的时候,意外发现服务生打开了二楼的侧门,外面有一架舷梯状的楼梯,可以让客人们不经过一楼就离开,而楼下隐隐有星光。
这就奇怪了,江立扶著木质把手而下,楼下明明是白到心悸的一间空屋,怎麽会──苏暮宇背向站在房间正中央,似乎是悬空般,被整个浩瀚星河所包围。神奇的是,星河里竟然有花香鸟语虫鸣,隐约可见星光後面的绿色植物,蓬勃盎然。江立想叫他,苏暮宇已经预知地转过身来微笑,右手里托著一只水晶球,里面有闪闪烁烁的光影。他走了两步,几乎如踩空气,细碎的星光在影子里变得更加闪亮,钻石一般夺人眼目。江立站在最後一级台阶上久久不肯下来,苏暮宇伸出另一只手,礼貌友好地握住:“还不错,是吧?”
江立步入星光,碧色的眸子被镀成和苏暮宇一样的海蓝色,这为他们的谈话找到了一些莫名的、从表层深及内里的共同点,苏暮宇始终没有放开他的手,江立也不著急挣脱,他们就站在宇宙里十指相扣著俯瞰时光,生命化成炽热的温度从手心蔓延到肩胛,慢慢以及全身,血液加速,心跳悾悾,他们用散步的心态由近及远地近距离观察遥远的微光,由此而生了一种神的错觉。苏暮宇摊开手里的水晶球:“看看里面有什麽?”江立果然专注地看了半分锺,迟疑片刻:“黑色……丝状物?”苏暮宇不语,拉他站在房间正中,江立抬头望著屋顶正中的星座,狮子,不仅有正规的星位,还有简笔的鬃毛和利爪。这一切倒映在水晶球里,居然是一头毛茸茸的小狮子。江立终於笑了,被苏暮宇握著的手指不再僵硬。
“这个我很喜欢,”苏暮宇蹲下,地面上有一个大型星空投影仪,“因为这样。”他伸开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地遮去了大半宇宙,“很神奇,让我在最无助的时候可以意淫自己是造物主,有万般可能扭转命运。”
江立玩味地看著他,碧色的眸子里反射出狮子座的精光。
苏暮宇没有继续他的话,只是拍拍手站起来:“一个人玩没有意思,总想找人一起疯,今天多谢你陪我。”
江立说:“再给我们一个机会,算我恳求,哥。”
苏暮宇摇头:“事情到此,必须快刀斩乱麻。”
江立抿了一下嘴,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大衣忘在楼上,我拿下来。”
“好。”苏暮宇在星空里华丽地转了一个舞蹈的圈,“我在这里等你。”
女助理在楼梯上碰见江立,匆匆跑到苏暮宇身边把手机递过去又附耳一语,苏暮宇打个手势让她出去等,这才走到窗边才接听。电话那头是公安机构里的一只老候鸟,要求苏暮宇严惩孙秘书私募的手下。“这拨人预谋著还要闹,上面给监审团加强警备,但还是要当心,尤其是新闻发言人江立先生,据说他跟您私交不错。”苏暮宇从落地玻璃的倒影里看见自己沈到近乎没有感情的脸色,用从未有过的严厉口气说:“照我说的办,明天的阳光不属於某些人。”
楼上的江立显然是不知道苏暮宇正在为他的安危担忧的,大衣被服务生收走,挂在衣帽架上,江立向领班道谢,拿起衣服下楼,二楼的客人基本上已经走完,他经过那舷梯的时候向外看了一眼,夜色浓稠如粥,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憋闷,甚至心里有个清晰的声音说,站在这里,不要下去。江立迟疑了片刻。他知道这是苏暮宇的世界里发出的小声音,这几年他太专注於听它,甚至忽略了原本属於自己的声音存在,但今天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行为,到底是要和苏暮宇这样折磨下去,还是做回一个乖乖的江立?
他终於从舷梯那里走下去,仿佛是冲破了羁绊一样,许久不曾昂扬起来的小声音更加宏亮:给他一个突然袭击。江立健步绕行至大门,美女果然亭亭而立,面色有不寻常的慌张:“等一等再进去吧。”江立几乎没有看她,径直推门。
苏暮宇站在离门最近离楼梯最远的窗口打电话:“江立的安危,只是万千筹码之一……”夜风肆无忌惮地灌进来,苏暮宇一哆嗦。
江立安静地站在他对面──他不该出现的时间、地点──碧色的眼睛里褪去了暮蓝色的热情的光,变得锐利而冷静。江立看著苏暮宇,眨眨眼睛,苏暮宇把电话递给女助理,两手抄在口袋里:“江立。”
满天星光被秋风吹得零零落落,天体仪在地面孤独地转圈,发出细微的电流声响。有那麽一刻,苏暮宇甚至怀疑江立会狠狠给他一巴掌,或者他给他一巴掌,用火爆的小情侣喜欢的方式结束这场凌乱的关系,但是江立那样看著他,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露出一个小孩对未知世界最单纯的好奇和探究,就这麽看著他。这种目光让苏暮宇忽然觉得自己从头到脚,以至於目前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他用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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