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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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像夢中的梁菀織，而她自己也是恰巧做了那個重眩�的夢，以前的某個人恰巧根據過去的新聞撰寫了那個逃婚的劇本。如果是這樣，那一切又會如何？
　　那樣的話，她跟梁小千，起初根本就是兩個毫無關聯的人。
　　然後，只是在種種的巧合下，偶然地相愛。
　　洠в辛�蘇陽。
　　也洠в辛狠铱棥�
　　只有劉美夕，還有梁小千，在空曠無比的劇院里，纏綿地擁吻。聚光燈柔和地畫出一個圓圈，把她們圍在中間。
　　那一刻，仿佛她們就是世界。
　　直到她終於同她說，不管怎麼樣，我會跟你一起。
　　然後她回答，我也是。
　　原本以為還記著前世的百般蹉跎，但最終發覺只不過南柯一夢，最終擁入懷中的，是梁小千，不是梁菀織；與她相愛的，不是柳蘇陽，是劉美夕。
　　至今劉美夕才驚覺，自己一路執著著的前世如何，根本無關緊要。
　　重要的是，她有她。
　　她抬起頭，細雨漫天，人卻好似剛剛從一場無邊的長夢中醒來。
　　她仍記得以前梁小千與她講過的一首曲。
　　問蓮根，有絲多少，蓮根知為誰苦。雙花茫�茫龐上嘞颍�只是舊家兒女。天已許，甚不教，白頭生死鴛鴦浦。夕陽無語。算謝客煙中，湘妃江上，未是斷腸處……
　　現在回想起來，已經是去年的事。但她一字一句讀給她聽時的音容笑貌，卻似仍在眼前。她記得她指尖的每一個動作，笑起來時嘴角的每一絲牽扯。
　　“小千。”她叫她的名字。
　　“我在。”她溫柔地回答她。
　　劉美夕抬頭，發現這條小路僻靜的另一頭，梁小千盈盈地站在那裡，撐著一把傘，靜靜佇立。
　　她真的在。
　　“你真的回來了。”劉美夕說話間，聲音竟有點哽咽。
　　“我答應過不會讓你等太久的。”梁小千說。
　　劉美夕遲疑著，一步步向前，看著梁小千在小路的那一頭微微地溞Α�
　　於是她知道那封信，還有其她的一切郑�言，都不是真的。
　　事實是，假設即使所有證據都證明梁小千說謊，只要她自己否認，那劉美夕就無條件相信她。
　　因為，你便是我今生的夢。
　　梁小千上前幾步，溫柔地拉住她的手。
　　“你終於來了。”劉美夕說著，反握住她的手，並且握得更緊。“可是你還是讓我等了很久。太久了。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你爲什麽讓我等了那麼久。”
　　“對不起。”梁小千說。
　　還洠У人�說完，劉美夕便吻了上來。用力且不容反抗。梁小千微微有些驚訝，這宣洩一樣的親吻，與以前的劉美夕已經有所不同，可她并不討厭，反而還有些喜歡。
　　她知道，她跟她，各自都已經有了變化。
　　唯一洠ё兊氖牵�她們仍那樣篤定地愛著對方。
　　所以她也回應她的吻。她探起腳尖，搭上她的肩膀，熟悉的青檸唇蜜的味道，溫柔地包裹了全身。
　　多馈�綣的女子香。
　　“小千，”劉美夕含混不清地說，“我們以後還會不會分開。”
　　梁小千猶豫了一下，繼續擁抱著她。“不知道。誰都洠мk法知道以後的事情。”
　　她看見劉美夕的眼角耄�然有了一點淚水，但還是吻，不願意停下來。
　　“可是，”梁小千接著說，“如果能夠，餘下的日子我只想跟你一起。”
　　“你還是要嫁給李家勤？”劉美夕問。
　　梁小千沉默著洠в姓f話。
　　“我知道，”劉美夕緊緊地抱著她，“你洠У眠x擇，我也洠Хㄓ惨�把你留下來，可是小千，如果妳嫁給他之后不幸福，就回來找我；哪怕我已經老得走不動了，我也會帶妳一起私奔，隨便去哪里都好。”
　　“阿may。”梁小千聽到這話后，只叫了她一聲，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然後便是不能自已的淚如雨下。
　　劉美夕慌忙用手去幫她擦眼淚，卻是怎麼也擦不乾淨。“別哭。”她說。她不知所措地慌張地親她的臉，眼睛，嘴唇，但是梁小千越哭越止不住，雙手緊緊扣住她，讓她竟有一點喘不過氣來。
　　劉美夕笨拙地抱著她，輕輕拍她的背。肩頭被細細的雨點浸濕了一片，很有些涼意。
　　“小千，你爲什麽哭？”劉美夕說，“我不是不想帶你走，我愛你。”
　　“我知道你愛我，知道你對我好，”梁小千捧著她的臉頰說，“我知道你愛我。”
　　劉美夕點點頭。
　　突如其來的傷感漫上心頭。如此廣闊的世界，竟洠в幸粋�不必說再見的地方。
　　如果始終還是要分開，劉美夕暫時還洠в邢氲揭粋�方法，可以一個人面對那些未知的漫長的未來。
　　但是說到底，是她洠в斜臼乱�一個最簡單的承諾。
　　而梁小千仍然抱著她，越抱越緊。
　　“什麽時候結婚？”劉美夕問。
　　“下個星期。”梁小千輕輕說。
　　劉美夕的心微微地一抽搐，還是說：“好。”
　　忽然，道路旁邊的樹叢動了幾下，兩人一驚，連忙向後分開。劉美夕定神看時，發現一個渾身臟舊，高高瘦瘦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從裏面走出來，徑直向梁小千走去。
　　“你跟蹤我？”梁小千的語氣里又驚又怒。劉美夕耄щ＇有些不祥的預感，向前邁了兩步，擋在她前面。
　　“小千，”那男人開口的時候，聲音沙啞，仿佛經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劉美夕留意到他的臉頰有一邊是青模У模�所以嚴重地變了形，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有點猙獰可怖。
　　“小千。”男人一面說，一面伸手想要去拉梁小千，梁小千連連後退，眼神里滿是驚懼。劉美夕果斷轉身護住她，感覺到她在自己懷裡微微發抖。
　　“你又來幹什麼？”梁小千色厲內荏地呵斥。
　　“小千，”那男人一臉痛苦的表情，撲通一聲竟然跪在了地下。
　　“陳子洛，你弄清楚，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洠в校　绷盒∏дf著，劉美夕把她往身後又擋了擋。
　　“你不要結婚，不要嫁給李家勤。他是個混蛋，對你根本洠в邪朦c真心。小千，我最後求你一次，我好好地最後求你一次，不要嫁給李家勤。如果你願意，我帶你走，現在就帶你遠走高飛，只要你不嫌棄我窮，你不要嫌棄我洠У匚唬�我現在就帶你走。”
　　陳子洛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絕望，口角蠕動著一點白沫，顯得整個人愈發猙獰淒涼。
　　“我不要！”梁小千拼命搖頭。
　　“聽見洠в校�小千說了不要了，”劉美夕緊緊護住梁小千，“再不走我們就叫警察了。”
　　她這話一說出口，仿佛引爆了陳子洛的某條神經，他一下子便發作了起來。
　　“賤人！”他聲嘶力竭地吼道，“梁小千你這賤人，枉我對你一片真心！你竟然這樣對我！”
　　“是你自己一廂情願，”梁小千痛斥道，“我哪裡有對你說過什麽話了？”
　　陳子洛瘋了一般，向她猛撲過來。劉美夕伸手一擋，陳子洛洠�碰到梁小千，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她頓時感到心口一陣劇痛，但仍然頑強地洠в型酸幔�結實地護著小千。陳子洛已失去理智，再一次撲過來，與她扭打在一起。
　　劉美夕如今只知道護住小千，任陳子洛的拳頭砸在自己身上，也緊扭住他不放手，身上挨了無數下以後幾乎已經失去了知覺，只是雙手仍然不放開。
　　“你住手！”梁小千慌亂地叫。
　　“都是賤人！”陳子洛咬牙切齒地說，“通通是賤人！”
　　他向前一撲，被劉美夕死死拉住。梁小千慌張後退，一個趔趄跌倒在地下。
　　“小千！”劉美夕喊。
　　陳子洛左甩右甩想要敚�脫劉美夕的糾纏，他力氣很大，劉美夕幾乎快要支持不住。陳子洛一面左右開弓狠狠揍她企圖讓她放手，一面幾近猙獰地說：“告訴你們賤人，我哥哥就是警察，帶槍的！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畜生，遲早我要叫他把你們通通槍斃掉！……”
　　劉美夕感到了頭暈。她甚至洠Э贞P心一下自己身上哪裡破了，只怕自己一放手，陳子洛便會沖上前去把梁小千掐死。
　　敚�脫不了她，陳子洛便變本加厲地打她，完全洠Я俗x書人的斯文，兇狠得像個亡命徒。
　　劉美夕慢慢感到自己已經支撐不住了。
　　“小千！”她硬撐著喊道，“你快跑！快！”
　　“小千是我的，她就算跑到哪裡，我也能把她找到。”陳子洛看上去已經完全瘋了，嘿嘿地笑著，眼神里盡是狂亂和垂涎。
　　這個時候，忽然重重的砰噹一聲。陳子洛身子一軟，慢慢倒在地上。
　　梁小千拖著隨手從地下抱起來的一塊石頭，沉著地站在他身後。
　　劉美夕被打得還洠в型耆�回過神來，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誰敢這樣碰你，我決不會放過他。”梁小千說。
　　那一瞬間劉美夕發覺自己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個她。但是這種感覺并不令人討厭。第一次見到她眼中有這樣的神色，是跟平時那些從乖巧里旁逸斜出的放肆和漫不經心的大方完全不同的神色。
　　“小千。”她伸手去拉她，發現自己身上雖然被打得很疼，但是比起上次被打還是不可同日而語。舊傷有點耄щ＇地發作，可動作并不吃力，只是臨時有點皮肉苦，算不得什麽大事。
　　梁小千卻皺眉蹙額，扶著墻。
　　“怎麼了？”劉美夕扶著她。
　　“好像剛才摔倒的時候扭到腳了。”梁小千說。
　　“我背你。”劉美夕乾脆地說。
　　“你現在……？”梁小千吃了一驚。但還洠У人�反應過來，劉美夕已經把她背到了背上。“我送你到大路，然後打車回去。”
　　梁小千看了一眼地上的陳子洛，不知道他要暈到什麽時候。她拿出電話想要報警，卻發現自己連聽筒都拿不穩。
　　“你還好麼？”她伏在劉美夕的背上，不無擔心地問道。
　　“洠�事。”劉美夕說，“背你回家都洠в袉栴｝。”
　　“你不是鐵人，”梁小千心疼地說，“偶爾也讓我保護一下你。”
　　劉美夕鼻子一酸，但回過頭來卻笑了一笑，說：“說什麽傻話呢。”
　　梁小千安靜地把頭埋在她的肩膀上，她背著她走過了那條僻靜的小路，安寧的小巷子，來到了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
　　一個高挑的褐色短髮的女生，背著另一個穿得很講究的套裙的女生，吃力地一步一步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偶爾會有行人投來驚異的目光，但是兩個人仿佛一點都洠в欣頃�，旁若無人地繼續走著。
　　如果。能這樣一直背著你。走下去。
　　廣州的天空，陰沉沉的，仿佛隨時都會下雨。
　　梁小千聞到劉美夕身上好聞的淡淡的香味。她絲毫不願意去想，即將到來的那場對她來說不知意義何在的婚禮。

　　紅顏亂

　　賓客盈門。
　　梁小千穿著拖地的長裙，靜靜地站在舞廳里人群的中央。
　　“第一支舞，按理說應該是你跟我一起跳的。”李家勤向她走來，嘴角掛著斜斜的笑容。
　　梁小千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也許未必。”
　　李家勤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但旋即洠�事發生似的轉身。走開兩步，又回頭道：“我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在等誰。”
　　梁小千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個來回，道：“是梁太太告訴你的？”
　　“她叫我，”李家勤不以為然地笑笑，“小心劉美夕小姐。”
　　梁小千的眉間一顫。
　　“可我覺得洠П匾�。”李家勤繼續說道，臉上還有那種不以為然的笑容，“一個女人來搶我的未婚妻，簡直就是笑話。”
　　梁小千也笑了，什麽也洠дf，輕輕提起長裙走了開去。
　　“不介意的話，”李家勤在身後開著玩笑，“我可以連你們兩個一併娶了。”
　　梁小千回頭，只投給他輕蔑的一瞥。
　　她知道，今天她一定會來。她答應過她，婚禮前一天的舞會，她一定要來跟她跳第一支舞。
　　音樂已經響起來了。主持人兀自在臺上滔滔不絕地說著致辭。梁小千有點心急，踮起腳尖看著大門口。她親自選的第一支曲子，La　Boheme。
　　梁太太臉上掛著笑容，端坐在座椅上，仍不忘四下招呼賓客，安排座位。梁小千百年難得一見的父親也來了，不苟言笑，正襟危坐，與李家勤的父親形成鮮明的對比。
　　李家勤的母親帶著完整的小姐遺風，面無表情地挽著丈夫的手臂。
　　這場華麗的舞會，各界名流竟如過江之鯽。
　　梁小千靜靜站在一角，目不斜視。
　　終於，當La　boheme的音樂響起的時候，她有一點失望。門口仍洠в谐霈F她期盼著的那個人的身影。主持人滿面堆笑地正要邀請她跟李家勤共舞第一支曲子。
　　李家勤已經向她走來，準備伸出手紳士地邀她共舞。
　　梁小千竟有點厭惡地，微微地把頭扭了過去。
　　這時，她眼簾中映入一個人，杏黃色的禮服，落地撒花的長裙子，不太合身，但那顏色配著她淡褐色微卷的短髮顯得相當好看。她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帶著一臉跟這個舞廳的不相稱。
　　李家勤看到她，也有些掩飾不住的驚訝。大概是洠�想到她會真的來。
　　梁小千輕快地從他身邊走過，看也洠в锌此�一眼。李家勤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非常尷尬。
　　劉美夕站在那裡，有點局促。梁小千小跑過去，在音樂聲里牽起了她的手。
　　“我第一支舞跟她跳。”她大聲地宣佈。賓客里有點小颍齽樱�嗡嗡的小聲議論。
　　梁太太氣得臉色鐵青，卻又不好發作，忙不迭跟旁人解釋：“小孩子，跟朋友簦е�玩兒呢。”李家勤的父親跟母親更是一臉疑惑，似要尋求什麽解釋。
　　梁小千把劉美夕拉到大廳中間，隨著音樂翩翩起舞。“你今天真好看。”她帶著笑意低聲對劉美夕說。
　　“我洠в邢駱拥囊路�。”劉美夕的臉都漲紅了，動作很笨拙。“是郭心玫借她的禮服給我。”
　　“洠�事，”梁小千溫柔地說，“很好看。”
　　兩個女子在大廳中間蹁埽В�竟像一幅絕美的畫卷。周圍的賓客也顧不得訝異，只覺得禁不住讚歎；兩隻蝴蝶輕臁�地在舞池中追逐，竟不像在世間。
　　隨著樂曲聲，梁小千的步子愈發輕快，劉美夕環著她的腰，臉幾乎要貼上她的臉，能聞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紫藤花的香氣。劉美夕有些恍惚。
　　隨著舞會的進行，賓客大都三三兩兩步入舞池了。梁小千借機摟上劉美夕的的腰，帶著她一路旋轉，在香檳蛋糕，光影浮掠之間，環舞著悄悄離開了大廳的中心。
　　梁太太雖然氣悶，卻還在跟別人羅嗦交際，并不曾留意她跟劉美夕的雙雙失蹤。
　　大概也是覺得婚禮已到，不怕她弄出什麽意外，所以才略略放寬了對她的束俊�。
　　劉美夕覺得自己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云里，在酒精醇厚的氣息跟迷蒙的香氛中變得有點神志不清，被梁小千帶著不知怎麼就走進了大廳旁側的一間小房間，環視四周發現堆滿了綢帳，花邊，彩色氣球，流蘇的窗簾旁邊是可愛的梳粧檯，白色柔軟的心形的大床。
　　“這是哪？”她有點迷迷糊糊地問。
　　“我結婚前的臨時住處。”梁小千說。
　　劉美夕還有點懵懂，手還環在梁小千的腰上。她打量著周圍的佈置，說：“你住的地方真好看。”
　　“洠в心悖�什麽都是假的。”梁小千說著，把她抱得更緊。
　　劉美夕看著梁小千，精巧的臉蛋，白皙，像孩子。她忽然有種很想親吻她的慾望，但是這裡的環境來不及讓她細想她下一步想要做什麽。
　　“阿may。”梁小千忽然溫柔地說，“要我。”
　　乍聽這話，劉美夕有些慌亂。“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