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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定江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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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太过分了!”
“好啦好啦,跟你开开小玩笑嘛,干嘛那么认真。你们这里的人都好一板一眼哦,严重缺乏幽默感,啧,不玩了。”冰川清零要笑不笑地垂下眼睫,甜美的笑颜嫣然动人,语气刻意淡漠疏离:“菊,我要走了。”
菊好像不打算离开,逼于无奈,她只好当面道别。
怒火焚身的冰川菊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转身瞪她,这才脸色惨白地瞄见堆在门廊上的两袋小行李。
“胡、胡说!父亲不会答应的!”她激亢的声音蓦然抽得好尖。
“所以呀,我只告诉你。”冰川清零咯咯轻笑着,回眸揪她一眼。她若需要谁来助她一把,菊必是不二人选了。
“为什么?你的家人都在这里啊!”冰川菊骄矜的面容因紧张而柔和不少。
“你不是常常警告我那是你的家人,不是我的?”冰川清零无所谓地耸肩自嘲。
“因为我常常害你帮我顶罪,所以你要离开?”冰川菊冲过去蛮不讲理地打掉她准备收进背袋里的小熊布偶。“我我不跟你抢京极大哥,我不会再让你背黑锅,你不要走!”
冰川清零奇怪她异常的反应。菊应该很高兴除去眼中钉才对,为何脸色这么白?白得仿佛她很不希望自己离开一样
“菊,你是不是生病了?京极御人本来就不是我的啊,你是不是搞错了?至于背不背黑锅,如果不是我自愿,谁都不能勉强我,你大可不必想太多。”担心地推高她的刘海,冰川清零以额头轻触对方一夜失眠的冰凉额间。“你好像有点发烧,进来躺一下,我请京极管家叫医生”
“不要!”冰川菊急拉住正在帮她抖开被子的手,泪水一古脑滑落,她反常的模样吓傻了冰川清零。
“很不舒服吗?你忍着点”正在拨号的话筒被冰川菊蛮横挥掉。
“如如果我叫你不要走,你就留下来,好不好?”从小到大只有清零会听她说话,只有她了解她的苦闷,只有她的关心是出自真心。她真的当清零是妹妹呀,她只是不晓得如何让清零明了这些。
冰川清零愣愣地跪坐在惊慌失措的同龄姊姊身畔,被她搞糊涂了。菊不是从她七岁来日本就巴不得她快点滚出冰川家吗?
“如果你肯留下来,我把你的东西全部还给你,把我的钢琴和你分享,把我的舞蹈室、我的跑车借你用,假日时还可以开我的游艇带你到处玩!只要你肯留下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说到后来,冰川菊心慌地哭出声:“我只要你留下来,清零,你不要走。”
舍不得她离开,难道菊和自己一样寂寞?
冰川清零动容地试着伸手拥抱她,忘了肢体语言对家规严谨的冰川成员而言很陌生,所以她一碰着冰川菊,她反射动作地立刻跳起来往门边退缩。
“不瞒你说,我已经订好机票,连住的地方都打理好了。”她只带走亡母留给她的基金和几件寻常衣物,其余全部物归原主。
“你不怕我告诉父亲?”她无动于衷的笃定态度让冰川菊气结。她一定能像十七岁那年一样锁住清零,一定可以
“很怕,所以我得赶在他发现前消失。”冰川清零拿出护照对冰川菊惨无血色的苍颜扬了扬,提起脚边的行李。
“今天的班机?”冰川菊没想到这个,慌了神。“你你忘恩负义,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她一定要阻止她,一定要想想办法谁呀,谁来阻止清零?
“菊,你在气什么啊”冰川清零坐在门廊边缘,套上心爱的墨绿长靴,仰头用力呼吸着最后一口冰川家高贵的早春空气,年轻的脸庞绽放耀眼的光彩。
后面一串杂乱踉跄的碎步匆促跑离。
冰川清零皱眉回头,果然,冰川菊已经不在房间。菊的心思复杂难解,从小就这样,不管,该走了,月见大哥在外面等着接应她呢。
戴上母亲为她编织的帅气毛线帽,冰川清零弓身一跃,轻盈的纤躯落入她假想的樱花阵雨中,假想自己被扑了一身红,然后恶心地挥开满头满肩的片片落花。
毅然旋身,她坚不回首,挥别始终格格不入的尊贵血脉,踏上想望已久的归乡路,沿途洒落一串串既解脱又茫然的轻笑。
唉,不晓得这一去是不是永别,也不晓得她想不想后会有期,总之呢!
最后一次三两下攀上囚禁她多载的高墙,背向古宅的纤躯顿了下,螓首果决一甩,纵身往墙那头一跃而下。
别了。冰库里面的冰人们,别了别了
※※※
“京极伯伯、京极伯伯”冰川菊慌乱无措地拍打门板。
坐在厅堂中央打坐的男人,沉静地微掀眼睑,将褪下半边的剑道上衣拉拢,从容起身。
没想到应门的会是京极御人,冰川菊脸色僵白,抖颤的双腿迭步后退。
“家父昨晚陪老爷出去,尚未回来。菊小姐有事吗?”京极御人假装没看见她惊惶的举措与一身不合宜的服装,礼貌地偏身等她入内。
“京极伯伯不在?”冰川菊方寸全乱,直到京极御人平静无波的深瞳有意无意向下瞥,她才发现自己失态地揪着他的上衣,忙放开退了好几步。
“菊小姐有事不妨直说,家父下午到家我会代为转告。”京极御人态度疏淡有礼,领头先走入厅堂。
“那时就太迟了!等伯伯回来就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冰川菊孩子气地掩面抽泣了起来。
“如果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什么事情来不及?”
“对对不起”冰川菊被他冰冷的语气震慑,缓缓放下衣袖,低垂蒙眬泪眼,没勇气抬头承受他必然严峻寒冽的神色。
“有事请说,我好趁早联络父亲。”
“等伯伯回来,清零已经离开了,有什么用”冰川菊凄恻地低声哽咽。
京极御人以为他听错了。“清零小姐住白院,菊小姐可以在那里找到她。”
“你是笨蛋!听不懂我的话吗?她要离开冰川家,搭飞机走掉,永远不回来了!”终于受不住的冰川菊冲着他歇斯底里大吼大叫。
京极御人无法思考,没等她吼完,他一转身朝冰川清零住的院落飞奔而去。
他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一直以为他是讨厌冰川清零的如果她真就这么走了呢?
京极御人厌恶地加紧脚步,揪痛他的感觉那么陌生、太痛,他浪费不起时间深想,因为那已接近毁灭。
她走了,不正切合所有人的心意?他不是常常这么希望着?
京极御人加快脚步,拚了命不肯相信地冲,一口气直冲到那间房扉大开的房间。他愣住了,然后也知道冰川菊并未说谎,因为他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
总是烦他、惹他火大,他厌恶至极的人,走了
她竟敢不告而别!
跟在后面急喘喘跑来,冰川菊一看到空荡荡的院落,她泪水流得更急。
“别哭哭啼啼!她有没有说去哪里?”
“你你不是最讨厌清零?”京极御人疯狂的眼神,看傻了冰川菊。
“你只要回答我,她有没有说去哪里?”京极御人再也无法冷静,他暴跳如雷地吼住冰川菊滚滚不休的热泪。
“我我不知道,刚刚她还在这里,只说搭今天的班机离开。”冰川菊被他狰狞的面容吓得踉跄后退。
京极大哥怎么回事他和京极伯伯明明是家里最看不惯清零的两个人。
刚刚?京极御人不再拖迟时间,长脚一蹬,跳下长廊,冲回房里拿车子钥匙,飞车赶到机场。
遍寻不着那个甜得恼人的俏影后,他利用冰川家的特权要到了每家航空公司一个星期内国内外航班的所有旅客名单。
不管是冰川清零或杜清零,都不在其间。
他焦躁地买了菸,在出境大厅耐心等候,期望能逮到某个熟悉的身影,可惜期望落空了。目送末班飞机轰隆隆离境,他阴沉着脸扔下菸,恨恨踩熄。
驱车回到冰川古宅,已是凌晨时分,灯火通明的大院让他明白他必须面对的交代。直接走向冰川家庄严肃穆的正厅,心情极端恶劣的京极御人想绕道而行,等在正厅门廊的京极一郎开口叫住他。
“老爷在里面等你。”长子毫不掩饰的情绪,让京极一郎多留意了一眼。
“找到她了吗?”正对大门的冰川正纯问着跪坐在长廊的京极御人。
“清零小姐并非从关东的机场离境”关西机场!她在关西吗?
京极御人摸出手机,在老总管与冰川老爷微诧的目光中撑起身准备逮人,京极老奶奶恰好满面忧心地捧着电话,小步踱进来。
“老爷子,清零丫头来电话啦。”老奶奶叹息地瞧见长孙正在拨电话的手一震,手机跟着滑落榻榻米。“那孩子想亲口向你道别,难得她有这份心,你可别对她太绝啊。断了她的后路,你也不好受”
“老爷,请让我说服清零小姐,请让我”跟她说话。京极御人喉头梗塞,竭尽所能地抑制抢话筒的冲动。
一脸深思的冰川正纯偏了偏头,让老奶奶把电话交给神情狂乱的大男孩,沉声吩咐道:“她若不想回来”深看了眼频拭泪水的老奶妈。“别勉强她,让她在那里逍遥个几年吧。”
“你在哪里?”京极御人一抓到话机就急声诘问。
英子夫人与台湾方面早断绝往来,她母亲去世后,她孤单一个人能去哪里?
“京极御人?”电话这头的冰川清零愣了下,满心期待父亲的声音,她完全没料到这个。“为什么是你?我不想跟你说话,把话筒拿给爸爸,快点!别浪费我的时间。”
“别胡闹!你能去哪里?”京极御人隐隐约约听到班机起降的广播声。大阪腔,果然在关西
“我能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任何看不到你们这些人势利嘴脸的地方!”冰川清零被他语气中不经意流露的轻蔑激恼。
“你该待在这里!”京极御人拿着无线话机走到院子里,渴盼的嗓门情不自禁哑了:“回来,好吗?”
冰川清零目瞪口呆地瞪着手机,京极御人一向高高在上不,这不是他。
“清零小姐,希望你别任性行事,你要给大家惹麻烦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我们的时间很多吗?”由对方的沉默,他发觉自己竟在她面前失态了,不禁恼羞成怒。
这就对了,这种傲慢的态度、不可一世的语调,才是她熟悉的京极御人;才是那个从小到大,好几次害她差点因过失或蓄意杀人进感化院的祸首京极御人。
冰川清零为自己荒谬不可思议的幻听咯笑出声,京极御人紧张的心随着那串笑声起伏不定。
“清零小姐,阁下的行为并不好笑”
“京极,我才不任性。你还搞不懂吗?”她迸出一连串更轻快温柔的笑。“任性的其实是你们,我从不任性。天,我一定会怀念死我们“相敬如兵”的日子,那其实很过瘾。我会想念你骄傲不可一世的气焰,真的。我会怀念你,京极。”
怀念?她竟敢用这种字眼!掐死她的冲动又在京极御人滚沸的脑海中跳跃。
“既然父亲不肯让我好好道别,你”
“你能去哪里?这里才是你的家!”他惶恐地听见她的声音时远时近。
“你在开玩笑吧?那座一级古迹根本不适合人住,不仅冬冷夏冷树冷水冷,无处不冷,而这些都比不上住在里面的人冷。”
“你”京极御人差点被她气死。
“好啦好啦,不说了,你今天特别没风度哦!冰川家未来的总管先生,父亲大人年事已高,生理机能逐渐退化中,请你帮忙安抚他的情绪,别让他太生气”
冰川清零迟疑了下,盈盈水眸一定,她豁出去了:“御人我无论如何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是我日本生活的句点,我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但愿后会无期,优秀的京极先生。我们中国有一句话好像是这么说的,相见不如怀念。”
“冰川清零!你等一下!”京极御人捏紧话筒,仿佛这样就可以留住什么。
稀奇,冰川皇族的准驸马爷竟失礼地直呼她名?
冰川清零一脸兴味地将准备收线的手机贴回耳朵,半试探半揶揄道:“怎么,阁下也有日本俚语回送?”
电话那端乱轰轰的声音清晰可闻,自尊奇高的京极御人情急之下,嗫嗫嚅嚅地脱口:“那晚对你没有任何意义吗?如果如果我说我”
机场内依依不舍的嘈杂声、飞机起降声、广播催促声诸声沸沸扬扬地交叠,吃掉京极御人扯下自尊的低嚅,也轰得冰川清零头昏脑胀,耳朵嗡嗡鸣响。
“啊?对不起,小总管,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啊,这里好吵,你刚刚说什么呀?”冰川清零掩住一只耳朵用力回话,不忘留意时间,一看到她的班机已经开始办理登机手续,她焦急地向电话那端的人匆促话别:“真的没时间了,我得走了。京极御人,虽然你傲慢且目中无主的德性令人讨厌,集所有大和民族的缺点于一身,和你那些没人性的祖先一样以欺负我们中国人为乐,我还是愿意以德报怨地说,很荣幸认识你,后会无期,再见!”
京极御人来不及回嘴,电话那头的人活像久囚的小鸟逃离笼牢,喀地一声,已经轻快收线。
他不敢相信她说走就走!在他低声下气表明心迹后,她竟可恶地暗讽他没人性?
生平第一次,自制力极强的京极御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咒骂连声地将话筒朝墙上一摔,又孩子气地重重一踩。
去他的以德报怨!那是愚昧无知的妇人之仁!她见鬼的身上也他妈的流有一半大和民族没人性的血!她天杀的到底有没有日本人的自觉!
电话这头的冰川清零则错愕地紧握手机,愣愣坐在候机室许久,忽然把毛线帽用力往下一拉,盖住她红通通的脸蛋。
她听到了讨厌!讨厌讨厌
要命她怎么可以那么差劲,明明听到他说什么,为什么要说谎
胀红的脸无力地哀吟数声,埋进双腿间。从京极御人讷讷吐出那句不可思议的表白后,她耳朵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扑通”狂跳的心律以及又急又乱的呼吸声。
为什么菊和京极御人都在紧要关头吃错药?他们怎么回事,他们这样好困扰她!啊,一切都乱了!都怪莫名其妙的京极御人,这臭屁家伙从不正眼看她,说话总是夹枪带棒,她不知如何应付他戏剧化的转变嘛!他铁定气死了
惨了啦,她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绝对是故意的!
“冰川清零我饶不了你!”该死该死该死的她!他跟她势不两立!
当浑身烫红的她拎起行李,惴惴难安迈向另一段人生时,脸色阴黑的他正暴怒咒誓着,一脚将地上的金属残骸狠狠踢开。
他永远记下这一年,十八岁的她可恶至极,他发誓这辈子跟她势不两立!
她永生难忘这一年,十九岁的他古怪至极,同她吐露一件吓死人的秘密!
啪!一叠厚达两公分的资料怒甩在平滑的黑檀木会议桌上,不停旋转。
“这是全球性经济不景气!”
“这样就动怒啦?息怒息怒你,去去,帮山田部长倒杯水让他消消火。”方头大耳的黑崎董事晃出戴着蓝宝石戒指的食指,朝立于后方的男子勾了勾。“我们都知道您老对工业事业部的贡献,还不就是那种大家常讲的”侧耳倾听妖娆秘书适时的提点。“革命情感对!就革命情感。你可别感情用事了,生意人将本求利,怎能一味顾情面,山田部长,你说是不是?”
已届退休之龄的山田老部长寡不敌众,气得全身打颤。只懂做事不爱人事交际,使他在派系分明的高阶主管间孤军奋战得格外艰辛,还备受排挤。
一身风骨的老人家作风强硬,严禁私相授受、禁走后门、禁收回扣。他的硬汉作风虽博得下属们一致推崇爱戴,却一再将自己逼入了绝境;树敌无数,总使老人家空怀抱负理想,却有志难伸。
水清无鱼。久无生物繁衍,水质即使甘美清甜,时日一久照样是死水一滩。
情况必须改善,立刻。独据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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