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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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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他即使知道我会生气,还是要告诉我的话。
那我是不是该说谢主隆恩?
现在你懂了吗?
捏紧了拳头又松开,我开始默背今天的课表,以及每堂课最後一次上课的重点。
过了许久,我终於有力气扯动嘴角,轻声地,「懂了。」
傅昭龙看着我,眉皱的很紧,似乎我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一样。
「我知道你很爱我。」垂下眼睫,不想看那张令人作呕的神经病的脸,「现在我可以起来刷牙吃早餐了吗?」
傅昭龙看了我很久,几乎让我被压制的四肢都麻了,才终於放开我,双手遮着自己的脸,小声地说:「我不懂你。。。。。。」
无所不能的傅昭龙,也有不懂的吗?
──或者,就是因为他不懂我,所以,才会这麽爱我呢?我忍不住冷笑,翻身下床。
从浴室盥洗出来,傅昭龙还躺在床上,他眼皮眨也不眨地看我穿好外出的衣服,看我的表情就像在观察什麽值得认真研究的干细胞。
穿好衣服,我找到被放在床边柜上的几本书,打算拿出去收进书包里,因为课很满,我的习惯是将一整天的书都一起带去学校──再拖下去,我要来不及上课了。
傅昭龙一直躺在床上观察我,并没有说话──他不说话很好,我估计自己多听到他的声音几次,大概会忍不住吐出来。。。。。。连早餐都还没吃,我不想吐胃酸。
当我收好书包,抓起车钥匙,正打算出门,傅昭龙却速度很快地闪到我身前,挡住我上课的路。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做无谓地挣扎或绕路。
我只是看着他,等他出招。
出招啊,要揍我?还是要抱我?
然而,傅昭龙只是看着我,过了半天,才开口,「我不认为我们的谈话结束了。」
我把书包放在地上,不说话地回望傅昭龙,装满一天八堂课的书籍,那个书包几乎可以拿来当凶器了──我想着,如果把整个书包往傅昭龙身上砸,他会不会不闪不躲?
傅昭龙的嘴角勾起笑容,「很乖。」
我没有回应这两个字。
「燕子。。。。。。」他的声音很温柔,「你如果生气,可以打我。」
我生气?
对,我生气。但,我不会打他;我也不会对他咆啸。我甚至不会浪费太多力气生这场气──跟疯子计较,那不是疯子是什麽?
我也许没有傅昭龙想的那麽聪明或勇敢,但,我不会再因为任何理由,将爱或恨放在我人生中重要的地位。
无爱无恨,自然无敌。
作者有话要说:
☆、〈39〉绝望的结局
※77。
我承认换一个方式,同样的结局,一定会有很不同的心情。
在爱情这件事上,我自觉并不贪心──想要有那麽一个人,我衷心的爱着,也被对方衷心所爱,幸运的话,相守到爱情消失为止,然後,如果爱情有幸化作了亲情,也许也会那样一直到老。
如果在爱情里,我错了什麽,那麽,也许就是我眼界太高。
高中时代身为校园的风云人物,我有机会和那个告白无数次的校花交往的。如果我选择了校花,试着去回应她的爱情,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冷淡的拒绝,也许我会有机会得到我想要的那种爱情。
即使我真的骨子里喜欢男人,那麽,也不是没有男性向我告白过的──跆拳社的副社长丶音乐班的学长。。。。。。当年的我,却因为被男人告白,而恶狠狠地以拳头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
我偏偏对那个对我完全没有意思的傅一荣一见锺情。
直到去年的现在,认识了让我安心的许永志──我差点以为,许永志会给我幸福,是当时那个女老师说的「白天使」。
而傅昭龙。。。。。。
我也许曾有机会爱上他,甚至,我也许爱过他──毕竟是那样令人在意的存在,如果,他不曾有过「後宫」,即使是那样扭曲的开始,我说不定还是能靠着弄假成真,获得我想要的那种爱情。
我与傅昭龙四眼相对,空气中没有粉红色的玫瑰花,也没有闪电从我们的眼睛里射出互相交缠,脑中虽然千回百转,但,我也只是平静地,看着。
然後,我腿酸了,於是认输,「你不让我去上课,到底想说什麽?」
究竟这样站着与他四目相对多久了呢?开了口,我将目光垂下,发现他身上甚至没有穿衣服呢,会冷吧?
我如果问他会不会冷,就太好笑了吧?就像周星驰电影里,夫妻吵架吵到最凶狠时,老婆突然说,「老公你会不会肚子饿,我去帮你煮面。」那麽莫名其妙吧?
不,我与他不是夫妻,拿这来比喻,实在太高看了我们的关系。
脑袋里的东西飘的很远,远到自己都忍不住想笑。。。。。。然而,说真的,我没有那种一笑泯恩仇的雅量。
「宝贝,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谎过。」傅昭龙讨好般地这样说,彷佛这是多大的恩宠。
没有用的我,却因为这句话,有些鼻酸了──我没有蠢到信错人,他是要告诉我这个吗?
还是,他只是想提醒我,是我太天真丶将自己想得太了不起,他虽然爱我丶重视我到极点,但从来没说过我视为他的唯一,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念头一转,我终究还是一言不发地拎起书包,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我累了,他既然不打算放我出门上课,我也没必要站在门口罚站。
傅昭龙跟了过来,在我身旁坐下,扳过我的脸,继续盯着我的眼睛看,然後,他说,「别这麽娇,如果只是因为我曾放手,让你与那些人斗,就故意这样对我,未免太小气──我已经保证今後只有我和你了。」
这是在责怪我了?
对,我是鸡肠鸟肚,小鼻子小眼睛,我就是娇,娇到因噎废食,无所不能的傅昭龙难道会不知道?
「宝贝,真的,我保证。」傅昭龙一脸「我发誓」的样子,「你不信吗?」
「不,我信。」
虽然愚蠢,但,我的确是相信的──一直以来,虽然我大多时候对傅昭龙的印象都是负面的,但,关於信赖他说出口的话,却义无反顾到有些莫名的。
我总是相信这个小人对我是一诺千金的。。。。。。幸好,他也的确做到了一诺千金,没让我觉得自己是大白痴。
傅昭龙看着我,表情有些讶异,「你信?」
「你听到了。」我淡淡地,不想骂他是不是耳背。我信,那又如何?我就该拍拍手说「好吧,逝者已矣,来者可追,让我们从此以後,一起手牵手,过着幸福快乐生活吧」,这样吗?
一朝被蛇咬,还会十年怕草绳呢。真的要我当一切没发生过,或是因为他不曾说谎,就恩仇两忘,重新开始,那麽,也许等个十年,十年後,再看看我是否要再继续爱;或恨吧。
在那之前,我宁愿继续无爱也无恨。
「。。。。。。那,你明不明白,从今以後再没有别人,虽然是因为心疼你,却也是在害你?」
我看着那张自以为慈悲如佛的脸,明明告诉自己要无爱无恨,却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回应,「你爱养几个男人女人,那是你家的事,少一副对我施恩的样子。。。。。。你会让我吐出来。」
才刚连珠炮地讲完一串,我就後悔了──听起来太在乎了,我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吃醋了,傅昭龙大概会得意地露出招牌的那种嘲讽人的笑容吧?
然而,近在眼前的那张脸,却与我想像的不同,那眼神里有很深的悲哀,做了一个深呼吸,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我:「辛,你知道我们差几岁吗?」
差几岁?
我没注意过这件事,傅昭龙虽然保养的不错,但,绝对不可能像我一样只有二十出头。傅一荣是我的老师,傅昭龙既然是大哥,年纪一定只有更大。
「十七岁──宝贝,我大了你十七岁,昨天是我生日,所以,今天我已经三十九了。」
原来昨天是他生日啊,我就想,忍了三个月,怎麽昨天就不忍了,明明我也没拒绝他进入的要求,他发泄完以後,却像个三岁娃娃一样嚎啕大哭。是在哭没人向他说生日快乐吗?
视线不自觉地看向左手的白金戒指,上一次过生日,许永志对我说,「现在,我套住了你;你是我的了。」
而里面的名字,却已经被磨去,换上眼前这个独断独行的人的名字──我为什麽还戴着呢?这戒指,究竟为什麽还戴着?
就像我残破的人生,面目全非了,为什麽我还活着?
傅昭龙三十九岁了,我今年的二十二岁生日还没来,却不会有许永志了,甚至,也不会有母亲了。。。。。。二十二岁生日,能够正常爱我的人,已经没有了。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然後,我重新将目光移回覆昭龙的脸上,等着他出菜。
我们差十七岁,然後呢?这和他今後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再也没有别人,有什麽狗屁关系吗?是不是要等到我三十九岁,才能明白这个变态的逻辑──不,其实和年龄无关,我永远不会懂变态的逻辑,因为我不是变态。
傅昭龙轻轻地叹了口气,「辛,我势必会比你早死,我舍不得放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我愣了一下,并没有想过他势必会比我早死这点,无所不能的傅昭龙,怎麽可能比我早死呢?在他老到死掉之前,我就已经被他玩死了吧?依他这麽有毛病的心理状态,我能活几年还是未知数呢。
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傅一荣,他都能打包来当礼物送给我了──他如果玩腻了我,怎麽可能让我活命?如果没有玩腻,我的神经又能强壮到撑上几年呢?
「就算我能活到七丶八十岁。。。。。。就说八十岁好了,我八十岁那年,你才六十三,我现在疼你,我死了以後,谁疼你?」傅昭龙的表情很哀伤,「因为我疼你,我死了之後,你没有自保的能力,能活多久?」
「你凭什麽以为我没你不能活?」我看着傅昭龙,就算我与他真能活到七老八十,然後那时候还继续像现在这样纠缠好了,就算我被剪掉了双翼,但,也不至於到没他不能活的地步吧?我又没身体残缺。
「因为我爱你。」傅昭龙伸手将我搂入怀中,「何况,我们家族的男性,平均死亡年龄是四十五岁。」
※78。
他还没解释完,我却突然全部都明白了。
也许,我曾经可以没有他,还是继续当我的辛雁梓,那是在他爱我之前。
但是,因为他爱我了,如果我不学会去玩他那一套「蓝色水玲珑之傅昭龙的宫廷斗争大戏」,等他挂掉了,会有很多人乐意挂掉我。
背景复杂的黑道世家,他们的背後,不知道踩过多少人的仇恨和血泪,每天都在花脑花力气害人,平均死亡年龄是四十五岁,已经算是老天爷很保佑了吧?
因为我和他扯上关系,所以,想挂掉他的人,势必也会想挂掉我。他本来担心我死後不能自保,所以第一关是想看我当第一男主角,斗倒所有情人,让我适应「变态世界大乱斗」,也让他可以安心地面对自己一定会比我早挂掉的事实。
这麽说来,我还要感谢他养了一堆情人来和我斗智斗力了?
忍不住冷笑,「我没求你爱我。」
我并没有要求加入这场战争,但是,我已经在战争里了。
这是谁的错?
我曾经可以当那个也许不算幸福快乐,但至少简单平凡的辛雁梓的。
「你还不懂吗?」傅昭龙用充满爱意的动作,捧着我的脸,「这不是说不要就可以结束的游戏,为了疼你,也因为爱你,我只能在我死前一秒,亲手先送你上路。」
他凭什麽有脸说,这是为了疼我?他凭什麽说,这是爱我?爱一个人,爱到舍不得丢弃,所以乾脆在自己死亡前杀了他吗?
我想到许永志,如果许永志知道自己会那麽早死,会先杀了我吗?当然不会。
神经病世界的思考逻辑果然不一般。
我望着傅昭龙,已经收敛住刚刚不小心溢出的冷笑,我很平静,他与我本来就是变态与正常人的差别。
「燕子,我的世界和你的不同,而你已经在这个世界里面了──你偏偏比我想像的更脆弱,我不能让你落到我的仇家手上。」傅昭龙几乎是祈求的语气了。
「那就把你的仇家全部杀光吧,你不是无所不能吗?」我轻声地建议。
他养了一堆情人,然後等我收拾掉那堆情人,结果,我根本不照他的脚本演,直接摔剧本寻死;所以,他就自己收拾掉那堆情人并保证往後只有我。
同理推导,既然我不想比他先死,偏偏又不适合神经病的世界,却已经无法跳脱,那,他就自己先把神经病的世界收拾乾净一点啊──既然,他说爱我。
傅昭龙出乎意料地愁苦不已,「我无所不能的前提是,我要活着。」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所以,无论是否有爱有恨,我与傅昭龙都在同一条船上了──那和我原本猜到的并没有什麽不同,这有什麽好苦笑的?
反正他也没有不治之症,凭他现在的厉害手段,祸害遗千年,我甚至怀疑他奸险病态到连阎王也不敢收,我能在和他同一条船上的情况下撑多久,根本就是未知数。
未来太远,我又没有抱持着什麽希望,因此,有什麽好担心的?
看我笑,傅昭龙闭上双眼,过了一会才睁开,「我现在能控制的人越多,希望我死,或是我死後会对你不利的人就越多,你真的希望我杀掉所有的仇家?」
我本来想回答「为什麽不?」然而,却突然感到有丝冷意。。。。。。
如果我真的这样回答,会害死多少人呢?会有多少人失去心爱的人?又会有多少人失去他们的母亲或父亲?
我咬住嘴唇,终究没有出口。
我也许任性妄为,然而,许永志花了一年耳濡目染给我的良善,毕竟没有全部泯灭;我可以自私地违反交通规则,我可以为了一己之便耍弄特权,但,毕竟还是不敢为了一句玩笑话,惹得尸横遍野丶血流成河。或者说,很少人天生就是祸国殃民的变态吧?
傅昭龙的嘴角轻轻地勾起邪气的笑,眼神却很悲伤,「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即使我是周幽王,也不可能杀尽天下人。」
那个只是笑一笑的褒姒,周幽王死後怎麽了?然而,傅昭龙的世界里,没有野火,只有烽火──无论我笑不笑,周幽王一死,我都死定了。
我不是女人,但是,因为傅昭龙爱我,所以,无论我爱不爱他,都是会被怨恨和迁怒的褒姒。
我真的懂了,然而,未来太远,所以,真到那一天再说吧。
──无论如何,我有自己的意志,傅昭龙的剧本,别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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