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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路33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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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店的薪酬也算不得十分高,听说人家第三层地狱里有个高级会所,人家一共60层楼那么高呢!”

“好气魄,60层楼只怕都要戳破第一层地狱去了。”

“第一层地狱可是真正的魔都,灯红酒绿,各个都醉生梦死呢。”

“那又如何?也没有我们两位老板这样的绝色啊。”

“就是,我去第一层地狱购物,也从来没见着过二老板脚上那双十彩鞋。我们大老板倒十分俭朴。”

“也只有他穿黑色好看。不像外面那些小鬼,穿了黑色就和会跑的炭块一样,光剩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奇怪,我倒觉得大老板身上别有一股贵气,不像是出身穷酸的。”

花姑姑不耐烦地走过来,挥动手中小手帕道:“你们少嚼些舌根吧,我们大老板都定下亲事了,当心以后老板娘嫁过来把你们一个个都赶走!”

三三脚下一个打滑,黑衣男子居然已经定亲了?

那就十分好取舍了!今夜还是去牧白屋里讲故事吧。

分几步挪动到柜台边。

黑衣男子正低头翻看账簿书页。他沉静的样子,越发像她家中的爹。

分明近在眼前,心境上却被他们拒之于千里,捉摸不透这样精雕细琢的五官下究竟能不能排出欢喜的表情。

也不知他将来的娘子可能引动他温柔叫她一声丫头。

牧白那一声丫头又自耳边回想,三三的脸泛起红潮。

“三三,你是故意跑来老板面前表演偷懒摸鱼吗?”无浪的眼睛仍然看着账簿,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嗄?”三三被一语惊醒,发现自己此刻正慵懒地倚在柜台上,大抹布被她放在帐盘上,手里倒取了一支毛笔把玩。

“还不快去做事?”

“大老板。”她站直身有话说:“我今夜子时已经和人有约,您就不用来柴房教我写检讨了。”

“哦?”他终于抬起头看她一眼,“夜晚子时三三还要出门和人约会?”

“不是,是和二老板牧白。”她脱口而出。

却见他黑眸里的光芒瞬间熄灭,他再度低头看账簿,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语声沉静,背后却似有暗潮。

三三的心一颤,刚刚这冷漠男子的眼神略微动荡。

她爹的眼神以前也这样动荡过,当时姐姐出嫁,姐夫看上去比她们的爹还要老得多,姐姐临出阁前当众凄然道:“我就是要嫁给他,我不仅要拿他当夫君,还要拿他当自己从小没拥有过的亲爹!”

于是三三明白,这样的动荡,意味着冷漠男子们的失望。

让他失望去吧!又不是她叫他定亲的。

“三三,你不要拎着块大抹布在大堂里这样走来走去!”花姑姑吩咐:“你还是去帮忙收账吧!”

闯祸精端菜不行,收银子总没问题了吧!

问题总是无处不在。

三三收成了几笔帐,如风一般塞去柜台,看了账目与桌号后再迅速遁走,坚决不和大老板有任何眼神或语言上的接触。

“18号桌,九钱银子。”她伸出小手,对方却一直没会钞。

三三只得重复一遍:“客官,九钱银子”

那客官万分无辜地和三三对视。

这就是冤家路窄,可不正是眉目姣好的霸王餐男子!

“又是你!钱呢?跑来饭店吃饭还想不会钞吗?”三三粗声粗气喝道。

“我还以为你是门神仙子!”他的声音珠圆玉润,教人听了悦耳。

“嗄?”这和要他付账有什么关系?

“我找了你一个上午,才知道你在店里面端菜!”说得很辛苦似的。

“胡说,我们大老板昨天在门口就说我是店里的员工了。还要你找个什么劲?”

他幽然一笑:“我怕他带你进去灭口啊!你也知道,这里都是鬼,最讨厌天界的那些个抓鬼的天师啊,门神的。”

又把脸儿靠过来些:“而且你们大老板看上去可真凶,他后来没有为难你吧?”

“这”她脑子转动的速度跟不上他的话,这都离题千里了。“你先给我九钱银子,然后我们才可以聊天。”

“原来如此,有了银子,就可以和我们的门神仙子聊天了。”

这话听上去怎么这样怪?

“我叫三三,你不要一口一个门神仙子。”

“喔,三三,今夜子时有没有空?”

又来?

“没空!”

刚刚还拒绝了大老板,你这个霸王男就更轮不上号了。

“那等三三得空了,我再来奉陪!”他立起身来,从凳子上的褡裢里掏出一把扇子,打开,只见满扇面的桃花,然后他就旁若无人摇将起来。

“疯子!十二月里摇扇子!”三三喊出了大家的心声。

这男子诡异一笑,对着柜台里的无浪叫道:“掌柜的!我要投店。”

随手甩出一锭银子在桌上。

三三傻乎乎掂起,乖乖,好沉,足有3两左右。

“多得给三三做小费!”那怪男子施施然去了柜台处。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第3个,大家猜后头还有多少个

消失的红

未时,申时,三三在大堂内奔忙不停,心内暗道,当初自己坚持要去迎宾果然是英明的。等制服一到,便可逃出生天,从此终日呆站门口即可。

酉时,戌时,继续奔忙。

亥时。三三累得气喘如牛,几乎是爬回了柴房。

子时还有她同牧白的约会,于是强打精神去梳洗一番。

隔壁的黑衣男子也刚刚回来后院,见到在井旁欢快洗脸的三三,淡漠地点点头。

湿漉漉的三三水鬼似的跳过来拦着他的道。

无浪皱眉问:“怎么?”

她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小费银子,交去他手中,认真道:“帮我抵了债吧。”

他一看正是中午账房找出来的2两碎银:“我替你将8钱银子的零头也抹去,三三总共还欠本店18两的本钱。”

她闻言一喜,未经思索就说:“那我明日再去找那个开画摊的聊聊天。他出手如此阔绰,不须十天大约就可替我还清债务。”

他猛抬头,瞥她一眼。

三三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起来,大老板薄怒的样子,真是好看。

她又不经思索,傻话脱口而出:“恭送大老板回宫休息。”

不料他恶狠狠瞪她一眼,嘴里分明在说:“急着哄我走,好赶去和牧白约会是吧?”

她拿手放在自己耳后支起,刚刚听到的冷漠男子口中争风吃醋似的话语,是幻觉,一定都是幻觉。

他已打开卧房之门,侧过身子道:“三三,你不认识那个摆画摊的男子吗?”

“不认识啊,他没说自己叫什么!”

门“嘭”一声被大力关上。

三三在井边感叹,论起礼数来,这大老板还真无法同她爹相比!

“丫头。”

她急转头,牧白站在不远处对着她笑。

三三顿时头晕目眩。

二老板披着冥界最新款的潘安系列睡袍,把一个男子周身的线条勾勒得令女子们也疯狂垂涎。

“已经是子时了,三三,我还以为今晚你打算失约。”他笑得如此魅惑,声音却也柔和。

三三魂不守舍走去他身边,嘴里还在解释:“刚刚在和大老板谈公事。”

四目相对,牧白用手背拭去她脸上晶莹的水珠。

那异香再度出现,简直就是牧白身上专有的气息。

“那你我之间,是公事还是私事?”

她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答不出?”牧白脸上的笑意冉退,淡淡道:“那就罢了。我明日还要出远差,三三也早些休息吧。”

“嗄?”三三大失所望,二老板为何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嘎然而止?

她的失望眼神却令他重新带笑:“傻丫头,是我下午想起来,你之前两夜都没有睡好。你那检讨,以后总有机会听的。”

自她来到黄泉路33号,第一晚因为思考迎宾装束而失眠;第二晚因为赶写几千字的检讨而熬夜。

他居然能为她着想到此处,连她亲爹都远远及不上他。

三三不自觉开始咬下唇。

牧白呵斥:“说过了,这样咬不会疼吗?”他挑眉不满,那眉斜长,插入鬓际,脸上的线条硬得不容余地,多一分少一分,都是大败笔。

“牧白君!”三三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我小名是逸,逃逸的逸。”

他将她拉近,轻轻问:“逸儿,你从哪里来?”

仓促间,彼此的视线短兵相接。他的眼睛里满是神情惶恐的她;她的眼睛里却不只是一个他而已。

三三眸子中有金光,金光背后却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阴霾。

那阴霾似是大片大片连绵的楼阁,又似孤寂男子孑然一身的背影。

阴霾尽头,却是偌大一个,二老板牧白永远也进不去的世界。

三三沉重地低下头,清晰回道:“二老板,你忘了吗?三三是从第七层地狱上来的乡下壮妹。”

牧白慢慢松开了搭在她肩上的双手,他心下明白,刚刚失去了一个让彼此靠近的最好机会。

“好,早些休息吧,三三。”

这一夜依旧难眠。

柴房里弥漫木枝所特有的味道,十二月天气里,睡地板着实让三三觉得冷。

回想她逃出来的那个家,眼前仿佛是熏香的炉子,身下是绵软的云被,还有那一道道的珠帘,替她隔绝外界一切的纷扰。

三三渐渐睡去。

梦里她仍是矮矮的小丫头。在夏季里偷偷爬上假山,从石头的洞里偷看从此路过的陌生男子。

他们说这陌生男子的名字,叫作“爹”。

爹平时只将大哥哥带在身边。于是二哥哥躲在亭子的红柱子后头,姐姐藏在大树后面。

每一日的同一时刻,他们三个眼睁睁看高大的男子这么走过去。

今日她却毛躁,一个脚滑就从假山上笔直往地上坠去。

美男子立即冲过来接住她抱去怀里。小三三的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这是有生以来唯一一次,和“爹”靠得如此近。

可是他依旧没赏她半个字,轻轻放她落地,又转身疾疾而去,徒留一个朦胧的背影,如此而已。

她多么希望,他抓她去厅里,扒开裤子打一顿骂一顿,要她小丫头莫再顽皮。

可惜这小小心愿从未实现,哪怕是她的生辰,也只能收获形形色色的礼品,他绝不费神出现,他忙。

还好,他对每个孩子,甚至每个身边男女都是如此,也无所谓厚此薄彼。

睡梦里的三三流下了晶莹的泪。

穷尽这三界,有没有一对父女像他们一样?即使身边烧着热炭,一个爹,依旧可以把儿女打进幽深的冷宫。

此时三三放在身旁的锦囊突然发出了淡淡的柔光,就似父母凝望儿女的温柔眼神,暖暖罩定她周身。

三三舒舒服服翻一个身,等到再翻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一觉睡迟了。

慌慌张张收拾好了赶去前厅,还未跨入门档子,就被花姑姑一把揪去了偏房。

“怎么老是火烧屁股似的慌慌张张?来,换上我们黄泉路33号的迎宾制服看看!”

“花姑姑,你且出去,我自己来就好!”

“真得不用我帮手吗?”

“一点都不用。我穿好了再叫你进来看。”

悉悉索索半饷。

“花姑姑,你进来吧。”

“啊!”花姑姑颤抖的声音传来,“三三,我们就这样出去给大家看看吧。”

恰好大老板无浪捧着一个宝匣子从楼梯上下来,只见前方的男员工兼男客官们跌倒的跌倒,流鼻血的流鼻血。

女员工们看看前方的妖物,再看看自己胸前,纷纷悲愤地捂脸哭泣。

“这是怎么了?”无浪直视前方询问花姑姑。

花姑姑伸出手指,正对她身边的陌生女子。

“噗!”无浪失态。

谁能想到,门神女郎居然有如此火辣的身材。

这制服邪恶,把裙衩开那么高,使三三两条笔直修长又雪白的美腿明晃晃若隐若现;束腰的地方盈盈一握,吸引着视线往上抬——惊鸿一瞥,连无浪这样的端方君子也不禁开始大喘气。

他红了脸也不知对人说还是对自己说:“并无大事”

祸患却还傻站在原地接受四面八方投来的爱慕眼光,连画摊男子也夹在中间朝她抛来媚眼。

“随我来!”无浪冲上前挡住她的身影,抱着匣子赶小鸡一般送她回到偏房。

三三犹在向外探头探脑,语气里说不出的失望:“二老板一大早就去出远差了吗?”

牧白没看到她穿制服的模样,岂不是白白可惜了她抛舍出来的无数春光?

唉——没能出远差的黑衣男子在心中大叹一口气。背对着她站定,一个字一个字从他喉咙里迸出来似的:“三三,你就不能让黄泉路33号消停一天吗?”

这话好像是在责备她,三三慌忙为自己辩两句:“大老板,不是我挑剔,我觉得你们定制的这衣裳还不如我自己准备的托塔李天王战袍呢!”

“那就回你的柴房把衣服给换回来!”他伸手给她指明通往后院的光明大道。

“得令,三三告退了!”她拎起裙摆急匆匆就要往外跑,脚下一绊,正对非礼勿视的大老板之美背恶狠狠扑了过去。

“嘭”一声尘埃四起。

无浪近距离接触她胸前的那团柔软,用得却是他的背

“大老板”上头的那个还犹疑着不敢起身。

“三三。”无浪的语气多么清丽,“你快去吧。”

可怜被压的这个已然受了重伤,中了暗器:方方正正的宝匣此刻正在他的胯 下垫着。

“那三三就告退了。”脸都要烧起来了,幸好牧白出了远差,否则这一幕被他看见,她跳进天河怕也洗刷不清奸夫淫 妇的罪名。

于是两手一撑,臀部一沉——被压的却又凄惨地传出一声呻吟。

“三三,速退!”他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那团柔软终于迅速撤离,出门那刻,曳地的裙裾仍纠缠着他的鼻尖。

“阿嚏!”

大老板无浪面色铁青捧着宝匣从偏房里走出,对着迎上前来的花姑姑肃然道:“是谁负责打扫偏房的?一地的灰尘,重新打扫!”

花姑姑正要去抓人训,无浪又有话吩咐:“三三那个迎宾的制服不行,让张裁缝重做,简单一点,宽宽大大,像麻袋似的最好!”

于是从这日起,女装版的托塔李天王再度回到了黄泉路33号门旁。

她右手托得不再是一根粗壮萝卜。

而是大老板无浪亲赐的一块木牌子,上面赫然写着二字:“领位”。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

天归贵族

当一件事情司空见惯,时常发生,人们也就不再将之称为“新闻”。

例如,三三在黄泉路33号内频繁闯祸;又比如,黄泉路33号这样高级的去处,门口却站了一个女天王打扮的领位员。

几夜间,这些事情都成昨日黄花,影子也觅不着一个。

近日的街坊谈话有了全新激动鬼心的内容,大家纷纷奔走相告,第五层地狱之王阎罗天子的大儿子,也就是这里的太子爷寅罡刚刚从天界的一个贵族学院学成归来,俗称“天归”。

根据《冥界朝闻》,《传说》,《蒸笼报》等一系列知名刊物记载,这个寅罡太子英明神武,青年才俊,此次在天界的贵族学校龙凤堂中荣获优秀毕业生殊荣,风头甚至力压上头的几个将军元帅之子,着实为整个冥界争了光。

话说三界中,各个都想登天,谁人都不愿入地,一直以来冥界都备受歧视。寅罡为大家扬眉吐气,连阎王老人家也出面和他一起被合画进一张行乐图,面子之大喜得阎罗天子决定在黄泉路33号席开30桌,宴请各路贵宾。

“关键就在于——寅罡还未婚配,此天归身上大放金光,所以十八层地狱的大佬都打算带自己未出阁的女儿来赴宴!你们一个个都要好好表现,切莫坏了我们黄泉路33号的名头。”花姑姑如是说。

“头一个就是你三三!”她向座位上情思睡昏昏的闯祸精说道:“如果你自觉到时把持不住,不如提前说了,我放你一天假四处逛逛”

她眼睛睁圆,太好了,居然还可以放假:“花姑姑,那我老实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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