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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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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考虑,要不要提前去昭阳城授勋

太史阑用神一般的速度解决了药,两个男人也没有了争的理由,李扶舟微笑告辞,太史阑没有再留,留下来再看他们唇枪舌剑吗?这对李扶舟养伤也不利吧。

容楚还赖着不走,邰世涛忽然笑眯眯地过来,充分表达了对国公的思念和孺慕之情,缠着他讨论兵法军事战局以及为人处事等等,问题很多,表情很认真,充分体现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的求学若渴的精神。

他唐僧一样碎碎念碎碎念,容楚终于怕打扰太史阑休息,拎着小子出去了。

他出去时,眼神恨恨,不知道在恨谁。

他一出去,景泰蓝就爬进太史阑怀里,蹭啊蹭的细说别来衷肠,尤其是亲手揍了几个人的丰功伟绩,那是一定要和麻麻好好说一说的。

太史阑被景泰蓝缠住,也想知道他的经历,是怎么和邰世涛混到一起的,母子俩头靠头唧唧哝哝。

莲池上华亭上,容楚和邰世涛一旦出了门,一个不再是吃醋的男人,另一个也不再是求学好奇的少年。

俩男人都神色微沉,眉目肃穆。

“世涛。”容楚负手凭风而立,衣袖飘举“我知道你怎么出上府大营的,不管如何,要先谢你仗义出手,若非是你发现西番密道,炸掉了那批支援的火药武器,又堵住了密道口,只怕那晚我们对西番的夜袭,不能有那番成果,我也未必来得及救太史阑。”

“她是我姐姐。”邰世涛扬起脸,少年眼神清透,浮沉淡淡傲气,“我也要在此,感谢国公不惧后果,借兵夺权,夜袭西番,救下姐姐。”

容楚转头看了他一眼,看那少年倔强的神情,轻轻一笑。

“你们虽是半路姐弟,但有时候还真像。”

邰世涛深深吸一口气,“我出上府的时候,曾和总帅说,有种射死我在马上,头向北严!现在我依旧要和国公您说,我姐姐我一生护佑,国公若真能一生不与姐姐为敌,邰世涛亦永不与国公为敌,但凡国公需要,必定全力供您驱策。但若您对姐姐造成任何伤害,邰世涛纵然势单力薄,身在天涯海角,也必,不死不休。”

少年每个字坚决而清亮,震得脚下水纹层层。

容楚轻笑了一声。

“说这么杀气腾腾干嘛。”他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邰世涛一眼,“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许多事应该认真在表面,敷衍在心底;许多事则应该敷衍在表面,认真在心底。”

邰世涛默默咀嚼着这句话,半晌诚恳地道:“是,我太年轻,我怕我不能好好保护姐姐,反因为历练不够,早早葬身官场,因此,我愿国公,有以教我。”

“真心吗”容楚似乎还在专心地看眼前的花。

“此生这个问题您不必再问。”

“那好。”容楚转身,“世涛,上府边乐成很喜欢你,连你私自带兵出营都替你找了个理由遮掩了,你已经无罪,再加上这次发现密道的大功,以及总帅的抬*,你在上府大营的前途,必然光芒万丈,可我今日要问你,如果为了你姐姐,我要你放弃,不仅是要放弃到手的锦绣前途,你还会失去到手的军功,会被重重问罪,会一落千丈,在另一个恶劣的地方从头开始,这糟糕的一切,只为有朝一日,你或许可以救你姐姐我问你,你可愿意?”

风忽然静了静。

绿荫间蝉也不鸣。

良久,容楚听见少年的声音。

依旧清亮坚定,是这脚下永不干涸的流水。

“我愿意。”

==

太史阑在屋内问完了景泰蓝经历,听见容楚和邰世涛边走边谈回来了,隐约听见两人对话。

“难为你了”

“那后面的事情便拜托国公不过既然国公要我这样做,我对国公也有个小小要求。”

“你说,说了我自会斟酌。”容楚的声音听来有几分警惕。

邰世涛却在笑,“没什么,既然我马上要水深火热了,你得允我先过几天好日子给我们总帅打个招呼,我要在此陪姐姐几天,而且这几天,我想给姐姐多逗点乐子,也算是我们姐弟告别前,为她做些事儿,请国公无论如何,不得阻拦。”

“你是愿意你姐姐开心,我有什么不乐意的。”容楚似乎在走神,心不在焉地答。

太史阑皱起眉——瞧这家伙语气,当自己是姐夫哪?

果然听见邰世涛语气取笑,“国公可真雅量,差点让我以为姐夫当面。”

“你这小子。”容楚也在笑,“怎么,觉得我说不得?”

“说得,说得。”邰世涛大笑,当先奔了开去,“国公尽管说,抓紧时机说,呵呵”

“这小子”隐约听见容楚淡笑。

太史阑缓缓放下窗扇,靠在床上。

所谓姐夫什么的,她当然不放在心上,倒是“水深火热”“过几天好日子”“姐弟告别”什么意思?

容楚不是说世涛虽然擅自出营,但得边乐成庇护,发现密道又有大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吗?又是哪来的“水深火热”事儿?听刚才容楚语气,很是包容,微微歉疚,他要邰世涛去做什么?

正想着,邰世涛已经进门来。太史阑抬头看着他。

先前容楚和李扶舟都在,两人几乎没有直接说话,现在,仿佛才是重逢后的第一眼。

邰世涛站在门边不动了,不知怎的有点无措的样子,那晚冲营而出的决绝都似忽然飞到九霄云外,他靠着门边,拉拉衣角,整整袖口,眼睛低垂着,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一脸“思念过甚,近乡情怯”的神情。

太史阑望定他,脑海里掠过初见那夜他披衣而来的身影,头顶上两个旋儿还在眼前晃动,又或者是鹿鸣山下他蹦跳而来的欢快,金色龙头在胸口一窜一窜,再或是邰府书房里的大声嘶喊,事发那夜牛车前的泪流满面。

她最初相遇的这个男孩,在短短时日里,为彼此留下无数感慨。

眼前的世涛似乎又长高了些,脸庞晒黑了,线条轮廓却越发鲜明俊朗,比往昔的俊秀少年多了几分军人的硬朗,但目光纯澈如前,充盈离别的思念和相逢的喜悦。

她扬起脸,微微笑了。

由衷欢喜。

“过来坐。”

邰世涛的脸庞似在一瞬间发亮,两步就奔到了太史阑身边,习惯性拖了个小凳子就要坐在她膝前,忽然顿了顿,把凳子向后拖了拖,脸上掠过一抹红晕。

太史阑好笑地看着他,这个半路弟弟,在邰府的时候还没有什么男女之防,真心待她如姐,如今军营里混一圈,倒学会扭捏了。

“混得不错。”她看了看邰世涛军衣上的佰长标志,“这才多久,都有个佰长了,你真没辜负咱们当日牛车前的誓言。”

“那也不如姐姐你。”邰世涛勾着脑袋,瓮声瓮气地道,“你马上就要封官加爵了,文武职兼备”

“你怎么知道?”太史阑警觉地问。

“啊我猜的,”邰世涛立即道,“按照咱们南齐惯例,但凡文职出身而又对武事有贡献者,都会给予武衔,所以我想你也应该这样。”

“未必。”太史阑并无喜色,“我总觉得朝廷对北严的态度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和我有关。”

“怎么会。”邰世涛一边暗惊太史阑的敏锐直觉,一边笑道,“说句话不怕姐姐生气,您便是立下莫大功劳,目前对于朝廷来说,也是微末小民,不至于专门针对你的。”

太史阑瞟他一眼,不想说她的担心来自于景泰蓝,也不知道邰世涛和景泰蓝这一场相遇,猜出他身份没有。

“我做不做官倒没什么。”太史阑语气温和,“你们男儿才更看重建功立业,世涛,以后不要再干傻事,你带手下擅自闯营那是死罪,如果不是运气好,误打误撞发现密道,可以将功补过,你现在怎么收场?”

“那不是没事了嘛,我福大命大呀。”邰世涛开朗地笑。

“还没恭喜你。”太史阑心情也很好,“听说边乐成没打算追究你闯营之罪,你又立了大功,回去后不仅无罪想必还能提升,你算一员副将。”

邰世涛似乎在微微出神,随即便笑了,诚恳地道,“是的,姐姐,有你在,我便觉得我是副将。”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心意平适,太史阑是由衷高兴,而邰世涛,为她的由衷高兴而高兴。

随即他便转了话题,坐到太史阑身边,和她谈身体,谈战争,谈和景泰蓝的意外相遇以及景泰蓝的“英勇”,景泰蓝立即来了劲,两眼放光,小脸激动得通红,不住纠正他讲述中不够精彩之处,比如他绊了对方一脚如何计算精准而阴险,比如那西番兵抓住他脚腕时他如何惊掉了魂,又如何智勇双全,用他的无上智慧和英勇,将那家伙放倒了

小子现在历练多了,口齿伶俐滔滔不绝,太史阑听着,心中却起了淡淡的怜惜——就在前不久,这孩子看见死人还惊吓恐惧,躲在她身后不肯面对,可如今,他已经能自己使计放倒几个西番兵,战争和离乱果然能予人成长,可是这样成长,其间付出的童真的代价,又要如何弥补?

这个不满三岁的孩子,独自拔刀向敌,被血溅了一脸,要吐又要哭的时刻,他是否内心也忽然感觉到一霎的寂寥和空凉?

那种世人围拥无数,可在真正的危险中,只能靠自己的空凉。

这是她一直想要教会他的,是她自知道他的境遇和身份后,便狠心要锻炼他的事,然而当他当真做到,她又不能避免心酸。

就如此刻,看他得意洋洋大吹特吹,可是真正面对那回忆,他声音免不了惊恐犹在几分虚浮,亮而黑的瞳仁里,有兴奋,可也有那一霎惊险的浮光掠影。

他不是不怕,他只是在努力克服,只是想要她,不担心,并为他欢喜。

她忽然抱过景泰蓝,在他脸颊上贴了贴。

景泰蓝正手舞足蹈大肆吹嘘“丰功伟绩”,被这突然的一抱,搞得愣了一瞬,小身子有点僵硬,可是随即他便反应过来,就势转身,将脸贴上太史阑的脖子,双臂一张,反抱住了她。

太史阑抱着他轻轻摇晃,始终没有说一个字,景泰蓝安静地伏在她怀中,小脸上的激动渐渐褪去,眼神里深藏的惊恐也缓缓退潮,他终于彻底从有点癫狂的情绪中摆脱而出,真正安静下来,在她的怀抱中,安抚里,体贴的相拥里。

邰世涛静静坐在对面,看着那对相拥的“母子”,太史阑微微仰着脸,掺杂微雨的风,掀开她一缕鬓发,她脸上线条清晰,而眼神柔若春水。

这冷峻女子此刻的温柔,像冰山上雪莲花忽然开放,绽一束淡黄蕊心,柔丝曼长,召唤春风,令人惊艳至心动。

他一瞬间忽然明白容楚李扶舟何以会为她吸引。

当一个人,在某些特殊时刻,真正展现不易为他人发现的,和本身气质大相径庭的气韵,那一刻散发出来的矛盾而甜蜜的美,足以让世上的所有在那一刻,为她沉醉。

邰世涛忽觉心中微微一动,也微微一痛。

一动,是忽然明白,从那夜邰府初见,到后来屡次得她自生死之境将自己救出,明明没有血缘,明明仅仅是恩情,为什么自己从此便不肯忘,不能忘,为她不惜身死马上头向北严,也要在最危险时刻,奔赴她身边。

一痛,是因为此刻美好终于得见,下次再见不知道要到何时,也不知其间,将要隔上多少风浪惊涛,或者此生,也无缘再见。

然,便得见这一霎,此生无憾。

浮光照影,照太史阑和景泰蓝再次彼此相拥,休憩在各自的港湾。

浮光照影,少年在每一瞬间都在长大,他看她少有的柔情绽放,不曾嫉妒,只望她这般欢喜柔和,能久久长长。

随即他的眼神更坚定了些。

那些要做的事,无所畏惧,是为她。

他忽然欢喜地搓搓手,抱过景泰蓝,道:“别总压着你娘,过不了两天她就要动身启程去昭阳城,让她好好休息养伤,咱们外边玩去。”

太史阑也有些累了,放开景泰蓝,那小子很熟练骑上邰世涛的脖子,高高兴兴跟他出去了,两人挤眉弄眼叽叽咕咕,不知道在商量什么鬼祟事儿,太史阑瞧着,唇角微勾,心想景泰蓝的身边,其实一直缺少一个父亲一样的角色,如今有个活泼心性的舅舅也不错。

她想象了一下,景泰蓝骑在容楚或者李扶舟脖子上的景象,瞬间摇摇头。

真是充满了违和感啊

==

那边邰世涛和景泰蓝出门去,两人头碰头叽叽咕咕。

“我得给开个告示”邰世涛说。

“你这办法真的好吗可我不想麻麻被抢去”景泰蓝咬手指,大眼睛骨碌骨碌转。

“你傻了,你麻麻总要嫁人的,与其跟着晋国公或者江湖人,每天风险不断,还不如给她找个妥当合适的人家,你也希望她有个好归宿是不是?”邰世涛端着下巴,想着曾经听上府老帅边乐成有次醉后说起过的“晋国公未婚妻”事件,更加坚定了决心,“哪,有个好后爹,你也少受点为难啊,你看晋国公,哪像个好鸟?”

景泰蓝想了想,觉得容楚果然不是一只好鸟,瞧他先前摸麻麻那样子!和康王摸一个德行!

他却忘记了,他麻麻如果找个粑粑,那摸起来会更德行的

------题外话------

新卷开张,好多男人!好多调情!好多姐夫!求宠爱!

第二卷啭九天第二章比武招亲?

邰世涛和景泰蓝跑进书房,一迭连声要纸要笔要人,把府里的侍女使唤得团团乱转,说有要紧事要办,却又紧闭着门,不许任何人打扰,在景泰蓝的建议下,又把龙朝唤了来,大地痞龙朝在北严安定之后,因为他那一手好木雕工,被容楚看中,目前派在北严府工造司做个主办,容楚似乎打算将来带他进京。

龙朝钻进书房后,两大一小三个男人更加忙碌了,不多时龙朝捧着一大叠纸出来,翻了翻,道:“成,我这就叫人去全城贴去。”走了两步忽然又道:“要是加上城主府的印章就更好啦,官方认定啊。”

“哟。”得了提醒的两人一阵乱翻,却没翻到官方任何印章,正考虑是不是用萝卜刻一个,忽听外头一声大叫:“啊?景泰蓝!你回来啦?天啊!我找得你好苦!你这小祖宗竟然自己回来了!哪呢?在哪呢?”

“哎哟。”景泰蓝一声尖叫,还没来得及躲,砰一声门被撞开,下一瞬他已经被狠狠搂入一个散发着汗味的怀抱,那家伙大力揉着他,呜哩呜噜地道:“啊啊啊你竟然已经回来了!可怜我这几天在那附近找你,连口水都没喝过!连口饭都没吃过!哪个混小子把你给带走的?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再找不到你我已经在考虑切腹自杀向主子谢罪了”

“就你这傻样儿,活着也迟早给你主子添乱,早点切腹自杀是明智之举。”混小子在一边阴恻恻地道。

赵十三抬起更黑了几分的脸,看看怀中被揉得不成模样的景泰蓝,后知后觉恍然大悟,急忙弯身给景泰蓝拉衣角掸皱褶,“您见谅,您见谅,我忘形了,唉,都是太史阑害的,在她身边久了,老国公教咱的规矩礼数都丢瓜哇国去了”

“自己愚钝还在别人身上找原因,活该受罪。”*姐如狂的某人听得眉毛倒竖,阴恻恻地道。

赵十三两次被攻击,转头怒目瞪着邰世涛,半晌才认出他是谁,“你是邰府那小子?我听说景泰蓝是你带回来的?你捡到他怎么不还给我?你知道我找了多久?你这小子,我家主子好心栽培你,你就这么忘恩负义?”

邰世涛懒得和这二缺讲话,赵十三却已经看见龙朝手中墨汁淋漓的大卷纸。

“这是什么?”他一把抢过来,出手如风,龙朝愣是没拦住。

“兹有良家太史女,德蕴温柔、性娴礼教哈哈哈哈你说的是谁啊,太史阑吗?我怎么不认识呀待字闺中,端淑贤德,更兼才华卓著,将得朝廷之嘉奖哈哈哈这话说得和招亲似的,她用得着吗,这附近谁不知道她呀,就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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