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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引(gl鬼怪)-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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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年点点头。

    苏一砚未再逗留,从站在亭外候着的一名侍卫手中接过了伞,便急匆匆地撑开便往一片朦胧中赶去。

    阮年望着他的背影,突然便对那黑衣男子所说的话好奇起来。

    看来真是发生了甚么了不起的大事,否则根据苏一砚这般虚伪的性子,是怎么也不会留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何况还是违背了沈烟离的吩咐。

    也好在他走了。

    阮年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个笑面狐狸似的男人,若是往后自己也能像今日这般避开他就好。

    若是没有苏一砚留下的两名女子带路,阮年觉得自己肯定会在这苏府之中迷失了方向。不同于那无穷无尽的梨园,苏氏虽是大,风景确实是极美。

    阮年身侧的女子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大小,眉目清秀,手中撑着伞,左手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灯笼。而另一名撑着油伞的女子神情肃穆地走在前头,手中也是拿着一大串的灯笼,步履匆忙地往领着两人绕了许多路。

    偶尔的停顿,也好似是在辨别路线。

    阮年微微瞥眼去瞧,问道:“你们这些灯笼是用来做甚么的?”

    “这些是祭祀所需的灯笼。”身侧的女子声音很甜,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她看了看阮年迷惑的眼神,便又甜甜笑道:“也就是祈求平安的祭奠,这些灯笼需要挂在回廊之中。而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若是我们不走得快些,就会赶不上时辰了。”

    阮年听了她的解释,倒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乖乖地点点头,便继续跟着两人往前走去。

    沈烟离给阮年安排的房间便在回廊边上。

    两人将阮年送到了房门之外,那笑的很甜的姑娘便微微欠身道:“我们先行退下了,若是在房内待得无趣,晚些时间便也可以绕过回廊,来看举行的祭祀。”

    此话一出,那看上去颇为肃穆的女子便皱起了眉,轻轻瞪了她一眼。

    阮年眨了眨眼睛,却也不询问。继而又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那个被瞪的姑娘脸颊通红,张了张嘴在还想说些什么。却便被旁边那女子扯着手臂,僵硬地退了下去。

    阮年若有所思地望着两人,继而轻轻地勾起了唇角。

    虽然床侧旁的桌面上,摆着许多蓝皮小书。但阮年把它们拿下来翻了翻后,却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索然无味并不是指这些书的内容不好看。相反,这些书都是一些趣闻怪谈,非常的合阮年的胃口。只是阮年望着小书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却怎么也静不下心。

    叹了一口气,阮年将手中的书放回了原位。

    探身挑熄了蜡烛后,房内便陷入了一片昏暗。

    念安为什么还不回来?

    阮年呆呆地坐在凳子上,旋即又转过了头,望着紧闭着的窗。

    祭奠应当是开始了。

    阮年又是静静地坐了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地起身推门往外面走去。

    既然她未回来,那自己去寻她。她应当也不会怪自己没有乖乖地等她罢?

    回廊里的灯笼都被点上,从远处望去,一片灯影闪烁。

    阮年扶住门,脚下却像生了根一般,怎么也无法再往前行一步。

    那道高挑纤细的身影便立在这片灯影之下,朦朦胧胧被染上了灼目的薄辉。有些昏暗的亮光轻柔地盛在她的眸子中,潋滟晃荡。

    这沉淀着柔软水雾的目光好似藤蔓,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将阮年的心跳和呼吸缠住。

    只是她的表情淡淡,犹如山中冷雾般飘渺。

    “如此缩头缩脑,是要做贼去么?”

    念安的声音低缓,清冷得宛若冬日的冰下流淌而过水流。

    作者有话要说:念安从某种方面来说,就是极乐的化身吧。

    谢谢今天给我投雷的妹子~

    习惯和忍受是两种概念,习惯是长久才能养成的,而忍受却只要片刻。

    写这章状态不好。花了六个小时,大家勉强看看。。下一章非常重要,我会好好写的。

 第三十九章 背离

    阮年被她这句话说得有些羞窘;红了耳根呐呐了半晌才道:“我若去做贼,也便是偷你。”

    阮年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去寻她,但自己在她的调笑下说出口话就是变了味。

    什么贼;什么偷。

    念安墨色的眸中雾气晕霭;望着阮年红透了的脸颊;意味深长地轻笑道:“哦?”

    阮年只觉得脸颊愈来愈烫了,急急忙忙开口道:“我见你这么久都未回来,心里担心便想去寻你。明明是一腔好意;哪里有你说的那么,那么不堪。”

    念安眼神淡漠,唇角却仍旧勾着那丝笑,转身轻轻抬起了手;将挂在回廊上的一个灯笼给取了下来。

    那晶莹的柔光顺着灯照荡漾开来,落在她那比周围夜色还深邃的眸中,好似被那抹光华擦亮一般。侧脸的弧线在光线之下显得格外的清雅迷人。

    阮年竟忘了移开眼。

    念安手中提着灯笼,淡道:“我可从未说甚么不好听的来闹你,反倒是你说了方才那些话后,心虚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阮年略略咳嗽一声,将面前的门推开便往念安的方向走去,垂眸看了看她手中的灯笼,转移话题道:“你这是要去甚么地方?”

    阮年的脸颊还是热得发烫,若是再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还不知最后能不能见人。

    念安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了阮年,又微微探手摘下了挂在另一侧的淡色灯笼,睨了阮年一眼后便往回廊深处走去:“如此热闹的夜晚,若是过错,便可惜了。”

    “可惜了?”阮年跟着念安的脚步,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不是向来都喜静厌闹吗?”

    “恩。”念安脚步微顿后,淡淡点头答道:“并非是我觉得可惜,而是沈烟离。”

    阮年心中奇怪,沈烟离会觉得可惜?难道仅仅是因为出于这个原因,念安便要带着自己去凑个热闹,讨讨喜庆?

    越是往深处走,挂在头顶的灯火便愈稀疏。到了后来,阮年便只能偶尔望见几个灯笼在暗夜中散着若隐若现的光辉,那自灯笼内弥漫而出的火光流淌在木制的回廊之上。

    念安沿着地面的光晕,不急不慢地往前行着。长发如墨,白影翩然,周身被灯影渲染上一层淡淡的清冷光辉。

    她的脚步很轻,落在地面上时听不见任何的响动。反倒是阮年,尽管每一步都刻意收了大部分的力道,身下踏过的地方却总是在咿呀作响。

    这样的声响让阮年有些心惊胆战,生怕只要再用力一些,这些看上去脆弱不堪的地板便会尽数崩坏。

    绕过这长长的回廊,念安在一处侧推木门前停了下来,那只手上绕着红绳的纤手压在门上,她却只是眼神淡漠的望着,久久没有动静。

    阮年上前,贴近了那扇木门。旋即便听见了从远处传来的嘈杂吵闹之声。好似有很多人聚在了那祭祀所在地。

    念安虽然不喜热闹,却也不惧怕行走于混乱的尘世。

    她同外面的人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只是她此时的犹豫,又是因为甚么?

    阮年绞紧了手指,心头微跳,有些不安的问道:“怎么了?”

    念安收回了凝在木门上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才道:“待会儿跟紧我,莫要走丢了。”

    这话让阮年的心变得更为的不踏实起来。正当阮年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询问之际,念安却已经推开了紧紧闭着的木门。

    下一瞬,阮年便被面前的一幕震住。呐呐地张开了嘴,却是甚么话也说不出来。

    门里,门外。

    虽然只是一门之隔,却更像是两个世界。

    方才站在门后只能听见那喧杂的声音自很远的地方传来,微弱的,若隐若现的。

    可是当念安打开了那扇门,四周传来的嬉笑声,打闹声,还有窃窃私语声都好似扩大了千倍万倍传到耳中。耳膜嗡嗡作响之际,阮年又被不远处祭坛上的景象惊得不知道该做甚么反应。

    头晕目眩。

    一片灯火通明。

    四面环绕着树木,中间却好似被生生的挖空,露出了光秃秃的地面。而又有人在地面上架了许多黑木桌椅,桌面上摆着几叠小菜,几坛清酒。

    坐满了人。

    祭坛并不大,从远处望去就好似一面方镜。模样古朴,隐隐能看见在镜面上密密麻麻的暗红脉络,聚在一起仿佛构成了一道繁琐的牢笼。

    像是要困住甚么。

    而让阮年更为心惊的,是现在站立于祭坛之上,身着黑袍的八个人。

    他们静静地并排立着,上脸颊被一只黑色的兽面遮住,而仅露出的下巴锋利如刀。

    这些人脸上的面具…竟然和巫柒脸上的一模一样。

    不,不一样。

    巫柒面具之上的纹路更为精美复杂,而且应该是用上好的黑玉雕琢而成。而面前这八个人的面具,显然都是用普通的精铁铸成。

    只是形似罢了。

    念安看了一眼阮年,神情淡漠地往祭台的方向走去,轻声道:“跟上。”

    阮年应了声便急匆匆地跟上了念安的步伐,眼睛望着祭坛上的人影,忍不住问道:“他们面上的面具…”

    念安轻叹着答道:“确实同巫柒面上的模样相同。”

    “那这些面具是?”阮年皱眉道:“巫柒脸上的面具是不是有甚么含义?为甚么苏氏的祭祀上会出现如此相像的…”

    “我先前同你说过,巫柒和我来自同一部落。而我忘了告诉你。”念安语声淡淡,“沈烟离伴我一起长大。这祭祀之法,她也最为熟悉不过,毕竟…”

    “毕竟?”阮年见念安不再往下说,有些急切地出声问道,“毕竟甚么?”

    念安面色冰冷地停住了脚步,继而转身望着祭坛,唇瓣紧抿,甚么话也不肯再说。

    阮年下意识地也停下了脚步,愣愣地转头往祭坛处望去。

    这个位置与方才直面祭坛不同。从现在的方向望去,那黑漆漆的衣袍之中,隐隐露出了一张脸。

    阮年的瞳孔一缩。

    那是一张极为漂亮的脸。

    女人瑟缩在那片黑影下,眼神空洞,面上甚么表情也没有。她呆滞地望着前方的黑暗,好似被勾了魂魄般,一动也不动。

    “这…”阮年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个女人哆哆嗦嗦道:“这是?”

    没有回应。

    念安眼中愈来愈复杂,继而,她转头看了看阮年,苦涩道:“祭祀要开始了。”

    念安的话音刚落,阮年便听见了一声震天的鼓响。随即那台上的八个人影迅速地分开,露出了那先前藏在袍下的女人。

    阮年在看清女人的全貌时,头部骤然一空,旋即便像针扎一般的抽痛起来。

    这是…

    那女人呆呆地坐在祭坛上,白嫩的脚踝上扣着巨大的脚镣,粗大的铁链顺着她的脚踝蔓延至祭坛底下,那被锁住的脚踝处,竟漫着点点的红猩。

    阮年撑着头,额上渗出的冷汗滑落。

    阮年知道,她不是不想动。而是不敢动,因为那些脚镣的缝隙中都镶上了细细的刺钉,只要脚步轻微的一动,它们便会扎进肉中,继而顺着力道磨着骨头。

    除了刺入灵魂的疼痛之外,甚么也感觉不到。

    只能像具尸体一样被锁在那里。

    当做自己已经死了。

    这是怎么了?阮年垂下眸颤抖着身体,怎么也不敢再望向祭坛那处。内心深处弥漫着的恐惧让阮年无所适从。

    祭坛上断断续续的鼓声混着台低下人的叫好声传入耳中。神智渐渐的便有些模糊起来。

    突然,一抹清凉覆上了阮年的额头。

    继而那清凉又攀着阮年的额上的肌肤微动,最后落在了阮年的太阳穴上,轻轻揉着。

    “这祭祀,你可知寓意为何?”念安声音淡淡,混着太阳穴传来的清凉,竟说不出的悦耳,“往后遇见这种事,莫要低头忍着。按住太阳穴便会好上许多。”

    阮年点点头后,便轻声问道:“这祭祀是有些甚么含义吗?”

    那八道黑影正围着那名女子张牙舞爪的跳舞,口中念念有词。阮年目光呆滞的盯了一会,又飞快的转过了头。

    那些黑影口中念着的东西让阮年极为的不舒服。

    “这是锁神祭。”念安手中的动作愈来愈轻柔,声音中却有着几分落寞,“神被喻为不死不灭而神的本身,便是一种祥瑞,被人敬仰的同时,也被人垂涎。台上这名女子,便是此时被人供奉的神之化身。”

    “既然是化身,那么她的脚上的枷锁又是怎么回事?”阮年低低地问道,“脚镣里有刺,她该多么痛苦。”

    “给她带上脚镣便是为了锁住她。锁住她,才能将福留住。”念安声音清幽,“而这女子只不过是自由的牺牲品罢了,世间上确实是有长生之人不假,可哪有甚么神。”

    阮年听了这番话,只是闭上眼沉默着,不愿再开口说甚么,也不愿再开口问些甚么。

    有些事情不知道答案反倒比知道答案更为轻松。

    也不知这般浑浑噩噩的过了多久。

    直到祭祀结束那名女子被带走,阮年都未再睁开眼睛。

    念安的手收了回去,只是她也未曾开口打破现在这种诡异的静谧。

    “姐姐。”突然在身旁响起的稚嫩声音让阮年身体一僵,继而便睁开了眼睛向声音来源望去。

    五六岁大小的小姑娘站在阮年身后,穿着素色烫金的小衣,笑得眼睛微微眯起,露出的黑色瞳仁清澈如水。

    一只手正扯着阮年的衣角,而她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垂在身侧。

    阮年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轻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女孩转了转大眼睛,也不说话,将那攥着的手心塞进了阮年的手中,继而小女孩的手微微一松。阮年便觉得有甚么东西落在了手上。

    阮年低头望去,便看见了两颗浑圆的糖球。

    “姐姐,这个甜甜的,吃了就不会难过了。”小女孩笑眯眯地指了指阮年手中的糖,“刚刚你难过的时候,你旁边漂亮的白姐姐也很不开心呢。”

    阮年呆呆地望着手中的糖,将话重复了一遍:“不开心?”

    “是啊,我在那边看得很清楚。”小女孩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林下,“看着你们难过的样子,我就觉得心里闷闷的。”

    阮年心中突突地一跳,抬了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此时的念安。

    念安静静立在一旁,眼神淡漠,面无表情地对上了阮年的眼睛。

    一定是这小女孩看花了眼,念安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难过而感到不开心。

    只不过阮年被这小女孩的举动暖了心窝。

    阮年微微笑了下,继而将手中的一颗糖球送入了嘴中。

    小女孩笑眯眯地向两人告别之后。阮年的心情便舒畅了许多,瞧见念安神色淡漠地望着自己手中的糖球,便脑子发烧的做出了一个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举动。

    阮年用捻剩余的那颗糖球递到了念安的嘴边,嬉笑道:“你也吃一个罢,可甜了。”

    念安面无表情地盯着阮年指尖上的那颗糖,目光冰冷得让阮年发热的头脑骤然地冷却下来。

    念安的气息便缠绕在手指间,她那清丽绝伦的脸颊靠得那般近,只要手心微微一动,便能触到她弧度精致的唇,还有她细腻柔软的肌肤。

    但就算借给阮年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伸手摸上念安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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