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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责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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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批首次涉案人员被抓获,就像揭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以台湾人鹰狐为首的三家跨越台湾海峡走私轿车的犯罪团伙除鹰狐之外都先后落入了法网。

这三家走私团伙共走私进口小轿车120部,案值9500万元,涉税约2000万元,并抓获涉案人员30余人。

江铁岩在缉私办案过程中,发现这一起跨海走私汽车的三个犯罪团伙,始终扭结在一起,形成一根强大的走私链条,这在江铁岩所知的海关历史上,还是十分罕见的。这三个走私团伙,互相勾结,互相利用,当中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但是经江铁岩梳理之后发现,这每一根走私链条都是环环相扣,有计划、有步骤,台湾方面,有专门的人员组织汽车货源,再由专门的人运到金门发货,有专人在海上负责偷运,把车从金门运到广东的非设关码头后,又有专人负责接应。把车运上岸之后,另一拨人则在大陆找好买家,负责销赃。

从这些一环扣一环的走私链条上来看,江铁岩发现这些走私团伙已经形成了高度专业化的操作流程然而这一切的安排和精心指挥,都来源于那个深藏在幕后的巨鳄——鹰狐。

这一次的沉重打击,使这三个走私团伙元气大伤,延伸到国内各处的黑线,几乎都被砍断,剩下的也只是一些杯盘狼藉的残余。

这使鹰狐对江铁岩恨之入骨,他指使人四处扬言要杀了江铁岩。

江铁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淡淡一笑,他对陶凌宇说,自从踏上缉私岗位第一天,他就已经将个人的安危置之度外了。

可是江铁岩一提起自己8岁的儿子强强,脸上就溢满了一个父亲的慈爱和喜悦,还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担忧。

江铁岩的妻子祖佳和儿子强强住在广州,江铁岩却1个月或者3个月才能匆匆赶回去看看他们。与妻子和儿子见面是江铁岩最为甜蜜的记忆,儿子强强呼喊着爸爸扑向他,父子俩亲热地滚成了一团,妻子在一旁,脸上溢满幸福的笑容,看着他们父子俩拥成一团的热闹劲,情不自禁的泪水夺眶而出。

这时的江铁岩,心里是很内疚的,他轻轻拥着妻子和孩子,吻着他们身上熟悉的味道,一股久违的幸福感涌上心头,他深情的目光望着妻子,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我实在太忙了,一点也帮不上你的忙,照顾不上家我是多么想一直陪在你们身边”

妻子祖佳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她非常爱江铁岩,她一直觉得自己能够做江铁岩的妻子,是她一生的幸运。江铁岩长期不在身边,自己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的确有时感到很辛苦,但只要看到丈夫深情的目光,能够依偎在丈夫挚热的怀抱里,她的一切苦和怨都在瞬间烟消云散。她觉得丈夫是她和孩子心中永远不落的太阳,是一棵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大树,这棵树支撑着她的整个情感世界,支撑着她的生命。她不愿意自己是一条缠绕丈夫的纤纤细藤,而是希望自己能够与丈夫肩并着肩抵御着命运中发生的一切。

她对丈夫的工作性质和其意义的真正认识,还是在那次一个走私分子将20万元现金塞进她骑的摩托车装货的尾箱里,求她跟她的丈夫说放过他们,说只要她丈夫不再追查他们,他们可以让她全家从此过上富有的生活。

她拿着沉甸甸的20万现金,不知为什么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在此刻她才明白了丈夫江铁岩工作的重要性和危险性。她知道她和丈夫辛苦工作一辈子也存不上这20万。

她把这20万掷还给走私分子,说:“我丈夫做的是正义的事情,你们最好离我们远一点儿”

平时温情柔弱的祖佳,她严厉的神情让走私分子退怯了。

后来她又收到过此类求情的现金,金额不等,有5万,有10万,有30万,最多的一次有42万,使祖佳这个一个月才两千多块钱工资收入的小学教师,感到了一种梦幻一般的不真实。

不久她就收到了一封恐吓信,让她说服丈夫,不要再以他们为敌,否则,她和儿子会从此成为孤儿寡母

祖佳看了恐吓信,吓得面如土色,一整夜枯坐在没开灯的黑屋子里,她几次拿起电话要给丈夫打电话,让他放了那些魔鬼,求他不要干这种工作,让他看在儿子和她的安危,放弃追查的案件

可是就在这时,她的眼前总是出现丈夫威严刚毅的目光。丈夫的目光在注视着她,她看到了丈夫在面对罪犯时的愤慨和刚正不阿,在面对自己的战友牺牲时,丈夫的抑止不住的悲痛,祖佳缩回了拨电话的手,她哭了,她哭的是那么的无助和伤心,她的心仿佛揪成了一团

可就在深夜时分,丈夫却突然打来电话,这深夜里惊响的电话铃,吓得祖佳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哆嗦着拿起了电话筒,她听到了丈夫焦急的声音:“你你怎么啦?”

祖佳啜泣着,也说:“你你怎么啦?”

其实在这样的夜里,这对深爱着对方的夫妻,彼此心灵都感应到了对方的不平静,彼此都在深夜里感受到一种牵肠挂肚的担忧和思念。

江铁岩听到妻子的声音,如释重负地嘘了一口气,轻松地说:“佳,吵醒你和孩子了吧?不知为什么,我一整夜难以入睡,老想着你和小强,老听见小强在叫我,看见你在哭”

祖佳听了丈夫的话,早已是泪流满面了,她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江铁岩说:“我想你阿佳”这是江铁岩少有过的缠绵。



江铁岩说:“阿佳,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祖佳已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她轻声地说:“没发生什么事,你好吗?工作顺利吗?”

江铁岩扑哧笑了,说:“今天你怎么啦?说话跟写信似的,听起来那么陌生”

祖佳也笑了,叹口气,说:“你刚才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

江铁岩调侃地说:“以为什么?以为我牺牲啦?真是,你放心,你丈夫江铁岩是死不了的,我们不是说好了,我们老了还要去我的老家张家界修一座木屋,在里边养老吗,你不是答应过的陪我一道去的吗?”

祖佳被丈夫的情绪感染了,她笑了,说:“我等的就是同你去张家界养老呢!”

祖佳等待丈夫回答她,可是对方半天没有声音,祖佳说:“你怎么啦?”

江铁岩低声说:“我是在车里给你打电话,我在执行任务,你睡吧。”说着电话挂了。

祖佳就这样握着话筒睡到了天亮。

祖佳没有把一些走私分子曾在不同时间、地点给她钱让她说服丈夫放弃追查的事情告诉丈夫,也没有把收到恐吓信的事告诉丈夫。她怕丈夫担心她和孩子。

丈夫曾有一次告诉她,他的工作有可能要得罪一些犯罪的家伙,他说他情愿死去千百回,也不愿意让祖佳和孩子受到一点点伤害,如果是谁让她和孩子受到了任何伤害,他会同犯罪分子同归于尽。

祖佳当时听了丈夫的话,一头扑进丈夫怀里痛哭失声。

从此之后,他们之间从不谈及工作上的事情,祖佳也不问及,江铁岩也不提及,在每月仅有的几天见面时间里,他们总是甜蜜得如同初婚。

然而,江铁岩不管工作有多辛苦,有多么艰险,回忆和妻子儿子在一起的情景,是他情感深处最甜蜜,也是他在枯燥和孤独的工作中最为安慰的事情。

像江铁岩这样的地位和工作性质,加之他伟岸健壮的身姿,在这座灯红酒绿、充满物欲和权力交易的都市,他如果想要什么,就唾手可得什么,他自身拥有的一切,本身就对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充满了诱惑。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特殊材料做成的人,而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凡胎俗人,可是他也更明白,当他站在这片特殊的土地上,守护着自己国家的经济大门、看到了在与一些犯罪分子斗争中牺牲了的战友们、一些深陷陷阱无力自拔而走上犯罪的同事们,他的意志就如钢铁般坚强起来。他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就是——即便是死,也决不做对不起父母妻儿,对不起死去战友们的事。

就在江铁岩追查这起特大轿车走私案件的高峰时期,西桐海关内,发生了两起奇怪的事情,而这两件奇怪的事情,都在显露后不久的时间里,销声匿迹。

那是一天接近中午时分,一家名为“好利来”的进出口牛皮的企业来报关,可是在填写通关单上项目和品种都不符合,甚至牛头不对马嘴,查验科的科长秋朴生发现这单货不符的情况,便将此货柜挡了下来,准备检查货柜内的物品,可就在这时,副关长秦子文打电话找秋朴生让他立即去关长办公室。秋朴生告诉秦关长,他此刻正在处理一个有疑点的报关,秦关长命令似的口吻说道:“我让你马上来,你立即把检查工作交给何之秋!”

秋朴生满心疑惑地把工作交给早在一旁等候的何之秋,交待他要仔细查,肯定有问题。

何之秋说:“你放心吧,如果真有问题就跑不了!”

秋朴生到了秦关长办公室,秦关长竟然神秘地关上了办公室门,然后关切地望着秋朴生,意味深长地说:“小秋啊,你和大觉关长的女儿谈得怎么样了?”

秋朴生对秦关长在上班时间突然询问他与秀虎的感情问题,他深感诧异,秋朴生一时脑子没有转过弯,支吾了一声,说:“秦关长,上班时间,谈私人事情是不是”

秦关长故作宽宏的样子,说:“小伙子,还在我面前耍关子啊?谁不知道你在北京上学时,就与大觉关长的女儿秀虎好上了,秀虎是一个多好的姑娘,又是一个崭露头角的青年画家,你的福气,我真是一点都没法比,你看我现在还孤身一人,虽说清闲潇洒,但也有孤苦难捱的时候”

秦关长拉开话匣子要与秋朴生一直聊下去,这使秋朴生非常奇怪,平时他与秦关长很少聊天,甚至见面的时间都很少,他没有想到今天秦关长竟如此这般地跟他东拉西扯,因为他心里惦记着那一起报关的货柜问题,对秦关长的话,听得似是而非。

秋朴生站起来,说:“秦关长,还有什么事?我要去查验货柜,今天”

秦关长也站了起来,说:“你看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正事还没有说呢!”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两张花花绿绿的票子,在手中扬了扬,说:“送你和秀虎两张今晚音乐会的入场票,这场音乐会可是国际水平的交响乐哦,下班之后去约秀虎吧,这是西桐市难得一遇的高雅音乐会。”

秦关长把票塞进秋朴生手里,秋朴生像做梦似的看着手中的票,交响乐的确是他和秀虎都喜欢的音乐,在北京上大学时,即便只剩下饭钱,他也必定要请秀虎听一场高水平的音乐。这也是他在北京上学期间,与秀虎最奢侈和最大的享受。

秋朴生看着手中的票,然后说了一声:“谢谢秦副关长”

令秋朴生没有想到的是,那20个值得怀疑的货柜,竟然在另一个副科长的检查之下,顺利过关了。作业单上却是“单货相符”。

这时,悠云迎面走过来,悠云见了秋朴生不安的样子,就关切地问:“朴生,发生什么事了?”

秋朴生恍惚地摇摇头,说:“没什么”

悠云说:“没有事,你为什么满脸愁云的样子?”

秋朴生四下里看看,然后说:“我觉得今天那20个皮货柜,有着很大的偷税逃税嫌疑”

悠云神情严肃起来,说:“你怎么没有将它控制住?怎么让过了关?”

秋朴生说:“关键时候,我被秦关长叫去了,让何之秋接手”

悠云皱起眉,说:“哦?他什么时候调的你们科?我怎么没看到文件?”

秋朴生无奈地笑笑:“前两天刚过来报到。秦副关长分管人事工作,调个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文件随后就下发。”

悠云:“我觉得咱们关的干部任免有问题”正说着秦副关长从他俩的后侧出现,悠云首先看到了他,于是立即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秦副关长站在他俩中间,若有所思地说:“议论什么呢?下班了,我请你们俩出去吃烤牛排”

悠云赶紧摆摆手,说:“我还有事”说着便匆匆走了。

秋朴生也推说有事,快步离去。

秦副关长情绪有些落寞地望着悠云离去的背影,默然片刻,转身进了报关大厅。

那天夜里,秋朴生和秀虎坐在了西桐市新建的音乐大厅里,这是国内一流的音乐厅,它高大恢宏的建筑,科学的音响设计,都无不体现着西桐市发达的经济和深厚的文化内涵。

秀虎依偎在秋朴生的身旁,当柴可夫斯基的《命运》交响曲响起的时候,秀虎的心有轻微的颤栗,这个艺术感觉十分独特的姑娘,对音乐、对绘画都有着独到的感悟力。

秋朴生握着秀虎的手,轻声在她耳边问:“画展的准备工作都差不多了吧?”

秀虎点了点头,转过头伏在秋朴生耳边说:“下礼拜,等阿宝放假回来就开展。”

秋朴生欣慰地点头。俩人便专注地听起音乐来。

阿宝是秀虎的弟弟,也就是大觉与付蓉所生的孩子。他在广州的一所大学里上经济管理系,已是大三的学生,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这个学经济管理的学子,却酷爱着体育运动,迷情于摩托车的比赛,在广州各大学校联合举办的摩托车大赛中,他连续两年夺得冠军。

秀虎极喜爱她这个魁伟高大且英俊的弟弟,他们姐弟俩从小到大感情都十分好,秀虎对弟弟的那份感情,使了解的人都觉得是一种母亲对儿子的感情,这竟使身为父母的大觉和付蓉都十分讶然,觉得秀虎自幼就懂得关心大人,疼爱弟弟,尽心尽意地为家人操心,为弟弟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怨言,这令大觉和付蓉十分感慨。特别是付蓉,看到秀虎越长越美丽的外表,和她成长的二十几年中,没有让她和丈夫大觉有丝毫的担忧和操心,感到既欣慰又有些不安,而越是想去看清楚和弄明白,二十几年前是谁扔下了这个美丽的孩子。

这几乎成了付蓉的一块心病。

秀虎自幼就表现出来的绘画天赋,的确令大觉夫妇惊喜不已,秀虎上大学之前,在当地的一些画家眼里和他们的指导下,已经有很高的造诣了。大觉夫妇鼓励秀虎考北京的艺术学院的美术系,没想到秀虎丝毫不费劲地就考上了她心仪已久的艺术学院。而最使她没有意料到的是,她的老师韩恋,就是后来她的恋人秋朴生的母亲。

秀虎是在一次拜访老师时,在老师家里与秋朴生相识的。

与秋朴生相见的场面,至今都令这个情窦初开的姑娘,耳热心跳。

那是秀虎刚从西桐市回到学校上课,上课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她敬爱的老师韩恋,不知为什么,自从她上美术系之后,她与老师韩恋的感情十分融洽,韩恋待她如同朋友或女儿,她一见到韩恋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她无法用语言说明白,但有一种声音总在她见到老师后响起——“你要用心去画你心中的那幅画”结果她的老师见面后的不久,果真就这么对她说。

秀虎听了老师讲的这句话,心里很惊讶,她没有想到,自己心里早已有的话语,却被老师一字不差地说出。她想她与老师定有心灵相通的感应。

在两年中,秀虎去过老师家几次,从来没有见到过老师的儿子秋朴生,只听老师说她有一个儿子在北京上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的海关系,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将来要与自己的父亲一样在海关工作的学子。

这一天,秀虎来到老师家,没想到为他开门的是一个身材修长、气质十分儒雅的年轻小伙子。

彼此对视的瞬间,都愣了一下,片刻之后,秋朴生问:“你是?”

秀虎回过神来,说:“我是韩恋老师的学生,叫叫秀虎”

秀虎说到此,不知为什么脸一下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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