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如儿-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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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面容严峻，眼神坚定，我叹口气，为接踵而来的事情赶到苍白的无力。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安详，奇玉县虽小，风景却十分秀丽，适合人修身养息。
　　但令我意外的是，都住了足足十日，也未见任何动静。
　　
　　深夜，喜鹊突然撞入我房中，哭丧着脸。
　　我揉了揉他的面颊，笑道
　　“怎么了？”
　　她摇摇头，泪水哗啦的流了下来。
　　“奇玉县被封了。”说完就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呜呜。。我再也见不到阿爹阿娘了。。。”
　　我轻拍她的背脊，柔声道
　　“为什么封县。”
　　“据说。。。据说。。。县里有瘟疫，怕殃及他县现在是彻底无法走出去了。。。”
　　我一愣，未免过于巧合。
　　
　　“瘟疫之说从何开始？我们才到这里十日，如果真要封县，
　　至少要上报宛国皇室，由大臣商议，怎么能如此突然。”
　　
　　她泪眼婆娑，傻傻的看着我。
　　“封县确实是从近日开始的。只是。。。只是燕将军之前的信件却未提过只字篇语。”
　　
　　我冷笑，不只是黎国有人不想嫁我，那宛国内，怕是也有人不想我嫁过去。
　　还记得第一次在妙宴上见到燕将军，他便对我颇有微词，
　　而他的姐姐又是当今宛国皇后，对我出手，并不意外。
　　只是，他以为一场瘟疫就能把我困住吗？
　　
　　“喜鹊，我从小有一个丫环，叫红娘，与你性子相似，如果此次大难不死，我带你走了出去，
　　以后可否不要再做燕将军的眼睛了？”
　　她面带诧异，脸色通红。
　　“公主。。。你。。。你怎么知道。。。。”
　　“扑哧，”我忍不住笑了出声。“不需要知道什么，他让你照顾我，自然会让你留意些东西。
　　你日日与他痛信，不就是汇报我的情况吗？”
　　她有些尴尬，语带结巴。
　　“公主。。。。我。。。。”眼眶一红，“可如今，燕将军也把我这小卒舍了。”
　　我浅笑着，怜惜的揉了揉他的头。
　　“你这样的性格，该是与红娘十分相投，她现在在主队里，日后介绍你们认识。”
　　他感动的一跪，颤声说
　　“奴婢从小就笨，做事慢，如果公主真愿意收了我，日后奴婢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我闷笑两声。“去请李大夫和我的护卫过厅商议。”
　　
　　李义与四个护卫并排坐好，我缓缓开口，
　　“奇玉县被封锁的消息你们知道了吧”
　　“属下听说了。”
　　“李大夫，你懂医术，可有什么办法。”
　　他沉思了下，沉声道。
　　“等。”
　　我挑眉，“等？”
　　“是的，只是等。县已经被封，燕将军会启禀宛国圣主，或许燕将军不愿放我们出去，
　　但是圣主会主张把公主接走。所以我们只要等几日便应该有消息了。”
　　我斟起杯子，浅笑道。
　　“那如果燕将军不如实禀报呢？如果他等圣主下令烧县隔绝瘟疫后，才千里加急传信
　　说我受困于此呢？然后再意外的没有赶上救我，岂不是借他人之手除掉了我？”
　　李大夫垂头，面露困色。
　　“燕将军应该不会如此吧。”
　　“呵呵，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宛国圣主远在逝城，等我们死后，事情的经过完
　　全可以由别人随意编写，他们再假装痛苦的掉几滴眼泪，又能怎么追究。”
　　李大夫的神情逐渐严肃，我继续道
　　“更何况，我们来此声势浩大，整个县的人们都看到了。如今县被迫封锁，这些无法把握自己命运的难民会如何？他们怎么都是一死，怕是还想拉咱们同归于尽呢。”
　　
　　他们没有言语，彼此互视了几眼，恭敬道。
　　“那依主子看，我们应该怎样。”
　　“两个办法。其一为武力，不顾一切的杀出去，但此方法风险大。目前整个队伍里，绝大部分是宛国士兵，他们不会听命于我，关键时候可能还想拿下我们。到时死的或许会快一些。其二为。。。。救人。但是也有风险，万一被传染了，就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李大夫想了想，拱手道
　　“请主子明示。”
　　我抿了口茶，平静得说。
　　“我个人偏好第二个办法。瘟疫之所以可怕在于它的传染性。所以，今晚召集大家，从明日开始，人人都要注意用餐卫生，不可共用碗筷，注意通风。最好制些罩子护在脸上，防止唾液，呼吸的传染。虽然效果不大，但至少可以防范。我估计，今天封锁消息会传遍县内，明日便会有人来宅第闹事。切忌，要减少与他们的接触。后院里备的粮食省着点用，至少要留出10日的富裕。燕将军队伍里有我的人，10天，应该够他们与逝城或者圣都联系的了。燕将军再不喜我，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的害我。就看咱们能不能挺过这些日子了。”
　　
　　他们满脸敬佩，浅笑道
　　“属下明白了，主子不亏是上官家的小姐，见解就是不同。”
　　
　　我淡笑，看到了他脸上由衷的赞赏。
　　
　　“李大夫，明日你先去安抚村民，他们要真骚动起来就麻烦了。同时帮我调查两个事情。第一，村里面生病人的症状。第二，哪些人还没有染病。”
　　
　　“奴才明白了。”
　　“好，那就先这样吧。”
　　我医学知识毕竟有限，先了解病情的症状，看看能不能找出类似的疾病。
　　
　　第二日，县民果然来闹事。由于疫区病情无法控制，奇玉县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平静得坐在树下纳凉，经过哥哥那么一闹，想通了许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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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静了，也冷了。曾经的我们还是太过稚嫩，自以为是，最终，不是谁也逃脱不了那一道圣旨。
　　人只有变得更强，才可以不任人摆布。
　　爷爷放走了我，又给我暗部，算是默许了我以后的行动。
　　但是，一个木字暗部的主子，又何尝不是一种对我身份依旧不放心的牵制。
　　宛国的逝城，我会去，也由不得我不去。
　　但是，就怕那皇宫内院承受不起我的折腾。
　　如今，不就已经有人想把我拒之门外吗？
　　不过，他们不会想到，这样的局面何尝不是我笼络民心的一个机会。
　　
　　“公主，李大夫求见。”
　　我睁开眼，轻声道
　　“让他进来吧。”
　　“是。”
　　李大夫掸净身下袍子，屈膝而跪，后面跟着一个男孩。
　　“还没到宫里，不用如此多礼。”
　　“外面闹事县民以经离去，留下了一个男孩。”
　　“噢？”我抬眼看向男孩，黝黑的脸庞上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留下了一个男孩来谈判吗？”
　　男孩子感觉我眼里的笑意，自觉受辱，轻蔑道
　　“没想到主事的是个女人。”
　　我看着他，淡淡的笑出了声。
　　宛国地处西南，是个军事强国，人文教育却颇有落后。女人的地位，是十分低下的。
　　“说说你的来意吧。”
　　他仰起头，直视着我的双眼，黯然道
　　“我们需要粮食。”
　　“需要多少？”
　　他微微一愣，没想到我如此痛快。
　　我浅笑道
　　“我们现在同被困与此地，只有齐心合力才能解决问题。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昨日我已经命令手下紧衣缩食，宅第后面还有些果树也可以用来充饥。但是我需要你们的配合，你可有能力说服乡亲。”
　　他有些出神，满脸诧异，突然跪下，语带哽咽，
　　“我代奇玉县的村民感谢小姐。”
　　我随意的摆了摆了手，笑道
　　“我不需要你们的感谢，都活命就好。”
　　他明亮的眼睛溢满泪水，凝视着我。
　　“李义，昨日让你统计，我们的粮食还有多少。”
　　“回主子，我们的队伍共有25人，一天至少需要30斗的粮食，目前总共有四百斗左右。”
　　“好，挪出200斗给他。”
　　李大夫面带犹豫，
　　“100斗是不是更为妥当。”
　　“不，200斗。当地村民有一部分人处于患病中，我不想瘟疫没害死人。却有人饿死。”
　　“属下明白了。”
　　我转过头，仔细的看着男孩。两道剑眉凸显出他脾气的倔强。
　　“你叫什么。”
　　“我叫奇汉，平日在省城读书，爹爹是此地县长，昨日听说村子被封，便赶紧赶回来了。”
　　我看着他，笑了笑
　　“你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别人想出出不去，你还往里进。”
　　他垂下头，黯然神伤。
　　“奇玉县地处偏远，村里大多数都是亲戚，没想能遇到这种人祸。我怕我不回来，朴实的村民都不知道封村意味着什么。”
　　“那你爹呢。”
　　他头垂的更低了，轻声道
　　“已经去了。”
　　我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下，轻声说
　　“病情的特征你可清楚，叙述给我可好？或许，还有些办法。”
　　“据说今年六月，地里的菜类出现腐烂，我们当初以为是虫害，便进行了大规模的灭虫，后来情况有所缓和。直到10月左右，突然有强壮健康的年轻人突然发高烧，咽喉和舌头充血并发出异常恶臭的气息。还有不幸的患者打喷嚏，声音嘶哑，因强烈的咳嗽而胸部疼痛。我爹算是村里有见识的人，又通些医术，亲自挨家挨户的勘察，没想到，也被染上恶疾，不到三日便去了。”
　　旁边的喜鹊一阵恶心，捂着嘴惊恐的听着。
　　“然后疾病像恶魔一样席卷整个村子，任何口服、外敷的药物都无济于事。”
　　我想了下，看向李大夫。
　　“可曾听过这种症状的疾病。”
　　李大夫面色凝重，神情愕然。
　　“从未见过。”
　　“哎。。。”我叹气。
　　“暂且不要去管病症了，怕是一种新型感染病源，”真后悔前世没多读些医术。
　　“奇汉，你帮我做两件事，第一件是回去统计目前患病的和未患病的还有怀疑患病的人数，作成名单，交给我。并且要把他们及时分成三组，隔离而住，粮食我会找人派送给他们。第二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把没有患病的人的职业，年龄，身体状态给我作成文书，我需要仔细观察。你可能在一日之内做到。”
　　他双目镇定，语气坚定
　　“我今晚就给小姐回复。”
　　“好，那就快去办吧。还有，李大夫，你抓些草药给目前没患病的人吃下，不管有没有用，我不希望患病人数再增加了。”
　　“属下立即去办。”
　　
　　============================
　　　　
第六十七章　火
　　　　　　夜已深，院里人潮涌动，李义把当前情况转达给大家，想象中的混乱并没有来临。
　　宛国的士兵果然训练有素，临危不惧，他们没有多言，有序的办事。
　　村民的情绪渐渐被平稳下来，奇汉虽然是个孩子，但在村里是有知识的人，
　　他的父亲又因为瘟疫而亡，颇得大家的信任。
　　
　　我看着手中的名册，心情越来越沉重，以我浅薄的医学知识跟本不知道这是何种疾病。
　　执起笔涂涂抹抹，列了几个表格。
　　李义站在一旁，疑惑的盯着我看。
　　整理好表格，我懒懒的瞥向他。
　　“李义，你能从病症中找出诱因吗？”
　　他皱起眉，犹豫片刻，
　　“如果从目前的症状来看，实在是没有头绪。”
　　“我记得，奇汉说过，早先有菜地腐烂，李大夫你经验丰富，能确定这肯定是瘟疫而不是
　　食物引起的一般疾病？”
　　他沉思片刻，沉声道。
　　“如果是食物传播，那么发病人数应该比如今还要多。而且目前的接触性传染特点明显。症状分散，各有不同，实在是非常棘手，如果在黎国，恐怕也会采取舍弃疫区的手段。”
　　我把玩着发丝，盯着表格仔细的揣摩，试图寻找到蛛丝马迹。
　　“疏奴才斗胆，请问小姐所画为何物。”
　　我浅笑着，
　　“你来看，用横线做表，上面为类别名称。比如患病人数，患病人住所，患病人关联等等，填入
　　简单的名词和数量，可以一目了然的对比，找出其中差异。进行排除。”
　　他双目闪亮，拿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感慨叹道
　　“果然是简单清晰。不过用毛笔恐怕花不出这样的线条，小姐的笔也很特别。”
　　我没有应声，任他去激动。既然找不出诱因，便无法知道如何医治，时间紧迫，再去执著深究怕
　　也无济于事。看来只能从接触患病者但没有被传染的人员查起。
　　
　　“李义你看，村东面李家共10口人，8人都患病了却有两人安好，你可曾探诊此二人。”
　　“奴才诊过了，起初分到了可能染病区，但是几日过去一切安好，就调了出来。但是，此二人并无特殊之处。”
　　“衣食住行上都是与家人一起吗？”
　　“是的，一直一起，就连家人患病后也是一起的。”
　　“奇怪。。。”莫非是这两人体内含有抗体？可惜，这里的医学太落后，无法提取微生物。
　　但是任何一种抗体的产生都应该是有缘由的。
　　“李义，这二人在村里做什么的？”
　　他想了想，踌躇说道
　　“应该是铜匠吧。这个县里大部分壮男都是铜匠。”
　　我有些疑惑，他立即应声。
　　“曾经，此县因为盛产各种各样的玉石，矿石，才得名奇玉县。在石器时期，人们利用山里的资源，生产石刀，石箭镞，石矛，石斧，石锛，石戚，石钺；石锤，石戈等兵器，繁盛过一段时期。但几百年前，人类发明了青铜兵器和铁制铠甲，石制兵器的时代也过去了。奇玉县渐渐没落下去。但是，村民除了打造兵器外也没有别的营生，再加上宛国本身好战，从此，便彻底改为冶炼铜器。”
　　我脑子里似乎抓到些什么，继续询问。
　　“李家10人中是否只有两人在冶炼铜器？而这两人恰巧又没有患病？”
　　李义想了想，拱手道
　　“应该是这样的，奴才需要重新确认下。”
　　“好，这很重要，一定要确认清楚。还有，我看了下未患病名单，几乎全部是壮男，对此，
　　你可有什么想法？”
　　“奴才医诊了所有未患病病人，确实大多数是年轻人。当时只觉得可能因为他们的身体条件硬朗，才没有被传染。”
　　我摇头淡笑，
　　“瘟疫是由于强烈致病性微生物，如细菌、病毒引起的传染病，除非体内含有对应抗体，否则很难不被传染，身体再硬朗也没有用的。我们要找的也是灭绝诱因病毒或者细菌的方法。”
　　
　　他困惑的看着我，俯身问道
　　“请小姐恕奴才知识浅薄，何谓细菌，又何谓病毒？”
　　
　　我懵的一愣，才意识到此时哪里有这些名词。
　　
　　他双眸发亮，有些兴奋，继续说道。
　　“奴才读过许多医术，无外乎两种看法。一种为疫者，鬼神所作。另一种说瘟疫，阴阳失位，寒暑错时所致。但奴才认为都有偏差，一直想寻求此中缘由。今日没想到从小姐听到了第三种说法，希望小姐能详细的赐教。”
　　
　　我无奈的歪着头，浅笑道
　　“我知道你喜好医术，但此话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来日方长，我们再聊可好？”
　　他难掩失望，仍恭敬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