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在路上-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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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步步地靠近，战战兢兢的模样。他小心翼翼地说：这没什么大不了。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你不要这样。
　
　　　　呵！我笑，说，别这样，我会难过。
　
　　　　难过是正常的。但是，不至于绝望！他说着，还是试探着过来。
　
　　　　我还是一笑，看着他，说：放心，我不会跳下去。我只是想坐在这一会会。我只是想要体会一下，身临悬崖的危机感。可是，我竟然没有一点感觉。多么奇怪！
　
　　　　那么——下来，好吗？张惠明朝我伸出了一只手。我看了他一眼，多么可怜的人，用他几乎是乞求的眼神看着我，看着一个不爱他也不在乎他的人。我讽刺地笑，问：为什么？
　
　　　　张惠明说：我只知道，活着才会有希望。
　
　　　　呵呵！我冷笑。那是我曾经多么深刻的领悟。可是，今天，我也同样深刻地领悟到，她再也不需要理会我的生死，一如她不曾理会凤来仪的死活一样。她，是一个多么残酷的人！可是，我不是凤来仪。我不会像她一样选择结束生命来惩罚自己的眼瞎！
　
　　　　我看着张惠明的手，并没有把自己的手交给他。是的，我不需要任何一只手，我同样能够下来，能够走到我想要去的任何地方。
　
　　　　我下来了，腿麻木地几乎走不路。张惠明走过来扶我，我推开了他。我不需要任何一个人的扶持！因为我害怕失去了扶持后无法前进的溃败！
　
　　　　我走到橱柜里，取了自己空空的行李袋，然后转身看着张惠明，说：我们回H城吧！
　
　　　　张惠明看着我，他竟然眼圈通红。他偏头看着窗外，努力不让我看到流下男人的眼泪。我知道那是他不愿用男人的眼泪来打动我这个女人的心。我好像清醒了一些似的缓过了神来，走过去，走到张惠明的身边，轻轻地拥抱他。
　
　　　　我说：对不起，我总是让你担心和难过。或许，我该离开，一辈子都不要和你们联系才好。
　
　　　　张惠明紧紧地抱着我。他呜咽着哭泣。那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这样彻底地袒露自己的情绪。
　
　　　　他说：我究竟该怎么做，对你？你告诉我！
　
　　　　我沉默了片刻，说：不要再理会我！
　
　　　　他抚摸我的头发，说：你这个傻瓜！
　
　　　　我浅浅地笑，说：谢谢你，惠明。一切结束了。我们都该回去了……
　
　　　　他轻轻地亲吻我的发，那是我们唯一的亲昵。我知道，他不会再深入，也不会再继续。这或许会是我们这一生唯一的亲昵，没有任何的情欲。这，便是友谊。
　
　　　　这个时候，门突然再次开了……我们回头，看到站在房门口的孙持。
　
　　　　笑容在她的脸上凝固，凋萎。她迷惘地看着我们，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那一次，我或许应该走过去，朝她愤怒地咆哮，然后质问她事情的原委。或者，给她一个巴掌也好！可是，我竟然重复了那一句：惠明，我们该回家了。
　
　　　　我其实应该说：惠明，我们该回H城了。
　
　　　　可是，我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或许，我想告诉孙持：“你有你的赵秉承，我也有我的张惠明。在这一点上，如果你不受伤，我也不会让自己受伤。”可是，我明明很受伤。
　
　　　　孙持依然站在门口，她看着我，愣了好一会，还是走过来，问：为什么？
　
　　　　我看着她，千言万语都在舌头，却无从说出，只有蜷曲了舌尖，紧紧地闭口。我只是伸出手，把属于她的手机还给她。
　
　　　　我说：你是来拿手机的，是吗？
　
　　　　她恍然大悟，说：你该听我的解释。
　
　　　　解释从来都是一种弥补。如果可以，为什么不在做之前，就说明白。我宁愿做一只驴，也不要做一只猴子，任人杂耍！我于是摇了摇头，说：不必了。
　
　　　　她顿了顿，上前拽住我的手肘。她看着我，说：其实，你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我。
　
　　　　我挪开了她的手，告诉她：我该走了。
　
　　　　她还是看着我，眼睛潮红。她说：你是该走了。你不该趟这浑水……
　
　　　　我看了她一眼，从她面前走过。我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的肩——那是我们之间最后的碰撞，一如烟火，绽放火花，却又瞬间消散。
　
　　　　孙持，永不再见。　
　
　　　　　　　　　　　　　　　　　　85。钥匙
　85。钥匙　十月，在路上…　85。钥匙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我和张惠明想在回H城前，去了一趟大妈家。
　
　　　　如今我如一只被打败的狗，匍匐在地，实在帮不上她的忙，我感到歉疚。所以，我把行李里剩下的2万现金给了大妈。
　
　　　　大妈拒绝了。她把我领到马厩。呵，我看到孙醇的白马。多么幸福的一家！
　
　　　　我上前，抚了抚白马的鬃毛，眼睛突然潮湿。
　
　　　　大妈说：孙小姐恳求赵先生留给我的！
　
　　　　孙小姐来过？我问。
　
　　　　大妈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说：赵先生也来过。这，还是赵先生送给我的协议书。
　
　　　　张惠明接过，仔细地看了一遍，说：有用的。大妈要保管好。
　
　　　　那么，后来呢？我问。
　
　　　　后来，他们就跟警察一块把其他马儿带走了。大妈说。
　
　　　　呵！我冷笑，沉默地离开。走到外面，看着前面的草场，一片狼藉。曾经，多少浪漫与幸福，再此诞生，却也再此灭亡。一如我和孙持！
　
　　　　我凝望了片刻，回头看到张惠明。他正想说什么。电话却响了起来，是他的。
　
　　　　他接起，聊了几句。神色凝重地走过来，说：警局要我们去一趟。
　
　　　　我不想去那该死的地方！我说。
　
　　　　张惠明看我了一眼，说：赵秉承被抓了。
　
　　　　赵秉承被抓了，我们也必须到场。所有我们整理的资料，竟然也都在警察局。
　
　　　　那么，我的电脑呢？
　
　　　　那个“统管”说：你没有报案，所以不在我们调查以及职责的范围之内。
　
　　　　对于他的回答，我即刻晕倒。
　
　　　　“统管”看了一眼张惠明，客气地说：希望张律师能配合我们做一些笔录。
　
　　　　张惠明朝我点头，就和“统管”一起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被撩在隔壁的办公室，等。现在，已是夜里8点。警局里除了值班的警察，没有其他的人。安静、陌生以及漆黑得吓人。上次的女警察到来，给我倒了一杯水。她放好水，向我伸出右手，说：你好，又见面了！
　
　　　　我看了她一眼，努力一笑，说：希望这次见面，是为了完成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她点了点头，说：孙小姐，还好吧？
　
　　　　提到孙持，说不出的感受。我抿了一口水，说：应该好的。
　
　　　　女警察点了点头，说：孙小姐和你很衬。
　
　　　　呵呵！我笑，说，谢谢。
　
　　　　她朝门口看了一眼，轻声说：我们这次行动，多亏了孙小姐。
　
　　　　嗯？我望着她，等待她的解释。可是，她欲言又止。那是他们的机密。她不告诉我具体的，也在情理之中。
　
　　　　只有孙小姐能令赵秉承出现。女警察再次压低了声音，说。
　
　　　　我疑惑地望着她——何以会透露她们局里的机密。
　
　　　　不要这样打量我！她说，谁的身边，没有gay呢？gay，其实，无处不在。
　
　　　　原来，是同道中人。我报以一笑。
　
　　　　她继续说：行动很危险，孙小姐的肩受伤了。
　
　　　　右肩？shut！该死的朱十月，在她的伤口上狠狠一撞！我甚至没有去看一下她的表情。如果我有留意，如果……我应该就能发现她的异样！那被妒忌迷惑的眼，还能容得下真相吗？我起身，走向门口。
　
　　　　女警察显然被我的举动惊到。
　
　　　　我回头对她说：谢谢。另外，告诉张惠明。我先走了……
　
　　　　等不及女警察的回应，我疾步走出了警察局。
　
　　　　我掏出手机，拨打孙持的电话，无人接听。她该不会从此不再接我的电话。于是，直奔酒店。如我所料，早已人去楼空。
　
　　　　站在酒店的大厅，看着熟悉的一切——这是我们第一次入住的酒店，在这里，我们开始了我们的缘分。可惜，我还是在这里弄丢了我的孙持。
　
　　　　服务员走了过来，对我说：朱十月小姐，是吗？
　
　　　　我点头。
　
　　　　她说：这是孙持小姐今天早上叫我给你的钥匙。
　
　　　　什么钥匙？我问。
　
　　　　她早上出去的时候，吩咐我半个小时后交给你。但是，很抱歉，我出去替客人办事，所以把这事耽搁了。她抱歉地说。
　
　　　　我看着她，不必责怪她。现在，我最想看的是，在酒店的保险箱里，她存放了什么。　
　　　　　　　　　　　　　　　　　　86。猜
86。猜　十月，在路上…　86。猜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保险箱被打开的那一刻，如我所猜的，看到了我的电脑、相机、录音笔，还有一张小纸条。
　
　　　　“怕你不同意我的单独行动，所以私自挪用了你的东西。Sorry！暂牺牲色相算作补偿，等我回来，再牺牲一次赎罪。一定原谅我哦！S。C”
　
　　　　看她写下的调皮字眼，我的脑海里不禁闪现她淘气的模样。当她兴致勃勃想要索爱的时候，我却拔刀刺向她的胸口，在那里雪上加霜。
　
　　　　我于是只有赶赴每一家医院，从最大的到最小的，我想找到她，对她说：“sorry！”可惜，她不给我这样的机会。第一家医院的护士小姐早就告诉我：“孙小姐已经出院了。”我不以为她是痊愈了。我知道她是在躲避我。
　
　　　　她，可能已经逃离了这个城市。
　
　　　　可是，我不甘心。找遍整个城市，都不再有她。
　
　　　　我是一个无权要求她原谅的人。
　
　　　　因为我已被她的爱纵容得面目全非。
　
　　　　我退回到夜色里，在街头失魂落魄地行走。张惠明找到我的时候，我在烧烤摊的椅子上靠着。
　
　　　　张惠明看到我，松了口气。他坐到我的身边位置，要了酒，也递了一支烟给我。
　
　　　　火，是那个男孩放的。那个被赵秉承打的男孩。张惠明看了我一眼，看见我的漠然。他显然也失去了说的兴趣，轻咳了几声，也开始闷声抽烟。
　
　　　　半晌，我才搭腔：报复吗？
　
　　　　谁？张惠明看了我一眼，又说，男孩吗？
　
　　　　我点头。
　
　　　　他继续说：当然不是。他哪里有那样的本事，弄到那么多的汽油，倒在草场里。是赵秉承和他的交易。那是赵秉承的自作聪明，以为选了一个被他打过的男孩，就可以制造“男孩报复”的烟雾遮人耳目。可惜，男孩子被抓了，他还嫩着，稍微一审就招了。
　
　　　　赵秉承该挑个男人吗？男人会比较可靠吗？我问。
　
　　　　张惠明摇了摇头，说：他该找个孤儿。孤儿，没有命门。
　
　　　　呵！我苦笑，然后点头，说，是！孤儿比较无畏，也无所谓。
　
　　　　张惠明应和着一笑，还是默默地抽了一会儿烟，喝了几口酒，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听说了，她是去做诱饵的。只要赵秉承还活着，就一定会来找她。所以，她拿了你的电脑、相机、录音笔，重新配备了一份。担心原件被赵秉承派人来毁，所以藏了起来。
　
　　　　我沉默，只是抽烟。他再说一遍，就是再在我的背上压一道枷锁。
　
　　　　张惠明看了我一眼，又说：高兴的是，赵秉承被抓了。虽然他不承认，但始终铁证如山。
　
　　　　我依然沉默。对我来说，赵秉承的去向，并非最为重要。始终，我都觉得关于爱情，我和孙持之间才最为重要。其它的一切，尽可忽略。也许，是我太不现实。但是，我还是举杯对张惠明说：干杯，为法网恢恢！
　
　　　　张惠明一笑，说：干杯！
　
　　　　接着又问：孙持把东西藏哪了，你找到了吗？
　
　　　　我举了举钥匙包，晃了晃里面的钥匙，说：在酒店的保险柜里。另外，我们明天可以走了吗？
　
　　　　张惠明摇了摇头，只说：误会了孙持，你一定很难过！
　
　　　　我依然自斟自饮，只说：爱情，有时候，太伤人！
　
　　　　那么……他也自斟自饮，问：友情呢？
　
　　　　呵呵！我借酒而狂笑，起身，说，不说了，不说了。去睡了。
　
　　　　只是，起身，才发觉头晕目眩！这酱香，后劲足得好像装了好几个马达！张惠明来扶我，我倒在他身上……　
　
　　　　　　　　　　　　　　　　　　87。知道
　87。知道　十月，在路上…　87。知道　作者：天使有约　类别：女女小说　　
　　　张惠明扶我到房后，我就酒醒。
　
　　　　我没有他想象中醉得那么无知。他出了房门，我就出去，坐在花坛边，打量夜色里进出酒店的人们。
　
　　　　张惠明终于出现，一个男人也随之出现。
　
　　　　他们在酒店的拐角处相会。张惠明果然拿着我的电脑包递给了一个男人——哦，是那个工头。我用镜头拍下他们的交易。没有去阻止，是因为我不想再有第二个人知道，所有的资料，我还有备份。
　
　　　　我是孤儿，所以，我从小就知道——这个世界，只有自己最可靠。
　
　　　　张惠明不该在我难过的时候，一杯接一杯地灌我。他从来没有那样对待过我。他更不该在干杯之后急不可耐地问“孙持把东西藏哪了，你找到了吗？”。这些，都把他出卖了。
　
　　　　他最后还问：“友情呢？”
　
　　　　友情，也会咬人。
　
　　　　工头走后，我看到张惠明久久地站在那里。好半天，才缓过神，往回走。待他走后，我才回房间。
　
　　　　我也是一夜未睡。我做好自己的事后，去敲张惠明的门。如我所料，他没有睡。穿着那套衣服，来开门，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
　
　　　　我没有进去，只是问：为什么？
　
　　　　他诧异地看着我，半晌把目光转向别处。不必对我撒谎！我会恨一个人，用一个谎言掩盖另一个谎言。
　
　　　　他说：每个人都有命门。
　
　　　　我说：我不怪你，但是我没法再和你继续并肩作战。
　
　　　　我转身走。
　
　　　　张明没有上来拦我。但是，我还是习惯地打开手机，收到他的简讯：每个人都有命门。我已不想继续这样的痴恋。该结束了，我要为了我的一个女友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呵！我笑，流下眼泪。我想起哪个人说过的一句话：“男人，等待一个女人的日子里，并不妨碍他和另外的女人谈情说爱。”
　
　　　　如我所料，我也愿意成全。
　
　　　　我退了房，要离开W城。
　
　　　　离开前，我在酒店的服务台留下了一支我的头发——那是我曾经许诺过张惠明的——尽管他没有做到他的部分，但是他尽力了。
　
　　　　当我上车，打开相机，删去了昨天他们的交易。
　
　　　　张惠明不该被卷进来。他，是无辜的。他的女友和孩子，也是无辜的。
　
　　　　我要去的目的地，不是H城，而是Y城——这也是我此次旅行的最后一程。关于孙持，我已打算停停再去寻她。有的事情，如果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逃亡，会使我们身心疲惫，会使我们彼此伤害。
　
　　　　逃亡，不是最后的出路。
　
　　　　我叫了出租车，直抵Y城的警局。这是我所有旅行中，最奢侈的一次。
　　
　　“络腮胡子”在大门口候着我。他依然是熬着通红的眼睛，习惯了从下往上看我一眼，然后是一笑。正视我后，他伸出右手，说：再见你，很高兴。
　
　　　　我只是与他浅浅一握，很快地抽离，说：我只是希望快点结束。
　
　　　　他把我领到他的办公室。我抬头一看，他已升职为副局。他看了我一眼，说：那个王局被“双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