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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的审判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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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安朵斯盯着贝利亚尔问。
贝利亚尔有些意外地望着审判官,片刻后,他别开视线,不服气道:“那小子想对比西下手,我这是正当防卫!”
“冤枉啊!”巡逻兵坐在地上喊冤,模样十分狼狈,“我不知道这家伙是有主人的精灵,见他随地大小便,想用魔法吓吓他而已!”
贝利亚尔讥笑着耸了耸肩膀:“吓一个精灵犯得着用绝杀系魔法吗?”
巡逻兵脸色一绿,正要争辩,安朵斯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顺便说了句很令他解气的话:
“贝利亚尔,是你做错了!”
这句话有效地堵住了巡逻兵的嘴,却令贝利亚尔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安朵斯并没管他脸色好坏,只继续道:“你是比西的主人,有义务照看好他,如果出了纰漏,你也该承担责任。”说完,他将目光转向巡逻兵,“但这次是我的错,比西现在归我管,我是司法厅的审判官安朵斯,请问你想怎么处理?”
Chapter 19
“我是司法厅的审判官,请问你想怎么处理?”
安朵斯面带微笑地说出这句话,在巡逻兵眼里,就像一个戴着假面的死神在朝自己招手。
“没……没事,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巡逻兵六神无主地摆摆手,从龙骑的包袱中取出清理工具,埋头和大便奋战。
审判官的名号果然好使,所谓魔界大陆最令人闻风丧胆的职位,就该有这种站着不动就将对方吓软的气场!
安朵斯头一回主动用身份压人,虽然面色未改,心里不禁有些过瘾,想起百年前和亚尔在一起的时候,那家伙粗暴爱惹祸,一干坏事就留安朵斯的名,什么事都能给他销声匿迹了。
背后忽然热浪袭人,安朵斯刚一回头,就看见贝利亚尔近在咫尺的脸,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将他腾空抱起,跃上赤金色的烈火战车。
“你干什么?”安朵斯吓得不轻,两手抵住贝利亚尔的胸膛试图将他推开,不料越推那双抱着自己的手臂就箍得越紧,直往骨头上使力。
“别动,我要出发了。”贝利亚尔垂眼笑了笑。
“去哪?”
“你想去哪?”
问完,贝利亚尔忽然愣住了,他从没征求过别人的意见,一直以来全是任性而为之,别人想去哪想干什么都得听他摆布,这次可真是反常了。
安朵斯转头看了看坐在后排的两只小精灵,两个小家伙也脸红红地将他们望着。
“去贝壳湾,送我回家。”安朵斯不自然地扭开脑袋,“你可以先放我下来。”
“没事,这样比较稳当!”
贝利亚尔一抬首,烈火战车悬浮于空,对准王宫大门疾驰而去,就像一发离弦的箭,眨眼功夫,战车顺着阿撒兹勒瀑布飞跃而下,又化作空中雷霆,带着晨星落地之势冲向贝壳湾。
安朵斯第一次乘坐烈火战车,除了惊讶它的速度之外,还惊讶于它奔跑时的静止感,耳边无风,景物不乱,就像在进行空间跳跃,每一次出现在眼前的景物都像一副画,飞鸟游鱼定格其中,连空中飞舞的树叶都凝固了。
贝利亚尔看见怀中人满脸新奇的样子,勾起嘴角笑了笑:“喜欢的话就天天陪我坐车吧?”
安朵斯回过神:“谁像你这么闲。”
话音刚落,贝利亚尔低头亲吻了他的鼻尖,似乎还想往下,奈何骨头僵硬,头有些低不下来。
安朵斯看着觉得好笑,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还在对方怀中,贝利亚尔的臂弯稍一上抬,便将他整张脸送来眼前。安朵斯还未来得及收回笑意,一根舌头塞进口中,强势霸道地扫荡了几个来回,狠狠挤压他的舌根,使他呛出几滴眼泪,双眼顿时一片水蒙蒙。
烈火战车到地方后,自动化为石头钻进贝利亚尔的衣袋,两只小精灵幸灾乐祸地蹲在门口,有眼色道:“那啥,我们看会儿风景,你们先进屋!”
这眼色对贝利亚尔很受用,安朵斯却不买账:“进来!否则不准吃晚饭!”
一句话同时打击了三个人,但贝利亚尔很快意识到安朵斯无形中邀请了自己共进晚餐,心头一阵狂喜,暂且把一番云雨的念头压在脑后,精神抖擞地进了家门。
安朵斯做晚饭时,小精灵卡洛跑来打下手。
贝利亚尔也凑过去帮忙,结果不到半分钟就被撵出厨房,心灵受创,安朵斯还很体贴地补了他一刀:“不是你的错,都怪我,居然忘关厨房门叫你给跑进来了。”
贝利亚尔满脸阴云地坐回沙发上,心想不就炸了个咖啡机,碰碎几个盘子,至于这么数落他吗?然后,他默默在心中记下一笔,思量着晚上要怎么将这笔账还回去。
只不过,当贝利亚尔看到满桌菜色,闻到沁人心脾的酥香,什么数落什么记账通通抛去了九霄云外。卡洛说的没错,安朵斯做的红烧肉美味至极,酱红油亮,肉汁饱满,瘦肉有韧劲,肥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香得人骨头都麻了。
贝利亚尔只吃了一块,便抬头望着厨师,坚定道:“我要定你了,安朵斯!”
回答他的当然是一个白眼。
晚餐结束后,贝利亚尔悠哉的躺到沙发上,仿佛寻到树洞栖息的猫头鹰,他则将身下软硬适中的沙发作为归宿,一直待到太阳落山,只要安朵斯不开口,他绝不会主动离开。
而安朵斯就坐在一边的藤椅上,专心致志地翻看书籍,一点理会他的意思都没有。
两只小精灵很识相地跑到院子里玩耍,布置温馨的客厅里只剩下两位魔神。
贝利亚尔撑起脑袋,望着三十二寸显示屏出神,忽而抖了抖眉毛,将目光游移到安朵斯身上,飞速扫了一眼,发现对方将书端得很高,几乎遮住整张脸,于是他支起身子,明目张胆地盯着安朵斯,手底下狂按遥控器的音量键,将声音开到满格。
香波广告里的女人一甩长发,伴随亮晶晶的风铃音效,茶几上的水杯嗡嗡直响,震动幅度堪比八十公斤级的家庭主妇在二楼跳健美操。
终于,那本封面烫金的书籍动了一下,露出一双墨黑的眸子:“安静点。”安朵斯皱起眉头,他的五官线条细腻柔和,面无表情时看上去十分冷漠,一旦有了表情,不管是微笑还是皱眉,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美感。
“什么?”贝利亚尔望着他,伸长了脖子,“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叫你……”安朵斯察觉到贝利亚尔微微弯起的嘴角,没再说下去,而是站起身,将厚重的书籍砸到贝利亚尔身上,“你自己待着吧,我去洗澡了。”
“等等!”贝利亚尔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我也要洗澡,我们一起!”
“你不是听不到么?”
安朵斯将书拾起来放在茶几上,上二楼拿了件睡衣,再走到浴室,赫然看见金发男人赤条条地将自己横在浴缸里,剥衣服的速度简直叫人震惊。
“来!”贝利亚尔用脚尖点了点浴缸里空出的位置,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微笑道,“别光站着,快坐进来帮我放水搓背!”
安朵斯忍了半天才把“滚”字憋回去,看在对方送手链送药膏又送自己回家的份上,安朵斯默默地退出去,拉上门:“……你先洗吧!”
夜晚的天空一向很晴朗,红月亮运行到蓝月亮之前,浓稠的红光将星空染成紫红色,照进窗子的光也透着浅浅的红意,看起来比以往更加温暖。
安朵斯的卧室在二楼,透过窗子,可以看见隔壁的半圆形露台,还有路灯映出的鹅黄色光线,安朵斯坐在床边,一边擦头发一边观望窗外的星空,仿佛看见了一个世纪以前的星光。
天空是永恒的,看它的人却在不断变化,如果人心能像天空一样永恒,不触碰爱,不沾染恨,也就能像天空一样,无拘无束,却又能包罗万象,披上星光编织的外衣,变成亮丽的神话。
但这是不可能的,安朵斯对亚尔说。
那个金发大男孩总是说些天马行空的事情,他的想象如同阿撒兹勒瀑布一般美丽壮阔,源头永不竭尽,但都是不可能的,安朵斯总是否定他。
现在想想,哪怕一次也好,赞同他一次,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贝利亚尔躺在沙发上,盖着一张毛巾被,脸色虽不难看,却也好不到哪去。
他从没见过安朵斯这样的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没碰着半根毛,偷袭几次反被痛扁,最后连张像样的床也不给睡,直接赶到沙发上,让他眼睁睁看着春宵一刻如同滔滔江水奔流到海不复回。
“主人,你是不是后悔了?”
比西忽然趴到贝利亚尔肚子上,将他吓了一跳。
比西睁大眼睛看他,手脚并用爬到他胸口,笑嘻嘻道:“我知道你后悔了,你现在恨不得冲回公馆找希迪,对不对?”
贝利亚尔懒懒地“嗯”了声,心里却有些别扭,他住惯了公馆,偶尔换个地方也不错,可惜待遇极差,还不如自家精灵,起码比西能和卡洛睡一起,躺进那个软绵绵的摇篮椅中。
“我告诉你啊,”比西低声道,“你千万别怪后妈,刚才卡洛跟我讲了,后妈晚上睡觉会做噩梦,他一定是怕打扰你才不让你上楼的。”
“有那么严重吗?”贝利亚尔微微撑起身子,朝楼梯的方向望了望,突然想起初见安朵斯的那个晚上,安朵斯不打招呼提前离开,难道是这个原因?
比西在主人身边待了一会儿便飞回摇篮椅,搂着卡洛酣睡起来,这片静谧的空间中,除了淡淡的月光和均匀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动静。
贝利亚尔侧躺在沙发上,毫无倦意,以往这个时间他都在床上锻炼腰臀肌肉,此时只能瞪着眼睛发呆,竖着耳朵试图听到楼上的动静。
他忽然感觉不对劲,堂堂贝利亚尔王居然听一个小侯爵的话,叫他不上楼他就不上楼,叫他睡沙发他就睡沙发,一点抗争精神都没有,成何体统?况且,安朵斯既然敢于留宿他,就一定也期待着发生些什么吧?
贝利亚尔想了想,又笑了笑,然后一边坏笑一边摸黑爬上了楼梯。
Chapter 20
二楼的陈设很简单,楼梯口正对着露台,四方形的空间里只有一张玻璃桌和一把椅子,露台的推拉门留下一条缝,挂在门边的纱帘随风轻摆,水蓝色的帘子仿佛披了一层薄冰,看上去竟有些冷清。
贝利亚尔蹑手蹑脚地走上楼,借着月光看见三扇门,左边两扇右边一扇,清一色的木板门,没有任何图案修饰,跟公馆的雕花木门比起来,安朵斯的门干净得就像桌子面。
左边第一间是安朵斯的书房,桌椅书柜一目了然,干净整洁。
贝利亚尔探头看了看,又撇着嘴将脑袋缩回来,继续向左边第二扇门移动。如果将视线拉远,贝利亚尔那具高大威猛的身躯就像一条夹着尾巴的狗,畏首畏尾地偷开别人家房门,从思想到行为,从内在到外在,综合来看,是个表里如一的流氓。
左边第二间依然不是卧室。贝利亚尔望着面前空荡荡的大房间,这才明白安朵斯为什么叫他睡沙发,原来整幢屋子只有一间卧室!
面前这座比客厅还宽敞的房间空空如也,连张床都没有,贝利亚尔不甘心地睁大眼睛,试图在昏暗的房间中找出点什么,终于,他发现了一只箱子,它端端正正的摆在窗台底下,成了房间里唯一的装饰品。
可惜,当尊贵的王蹲在箱子前,满心好奇地将它打开时,却大失所望。
这是一只四角包边的木头箱子,带金属小钩,外形典雅,抬起挂钩后,顶盖缓缓弹开,露出一些陈旧的生活物品,既没有小金库也没有魔法秘籍,所有杂物加起来还不如箱子值钱。
贝利亚尔失望地摇了摇头,正准备合上箱子走人,耳边忽然响起个声音,温柔地唤了一声“亚尔~”,贝利亚尔顿时冒出一身鸡皮疙瘩,以为自己偷鸡摸狗被抓了现形,可四下望去,居然没见到半个人影。
他狐疑地皱起眉头,重新将目光聚集在箱子上,埋头翻了翻,拎出一只闪着银光的手套,光点忽明忽暗,聚集在手套的掌心处,贝利亚尔屏住呼吸,将它戴在了自己手上。
大小刚好。
贝利亚尔诧异地盯着这只手套,轻轻活动手指,感觉掌心里扣着一枚硬物,他摘下手套,扒开掌心处的夹层,“叮——”的一声,一枚银色贝壳掉在地上,轻巧地滚了几圈,然后立在地板上,像一只身形优美的蝴蝶,散发出淡淡的银光。
西方深海的贝壳有记录时光的魔力,和花语一样,贝壳语是美好的记忆,尤其是深海的银扇贝壳,静立时有如蝶翼,表面覆盖着银色冰晶,能将时光轨迹完整地刻录下来。
贝利亚尔为了了解有关贝壳的故事,专门调查了西海的扇贝,没想到最难得一见的银扇居然藏在安朵斯家里。
“亚尔。”
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出现,贝利亚尔望着脚下的贝壳,不禁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它的瞬间,胸口猛地一抽,身体像灌了铅一样,被无形的力量狠命压住,直直栽倒在地。
他紧握贝壳,听见那个声音不断重复一句话:“亚尔,我爱你,亚尔。”
记录了时光的贝壳与他大脑深处的记忆发生共鸣,进一步激化痛苦,贝利亚尔能感觉到,越是痛苦,脑海中的声音就越是清晰,而这个声音,就像莫塔亚山脉中无底的清泉,牵引他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呜——”
一声绵长的呜咽从对面房中传出,贝利亚尔一提神,骤然松开贝壳,大脑安静下来,压迫身体的力量也无影无踪,他轻轻喘着气,聆听房外的动静。
对面是安朵斯的卧室,一直悄无声息的房间忽然传出窸窣声,贝利亚尔屏息听了片刻,接着将贝壳包起来放进口袋,起身朝对面走去。
门里,布料摩擦的声音愈发频繁,加上惊慌不定的喘息声,让站在门外的贝利亚尔心生不安,他不再多想,直接转动把手推门而入。
床上很乱,却没有人。
进门之后正对着宽大的落地窗,窗户紧闭,没有窗帘,紫红色的月光肆无忌惮地照射进来,将整个房间沉浸在光海之中,仿佛开了一盏紫红色的夜灯。
贝利亚尔在房中转悠了小半圈,脚底挨着浅灰色的地毯,并没发出太大的响声。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安眠熏香,闻得人直打哈欠,但贝利亚尔前后左右都瞧了一遍,硬是找不到应该在熏香中沉睡的安朵斯。
终于,又一阵低吟断断续续传进耳朵,贝利亚尔转过头,顺着声音走到衣橱前,拉开衣橱的瞬间,铺天盖地的香气灌入鼻腔,害得他险些咳出肺来,而安朵斯就在这浓烈的安眠香中蜷缩着,睡在空荡冰冷的衣橱里。
贝利亚尔闹出的动静并没吵醒安朵斯,他裹着毛毯,修长的身体几乎蜷成一颗松球,乌黑的发丝被冷汗浸湿,贴在额头和脸颊上,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鼻头上布满细汗,衣襟湿了大片。
贝利亚尔将衣橱底下的香炉熄灭,挥散了香气,轻唤安朵斯几遍,见他没反应,便直接探进衣柜,伸手将他抱起来。身体相贴,才发觉安朵斯在颤抖,浑身冷得像块冰糕。
贝利亚尔将安朵斯放在床上,脱了外袍,挨着他躺下,再将外袍盖在两人身上,用胸脯贴着安朵斯的后背,一边抚摸他冰凉的手臂一边亲吻他的脖颈,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强烈的保护欲,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安眠香的效力消失之后,安朵斯从梦中惊醒,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抬手擦汗,却发现有只强壮的手臂压在自己身上,一种不属于自己的体温从背后传来,温热的鼻息一阵接一阵扑在脖子里,将前一刻还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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