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骗者(gl)-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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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好啦，那就跟我汇报一下吧。”白姝摊手道。
　　难得看白姝这么容易就妥协了，看来她这次起码进账两千以上。
　　“七千多，除了各种广告费就剩六千了。”
　　“才六千啊……”白姝咂舌到：“我刚才取钱去了，你猜多少？”
　　“看你那样子，少了两千就不可能。”
　　白姝故作惊奇的样子，大声称道：“你真是太聪明了！怎么这么聪明呢！”一边说，她还一边摇头表示简直无法想象，却又是呵呵地笑着。
　　吵闹完毕，白姝也不嬉笑了，一本正经地对崔琪说：“我这个月最少挣了两万，而这里面可能只有一少部分是那所谓的服务费，知道吗？”
　　崔琪很干脆地点点头。
　　“所以你要是真羡慕嫉妒恨，就不要再把原本属于你的钱让我给挣了。”
　　“我……”崔琪心里头憋闷了。她几乎每天都在看白姝用着千篇一律却又每每都有不同的话在和那些满脑袋只有钱和女人的傻子通话，可是她觉得自己学不来，觉得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她也不想，通话就像是她良心上的最后防线，过了就真是没良心的骗子了。
　　“你不会？你不好意思？你不敢？”白姝一个词一个词地将自己话语里的意思加深了，看崔琪不敢应声她便毫不留情地说：“你是觉得只要不涉及这一块就不算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起码你没有我们这么没良心，骗尽别人的血汗钱，是不是？你不想自己也变成我们这种靠吸人血而生存下来的人，是不是？”
　　是，崔琪就是这么想的。这一个月她和白姝配合骗人，所接触的人是各种各样的。他们大多都有个共同点，就是家里并不是很有钱。这点只要有点脑子的人就能想到，如果对方有钱，哪里会没有漂亮女人去贴，何必要信这种广告？只有家里缺钱，或是穷疯了又缺少女人的男人才会对这样的消息感兴趣。
　　那些穷疯了又没女人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可是崔琪始终都记得白姝骗过一个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让自己女儿上大学的男人。白姝骗的那些钱就是那男人为了让她女儿上学而辛苦挣来的钱。
　　电话里白姝说过，只要她和那男人“在一起了”，一定会让他女儿去好学校念书的。就是因为这句话，那男人信了，觉得女儿读书有希望了。可是他错了，白姝只是个骗子，而崔琪是帮凶。
　　那男人这一周已经打了不下二十次电话过来问崔琪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相亲对象为什么就不理他了，他女儿上学的事情要怎么解决？崔琪不知道要怎么说，最后是白姝以公司员工的身份去告诉那男人这事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可是现在怎么样了？崔琪没问，白姝不讲，那男人也没再打电话过来了。
　　崔琪这个样子让白姝很头疼，或许她真的就不该答应崔琪留下来。她只是在对自己不负责任，何必让别人和自己一样？
　　在白姝看来，崔琪已经是二十四的人了，虽然不该，可她确实单纯的跟什么似的。这样的一个人被丢进了骗子成堆的地方，跟一张白纸被丢进墨汁里有什么区别？到后来除了染黑还是染黑，就算以后还会有其它颜色染上去，那都不可能变得艳丽起来了。
　　“崔琪我告诉你，你要是觉得你不可能像我那样工作，我给你机会走，随时都可以。如果你觉得你一月就挣几千块钱就够了，你可以只靠收服务费过日子，那我也不逼你。可是今天开始，我帮你通话就不再是免费的了，还有你必须明白骗子和被骗的人之间叫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白姝来了这公司，除了警察以外就没跟任何人一口气讲这么长一段了。可是现在对着崔琪她说了，像是鼓胀了气的皮囊终于找到一个针眼出气一样，那样使劲地。
　　“那些人如果没有抱着邪念，或是没有贪图便宜的心理，你觉得他们会打电话过来吗？我们是没良心，我们是骗子，你见过哪个骗子是怀着一颗善良的心去行骗的？有那良心的是菩萨，善人，而不是骗子！我们也只是混口饭吃，每个行业的人都有他们该做的事情，老师教书，医生治病，军人保护国家。同样的，作为一种职业，我们只能昧着良心骗人才能有钱养家糊口。”
　　崔琪忽然就不屑地笑了一声：“照你这么说，骗人钱财还是有理了？”
　　“没理你可以走，没人留你。”白姝顿时严肃起来，可说话声音却变得轻细了。她不想讲道理，不想劝说，也不想因为点小事情吵架。她只给了崔琪两条路，要么留下，要么离开。作为白姝自己，她本能地希望崔琪会选择离开。
　　崔琪面对着这样的白姝几乎是被激将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讨厌她。白姝总是真真假假地让她分不清楚，要么冰冷难以靠近，要么强硬让人难受，要么开心得让人不解。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会演戏，到底有多会骗人？要是去扯下她脸上的面具，到底要在第几层以后才能看见她的真实面目？
　　奇怪了，崔琪嘲笑自己，白姝到底如何与她何干？既然白姝已经开口赶她走了，她何必要留下？反正肚子里装着那股火，烧得崔琪浑身不自在，索性她就拽了自己的大包走了。
　　这公司本来就没一个好人，崔琪出了小办公室就看见四五个阿姨在聊天，其中一两个正在合伙骗人。崔琪心里一阵厌恶，这一个月一来她就跟白姝一起做这样的事情，现在决定离开的时候真觉得自己当时的良心是被狗吃了。
　　看见崔琪拎着自己的包包，一个平日还算合她常接触的阿姨就问道：“小崔这是去哪啊？”
　　崔琪平复了一下情绪，带着笑容过去回答说：“我回家了。”
　　“这还不到中午，怎么就回家了？”
　　崔琪只摇头笑了笑，她不想说她刚才和白姝闹矛盾来着，她知道这里的人和白姝都不亲近，如果她那么说，这些人肯对白姝肯定更加没有好感了。
　　还真是见鬼了，是白姝让崔琪走的，崔琪居然还在替白姝着想。也罢，这个月要不是白姝照顾她，教她这些东西，她哪能挣上这几千块？这就当是还人情好了，等崔琪走出这公司大门，日后便各不相干。
　　“你看吧，我就说她呆不了多久的。”
　　崔琪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一些莫名地言语，一时好奇她就在门外站住了。说话的人是之前被投诉过的李姐，她看见崔琪走了就一脸奸笑地拉起了旁边的一个人说：“你说人家小崔怎么可能受得了白姝？就她那样子，整天挂着张人神勿近的脸，谁受得了啊。”
　　另外一个人就附和道：“我看也是，她以为她对小崔稍微好点，小崔就能和她亲近？再怎么装也还是会露出本性的，她交不到朋友那是事实。”
　　这段对话又在崔琪心里生出疑问来了，说道白姝的本性，白姝的本性其实没什么问题吧，不过就是骗人成习惯了。她倒没觉得自己不能和白姝交朋友，只是对于白姝刚才那番言论不敢苟同罢了。
　　家里正赶上吃午饭的时候崔琪回家了，崔妈妈自然是惊奇得放下碗筷吧啦吧啦地问了一堆问题。崔琪懒得解释什么，去厨房给自己拿了一副碗筷闷头吃起来。饭后她把自己这个月挣的六千块钱全给了妈妈，话没多说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崔琪失业了，在她才上岗一个月的时候。虽然那工作不是她所向往的，可是对于第一份工作来说，崔琪还是挺难过的。她很想找人倒苦水，可是简明阳现在肯定还在睡觉。忽然间她发现自己这两年宅得连说话的朋友都没几个了，近来和她最亲近的除了父母和简明阳，就只剩下了白姝。
　　她实在不能理解一个成天骗人的人心里想的都是什么，她也不能理解白姝为什么就好像和任何人都保持着很大一段距离。也许能作为解释的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而白姝就喜欢这样罢了。
　　这一天，崔琪刻意关掉了白姝帮她买的那个破手机，甚至连卡都□了。如此阳光明媚的一天她却事业了，还是那样被白姝给赶走的，想起来真是窝囊。可是没办法，现在她已经离开了，怎么好厚着脸皮回去呢？再说她也不能接受白姝说的那些话。
　　为了避免妈妈唠叨，崔琪打算不告诉她自己被炒鱿鱼了，而是决定抓紧时间再找一份工作。她可以告诉妈妈这个月都没卖出去房子，所以只有八百块底薪。她银行卡里正好还有八百块，于是她有一整个月的时间可以去发现新大陆。

　　六、三百块

　　失业三天了，崔琪开始觉得生活变得没了意义，以前那种家里蹲的日子放在现在来看，简直就是一种混吃等死的表现。
　　中午从招聘会出来之后就没事做了，无意走到一个月以前那个公告栏面前，已然看不见当时那一张招聘广告。
　　这三天也不知道白姝又骗了多少人，想起白姝抱着电话说自己是某某女士，自己有两间公司的样子崔琪就觉得好笑。然后看看时间，不知怎么的她又开始想这个时候白姝估计又忘了要吃午饭了。
　　这只是一个闪念，可是崔琪叹息起来，自己怎么就神经兮兮地想起这个和事情来了？白姝总是有一顿无一顿地吃饭，才去公司的那两天崔琪就被她带着这么过日子，害得崔琪的都胃痛了好几回。这样生活也真是亏得白姝的身体不会出毛病。
　　找不到地方打发时间，崔琪就跑去了书店。那里是崔琪最爱去的地方，每次去她都会买一堆画册回家，她还奇怪地喜欢看一些关于民风民俗之类的书。以前的朋友都说她给她们的感觉就不像是看这种书的人，可她偏偏就是喜欢。
　　在书店里逛着逛着就发现一本叫做《诈骗心理学》的书。看见这本书崔琪不由就想起了之前一个月里所发生的事情，也想起了白姝总是在不分对象地骗人。如此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研究一下这种心理，或许可以从中理解到白姝那个神奇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既然决定要看看那本书，崔琪打算去茶座那边找个地方坐下，巧的是她居然在那里碰到了城市周报的秦如一，于是还算热情地过去跟她打招呼：“秦主任这是在干嘛呢，你们办公室拆迁了，怎么跑到这地方来办公来了？”
　　听了这话的秦如一说有多不待见崔琪就又多不待见崔琪，她果断地就认定了崔琪是跟白姝呆久了，所以说话也变得这么让人不高兴。
　　“是啊，我的办公室被火星来客占领了，我得在外面办公。”
　　秦如一说的火星来客就是白姝。因为崔琪上个月多给了三百块钱，本来说就凑到这个月的广告费里面，谁知道崔琪刚好做满一个月就走了。白姝打电话告诉秦如一今天过来问她退钱，秦如一听见，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正在赶稿子，赶紧报上笔记本跑了。
　　崔琪不知道白姝会用怎么样的手段去要钱，她就连上次白姝去找秦如一的事情都没有知道得很清楚，所以只能尽可能想象白姝如何闹腾，害得秦如一一听见她要过去就害怕。
　　秦如一看见崔琪拿的那本书就好奇起来，连手上的稿子都不写了。“不是说你不干那一行了，怎么还这看书这么勤奋？”
　　“恩，只是看看罢了。”这么说着，崔琪自己也就把书籍抓紧了些。“我不骗别人，也不能让别人把我骗了。”
　　“如果要骗人，你真的得跟白姝好好学习。虽说她不是顶尖高手，可也算是比较厉害的了。”秦如一摇摇头，把自己的话否认了一半说：“也不能这么说，或许她只是比较会演戏吧。”
　　秦如一如此告诉崔琪，又说了一堆白姝的坏话。可是说着说着她的话头就转变了，开始跟崔琪说白姝的好，说起了她所了解的白姝。
　　在秦如一眼里，白姝始终就是独自一人。她的办事能力很强，而且风行雷厉，说话做事很容易就因为认真而变得严肃，可能也就因为这一点才让大家觉得她很难接近。虽说秦如一很少看见白姝笑，也根本没看见过白姝想要和谁友好，可她就是觉得白姝不该是表面这样子。
　　“你好像挺了解她的。”崔琪接着秦如一的话就问道。
　　秦如一却摇摇头说：“这只是她所愿意表现出来的罢了，她心里头想的是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
　　“从来？”崔琪好奇了：“你们认识很多年了？”
　　“可以这么说，却又不能这么说。”
　　原来白姝三年前在一个杂志社工作过，那时候秦如一也在那个地方。两个人都是文字编辑，处在同一个办公室里。有时候所有同事都在欢笑，白姝却独自在做事。有时候同事围成一团在八卦各种事情，白姝最多就跟着笑笑。
　　秦如一开始好奇白姝，因为周围不管有多热闹，只要她愿意，她都可以做出一副自己完全感觉不到的样子。可是她又能很好地掌握和同事之间交流的那个度，她绝对不会把自己完全隔离在这个大环境之外。
　　这样的一个人，秦如一对她的兴趣加深了，想要把她当成科学标本一样去研究。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领导派她和社里一个记者去警察局采访某警官之后她就辞职了。之后这个人也就这么消失了。
　　她再出现在秦如一面前是半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秦如一才知道白姝干上了婚介这个工作。这工作说漂亮些是替人拉红线说姻缘，说清楚点就是骗子。
　　这行业真是新鲜，或许应该说是白姝会从事这个行业真是新鲜。在年华婚介公司那个小圈子里，白姝明显就更不爱和同事接触了。不过奇怪的是，不管是不是发自内心地，白姝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当然，那张嘴也比以前讨厌多了。
　　白姝为什么会开始骗人，崔琪好奇得很。可是她再好奇也没办法从秦如一那里得到答案，因为秦如一不知道，也根本不关心。
　　秦如一现在就怕白姝会找她，每次只要是白姝主动找她，那就绝对就没有什么好事情。就像现在，白姝一个电话害得她连写稿子都非得跑到这外面来才行。社长批评什么的都是浮云，倒是她的办公室现在都不知道被白姝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对了。”秦如一忽然想起什么来。“你说白姝是不是有病吧，明明就靠骗来的钱过日子，上个星期却把骗来的三千多块钱还给别人了。”
　　“什么？”
　　“你不知道啊？”秦如一惊讶地问：“我以为你跟她天天呆在一起所以会知道呢，她骗了一个人的钱，那钱是那人用来给女儿上学用的。”
　　听到这里，崔琪就失态得大声疑问道：“她还回去了？”
　　“嘘！”这里好歹是书店，秦如一提醒了她就敲着键盘扁嘴扁嘴地说：“还回去了，真是神经。三千多块啊，她不要就给我嘛，干嘛还回去呢！”
　　“你说那些人吧，自己是抱着贪便宜的心态来的，有些是有家庭的，有的还是七老八十的老头，为了报纸上所谓的有钱人就跑来相亲。”秦如一打了个哆嗦：“有时候想象白姝真的很厉害，就她那性子，居然能那么平静地听着那些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说要和她睡觉而不爆发。”
　　崔琪也是如此觉得的，每次白姝帮她通话，她听见那些老爷子跟白姝这么说话都害怕白姝随时会让老爷子在自己翘辫子的时候通知她，她一定会送彩色钻石花圈过去，顺带还要放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
　　可是白姝没有，她只是听着，然后很嗲地跟老爷子说话，说着说着钱就进她银行户头了。
　　崔琪接触婚介时间不长，有些事情她可能还不清楚，所以就问秦如一：“她们这么骗人，就不会良心上过意不去？”
　　“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他们要是不想要那所谓的十几万几十万，会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