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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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神叨叨的，要挨夫子罚的。”
　　“可是这些天我明明都没有再看那些书了。”扶舟一肚子困惑，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
　　弄柳伸手抚着扶舟的头，好像他才是师兄一样，安慰道：“以后都别看了，要入魔障的。”
　　扶舟忍俊不禁，拉下弄柳的手，道：“你说话越来越像夫子了。”
　　“你喜欢我跟夫子一样成天拉长着脸对着你？”弄柳说着故意板起脸来。
　　“别，弄柳师弟还是多笑笑，你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扶舟乐呵呵道。
　　“有多好看？”弄柳凑近了扶舟问道。
　　扶舟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可以形容的句子来，道：“反正就是很好看，很好看就对了。”
　　听着扶舟这话觉得也算顺耳，弄柳便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不对，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我去找你来着，但是你半天没应声。”扶舟忽然道。
　　“我昨天晚上找敛书师兄去　
　5、收养的狐狸　。。。　
　
　
　　了。”弄柳回答得很顺口。
　　“敛书师兄？”想起那个总是冷着一张脸，与谁都不大亲近的大师兄，扶舟心底就有些生疏，弄柳又去找他，这心里头就更是怪怪的，“你找敛书师兄做什么？”
　　“我看书看到一半不明白，就去找他请教了。”弄柳回道，见扶舟此时怪异的表情，他笑道，“你怎么了？怎么忽然不高兴了？”
　　“没有。”扶舟摇着头，心里更想说的却是“你有不懂的地方怎么不来问我呢”。
　　“我是看见敛书师兄房里的灯还亮着，你屋子里却已经灭灯，不想打扰你，所以才去找他的。”弄柳道。
　　“哦。”扶舟稀里糊涂地点点头，抬头看见弄柳正看着自己，他便咧开嘴笑笑，哪里知道这笑容又呆又傻。
　　“对了。”弄柳拉着扶舟起身，道，“你快把衣服穿了，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扶舟还跟木头似的，任由弄柳帮自己更衣。那小师弟帮他系腰带的时候，整个人都搂住了他，偏偏手里没拿稳，腰带另一头怎么也摸不着，两个人这样蹭啊蹭，就好像真的在搂搂抱抱似的。
　　“你给搭把手，还真成木头师兄了。”说完，弄柳正好拿住了腰带，就帮扶舟系好，道，“你这个样子，将来出了书院出去考试，路上要是遇见坏人怎么办？”
　　“你不跟我一起吗？”扶舟忽然有些急了。
　　“再过两年我就回家了。”弄柳又去帮扶舟拿外衫，给这人穿上，细心地整理好。那双手忽然就停住了，抓着扶舟的衣襟迟迟不肯松开，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落寞了，道：“扶舟师兄，将来要是分开了，你会想我的吧？”
　　“为什么要分开？你回家，我就跟着你回家，或者你跟我回家。”扶舟忽然握住了弄柳的手，神色郑重，完全没有往日那呆傻书生的样子了，“对了，从来没听说过你家里的事，怎么忽然就要回家了？”
　　“谁没个家啊，我只是来书院读书的，该回去的时候，还得回去。”弄柳的笑意有些勉强，但他还是拉着扶舟出门，道，“你快跟我过来。”
　　扶舟跟着弄柳到了房间，推开门，他就看见卧在床上的一只红毛狐狸。那狐狸蜷着身子正在睡觉，松软的尾巴裹着身体，教人看了忍不住就想上去抱抱。
　　“这只狐狸不是被夫子放回山里去了吗？”扶舟困惑道。
　　“我昨天晚上从敛书师兄那里回来，就看见它在我房门口，怎么赶都不走，最后我只好收留它了。”弄柳将扶舟推进屋，关上门，道，“这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夫子如果知道了，一定还会把这狐狸送走的，他可不喜欢这些东西。”
　　扶舟点头，深以为然。
　　“所以扶舟师兄，我养狐狸的事，你可别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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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人说，尤其是夫子。”弄柳叮嘱道，回头看着还在熟睡中的红毛狐狸，目光怜悯，道，“我看这小狐狸也挺可怜的，咱们就养着吧。”
　　扶舟虽然觉得有些为难，毕竟狐狸不好养，万一这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迟早得惹出事来，但看着弄柳殷切的目光，他这个做师兄的不好回绝，便硬着头皮答应了。
　　“谢谢你，扶舟师兄。”弄柳道。
　　弄柳感激的眼神教扶舟看着看着就陷进去了，这感觉似曾相识，一旦触及就不想脱离，甚至还想牢牢地抓住，丝毫都不想松开。
　　那两人不自知的靠近统统看在那只红毛狐狸眼里，眼见着就要发生一些很微妙的事情，小狐狸立刻从床上蹿了起来，腾的一下就跳到了弄柳怀里，竖起尾巴在扶舟与弄柳之间摇来摇去。
　　狐狸毛挠得扶舟鼻子痒，这就教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弄柳在一边抱着红毛狐狸笑。他抬头，除了看见笑颜大开的弄柳，还瞧见瞪着自己的狐狸，那眼神就像在宣布弄柳是它的，让扶舟走远一些。
　　“这狐狸好像不喜欢我。”扶舟道。
　　弄柳抚着怀里的小狐狸，低头看看，见那狐狸乖顺地蹭着自己的衣裳，听话极了，便道：“扶舟师兄是好人，小狐狸你可要乖乖的，别欺负他。”
　　弄柳这话说得乱七八糟，教扶舟听着不觉好笑。因对梦中那只红毛狐狸印象太深刻，眼前这只正靠在弄柳怀里的狐狸又仿佛跟那只狐狸很像，扶舟心里便多了几分亲切，想跟弄柳一样去摸摸它。
　　只是小狐狸但凡察觉扶舟伸手过来，它便瞪圆了双眼去看那少年书生，堪堪将扶舟吓得放下了手。
　　弄柳看着这一人一狐奇怪的交流方式，笑意更甚，道：“扶舟师兄，你可别怕这只小狐狸。”
　　扶舟傻笑了两声，见红毛狐狸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在弄柳怀里眯起了眼，他便在心中感叹这“飞来横祸”，将来他跟弄柳之间大概就没有安稳日子过了。




6

6、狐狸少年　。。。　
　
　
　　小狐狸在弄柳面前总是一副很乖的样子，时常摆着它那条毛茸茸的尾巴，眯着双眼在弄柳怀里蹭来蹭去。弄柳也总喜欢去摸小狐狸的尾巴，白净的一只手在红色的狐狸毛里轻轻抚摸着，好多时候就教扶舟看得入迷了。
　　但要是弄柳不在房里，扶舟跟这只狐狸相对，红毛狐狸就一改在弄柳面前的乖顺模样，不是爱理不理，就是非常不友好，好几次都险些冲上去直接咬扶舟。
　　“我说小狐狸，我又不认识你，你总这样瞪着我是做什么？”扶舟坐在桌子一边，那只狐狸趴在另一边，没搭理他。看着狐狸还是那样，扶舟便怏怏道，“你又听不懂人话，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扶舟才转过头，红毛狐狸就腾地一下跳去了窗台上。窗扇半开着，狐狸半边身子浸在阳光里，扭头看着扶舟，神情高傲，颇有居高临下的气势，身后的狐狸尾巴摆了两下，转头就跳出了窗户。
　　“小狐狸！”扶舟急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去窗口往下看，这房间在二楼，下面就是花圃，绿草红花的，哪里看得见那只狐狸的影子。
　　扶舟赶忙跑下楼去，又不敢太声张，遇见几个在院子里的师兄弟，也只说自己掉了东西下来。
　　红毛狐狸躲在墙根处偷偷看着，见扶舟火急火燎地到处在找自己，那副焦急又不敢大声喊出来的憋屈样教他心里头直乐呵，只是一边大树上传来的声音教他顿时不高兴起来。
　　“我说你家狐狸大哥的脾气就够臭了，你怎么比他还难伺候。”还是那个青衣少年，此刻正坐在树杈上，低头看着那只通体红毛的狐狸。
　　红毛狐狸摇身一变就成了个俊朗少年，穿着红袍子，墨发用发带松松地束起，双眼狭长，瞟了一眼那青衣少年，没好气道：“要你管。”
　　那少年纵身从树上跃下，拍拍手，道：“我劝你啊，要么就乖乖留在书院里，要么就干脆山里去，这么耗着不是办法。”
　　红衣少年低头思忖，方才还趾高气昂的神色顿时就变得沉重起来。
　　“我说你家狐狸大哥虽然平时脾气臭点，但事情严重与否还是分得清楚的，你也跟着学学，把要紧的事先做了吧。”青衣少年劝说道。
　　红衣少年挥开那青衣少年伸来的手，转身愤然离去。
　　“小狐狸！”青衣少年嚷道——设下了结界，一旁还在努力寻找这只红毛狐狸的扶舟自然听不见。
　　“你别跟来！”狐狸少年怒而斥道，“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你别总扮出一副好人的样子，先把我大哥让你做的事做好了吧。”
　　明明就是他做的好人，一面帮着大狐狸看住扶舟，一面还要劝导这只小狐狸，如今还要被反咬一口，当真里外不是人。
　　
　　扶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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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在找红毛狐狸，冷不防头就撞上了墙面，但那个地方分明就是空的。扶舟捂着头，伸手去戳，发现什么都没有的空气里居然真就跟筑了道墙一样，坚硬难催。
　　“啊……”扶舟心里暗道一定是山里的精怪跑来书院里了，他便立刻往回跑，谁知又撞上了什么东西，这回是软软的，像是人的身体，但他抬头时，分明还是没有东西。
　　扶舟慌张地后退着，对着虚空道：“你们这些妖怪……快回山里去……书院里有法师的灵符！要是……要是你们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我就用灵符收拾你们！”
　　从来没见过收妖的人这么底气不足的，那青衣少年就站在扶舟跟前，看着这少年书生强作镇定的模样，便觉得不由好笑，道：“他怎么看上你了呢？呆呆傻傻的小书生。”
　　听见有人说话，扶舟握紧了袖中的拳头就挥了出去，青衣少年赶紧闪开，庆幸道：“看不出你这小书生动作还挺快。”
　　四周分明没人，却有如此清晰的人声传入耳中，扶舟已然认定自己遇上了妖怪，但眼下他无法分辨那人的位置，也就不好轻举妄动。
　　青衣少年摇头苦笑道：“也算是老相识了，我就不为难你了，咱们速战速决。”
　　扶舟听着这句话才说完，脑子就忽然变得混沌一片，眼前天旋地转，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青衣少年这才现身，俯身在扶舟身边，看着昏厥过去的书生，道：“还是老规矩，我帮你把这段记忆挖掉吧，省得你日后多嘴，那只狐狸就要来找我算账了。”
　　青衣少年一手捏诀，指间便蹿涌出几点碧色光点，随着少年的手移动，停在扶舟额前。
　　碧色光点落入扶舟脑门，就像是那青衣少年伸出的触手，在扶舟记忆中寻觅着方才的片段，待寻到了，便即刻将这段记忆吸附出来。
　　只是碧色光点正要离开扶舟记忆的时，青衣少年忽然看见一幅春风拂柳的画面，那柳树教他觉得眼熟，再仔细看了两眼，他才知道那正是紫阳山山腰的碧波潭边。
　　随后出现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书生，在潭边遇见了一只红毛狐狸……
　　青衣少年心道，这就是那只狐狸说的，始终消除不掉的有关扶舟与他的记忆。
　　“如此，我来试试。”青衣少年心中暗道，又集中了几分精力，朝那记忆片段靠去。
　　碧色光点在扶舟记忆中有意识地游动，然而才前进未几，就忽然迸出一团金光，光芒之盛、力量之强，教那少年一时间难以承受，便立刻退出了扶舟的记忆。
　　脑海中的一阵冲击也催醒了扶舟的神智，方才还在昏迷中的少年书生这就蹙起了眉头，在地上发出几声低吟。
　　青衣少年心道不若就这样将扶舟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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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中，谁知他还未靠近扶舟，就又被一阵金光逼得推开。这一回那光束并不强烈，但也足够他提高警觉。
　　“你这书生看来有些来头。”青衣少年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正在恢复神智的扶舟，道，“算了，我还是找人过来帮忙吧。”
　　他特意强调了那个“人”字，回头时，恰见有书院里的其他学生经过，那少年便随手丢了颗石子过去，将人引了过来。
　　
　　顾琢言闻声便过来探看，见扶舟倒在地上，便马上将人扶起来，问道：“扶舟师兄，你怎么躺在这里？”
　　扶舟扶着额头，还有些迷迷糊糊的，道：“我是出来找……”
　　狐狸二字还未出口，扶舟便立刻住了嘴，环顾四下，总是不放心。
　　“扶舟师兄，你到底找什么？和我说，我帮你找。”顾琢言好心道。
　　扶舟还不死心地将周围都看了一遍，才道：“没有，我没找什么。”
　　扶舟这奇奇怪怪的样子虽然教顾琢言觉得不太对劲，但这青天白日的，扶舟总不会忽然就中了邪，是以他道：“扶舟师兄，弄柳师兄在房里吗？我有事找他。”
　　“弄柳？他不在，出去好久了，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扶舟回道，虽然心里不大放心，但还是慢慢走回了居住的小楼。
　　“这些天总是看不见弄柳师兄，也不知去哪里寻他，扶舟师兄，你要是遇见弄柳师兄，帮我转告他，上次问他借的书我都看完了，想问他要点新的，看他什么时候有空，我过去问他要。”顾琢言道。
　　“弄柳有什么书这么好看？引航师弟那里的书，还不够你看的？”扶舟道。
　　顾琢言即刻就微红了脸，道：“引航师兄那里的书，我早看完了。而且弄柳师兄的书都很有趣，所以我想多看一些。”
　　“什么书，给我看看。”扶舟这才发现顾琢言怀里就抱着几册书，便问道，“就是这些？”
　　“嗯。”顾琢言将书递给扶舟。
　　扶舟接过书，道：“我帮你把书给弄柳好了。”
　　“那就多谢扶舟师兄了。”顾琢言这就笑着离开了。
　　扶舟低头，瞧见最上面那一册书的封面上写着“紫阳山异志录”，看这名字就不是夫子教授的学术论道。
　　扶舟想着弄柳一面劝自己不要看这些神怪之谈，一面又借书给旁人看，那家伙，究竟藏的是什么心思呢？




7

7、相倚相偎　。。。　
　
　
　　扶舟拿着那几册书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就已经坐在了弄柳平日看书的位置上。书里有好些他以前都不曾知晓的故事，都是发生在紫阳山上的，一字一句，都仿佛真的发生过，人也好，妖也好，或者是上界下凡来的神仙。
　　扶舟越看越入迷，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就渐渐忘记了时间，待他觉得困了，就直接趴在了弄柳的书桌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着实酣沉，扶舟丝毫没有听见有人进入房间的声音。
　　夜色已浓，不见多时的弄柳才从外归来，推开房门时，却见桌上趴着个人，那身形对他而言太熟悉了，是以，他便轻手轻脚走过去，默默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少年。
　　睡梦中的扶舟没瞧见此时弄柳脸上的疲惫，那俊秀的眉眼已没了往日的神彩，此刻他正盯着扶舟看，不由得就伸出手，指尖触上扶舟的脸庞，却不想就此惊醒了原本沉湎在睡眠中的少年。
　　“弄柳？”房间里的蜡烛早就灭了，扶舟借着外头透进来的月光看着眼前的轮廓，却分外笃定就是弄柳，便立刻从书桌后头绕了出来，道，“你一整天都去哪了？人影都看不见。”
　　弄柳看着还翻开在桌上的书册，道：“我不是让你别看这些书的吗？怎么还看得睡着了？”
　　扶舟傻笑着挠挠头，道：“我替琢言师弟还书给你，看你不在就信手翻起来看看，谁知道看得入迷了，就一直看下去了。对了，你哪里来的这些书？以前怎么不给我看看呢？”
　　扶舟将书册收起来，嘀咕道：“果然琢言的话不能信，明明答应了我不把这些书交给旁人的。”
　　弄柳这话说得轻，但还是被扶舟听见了，他立刻申辩道：“我怎么算是旁人呢？”
　　弄柳正在收拾书册的手立刻停了下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