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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血-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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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半晌我二人无语,真真是好生尴尬,我不觉停箸,只知唤身侧侍婢与鸿鸟多加餐点,一时竟朝她道,“爱妃,这芝蓉银丝糕你尝尝,朕若没记错,这该是小白最爱。。。”
  
  言出未完,只见鸿鸟面色一变,我这才念起今时她大约还不知白暨已逝,亦不知那幼灵成长于汲月潭,一时腹中略作思绪,只想与她将白暨一事好生言述,思及此,我起身凭栏,回首不觉自嘲道,“爱妃,昨夜相求之怀梦草,因朕一时不慎散落于深海碧波,幸而朕这里尚有一株名贵兰草相赠,既是今时良辰美景,你不妨随朕前去一见,如何?”
  
  我言毕,鸿鸟眉间略显犹疑,片刻她起身朝我行一礼,淡淡只答,“龙帝陛下厚意水鸿心领,然而那怀梦草原本即是陛下所赠,散落何处但凭陛下所愿,实在无须再这般劳烦。”
  
  她言出,这是在拒绝?
  
  而我闻此不觉略有讶异,一直以来,外界传言俱道水鸿温婉,不想今时我与她不过两次相会,却发觉这玄天护法性格刚强,戒心极重,想来当初她与白暨相守,白暨也不知于她面前如何言语,莫不是早将我说成了什么任性妄为,见色起意之徒?
  
  思及此,我不觉微哂,再开口稍带戏谑道,“爱妃这是什么话?朕是你新婚夫君,为娇妻备办礼物,如何谈得上劳烦?”
  
  话音落,水鸿面上一红,她垂首不语,不答是,亦不答不是,而此际水暖阁外风轻水暖,圆月方升,我远目薄暮夜色,心中点点滴滴陈杂,一时开口轻叹道,“爱妃,你可知白暨已不在人世?”
  
  言出,我本以为鸿鸟会惊讶伤悲,未料她神色一凛后迅疾平静,似已将哀痛掩至最深处,此际鸿妃抬首注目于我,却冷冷答道,“水鸿今时已为龙帝陛下后妃,于旁人早不敢再有挂怀,陛下实无须几次三番言及白暨,臣妾会惶恐难安。”
  
  水鸿态度冷硬决绝,此际她并不否认与白暨之间有情,于我面前又坦言不敢再挂念,此一番言语毫不做作,难得又不亏身份,而我闻此略作思忖,想来当初白暨为凤百鸣重伤,这鸿鸟也许早料到他会凶多吉少,心中哀伤惶惑随时光沉淀掩藏,不露痕迹,只道今时,这玄天护法既是安心嫁来泱都,想必已努力斩断情丝,万事以国事为先。
  
  念此我不由将这水鸿细作打量,虽说她气质温婉,面貌秀致,但一双眸子晶亮,眸光坚定,大为不凡,无怪乎世人皆传玄天护法聪慧灵犀,深明大义,虽身为女流,但决非等闲之辈,也无怪乎当初如歌传书九天,不诉托他人,唯重付于水鸿。
  
  往事种种,直叫我心下愈发繁复无端,一时注视于鸿鸟,也许目光太过唐突,却惹得这玄天护法面上红晕伴恼意愈浓,而我心下哀伤淡淡如流水,不觉微弯眉角,只对她道,“爱妃还是随朕来吧。”
  
  我与水鸿一路缓步,行至汲月潭潭口封印处,这玄天护法一眼瞥见两旁游龙刻纹,知是我水族皇家禁地,不由大惊,她一时抬首望我,眉间不解,而我微笑示意她不必惊慌,手下催灵解开禁制,只淡淡道,“爱妃无须惶恐,汲月潭乃朕清修之所,此处不过九渊最浅,你放心随朕前行。”
  
  我言毕,水鸿随我身侧,总拉开数步之遥,而我心中虽叹她多礼疏离,但念及她既为羽帝嫁于泱都为妃为质,背井离乡,孤身无依,戒心重几分亦在情理之中,当下亦不作计较,一时疾步,直引她往那株鱼魫兰所在,幼灵所托之处。
  
  兰草繁茂,此际月光下幼灵魂光大盛,重蕊中丝丝流转,而水鸿见此一愣,她忽而自我身后疾步而前,满面不可置信,玄天护法当下俯身将那幼灵环抱于怀中,一时四围声息俱止,片刻后我只听她低声哭泣,口中喃喃直唤道,“宝宝,母亲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且道这幼灵所系魂精石本为鸿鸟灵源所化,此际她母子相见,灵息大动,鸿鸟当即抚掌于魂精石,丝丝母本灵源相融,一时间幼灵华光愈加难掩,竟仿似一夕便可催化成形,奈何只可惜白暨身死,这幼灵父本实在荏弱,聚化时差一口气,终难脱离兰草,独立成形。
  
  水鸿见此面上忧急,半晌她收止灵息,泪水涟涟,而我见她方才强作冷硬,不愿于我面前半分示弱,今时一见这幼灵,终是忍不住心中怀伤,亦掩不住为人母之一腔爱意柔情,我心中怜她母子骨肉分离,夫妻生死永诀,不觉唏嘘感怀,一时近前扶她起身,软语劝慰道,“水鸿,你莫要心急,这幼灵当初受阳炎炙烤重伤,父本几至消弭无踪,这数年来虽有水灵龙息维系,但龙息于他而言实在过盛,朕不敢强行催化,只得缓息护养,依今时看来,这幼灵成形,怕是还须一段时日。。。”
  
  话音落,水鸿定定注目于我,面上不解讶然混杂,而我知她久别亲子,今时于汲月潭重逢,内心必定惊喜交加,难以置信,此际我手下催灵将那鱼魫兰略略合拢,龙息游于魂精石四围,护养运化,少时待那鱼魫兰护得幼灵沉沉睡去,我方开口朝水鸿道,“爱妃也许不知,白暨于朕非止良臣,更是益友,朕与他年少相交,情谊不同一般,当日他重伤赶至碧泱宫,朕只恨自己无力救他性命,实不敢有负他临终所托,故而这数年来一直将幼灵养护于此。”
  
  我言出,水鸿目光依旧定定于我身,不曾偏离一毫,而我为她注目不觉有些不自在,当下脱口道,“爱妃何故如此看着朕?”
  
  此一问出口,鸿鸟方觉自己失态,她当下垂首,欲言又止,良久方才细声问我道,“臣妾与白暨之情,陛下可是一切具悉?”
  
  她问得有些忐忑,而我一听了然,只道这鸿鸟大约以常理所见,只怕我会介意她以往情事,不能安心龙帝后妃之身份,却不知当初我有意纳她为妃,虽看重以她玄天护法泱都为质,其实,我心底许是更看重她母子团聚,也算我替白暨尽了最后一番心意吧。
  
  我念及此,不由颔首淡淡一笑,再开口轻叹一声道,“朕早知一切,怪只怪小白生性倔强,就不知早来泱都寻朕,他总以为躲就能躲过一切,总以为朕蛮横霸道,不讲情理。。。”
  
  言毕我思绪渐远,蓦然回神时,但见鸿鸟亦是沉默凝思,大约又怀想起旧日时光,而我本欲与她交代些幼灵相关,一见她如此又不忍打断,正是转身欲行,不想这水鸿一时缓神,忽而拜伏于我身前,叩首只道,“龙帝陛下,水鸿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而我见她行如此大礼,立时近前扶她起身,当下只道,“爱妃知朕心意便好,千万不必多礼,只道朕以白暨为至交,论年纪他尚稍长于朕,今时朕对爱妃,只怕还要叫一声嫂夫人,千万不必多礼。。。”
  
  我说着直将鸿鸟扶起身来,见她情绪不稳,仍止不住泣声涟涟,不觉竟有些无措,我一时低首,只知劝哄道,“今夜时辰也不早了,朕先送你回去吧,日后你若想再来汲月潭探望幼灵,自可前去碧泱宫寻碧螺引路,可好?”
  
  我言毕,水鸿也不知听清楚了没有,只知胡乱点头,片刻她好容易止住泣声,抬首却朝我道,“龙帝陛下圣恩,水鸿永记于心,同时也请陛下放心,鸿妃之身份,臣妾行事决不有亏。”



114、长老 。。。
  鸿苑一行,归来时月上东山,我当下推门入得锦澜殿,只见殿内青玳守候,灯下微垂螓首,眉目间竟仿似颇有些愁闷之意,此际她一见我行来,立时起身相迎,开口却惊异道,“陛下,你未曾留宿鸿苑?”
  
  我见她问的急切,一时不曾会意,只随口反问道,“怎么,朕说过今夜留宿鸿苑么?”
  
  话音方落,青玳面上立见喜色,她蛾眉淡扫,美目顾盼,当下只羞涩道,“陛下,奴婢这就去为你沏茶。”
  
  而我见她匆匆离去,窈窕倩影,一时稍有纳闷,此际青玉案旁落座未有片刻,尚不曾阅得几页书卷,抬眼却见青玳水袖罗衫,已奉茶而来,只道这丫头今夜端的是殷勤异常,于我身侧好几番欲言又止,我一时心下有异,不觉侧首注目于她,片刻相视,青玳面上红晕愈盛,眉目间娇怯难掩,至此我方才回神,莫非这丫头竟是吃醋了不成?
  
  想想不觉轻笑,却说我与水鸿成婚,其间几多因由,说到底不过有名无实,与其说我当她作后妃,不如说我尊她为嫂夫人,无论如何又怎会心生歪念?
  
  一时间思绪远了,我止不住愈加自嘲,此际抬眼见得青玳绝色面庞,一双眸子脉脉含情,大约又怀了什么小心思,怕是在撒娇邀宠,我见此不由一笑,一时拽过她腕子将美人揽于怀中,于她面颊轻吻道,“傻丫头,朕就算纳妃立后,也还是喜欢你的呀。。。”
  
  而青玳听我此言,于我怀中愈加垂首,片刻只听她细声答道,“陛下,奴婢也喜欢你,奴婢最喜欢你。”却说碧螺解意,青玳貌美,是当年母亲尚在世亲自为我选下的两名随侍女官,她二人自年少时伴我身侧,至今已逾千年,而我素来欲浅情淡,千年来偶有欢好,青玳于我耳边爱语,我俱不过付之一笑,只未料如今,我因落难历经爱恨情仇,再一听如此温存之语,竟不觉心下繁杂,茫然后止不住一声轻叹。。。
  
  此际青玳见我神思恍惚,不由稍有不安,而我缓下神来低首朝她一笑,当下软语温言道,“好了好了,今夜朕尚有些要务须仔细考量,夜深不早,你先退下歇息,可好?”
  
  青玳会意自我怀中起身,她盈盈美目顾盼于我面上身侧,眸间甜蜜安心,终难掩丝丝落寞失望,而我见此心下复杂,待她离去后,好一阵方才凝止神思,一夜国事家事浮沉脑际,百般无解。
  
  天未明我即起身,一夜思虑,终意决水羽联姻一事,既是三河公主不嫁九天,我亦不强求羽帝百年来朝,只要他羽族商道开,栖火昙宗重兵不再,我便允他世代不战,千秋盟好,思至此,我当即泊光阁拟诏,命枢密院就此事征询群臣,若无异议,则尽快诏会羽帝,择吉日承天告祭,我与他丹凤帝歃血为盟。
  
  然而事实上,数万年水羽战事惨烈,日前五灵会盟我水族威势早已如日中天,此番羽帝臣服来朝本是先帝夙愿,更是我族文臣武将众望所归,今时我忽而提出退让,只怕众臣心绪难平,异议不断。
  
  果不其然,三日后朝会,莫道一干老臣对我此举不满,纵是朝中新贵少壮亦多有不解,更不妙的是惊动了数百年方来议政的北境长老,只道这北境长老出生我水族后族,是母亲玄龙后的嫡亲兄长,即是我的嫡亲舅父,他于北境寒水万年苦修,除却数百年定期议政,纵连我登基大婚俱是一纸书函轻描淡写,实未料此次我决议水羽世代盟好,他竟会不辞长途劳顿,亲临泱都?
  
  说实话,对这位嫡亲舅父,至今我毫无印象,纵连登基后唯一一次天水阁议政,我亦因汲月潭催灵未能及时脱身,与他错身未逢,只是年少曾听闻母亲言及,年幼时我灵息过盛,若非舅父为我导引催化,后果会不堪设想,可纵是如此,自有记忆而来,他于我却总像是不曾存在过。
  
  天水阁,内政所,北境长老闭目静坐,其周身冰寒之烈以至于四围宫人俱退避三舍,此际他见我行来,起身略略行礼,而我见此忙摆手示意免礼,一时注目于这素未谋面的舅父,但见他墨袍白发,目光深寒,仿似这万年苦修已将他修成了万年玄冰,丝毫不见一分人气,直叫我开口竟不知说些什么来开场。
  
  我正是犹豫,不想他掌心寒水灵忽起,剑气挟带凛冽玄冰之息,瞬及朝我面门袭来,我见此大惊,忙一手辟开剑芒,直直往后退去数步之遥,实未料他一击不成,剑芒立时又化作缚龙索,缠绕于我左腕,愈收愈紧。
  
  闪神间不过区区数招,这北境长老灵力之盛已叫我心惊,莫说今时我水族帐下数位将军,于他相比简直不堪一击,纵连会盟时他族之首,若与他相争怕也是难分高下,此际我左腕为其所制,不催灵九成竟挣脱不得,而他多年不曾踏足泱都,而今甫一与我会面,便下如此狠手,究竟意欲何为?
  
  我一手催灵,掌心青光水灵环绕,直将腕上缚龙索撕扯为片片碎光,当下开口忿然道,“长老这是何意?”
  
  不想我话音落,他立时面露不悦之色,竟朝我冷声喝道,“唤我舅父!”
  
  我为他一喝片刻闪神,再看他眉目间与母亲也未见有几分相像,一时腹诽,并未言语,奈何此际他目光定定于我身,竟叫我想起年少时屡屡为父亲苛罚,仿似一夕间又回到了顽劣不堪的太子,我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没出息,不觉竟退步道,“那舅父这是何意?多年未曾一见,龙衍又做错了什么不成?”
  
  我言出,他面色略缓,却对我问话避而不答,此际北境长老一挥袖收止灵息,直将我上下打量后,颔首仿似略略安心,而我为他长时注目,心下莫名忐忑,不觉开口又道,“今时舅父自北境而返,可是因水羽联盟一事?”
  
  我言出,本以为他会讲出若干大道理责我不顾先帝夙愿,对羽族毫无原则施恩,正是做好准备欲要仔细辩驳一番,不想他摇首冷哼,径自对我道,“我管不得你龙帝为政,但是你必须将三河公主嫁与羽帝。”
  
  他这话好生霸道古怪,我一时实在无从领会,正是出言问询,不想他竟对我言语视若罔闻,当下又道,“前时你可曾重伤遭难?你知不知道你大难未止,舅父在北境冰海为你燃的三盏水灵灯,已经灭了一盏?”
  
作者有话要说:舅舅貌似跟老爹一个作风,对待陛下的教育方式,那是相当的简单粗暴= =
——————
老爹在陛下心中已经是个大阴影了,一被长辈训斥,他就懵了= = 



115、长老(续) 。。。
  我不知他这水灵灯究竟什么意思,也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只道灵界以灵体为本,灵力催生万物,难不成就因为北境冰海的水灵灯灭了一盏,我便会遭逢大难么?思及此,我不以为然,一时只答道,“舅父此话怎讲,即使我大难未止,又与三河公主嫁不嫁羽帝有何干?”
  
  我言出,北境长老面色愈沉,他依旧片语不答,再开口竟朝我道,“你若不愿将三河公主嫁与羽帝,那就杀了她。”
  
  他言语冷淡,波澜不惊,但其中森寒之意直叫我心下大骇,我闻此当下变了面色,只知急急问道,“舅父这是什么话?龙涟纵是不愿嫁与羽帝,又何至死罪?”
  
  奈何我问话他总是不答,此际这北境长老一甩袖冷冷又道,“龙衍,你不必与我提什么罪与不罪,今时舅父就告诉你一句,三河公主不能留在水族!”
  
  蛮横无理!只道龙涟水族公主,如何就不能留在水族?我龙衍是他北境长老嫡亲甥侄,难道龙涟就不是他嫡亲甥女么?我闻此当下忿然,转身不愿再与他多作言语,一时只道,“舅父之言,恕龙衍难从,今时你若不是想要与朕商讨水羽联盟一事,那朕政务繁忙,不能作陪,还请舅父自便。”
  
  我言出直往天水阁外,奈何北境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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