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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亿遗产杀人事件-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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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然后在“鹭之汤”旅店作总整理。

  当时我就有预感“三首塔”会有事情发生,我尽可能以告自的方式,将发生在我宫本音祢身上的不幸,以及我如何艰辛地从颠沛流离的道路上重新站起来的心路历程,真实地公诸于世。

  原本我不打算再写日后所发生的事情。如果再写下去,对我实在是一项残酷的考验,而逼我步向残酷深渊的人,正是金田一耕助先生。

  金田一耕助先生告诉我:

  “好不容易已经写到这个阶段,没有理由半途而废。而且你这样做,对堀井先生不会感到内疚吗?”

  经他这样一说,我也觉得不无道理。

  为了对我原先的不明事理表示歉意,我决定将这篇纪录写到最后的篇章——“尾声”为止,因此我强打起精神,继续写下后来的经过。

  我们到达“鹭之汤”的隔天,很幸运地,天气非常晴朗,堀井敬三一大早就带着画架、画布外出。

  “老婆,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帮我送个便当来呀?今天的天气非常暖和,我们在草原上一起吃便当好吗?”

  “好啊!我要把便当送去哪里给你呢?”

  因为清子在我旁边,我也用不流利的大阪腔调回问他。

  “啊!我会在莲华供养塔的附近写生。清子,不好意思,到时候可不可以麻烦你带我太太来找我?”

  “好啊!没问题。中午我会陪你太太去找你。”

  “那就拜托你了。”

  堀井敬三出去之后,我关在房间里继续写“小说”,为了避开充满好奇心且敏锐的清子,我同时开始着手“遗书”的整理工作。

  十一点多的时候,清子带着便当来邀我,我匆匆将稿纸塞进皮箱内,锁上房门一起和她外出。

  一路上,清子不厌其烦地询问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新生代画家与女性作家的结合,大大地撩起清子的好奇心。

  对于她的各种问题,我必须尽量动不动就表现出害羞的神情,除了回答“是”或“不是”之外,我很少说其他的话,因为我担心自己的大阪腔会露出破绽。

  一到达昨天和堀井敬三两人来过的黄昏岭,清子告诉我:

  “啊!古桥先生果然在那里。”

  堀井敬三在距离“三首塔”大约一百公尺的地方架起画架,神态悠闲地挥洒着手中的彩笔。

  他的旁边站着一位身穿黑衣、头上绑着头巾、手里拿着拐杖的和尚。

  “那个人是谁?是法然师父吗?”

  “没错,他就是法然师父。既然他也在场,那么我要先回去了。”

  “嘿!怎么回事?”

  “我曾经惹毛过他。太太,便当就交给你了。”

  清子把便当塞给我便匆忙离开,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往堀井敬三的方向走去。

  当我愈来愈靠近时,他们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

  “是达子呀!辛苦你了,清子为什么没有跟你一块儿来?”

  “哈哈,那女人大概是被我吓到了吧!”

  “对了,达子,这位是法然师父。师父,这是我刚刚跟你提到的内人——达子。”

  “幸会。”

  法然和尚这个“老不休”目不转睛地看着低头的我。

  “古桥夫人长得非常漂亮呢!难怪你先生一直对你赞不绝口。哎呀!我真是太失礼了,我是法然”

  法然和尚光滑细嫩的皮肤与他的年龄不成正比,一绺白髯长至胸前,头巾包裹着剃得光亮的头。

  “啊!对不起、对不起。古桥太太,你丈夫很会画画,他的画应该很卖钱吧!”

  法然和尚的话使站在堀井敬三身后出神望着画布的我,不禁深深地呼了口气。

  只见画布上“三首塔”的草图已经快要完成了。

  (我从不知道他除了会讲流利的大阪方言之外,居然还会画画!)

  恐怖的头颅

  我越来越不了解堀井敬三这个人了。

  自从那天以后,他几乎每天都前往“三首塔”附近作画。随着日落西山,眼看着画布上尤多利罗(1883—1955,MauriceUtrillo法国的画家)风格的沉静风景完成时,我总是难以遏止内心的骚动、澎湃。

  “亲爱的,你学过绘画吗?”

  来到此地约莫过了两个礼拜,在某一夜的枕边私语时刻,我忍不住探问道。

  “没有,也不能说是学过啦!小时候我就喜欢画画,曾经有一阵子很想去学绘画而已。”

  “你喜欢尤多利罗的画作吗?”

  “啊哈哈!你看出来了吗?我并非特别喜欢尤多利罗的作品,不过只要我一画寒冬萧瑟的风景,就成了尤多利罗;一画夏天的焰红景致,却又变成梵谷。哈哈哈!就是这样喽!音祢,你的小说进行得怎样了?”

  “我的小说暂时告一段落,不晓得将来会有什么发展?”

  “嗯,依我看来,接下来将会有重大的发展。”

  堀井敬三一脸正经、严肃地说完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接着又说:

  “对了、对了!音祢,法然师父说要让我看看‘三首塔’,还要我带你一起去,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听了,不由得心惊胆跳。

  “终于到了进入三首塔的时刻”

  “唉!那个老家伙真难搞定,我花了两星期的时间讨好他。”

  “亲爱的,你知道锦缎的模样吗?”

  “我不知道,所以你要尽量讨好法然师父,让我可以自由进出‘三首塔’好吗?”

  “好。”

  “实在是太妙了!我试探过法然师父的口风,古坂史郎似乎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那张照片明明已经不见了,难道古坂史郎那家伙还没有发现吗?”

  “你认为古坂史郎一发现照片不见了,一定会来这里布局,并且采取行动吗?”

  “那还用说!我们对古坂史郎那小子千万不能等闲视之,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呢?应该不是佐竹家的一员吧!他为什么会有‘三首塔’的照片呢?”

  “别想那么多了,进去塔内看看不就可以明白了,现在暂时保留答案吧!”

  隔天中午过后,我随着堀井敬三来到“三首塔”,在塔外等候的法然和尚和平常一样包裹着头巾。

  连续几日晴朗的天气,这一天骤然急转直下,阴霾的天空中,透着寒冷彻骨的萧条气息。

  “法然师父,你不冷吗?”

  “真的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这里了。夫人,欢迎光临,我来带路。”

  自二次大战结束后,塔内就年久失修,到处飘散着陈旧破败的古味。由于塔内采光不佳,加上阴郁的天空,更显得恐怖、阴森。

  “是不是看不见?请等一下,我去提灯来。”

  法然和尚住在塔里内侧的房间。不一会儿,他拿着一盏古式的烛台走过来。

  “啊哈哈!我们好像是来参观古塔的观光客一般,有一股探险的气氛喔!”

  “先生、夫人,请往这边走。我先从主殿开始介绍。”

  我和堀井敬三脱掉鞋子、步上殿堂,一股刺痛的冰冷瞬间穿过脚底,扩散至全身。

  我们走过台阶式的走廊,来到一间大约十二叠、铺着榻榻米的房间,房内有一面细格子窗,烛光正一闪一闪地亮着。

  “里面就是主殿了,两位施主知不知道主殿内供奉着三颗头颅?”

  “三颗头颅?”

  堀井敬三故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惊讶的样子。

  “师父,请不要吓我们,这里有一位胆小的妇人。”

  “啊哈哈!真是抱歉,我说的头颅不是真正的人头,而是用木头雕刻成的。”

  “那就没关系了。你突然说到人头,连身为男人的我都受到惊吓。为什么这座塔会供奉着三颗头颅?”

  “详情我们稍后再说。就是有因为有这三颗头颅的存在,这座塔才被人叫做‘三首塔’。现在,我们进去看看吧!”

  室内响起“喀噤喀噤”的开锁声,法然和尚打开大锁后,率先进入主殿。堀井敬三催促着犹豫不决的我,自己也跟着走进去,我无可奈何地尾随在后。

  主殿有三面墙,殿内比外面更加漆黑,我们只能朦胧地看见彼此的脸。三座烛台上的灯水“唧唧”地燃烧着,烛头仿佛会摄人魂魄一样,我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请看,这就是那三颗头颅。”

  法然和尚将手上的烛台高高地举起,照在黑亮的三颗木雕头颅上,它们摆放的顺序和我在古坂史郎手提箱中发现的照片一模一样,由右至左分别是佐竹玄藏、武内大贰和高头省三。

  实物远比照片来得逼真,我看了不由得打起哆嗦。

  这时,堀井敬三靠在我耳边窃窃私语道:

  “走近一点看,你不觉得中间的头颅和某人很像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仔细地俯视武内大贰的脸部,突然间,我感到全身好像被电击到一般。

  光看照片还不那么明显,靠近实物一看,武内大贰的脸部与古坂史郎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蛇形手环

  “古桥先生,你在说什么?”

  法然和尚高举烛台,看着堀井敬三的脸问道。

  “没有,没讲什么。”

  法然和尚没再追究下去,他开始讲述这三颗头颅的由来:

  “你们看看右边的佐竹玄藏,这名男子杀死中间这位武内大贰,传说是因为银山才起杀机的。”

  法然和尚将烛台放在神坛上,低声含糊地说着:

  “听说佐竹玄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和好朋友共同出资开采银矿,然而银矿开采之后始终一无所获,赔光了佐竹玄藏的财产,最后佐竹玄藏发觉是武内大贰欺骗他,而且从中作怪。”

  “佐竹玄藏在怒不可遏之下,拿起武士刀砍下武内大贰的首级。虽然当时佐竹玄藏的年纪还很轻,但是他的手段却也太过残酷。”

  法然和尚接着又说:

  “佐竹玄藏因此而被人通缉,至今仍然下落不明,听说可能已经逃往国外。而他杀死武内大贰的罪行,不知怎么搞的竟落在共同投资人高头省三的身上;高头省三同样是诈欺事件的受害者,所以,他也格外地憎恨武内大贰。”

  “就因为他也有充分的杀人动机,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即使真凶不是高头省三,所有的矛头仍都指向他。加上凶杀案已经呈现胶着状态,到了不破案不行的窘境,最后高头省三莫名其妙地被捕。”

  “几经严刑拷打之后,他坦承别人硬扣在他头上的莫须有罪名,终于被斩首,而执行斩首的的刑场就是这里。”

  “古桥先生所站的地方,正好是清洗首级的井口。”

  “啊!”

  堀井敬三大叫出声,神情惊慌地正要跳开时——

  “嘿嘿!已经太晚了!”

  站在神坛下方的法然和尚发出冷笑,紧接着我听到一阵喀嚓喀嚓的声音。

  “啊!啊”

  随着尖叫声的远去,堀井敬三已经从我眼前消逝。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我一时之间还弄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只是茫然地凝视着脚下这个四方形的洞穴。

  我听见遥远而黑暗的洞穴底部传来东西裂开的声响,紧接着是重物的碰撞声,然后一切回归寂静。

  我感觉一阵刺骨寒风吹掠过心头,仿佛利刀般地划过我的胸口。

  “亲爱的敬三!敬三”

  我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失去堀井敬三的绝望与悲伤使我忘却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敬三!敬三!”

  法然和尚从我身后紧紧地抱住狂叫的我。

  “好了,夫人,你不可以跳下去。”

  “敬三!敬三!你没事吧”

  我趴在洞穴边缘,悲戚地嘶吼着。

  “不要让那个女人跳下去。”

  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我惊愕地转头一看,竟看见令人绝望的一幕。

  (在格子窗外冷笑的人不正是古坂史郎和佐竹由香利吗?佐竹由香利的后面是鬼头庄七

  啊!古坂史郎的阴狠,果然连男人都惧怕三分。)

  “小郎,你还对这种女人恋恋不舍吗?法然和尚,没有关系,赶快把她推下去。”

  这句话竟然出自楚楚可怜的佐竹由香利的口中。

  “不行、不行!不可以不能把她推下去,法然和尚,不可以杀那个女人!”

  佐竹由香利紧紧拉住神情惊慌、急于进入室内的古坂史郎。

  “哇哈哈史郎,你对这个女人的感情用得那么深吗?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老和尚,你到底在磨菇些什么?难道你对那女人也有‘性趣’吗?赶快把她推下去!”

  佐竹由香利后面说的这句话很奇怪,我不懂她的意思。

  但是,原本紧拖住我的法然和尚在听到她这句话的瞬间,将我抱得死紧的双手顿时力量全失,我趁这个机会甩开他。

  “亲爱的”

  我大叫一声后,往黑暗的洞穴纵身一跳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阵阵激烈的热吻中悠悠醒来。

  “音祢,音祢”

  一阵轻唤声使我慢慢恢复意识,我发现自己正被一个健壮的男人抱在怀里。

  “啊!是亲爱的你真的是敬三吗?”

  我转头找寻他的脸,但四周尽是一片吓人的黑暗。

  “音祢,是我!我是敬三!”

  在一片黑暗中,我们俩疯狂地相拥,紧紧抱住对方不放。

  此刻,我深深地体会到即使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之下,能跟堀井敬三在一起是件多么幸福、美好的事。

  堀井敬三心疼无比地抚摸着我的脸庞说:

  “音祢,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不觉得有哪里会痛。”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很有技巧地把你接住哦!音祢,你也是被那个老和尚推下来的吗?”

  “不!是我自己跳下来的,如果被他那些狐群狗党逮住的话,我宁愿和你死在一起。”

  “你说的狐群狗党是指谁?”

  “就是古坂史郎、佐竹由香利,还有鬼头庄七。亲爱的,你有没有受伤呢?”

  我的手摸到黏黏滑滑的液体。

  “嗯,掉下来的时候我曾抓住一个东西,后来断裂了,所以才掉到这里,当时左肩被勾破受了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如果伤口一直流血不止,会有生命危险的!我用领巾先将伤口绑住,你有没有带火柴?”

  “啊!我想起来了!我外套的口袋里有手电筒。”

  我在堀井敬三衣服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下,终于找到手电筒。我试着按下开关,漆黑的井底登时明亮许多。

  “亲爱的,把上衣脱掉。”

  “好。”

  堀井敬三脱去上衣,衬衫已被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好大一片。他露出健壮结实的左手臂,臂上戴着一个大型、青铜制的蛇形手环。

  无论任何时刻,堀井敬三都不会取下这个手环,也不让我触碰它。

  “亲爱的,不行耶!一定要将这个手环取下来。”

  “没关系,音祢,你把它拿下来,但是你可不可以先亲我一下?”

  堀井敬三眼角带着笑意,我在他的双眼和嘴唇留下亲吻之后,轻轻地取下手环,从肩膀流下的鲜血已经染遍他整只手臂。

  我用领巾为他擦拭血水时,竟看见如下的刺青图案——

  第10章 井底的告白

  

  真假丈夫

  当我发现堀井敬三的左手臂上刻着“音祢、俊作”的名字时,心中的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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