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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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翾见乐澄神色不对劲，笑脸就收起来了，关切地问：「怎么这个表情？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乐澄摇摇头，挤出笑容，解释道：「昨天酒喝多了。」
　　「对喔，昨天你们庆功宴呢，我也想去参加的，可是那死人尧梓夕不肯让我去。」白翾也笑了笑，想起尧梓夕又一脸恨意的，看到乐澄身体不适也应约，白翾很是感动地说：「临时约你，想不到你可以应约，我很高兴。」也许，就算知道乐澄应约的原因，白翾还是会很感动吧，至少，乐澄愿意让自己在她悲伤时陪伴。
　　乐澄又摇摇头，道：「反正在家没事做。」
　　白翾熟练地挽着乐澄的手臂，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电影门票，笑着说：「这电影我想看很久了，他们都说很搞笑的，心情再烂，看过这电影都会心情大好。」
　　「嗯。」乐澄笑了笑后又变得木无表情了，不知道这喜剧，能不能洗去乐澄天空上的灰云？
　　「看你呆呆的，下次就别喝那么多了。」白翾嗔怪道，「走吧。」
　　电影院刚散场，乐澄和白翾走到查票闸前停下来，然后走到一旁，等待人潮退散。
　　白翾没再挽着乐澄，路上挽着手是好朋友，静下来也挽着手就太过了，毕竟不是那种关系了。
　　只是白翾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有种物是人非之感。不过想起过往，除了婉惜，也许更多的是快乐。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进影院，你坏透了，竟然偷吻我，害我整场电影都没能专注看。」白翾低声说，说着，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乐澄闻言，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很久以前的事了。」她也差点忘记了。
　　「是啊，想不到这样就几年过去了，更想不到，我们现在能够做回朋友。」白翾笑了笑，当初大家都是学生，毕业了就逃不出分手的「咀咒」，想不到几年没再交往，现在又能回到好友的位置，世事难料。
　　「很多事都意料不到，你以为一定会这样发生的，谁知老天爱开玩笑，结果偏偏不是你预期的。」乐澄苦笑。在表白前思过想过，抱有很大信心尹睿曦会欣然答应，谁又料到会估计错误。
　　「喝过酒变诗人了？那么多感慨。」白翾摸摸乐澄的头，很久没这样了，以前她很爱这个动作。闸门前只剩下电影院的工作人员了，白翾拍拍乐澄的肩，微笑着说：「进场吧，保准你看完后整个人都醒过来了，就不再呆呆的。」
　　乐澄点点头，但心里知道，此时此刻，她暂时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劲。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心情？该怎么面对之后的相处？
　　电影院内笑声四起，平日的上班上学时间，难得地只有几个位置空了。乐澄想，电影应该是很愉快的。她看着画面在眼前不断变动，脑海里尽是尹睿曦的脸，她微笑她生气她冷漠她高兴…还有最后那无奈却决绝的神情。
　　白翾看电影笑得很开心，突然醒觉旁边的乐澄没发出过一点声音，扭头看她，只见她静静地看着屏幕，默默地流着眼泪，连抽泣的声音也没有。
　　白翾紧张地握起乐澄的手，小声问：「怎么了？」
　　乐澄只是摇摇头，不发一言。
　　尹睿曦有她的梦，怎么可以因为儿女情长让她放弃这个追求多年的梦？乐澄明白的，乐澄知道，尹睿曦也是在为她的前途设想。乐澄一直努力就是为了给家人更舒适的生活，尹睿曦也知道的。对啊，因为所谓的爱情赔上事业，赔上了家人的舒适生活，真不划算。还有另外两位组员呢，可不能殃及池鱼，损害她们的事业啊。对啊，尹睿曦说的话令乐澄难受，但句句在理不是吗？
　　乐澄想起，当初向白翾主动提出分手，不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么？不想白翾放弃她的梦，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而令白翾有所顾忌或是制肘，如今不过是重蹈当天的覆辙罢了，也没多大的事情。只是为什么，还没有正式开始过，心却会这样的痛？比决定与白翾分手时候更痛，是为什么？
　　玩火自焚，乐澄只能嘲笑自己，这道理她懂，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笨到家了。没有特技人的本事，学什么玩火？烧着自己了，却没法还原本来的面目。
　　也许，乐澄只是后悔说了出口。她不曾后悔过与出道前的白翾谈过一场恋爱，也不后悔爱上她尹睿曦。只是后悔，把尹睿曦逼到了墙角，不得不用残忍的话来回绝她。如果没有说出口，彼此继续装作胡涂，那还会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怪自己笨得可以，乐澄低下头苦笑，泪水缺堤般倾下，看得白翾心酸。
　　「发生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小澄……你不要吓我……」
　　乐澄泪流满面，是白翾始料未及的事。没等完场，白翾立刻拉着乐澄的手，对其他看电影的人连连说声抱歉，带着乐澄离开电影院，走到附近人比较少的空中花园。
　　看着眼前美丽的花圃，想起曾经经尹睿曦说过，有一天，她会有一间小房子，在后院种花，种出来的花要比花店的花还要好看。尹睿曦还响应她说，到时候，乐澄要给她编织一个花圈，她要戴上花圈在台上唱歌。
　　这一切好像就在眼前发生，而尹睿曦却变得很遥远。乐澄想，也许女王陛下，也许以萱，这些称呼，再也不能使用了。
　　白翾见乐澄没有停止哭泣的势头，主动张开怀抱，抱紧乐澄。才发现，乐澄平静落泪的背后，身体还是压抑不住的起伏颤抖着。什么事情，让天生爱笑的她哭成这样？
　　或者也有些吃醋的成份，当天协议分手的时候，她亦没有哭成这个样子，虽然这时候不适合吃醋。
　　哭了快半小时，乐澄才渐渐止住哭势。
　　吸了吸鼻子，离开白翾的肩膀，看到她肩膀上的外套被自己的眼泪鼻涕弄脏，乐澄很是抱歉，慌忙地拿自己衣袖去擦拭，但很快就被白翾按停了。
　　白翾握着乐澄的手，笑着摇头，示意不要紧，道：「哭完了感觉有没有好一些？」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没事。」乐澄牵起嘴角说。
　　「都进这行多久了，还学不会假笑。你看你，假笑得多难看啊。」白翾摸摸乐澄的头，再次挽起她的手臂，「来吧，该给你补充一□力。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新开的麻辣火锅，尧梓夕说很好吃的，我带你去吃。」
　　乐澄没有动身，只是摇摇头，白翾感到奇怪，道：「怎么摇头？麻辣火锅耶！一边吃一边喝冰啤酒，你最喜欢的搭配啊。」
　　乐澄低着头，小声说：「我很久没吃麻辣火锅了，戒了。」
　　「戒了？」白翾脸上尽是讶异，彷佛有人跟她说，太阳竟然从西边升起来了！
　　「以……」又想提起「以萱」，这个称呼大概不能再用了，乐澄以后只能叫她睿曦了。白翾还在等待乐澄说话，乐澄摸摸鼻子，勾起嘴角笑着说：「胃不太好，吃得清淡一点，不会刺激胃部。」
　　「可是，你最爱就是吃啊，吃清淡一点，不就什么乐趣都没有？」白翾问。她明明记得，乐澄人生的最大兴趣就是吃了，节制饮食的人会是乐澄喜欢过的人生么？
　　「没关系，吃什么都是一样，不过是为身体提供能量而已……身体好，才有力气努力工作啊。」乐澄笑说。
　　「小澄……」白翾伸手摸摸乐澄的脸，「你…这番话不应该出自你的嘴巴，这不是你会说的话……」
　　「身体健康很重要，不要让别人为自己担心。而且，我真的需要有健康的身体来好好工作啊。」乐澄还是微笑着，淡然地说。
　　「你不是会把精力都投放在工作的人！」白翾皱起眉头。惊觉自己的声量太大了，吸一口气，转用柔和的语调说：「我不是说你心无大志，而是你不是有野心的人，你从来都不争什么，你不会想要很多很多，充够了你就会满足……我知道健康很重要，但偶尔吃一点你喜欢的，你才会开心啊。你最大的嗜好就是吃，可是你为了工作而放弃吃？难道，是家里有金钱上的困难？你刚才哭是因为家里的事吗？」
　　乐澄摇头回道：「没有，家里很好，钱也足够。」今天的惯性动作，就是摇头吧。
　　「那…我不能理解。」白翾也显得忧心忡忡，是担心眼前的人把心事藏起来，把自己憋成内伤。
　　好一会儿的默然，乐澄突然说了句：「我想得到最佳女主角。」
　　「啥？」白翾反应不过来。
　　乐澄笑起来，淡淡地说：「你也知道我是个很多事情都无所谓的人，能吃得下，能吃得饱就可以了，我没有什么要求。」
　　白翾很想说「你变了」，但没有说出口。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乐澄变得落魄，甚至间接剥夺了乐澄的快乐。
　　「走吧！我们去喝酒！」最后说出口的，是这句话。
　　白翾伸手去牵乐澄，又见乐澄摇头。这样的乐澄让白翾很生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突然想到尹睿曦，难道是与尹睿曦有关？想到这点，白翾更是没来由的气愤，吼道：「不喝？连酒都不喜欢了吗？还是不敢喝？尹睿曦不让你喝？你怕被她骂？还是怎样？」
　　乐澄低下头，不敢再拒绝了，任由白翾领着她到了一家酒吧。哪会有酒吧下午三点都还没到就开店的啊？偏偏这家酒吧真的开店了，而且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乐澄也是第一次得悉这样的酒吧。
　　酒吧里只有几桌人，灯光偏明亮。白翾向乐澄打眼色，示意让乐澄点饮料。
　　乐澄用那小声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威士忌……」
　　白翾听到这个答案似乎很满意，「纯威士忌乘二，不加冰。瓶装上，整瓶来。」
　　瓶装上……白翾是酒不醉人誓不休乎？


☆、假装不爱你

　　屈膝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双腿，把自己紧紧藏起来。夜深了，尹睿曦看着窗外发呆，张怀歆坐在餐椅上，抱着手臂思考，蔡家唯手握电话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拨不通的手机号码，一直转接到留言信箱，蔡家唯听到电话录音就像把电话摔在场地上去了。
　　「乐澄这家伙搞什么鬼啊？电话又不接，她平常都不爱出外的啊，之前要是晚归也会跟我们说的，回村屋的家也会先交代啊！」蔡家唯皱着眉头，在客厅来回踱步，看看墙上的挂钟，都凌晨一点多了，猛的起了不安的预感，紧张道：「她…她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张怀歆抬头看着蔡家唯，想了想，道：「会不会只是回了家忘记跟我们说？」
　　「那…我打电话去问她哥哥好了。」蔡家唯又开始拨打电话，尹睿曦仍然看着窗外发呆。
　　乐澄会不会从此不再回来？她不回来，会到哪里去？会照顾自己吗？一切安好最重要，回来不回来，见面不见面，顺其自然吧，有些事情只能随遇而安。尹睿曦闭起眼睛，额尖的紧皱依然无法释怀。
　　「哥哥，我是唯唯，请问乐澄在你那儿吗？」蔡家唯又开始来回踱步，看得张怀歆也快要头晕了，「不是不是，她有说要跟旧同学去ＫＴＶ聚会，可能那边讯号不太好接不到电话，我想看看她会不会结束后直接回家而已。」听起来，乐澄似乎不在家里，「那我想她晚点会回来的了…嗯…再见。」
　　蔡家唯按下结束通话，抬头便与张怀歆的眼神对上。
　　「怎么办喇？」蔡家唯走到张怀歆跟前，突然就抓着张怀歆的肩膀猛摇。
　　张怀歆被摇得披头散发像个疯子，好不容易才制止了蔡家唯疯狂的行为，一脸正经地说：「没回家也没回来这里……」顿了顿，续道：「她在圈内熟悉的朋友不多，但我们可以试着打听。」
　　「圈外人我们都不认识，想找也没办法啊，也只能是这样了。」蔡家唯沮丧地低下了头，又开始拨打电话。
　　张怀歆返回房间，也拿起电话开始打听乐澄的消息。一直心不在弦的尹睿曦终于有了反应，乐澄圈内熟悉的朋友不多，除了她们三个，最熟悉的，大概就是旧同学还传过绯闻的白翾。
　　尹睿曦叹了口气，怎么又是这个麻烦的白翾，想到她就有种莫名的厌恶。
　　回到房间关上了门，尹睿曦翻着乐澄的书架和抽屉，她记得蔡家唯以前取笑过乐澄是古代人，因为乐澄都喜欢用纸笔作记录，日记也好歌词也好什么都好，她都喜欢一笔一笔写下来，包括电话号码。
　　这年头有实体电话簿的人实在不多，大多人都直接把电话号码输入到手机里就算了，而乐澄，除了手机里存有电话号码，还有一本手抄本，怕是手机坏掉都有个后备。
　　找了好一会儿，没找到电话簿，却找到了乐澄的手札，她的写作笔记。里面有很多断断续续的句子，或几句连成一段，或没头没尾的句子。有些句子尹睿曦认得，是乐澄所写的歌词，大部分都已经发表。
　　有些人喜欢在画画时先拟草图，而乐澄，喜欢在有灵感时把字句记下，在写作前先写出简单的想法。
　　尹睿曦看到一些句子，不禁泪眼盈眶，好像乐澄在她面前跟她说话一样。
　　其中一页画了小王子的６１２星球，玫瑰上还写着：「再美的花也有凋谢的时候，我却相信我们会直到白头。尽管有再多的不理解，依旧执着不放手。」
　　再翻后一点，有一段应该是未发表的歌词：
　　「任人说天真愚昧我无所谓
　　陪伴你走过伤悲不再流泪
　　重新去体会快乐的滋味」
　　尹睿曦不知道乐澄当时是用什么心情记下的，她想，告白的决定，乐澄一定考虑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说出来的。于心有愧，再爱亦无力爱。
　　深深呼吸，合上手扎，放回原位，继续找寻电话簿的下落。
　　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被尹睿曦找到了，可是翻完整本簿，都没有白翾的名字。想了好一阵子，想起白翾只是个艺名，再翻一次，果然找到了，小乔应该就是白翾了。
　　毫不犹豫便依着号码拨出去，尹睿曦不怕打错电话的尴尬，她必须确定乐澄是不是与白翾在一起，在公在私也必须确定。
　　「乐澄在你旁边吗？」尹睿曦劈头便问，虽然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你是谁？」对方反问。
　　尹睿曦听出来了，没错，接电话的人就是白翾
　　「尹睿曦。」语气冷得叫人起鸡皮疙瘩。
　　「尹睿曦？」白翾似乎有点惊讶，但语调一转，便变成了不屑的挑衅，嬉笑道：「奇怪，你怎么有我电话号码？更奇怪的是，你打我的电话号码来找乐澄？乐澄不是你们团员吗？打电话到其他公司的旗下艺人找自己的团员？哈哈！」
　　「她是不是在你旁边？」尹睿曦懒理白翾的话，继续她冷冷的语调，但语气比刚才更强硬了。
　　「她？哈哈──她何止在我旁边，她还在我床上呢，看那睡着了的模样，多惹人疼。」白翾故意戏弄她的。
　　尹睿曦一怔，很快又回复冷静，问：「你对她做了什么？」不急不缓的，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
　　「在床上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啰，看她累得呢，睡得多熟啊。」白翾笑得高兴，能够惹怒尹睿曦实在是件好玩的事，尹睿曦能有多生气，她就有多高兴。
　　「你－对－她－做－了－什－么？」尹睿曦重复说话，每字都用力地说，有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偏偏白翾不怕她，还语调轻松愉快地反问：「你在质问我吗？你凭什么质问我？」
　　「你若是乱来，会死得很惨。」尹睿曦冷冷地说。
　　「哈哈哈哈，再见。」白翾很干脆地挂了线。
　　这可是尹睿曦头一次被人挂断电话呢，尹睿曦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用上这么烂的激将法，难道会认为尹睿曦看不出来吗？尹睿曦有那么容易被成功设计的吗？白翾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