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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浦杀人事件-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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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那实在是对不起了。”悦子顺从地收回了自己的请求,下意识地扫了周围人一眼。

  调查主任虽然仍有些半信半疑,但是大概等等力警部曾在事先叮嘱过什么,也就忍着没说话。

  一柳民子一言不发,一副时刻准备伺机而动的架势。

  “呃,至于芙纱子小姐为什么要写下这样的东西,原因之一我想是不堪忍受良心的谴责。”

  “您说芙纱子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是什么意思?”民子立即插了进来。

  “啊,这个嘛,我待会儿自然会说,”金田一耕助轻松地避开了民子的责问,“另外,芙纱子写下这些东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害怕、或说预感到自己会被这起案件的策划者所杀。”

  “这起案件的策划者指的是——”提问的是一柳悦子,她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最镇静、最保持理性的一位。

  “嗯,首先我想提醒大家注意一点,那就是在江川教授一案中,幕后策划者与实际执行者并非同一个人。换言之,制造那个杀人皮球的和实际下手、也就是把球放在那张躺椅上的,其实是两个人。因此本案的策划者、也就是真正的罪犯其实并不需要在案发的星期天下午亲自待在镜浦。而根据这个罪犯的指示将球放在躺椅上的,正是芙纱子小姐!”

  在座的人仿佛又一次遭到电击一般,气氛顿时骚动起来。

  “胡说!简直胡说八道”民子突然间勃然大怒,,她那竖起的眉毛和尖尖的嘴巴简直和狐狸一模一样。

  “芙纱子为什么要杀江川教授呢?她有什么理由、出于什么动机去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呢?”民子这头母狐狸简直势不可挡了。

  “呃、这个嘛”就连大名鼎鼎的金田一耕助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幸好这时,加纳辰哉突然提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么金田一先生,到底是谁想要谋害江川教授呢?”

  “关于这点嘛,加纳先生,”金田一耕助故意不朝民子那边看,“这位策划者的姓名也在这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呢——他自诩为‘现代的拉斯科尔尼科夫’。”

  “现代的拉斯科尔尼科夫?”

  “就是《罪与罚》的主人公。那个人怂恿芙纱子说:”拿破伦虽然屠杀了几万人却被人当作英雄来崇拜,当今这世道,要是连杀一两个人都不敢就梦想交上好运,那可是大错特错!‘哎“一只烟灰缸从金田一耕助头晌飞过,幸好早有预料,迅速把头一低才没有被砸中。

  室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正雄,你干什么!?”

  “金田一先生,难道就是他?”

  “没错,就是他!”

  正雄迅速冲到院子了,但是早已埋伏在那里的警察很快就将他制伏了。被制伏的正雄突然像软了的皮球一样瘫了下去,原来他左手正紧紧的抓着那个可怕的皮球——这就是现代拉斯科尔尼科夫的下场。

  

  (此处缺页)

  第11章

  

  金田一耕助接着说道:“其实回过头来想想,选中江川教授、或说让江川抽中了这支魔鬼之签,对于罪犯来说是个致命的错误。让我们再回到星期六的傍晚。当时江川教授正在这屋顶天台上过‘伊贺越助平’的瘾,全神贯注地看着望远镜。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正雄闯进了他的镜头。由于出现了本不该在那儿出现的人,使得江川教授大为奇怪,于是就发挥自己特有的读唇术才能,读出了正雄的话语。然而不幸的是,教授读到的只是一部分,而不是全部对话,因而没能意识到他们是在讨论试验杀人。既然是确定目标的杀人,那么教授自然首先就想到了加纳先生您了。”

  加纳辰哉仿佛这时才知道似的,眼泪再次涌出。

  “下面让我们设想一下,假如芙纱子在比赛现场设下的圈套中的不是江川教授,事情又会怎样呢?如果非但不是江川教授,而是与加纳先生、正雄都无关的某位避暑游客,那么估计一般人都不会想到试验杀人、试验品之类的事情上去。并且,一旦医生将这位不幸的牺牲者误诊为心脏麻痹的话,江川教授难道还会坚持将古垣教授大老远地请来,展开严密调查吗,江川教授是个大忙人。因此只怕在这种情形下,教授即使冉心存怀疑,最后也会不了了之。然后,再过几天,等到这位老板娘也与那位不幸的游客症状相同地暴死之后,江川教授才会开始注意到正雄的这个阴险至极的计划吧。”

  听到这儿,悦子仿佛才知道一般,身子蜷缩着再次痛哭起来。她的痛哭不无道理。因为照金田一耕助的理论推下去,不就等于说江川教授当了她的替死鬼么?

  这次轮到加纳辰哉轻抚悦子的背脊了。

  “接下来——”等悦子的痛哭稍稍止住了之后,金田一耕助继续说道:“江川教授的第二个不幸,是未能看清在帆船上与正雄谈话的那个人。如果他知道那是芙纱子,那么在选美大赛上就会注意芙纱子的一举一动。可惜教授并不知道。而且另一方面,教授一直深信他们要对付的是加纳先生您。因此现在想来,当时在比赛现场,江川教授一定将全部注意力都用在保护加纳先生免遭不测上了。”

  这一点估计加纳辰哉和一柳悦子以前都没想到,因此二人都深深地低下了头。等等力警部仿佛也想到了什么,静静地点着头。

  “然而,加纳先生什么事也没有,直到比赛结束,您就自告奋勇地和老板娘一块参加街头游行去了。当时江川教授一定在心中默念:好、好,平安无事就好。现在有老板娘陪着加纳这小子该没事了吧然而,就在他刚松一口气之时,却落人了魔鬼设下的圈套。”

  金田一耕助的话音一落,全场陷入了静静的沉默。

  台风似乎仍在继续北上,波涛声越来越大,吹过房间的海风也在一点点增强。其中隐约夹杂着女性的欷唏声——不仅悦子在哭,加藤达子和久米恭子也都用手绢捂住了眼睛。

  “总之,正如我刚才所说,选中江川教授、或说让这位加藤女士最最敬爱的江川教授抽中这支魔鬼之签,实在是罪犯们的一个致命的失误。正因为江川教授的遇害,才令加藤女士奋起反抗。就在两位医生和愚蠢的我们一致得出‘心脏病发’的草率结论时,加藤女士却在第一时间取得了作为证据的那个皮球。不仅如此,她还拍电报将古垣教授请了来。如果不是这样,江川教授的不幸身亡就会被简单地看做是心脏麻痹致死,继而发生第二、第三宗命案。如此看来,破获本案的首功非加藤女士莫属。”

  “金田一先生,”调查主任睁大了眼睛问道,“第二、第三宗命案指的是老板娘和芙纱子吗?”

  “哦,不、不,我想芙纱子并不在正雄的计划之中。由于没想到倒霉的会是江川教授,心脏麻痹的把戏也玩不下去了,而且江川教授对芙纱子来说也是十分亲近之人——这一点使芙纱子产生了动摇,以至引起了正雄的不安。于是,正雄就用老办法秘密约芙纱子见面——也就是芙纱子一个人驾驶帆船出海,然后在那儿与擅长游泳的正雄会合,接着正雄就像我们所知道的那样把她杀害了。因此,对于正雄来说,芙纱子只是一次‘额外杀人’。”

  “这么说来,第二个指的是老板娘,那第三个又是谁呢?”

  “就是这位恭子小姐。”

  啊,大家的视线一下子全都集中在了恭子身上。恭子吓得嘴唇灰白,像只小鸟似地颤抖着双肩。

  “恭子小姐”

  “嗯?”

  “自从令堂不幸出车祸去世以来,您不是一直都在怀疑足正雄的责任吗?”

  “是的。”

  “精明的正雄当然不会觉察不到这点。星期二傍晚,您和正雄在沙滩上散步时中途突然弃他而去,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嗯,当时”恭子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满脸惊恐之色,嘴唇瑟瑟发抖,“正雄想带我去那个人迹罕至的鹫巢峰,我突然觉得害怕就逃回来了。”

  “啊,是这样,幸好您没去。当时我碰巧在屋顶天台上,而且手边刚好有一架望远镜,因此清楚地见到了您离去之后正雄脸上的表情——那是一副世界上最凶恶的嘴脸,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其中的杀气。”

  “正雄这个混蛋正雄这个混蛋”加纳羞愧地低着头,咬牙切齿地说。

  “另外,主任先生。”

  “啊?”

  “我曾经以为,既然他的试验杀人已经失败,而芙纱子又死了,那老板娘暂时应该安全了。可是从望远镜里看到正雄的表情之后,我想恭子恐怕比老板娘更处于危险之中。情况已是万分紧急,必须尽快采取措施。所以嘛,就不得已耍了点小花招”“小花招?”

  “哈、哈,这个嘛”金田一耕助掏出那晚像变魔术似地拿给大家看的所谓芙纱子“遗书”的那个粉红色信封。

  “这就是您说的‘小花招’?”

  “请您检查一下。”

  调查主任疑惑地抽出信封里的东西,紧接着,在场所有人都“氨地发出一声惊呼——主任打开的那几张信纸竟然全是白纸!

  “金、金田一先生,那所谓的‘芙纱子的手记’呢?”

  “主任先生,如果真有那东西我当然会立刻给您啦。喂喂,警部先生,你不用生那么大的气吧。”事实上此刻,等等力警部正在为不满金田一耕助的做法而气得鼻子哼哼作响呢。

  “不过老板娘,您当时一定已经看出那份所谓的芙纱子的信件是伪造的了吧。说真的,您向我要那信的时候,我可吓出了一身冷汗哪!”

  “实在是对不起。我虽然不知道信封上的字是谁写的,但芙纱子绝对写不出那么好的字。”

  “啊哈哈,您这么说加藤女士可要不好意思了,就是她帮我一块耍这个小花招的,不过加藤女士——”“嗯?”

  “您当时也在场,想必也知道吧,真正给正雄致命一击的,其实是那段拉斯科尔尼科夫的台词呀!”

  “啊——”

  “说起来,那段台词还是江川教授运用读唇术给读出来的呢。所以您不妨认为,说到底还是江川教授自己为自己抱仇雪恨了。”

  “是啊,先生,太感谢您了。”加藤说着行了个礼,声音有些哽咽。

  接下来是一段久久地沉默。大家一面倾听着波涛声,一面各自陷入沉思。突然——“金田一先生!”加纳辰哉呻吟似地喊了一声。

  “嗯?”

  “我我加纳辰哉到底该怎么办呢?有一个正雄这么坏的外甥,又失去了江川这位惟一可以推心置腹的挚友,我这个浦岛太郎今后可怎么在日本生活下去呢?”

  “加纳先生,您问得正好,”金田一耕助欣然说道,“请允许我代江川教授向您提一个建议:您就尽快和老板娘结婚吧。

  老板娘您说呢?“

  “谢谢您,先生。如果加纳先生不嫌弃的话”悦子回答得很委婉,耳根却羞得通红。不过在金田一耕助看来,这红色真是美丽无比。

  “那我就要拜托老板娘一件事了。”

  “啊,是什么事?”

  “说起来有些多事了,而且对您这样的人来说也许是多此一举。不过,请允许我代江川教授提出这个建议。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正雄的话,这位恭子小姐早巳成了加纳先生的养女了。虽说恭子小姐自己有财产不需要依靠谁,但此次事件使她既失去了亲生母亲,又失去了母亲的好友江川教授,一下子变得举目无亲。而且,恭子小姐与芙纱子小姐不同,她一定会成为您的乖女儿的。以上如能蒙您放在心上,在下将荣幸之至。”

  “谢谢您,先生。”加纳辰哉和一柳悦子竟不约而同地道了声谢。

  恭子虽然一言不发地流着眼泪,但那泪水当然不会是因反对金田一耕助的提议而流的。

  台风快来了,一阵凉风从望海楼的这个和式房间一掠而过。

  

  后记

  本书是将短篇扩为长篇之后,与(手持中国折扇的女人)一起,于一九六一年一月出版的。

  一九五五年前后,金田一耕助正住在绿丘町的绿丘庄。本书描述了他的部分生活片断,以满足这位潇洒侦探的追求者们的愿望。

  其中有一个,是在东京一案中与金田一耕助既是竞争对手又是合作伙伴的等等力警部被刑警提问的场景。这位先生提出了一个大家早有疑问的问题,“他(金田一耕助)做这些多少也会有点收入的吧?”

  “收入是一方面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因为喜欢才这么做的呀。”既然是与金田一最亲近的警部说的话,想必还是值得相信的。

  金田一经常落得身五分文,或向警部讨支烟抽,或向管理公寓的老太太借上三千块钱什么的。不过反过来,一旦他手头有了一大笔钱,就会去吃遍美味佳肴,四处旅行,或送给管理员夫妇昂贵的礼物。

  本故事发生的背景是在一九五五年即将结束的十二月二十二日的夜晚。独身一人的金田一耕助是无所谓年头年尾的。这时来了一个女人,是曾经受过金田一耕助帮助的女招待介绍来的同事。这个女人自称在西银座的一个僻静角落撞上了一起凶杀案,还被凶手看见了,所以十分害怕。并且,因为死者是自己的情敌,所以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以免遭到怀疑。

  那个女人还提供了一些重要线索:例如她带来了可能是凶器的帽针和一张奇怪的信纸碎片,并称报纸披露的发现尸体的地点其实并非凶案现场,等等。

  金田一耕助隐瞒了这位当事人的姓名,把自己熟悉的等等力警部等人带到了凶杀案现常有人以鸡血作为借口而将现场破坏得几乎没留下丝毫凶杀证据,几乎没人会想到那儿竟发生了凶杀案。那是一家饭店的后门门口,某财界巨子是这家饭店老板娘的后台老板。

  另一方面,当事人与她声称是情敌的死者争夺的是一位职业拳击手。而这个拳击手当时正在与某女土驾车兜风,有不在现场的证据,但他坚决不肯透露这位女士的姓名。此外,死者也有一位号称“战后派怪物”的实业家作后台。大人物陆续登场,让人难以想像此案还会牵涉多广。

  金田一耕助决意坚守当事人的秘密,并将他们从困境中拯救出来。然而,他既无调查权,又无所属单位,仅凭自己的一点同情心是无法与当局相抗衡的。因此正如等等力警部所说,金田一这次没有选择单干,最终还是与警方合作了。但是,他却丝毫不向对方透露自己的行动计划。也就是说,双方处在一种“利用与反利用”的关系之中。

  那位女当事人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对自己不利的部分她一概不说,只是一再要求金田一耕助妥善处理,以免泄露了她的名字,如意算盘打得倒挺精。

  此外,死者的后台老板,那个“战后派怪物”灼灼的目光也未令金田一耕助退缩。金田一耕助理直气壮地告诉他:您现在已是进退两难,所以非向我金田一耕助求助不可。惟有这样,我才会斗志昂扬地地去与您身处的陷阱、命运的陷阱相抗争呀!

  对方这个怪人最终被迫认输了。

  “对不起,金田一先生,您真是一位勇敢的战士。”

  “您还想说,‘表面上看不出来呀’,是吧?”金田一耕助反唇相讥。

  “不过,金田一先生,您能否为我保守秘密呢?”

  “我对别人的丑闻什么的丝毫不感兴趣——当然,与事件直接有关的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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