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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犹记君归处-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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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我就注定只能走一条路,没有选择的权利。”
  “那这样好了。”吴邪走到苏尔曼和闷油瓶中间,“苏小姐,没有人一辈子只有一条路走,路是人走出来的,如果没路,你自己踩出一条便好。”
  “说得轻松,有那么简单,我也不会变成这样。”苏尔曼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绝望,“你们今晚大闹苏家,为什么没人来阻止你们?那是因为苏家的人晚上绝对不敢离开房间半步!那只鬼你们应该看到了,是我让她去的,鬼嫁其实就是吸取男人的阳气,跟古代的旁门左道没有任何区别。”
  “我不是很明白,你能再说清楚点吗?”吴邪感觉自己正在慢慢接近真相。
  苏尔曼呆滞地立在那里,很久之后,才对吴邪的话做出反应。
  “苏小姐?”
  一句苏小姐,成了一个算不上传奇,可也不算普通故事的开头。
  苏小姐苏尔曼出生在民国元年,也就比闷油瓶大四岁。苏尔曼出生的时候,苏家本家人丁凋零,男丁除了后来出生的二少爷,就只剩几个表妹,说起原因,主要因为苏家直系血缘的第一个孩子都要同苏家供奉的那只鬼完成一个仪式,活人被称为“人祭”,终身不可嫁娶。
  十几年前,苏家闹了场瘟疫,能死的不能死的全死了,苏尔曼的出生算是给这个愁云密布的家族带来些许希望。苏老太爷知道苏尔曼以后的命运,因此对她很是纵容,这也养成苏尔曼娇宠的性格。苏尔曼原来不叫苏尔曼,而是叫苏翠娥。本来她对名字好坏没什么概念,只因去了一次省城,就回来吵着要改掉已经记入族谱的名字。那次出门,也成了苏尔曼和苏老太爷噩梦的开始。
  作为苏家的长女,祖训明令禁止苏尔曼离开苏宅,作为人祭,她本应该一生呆在苏宅,哪都不能去。但是那次,她就像吴邪看过的电视剧一样,偷偷藏在办货的车里,跟着家丁到达省城,然后,她见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苏尔曼的心飞了,她不愿再忍受苏宅里苛刻的祖训家规,也不愿穿着古老繁琐的服饰去做人祭,她向往那些穿着洋裙打着洋伞的少女,她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
  苏尔曼没有回苏家,她偷偷离开车队尾随她看上的男人。起先那个青年很诧异,他不知道这个女子为什么一直跟着他。她孤身一人,美丽端庄,那个青年饱读诗书,甘做柳下惠,只把苏尔曼送进客栈,然后匆匆离去。
  第二天,青年放心不下苏尔曼,找到昨天那家客栈,发现苏尔曼坐在客栈门口的石阶上等他。苏尔曼说她不记得家在那里,身上也没钱。青年很无奈,说他准备回老家奔丧,只能给些钱,让她去报官寻亲。苏尔曼不肯,一双眼睛泪汪汪地看着青年,青年不忍,只好领着苏尔曼去结账。苏尔曼失踪后,苏老太爷震怒,派出家丁到省城寻找苏尔曼,苏尔曼却跟着青年去了老家。后来的发展就像所有的爱情故事一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在一个月色清朗的夜晚,他们结合了,然后,鬼来了。
  苏老太爷为照顾苏尔曼的情绪,没把“人祭”的事情对苏尔曼说得那么清楚,“鬼嫁”更是提都没提。苏家祖上原不是住在山里,因为明末的时候,国家动荡,苏家死了很多人,祖屋和古老的家谱焚毁于数场大火里。苏家仅存的人口选择进山避世,数代之后,由于家谱失传,他们只好修订新的家谱,同时,已经没人记得那只鬼为什么要跟苏家每代第一个孩子共存,只知道如果不这么做,苏家会有大灾难。
  很明显,不能嫁娶意味着要保持童男或者童女之身。苏尔曼打破这个禁忌,因此那晚,当青年于意乱情迷中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情人,而是没有一丝血色,穿着杏色儒裙的女鬼。
  当时,青年推开苏尔曼,从床上跌落,随之神经失常。苏尔曼很懊恼,而听到惊呼声闯入房间的友人则指出,女鬼与苏尔曼这种共生状况是一种古老的仪式,应该是为了保护什么东西。现在女鬼现形,苏家可能遭逢变故,青年也无法正常起来。苏尔曼听了友人的劝诫,只好留下青年回苏家寻求苏老太爷的帮助。苏老太爷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可也没有任何办法。
  从那天开始,苏尔曼秘密地在仅存的古籍中寻找蛛丝马迹,同时,苏家其他族人要求苏老太爷处死苏尔曼以平息女鬼的愤怒。其实苏尔曼自己都没见过那只鬼,更别提苏家其他人。某天,苏尔曼看到一本残卷里记载,女鬼吸取男人阳气之后可能会现形。她想,无论怎样也要先见一见女鬼,如果能提问就更好。她给友人写了封信,得到建议后找到自己的近亲苏翠嫦,两人合计叫来平时关系不错的小厮,去村外绑来一个乞丐。
  苏家有一种酒,这酒平时不喝,只供奉起来,一直放在祠堂里。友人在信中询问,苏家是否存在这样一种酒,如果有,给男人喝了,再拿上犀牛角粉末制成的蜡烛去男人的房间,应该会有结果。果然,苏尔曼命令乞丐喝下酒,乞丐倒了,本人也进入一种假死状态。苏翠嫦没见过这种情况,十分惊恐,可她不敢声张,在看到杏色儒裙女鬼与乞丐行房后直接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苏尔曼把苏翠嫦摇醒,苏翠嫦看到苏尔曼雪白的胸脯上出现了一幅貌似地图的画,赶紧拿笔描了下来。
  最终,苏尔曼又给友人寄了信,还附上了画。友人回信,这画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古墓地图。偏偏这时苏尔曼私藏男人并□闺房的事情被人捅到苏老太爷那里,乞丐被处以私刑,苏尔曼也要求被活人祭祀。
  苏尔曼不甘心,当时太过着急忘记复制地图,只好装可怜央求苏老太爷放过她。未果,发狠威胁向外界公开古墓的事情,希望苏老太爷放她离去,否则就叫自己的朋友掘了那座墓,跟苏家一拍两散。苏尔曼只对苏老太爷提到自己得了古墓地图,可没提过怎么得到。苏老太爷对古墓的事情大为惊恐,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族人被苏尔曼的态度激怒,认为她根本没把苏家一百多条人命放在心上,必须让苏尔曼去活人祭祀,苏家才能得救。
  苏尔曼没办法,只能换另外一种方式,央求苏老太爷在活人祭祀前让她嫁人,以偿夙愿,其实暗地里如法炮制,让男人喝下酒,地图显现,再找机会逃走,亲自去古墓里找答案。苏老太爷是答应了,可村庄里没有一个男人敢娶她,所以苏尔曼在苏翠嫦的帮助下提前逃命,想去找友人帮忙,偏巧遇上进村的吴邪和王盟。
  “那么,现在有了吗?”吴邪盯着苏尔曼的胸脯,他没想过,只是找点吃的,他跟王盟就被卷入这么离奇的事情中。
  苏尔曼闭上眼睛惨笑,“现在就算有了又怎样,老太爷找了人来对付我,那两个厉害的小娃娃。”
  听了这话,闷油瓶居然摇了摇头,“你错了,他不是叫我们来对付你。他早知道地图怎么来,也为你物色好人选,可是你执意要用他,”说着看了吴邪一眼,“所以请我们跟他俩住一个院子。”
  操!闷油瓶居然是来监视他的,吴邪闷闷地想。
  苏尔曼睁开眼睛,不相信地说:“你骗我。”
  “我没骗你。”闷油瓶很平静,“我们也不是专程来帮他,只不过他提到的东西让我们很感兴趣。苏家这种事我们以前见过类似的记载,苏家世代长子长女都是被选出来保护某个秘密的容器。古人认为圣洁的身体是对神灵的尊重,所以你们不能嫁娶,一旦打破规则,就会受到惩罚,而鬼嫁是秘密显现的唯一方式,天地阴阳,万物调和是打开一切的钥匙。”
  闷油瓶刚说完,苏尔曼的胸前开始浮现出纵横交错的线条。
  “原本我可以在不惊动你的情况下做完这一切,这是你爷爷的要求,我也提醒过后来的两个人,可是……”闷油瓶顿了顿,“变化太快。”
  吴邪心说,不就是我坏了你的事么,开口却说:“你那种提醒方式太含蓄,又是筷子又是蛊虫,有阳气后备就直说,一开始挑明多好。”闷油瓶跟张海客没完全阻拦他们动那壶酒,大概觉得谁喝都无所谓吧,只要地图能出现就行。
  后来一段时间,闷油瓶描下地图,吴邪把自己的长衫给了苏尔曼,自己光着膀子。他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那时候为什么要叫他倒地,拂过自己脸上的袖子是不是女鬼的,红色蜡烛是什么玩意,苏尔曼发疯又是因为什么?
  对于第一个问题,闷油瓶只说为了方便。第二个问题,闷油瓶没回答。第三个问题,闷油瓶说那不重要。第四个问题,闷油瓶很认真地解释了一番。女鬼与苏尔曼是共存的,女鬼离开苏尔曼的身体后,有人闯进苏尔曼的房间,女鬼自然认为自己受到威胁,仪式进行到一半无法停止,所以她让苏尔曼自行御敌,在普通人眼里就是疯了。
  “黑色颜料呢?阴兵呢?人皮呢?”吴邪不是很满意闷油瓶的答案,接着追问了三个问题。
  “那是牛的眼泪,我自己涂的,因为我始终没见过女鬼。”回答的是苏尔曼,“阴兵就是人皮,据说苏家所在的地方以前是古战场,士兵死后阴魂不散,那些人皮就是士兵的皮。”
  想到曾经被人皮裹成木乃伊,吴邪浑身不舒服。“你们为什么把宅子建在万人坑?”他问。
  “我不清楚。”苏尔曼也很迷茫。
  “是你们告诉苏老太爷地图怎么来的吧?”吴邪对闷油瓶笑了笑。
  闷油瓶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吴邪知道他跟张海客在寻找完成放野的古墓,这个神秘的古墓恐怕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苏家作为几百年的大家族,下方有密道很正常。
  温度持续降低,加上密道通风设施良好,苏尔曼和没穿衣服的吴邪瑟瑟发抖,毕竟东北的秋天比南方寒冷许多。闷油瓶年纪不大,又受伤失血,脸色苍白,应该比吴邪强不了多少。
  “现在上去吗?”吴邪提了提自己的裤子,民国就是不方便,要是自己那身防水外套还在多好。
  闷油瓶摇头,看着苏尔曼,“她爷爷让她走。”
  苏尔曼愣了一下,随后眼泪夺眶而出。
  可怜天下父母心。吴邪感叹。“那你呢?”他问闷油瓶。
  闷油瓶没有回答吴邪,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继续对苏尔曼说:“这是密道地图,我会送你出去。你身上的地图我已拿到,按照跟你爷爷的约定,我要去那个古墓。苏家村外南岭坡的猎户木屋里有你爷爷为我们准备的东西,他让你离开这里,随便去哪,今生不要再回苏家。”
  “我怎么能走?”苏尔曼泪眼婆娑,喃喃自语,“鬼不是还跟着我?我走了也不得安生。你以为我真枉顾苏家一百多条人命?他年纪一大把,不知什么时候就驾鹤西去,我要走,也要等他百年之后。”
  闷油瓶安静地听她说完,没出声,过了很久说:“话我带到了,这是你的事情。”然后,他终于正视吴邪道,“你可以上去了。你的朋友应该没事,躺几天便好。”
  “你要去那个墓?”吴邪比较关心这个。
  闷油瓶点点头,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走。吴邪如果要上去,原路返回就好,那么同闷油瓶前进的方向是相反的。吴邪想,我要是跟上去,王盟怎么办?可是不跟,再去哪里找闷油瓶?这又不是现代,兵荒马乱的,无论那边丢了,再相见十分不易。
  闷油瓶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转头看了看吴邪,吴邪也正看着他。说实话,闷油瓶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停下。
  “再见。”闷油瓶说。
  吴邪站在原地,闷油瓶和苏尔曼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通道尽头。
  再见……是不是再也不见?那些深埋在心底的回忆翻涌而上。初见不悦,因为被夺取心头所好;再见微恼,因为不习惯那种视若无睹;古墓相伴,莫名寄托全部信任;无言分别,循着雪线一路跟随,白雪皑皑,天地间只有两人的身影。吴邪沉默片刻,心想王盟啊,算老板对不起你,你要是聪明就在苏家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这一次,我要跟住他!
  吴邪一路小跑,跑着跑着身上暖和起来。闷油瓶他们也没走多远,看到吴邪追过来,苏尔曼很惊讶,闷油瓶也略略有些惊讶。
  “你来做什么?”苏尔曼问。
  “我对你们说的那个事情很有兴趣,所以想去看看。”吴邪回答。
  闷油瓶皱眉,“这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吴邪最讨厌这句话,尤其从闷油瓶的口里说出来。“我说有兴趣而已,而且你们老弱妇孺……”吴邪没说完后面的话,因为闷油瓶竟然笑了一下。
  “笑什么?”吴邪有点不爽。
  “吴公子,你到底从哪来?”苏尔曼摇摇头,“说我们老弱妇孺,明明是你弱不禁风。”
  别说,吴邪这几年没怎么下地,却经常往健身房跑,一来保持体能,二来给自己练几块肌肉。不过很可惜,无论他怎么练,除了瘦身效果,就是练不出肌肉。
  “我从来处来,到去处去。我很普通,跟伙计一起走江湖算命,对奇闻异事尤其感兴趣,柳泉居士蒲松龄是我偶像,我也要写本《聊斋志异》那样的书,所以让我跟你们去看看。”吴邪信口开河胡编乱造,哪怕编个弥天大谎,他也要跟着闷油瓶。
  苏尔曼听得一愣一愣,而闷油瓶的眼睛表示出他明显不信。其实,苏家村常见误入村庄的外人,所以吴邪和王盟出现时,所有人都不以为意。
  “这么说吧,我向来好奇,听了苏小姐的故事,对这故事背后的真相很好奇,很想一探究竟。再是,我对苏小姐的遭遇十分同情,愿为苏小姐尽绵薄之力。”什么都是为苏小姐,吴邪选择苏小姐为突破口。
  “多谢美意,不过真是不必了。”苏尔曼婉拒道,“我不打算离开,我那个朋友还在等我,我打算同他一起去古墓里看看。”
  “朋友?写信给你的那个吗?”吴邪一直对苏尔曼口中的“友人”很感兴趣,以他的直觉判断,这个“友人”是个高人。
  “对。”苏尔曼点头。
  吴邪没勉强苏尔曼,他更没对闷油瓶说什么,反正,他打定主意跟,管他们说什么。闷油瓶描地图的时候,他也在旁边偷偷记下,总之,他死皮赖脸也不会让闷油瓶跑了。
  吴邪在闷油瓶和苏尔曼身后,三人一时无话,苏尔曼打定主意去找“友人”,如果吴邪非要来,她当然会不客气。本来她对吴邪没什么戒备,但是此刻,她觉的吴邪非常可疑。相反,吴邪不知道闷油瓶心里其实对他没有任何芥蒂,也许张家人就是这样,除了同样本事的张家人,谁也不会成为他们的障碍。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前方传来刺骨的寒风。吴邪打了个喷嚏,发现自己这么出去不感冒才怪,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把苏尔曼身上的衣服剥下来?
  幸运的是,密道出口处停了辆马车,没有驾车人,应该是苏老太爷准备的。苏尔曼出于对吴邪慷慨赠衣的感恩,同意他上马车避寒。马车外表朴素,内里豪华,遮了厚厚的绒垫,有被褥。苏尔曼裹住被褥,把衣服递给吴邪,闷油瓶在外面驾车。马车“哒哒哒”跑起来,目标是南岭坡的猎户木屋。
  “到了木屋,你就别跟着我了。”苏尔曼对吴邪说。
  “好。”吴邪点头。
  “本就与你无关,也许我和苏家都没好下场,你跟你伙计还是赶快离开吧。”
  吴邪哈了口热气,搓搓手,心想他还真不会赶车,否则天寒地冻,他怎么也不会让受了伤的孩子坐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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