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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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工说：“对，不知道为什么，反正那个点上检查货物的人不在，剩下的人只检查身份证和驾驶证什么的，通常这两样齐了准能顺利的过去。”

　　驾驶证郑杰拿不出来，身份证更是。

　　郑杰又抽出五十块钱塞他手里边。

　　加油工接到钱满脸堆笑，假意推了推，“大哥，这，这怎么说的，我不能要您的钱啊，您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我全告诉你。”说着他把钱麻利的揣到兜里。

　　郑杰问：“有没有别的路能绕过三道岭。”

　　加油工转了转眼珠说：“你是想人过去，还是人和车都过去？”

　　郑杰说：“人过怎么说？人和车过又怎么说？”

　　加油工说：“如果走路的话，在快到三道岭，有个李村，从李村往里走，估摸得走一天的山路，然后就能看到江了，那还有条古时候留下来的铁链桥，那就是最近的过江的路。这条路只能人走，车不行。如果你要想人和车一块过去的话，哥，如果您身上和车上有什么麻烦事和麻烦东西的话，我劝你，还是掉头返回去，走江的上游，那地方没这么多麻烦毛病，不过您得多花上点功夫，多走那么五六百公里的路。”

　　回到车上跟张红珍说了听来的消息，她几乎没犹豫，说：“把车扔掉咱们走路过去。”

　　张红珍果然是个有魄力的女人，郑杰肯定的想。

　　两人打算，慢慢的开，找个妥当的地方停下车，等到天放亮的时候，找人问问李村在什么地方。

　　又开出大概十多里地，前面两辆闪着红绿灯的警车卡在路上。



　　郑杰捶车窗，“妈的！怎么会这样。快停车，让我下去，我从旁边的庄稼地绕过去。”

　　张红珍说：“他们像是抽检的，别做令他们怀疑的事，应该能够开过去，如果在这停车他们一定会看到。”

　　她冷静得吓人，不知是不是穿上了男人衣服的缘故，总之，听了她的话，使郑杰安心不少。

　　前面不远，一辆小卡车叫两个交警给拦下来，司机赶忙下车鞠躬作揖的给人家问好。

　　郑杰的车刚要从那车旁擦身而过，又是两个交警一挥手，叫张红珍驾驶的厢式货车靠边停车。

　　“毁了！”郑杰陷入了绝望。

　　一个交警叩车窗玻璃说：“熄火，驾照和身份证拿出来检查。”
逃亡【31】
郑杰浑身哆嗦得厉害，他把头低到不能再低，但还是觉得不保险，又扭头假装欣赏窗外的夜色。

　　张红珍粗着嗓子回答：“我们要到前面的村子看望病人，走得匆忙，忘记了，没带在身上。”

　　交警说：“罚款四百块钱。”

　　郑杰搁旁边一听简直心里乐开了花，原来解决办法这么简单。他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钱来递给张红珍，使眼色叫她快点打发这些家伙。

　　缴完罚款，另一个交警问：“后边车厢里装的是什么。”

　　张红珍说：“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们要去看病人的。”

　　交警厉声说：“打开来看看。”

　　张红珍下车打开车门，交警拿手电往里面照，果然是空空的，不禁叫他有些失望。摆手放行。

　　当走出一段距离，郑杰打开车窗深深的吸了几口夜里凉丝丝的风，忽然觉得玩什么刺激的东西，也比不上刚刚的有惊无险更刺激。

　　正沉浸在无比放松之中，从窗外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郑杰紧张的说：“这回，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张红珍同样有点慌。

　　警车开到货车前面逼停它后，刚刚那两个交警走下车。

　　郑杰和张红珍互相望，都无法从对方的眼中找到安慰。

　　可是当交警走到车窗边，郑杰发现他们的表情变了，脸上正离奇的挂着和蔼可亲的笑。

　　收罚款的交警拍拍窗，张红珍摇下车窗问：“还有什么事吗？”

　　交警说：“抱歉，其实我们也就是例行公事，罚款也不过是为了凑任务，谁愿意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啊！罚了钱自己也不能留着，都得交上去。”

　　他这一番话把郑杰和张红珍都给说懵了，不知道他到底话中是什么意思。

　　那交警递过来四百块钱给张红珍，他说：“这是你们的钱，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你们跟咱们队长……”后面的话他说的含糊，不过郑杰似乎隐约听懂，他的意思是说，这车的真正主人，跟交警的队长有着很亲密的关系。

　　只是一辆车，就能叫交警连罚款都不要，可见那些卖活人器官的到底有多强，郑杰现在是彻底的服了。

　　在两名交警行军礼的注视中，车渐渐开远。

　　张红珍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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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杰故作糊涂，问：“谁？”

　　张红珍说：“树林里的那两个人。”

　　郑杰说：“抢劫的。”他在心里说，抢劫人体器官的。

　　26

　　天亮时放起了大雾，只能看出十多米远，远处的山啊，两旁的庄稼地，前后的公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是雾太大把行人都淹没在了雾气中，让旁人无法看到，还是没人早起，郑杰和张红珍已经很留心路上，可就是找不到半个人影。

　　忽然，路旁雾里一块碑忽隐忽现。

　　郑杰赶忙下车去看看能不能从上面找到些李村的线索。

　　当一看到碑上的文字立刻惊喜交加，碑上就刻了两个字——李村。

　　赖北北不愿醒来，被郑杰强行弄醒，她十分不快，有种要咬人的架势。

　　郑杰说：“你要是喜欢继续睡，我可以满足你，你就留在车上继续睡好了。”他说完，拉起张红珍就沿着山路往李村走。

　　赖北北竟然真的没跟着，依然眼睛眨巴眨巴的坐在车里，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一蹦一跳的追上。

　　她抓住郑杰的大手说：“爸爸，我以后都不睡懒觉了，别丢下我。”

　　李村建在半山坡上，没多少户人家。听着雄鸡的鸣叫，看着袅袅升起的炊烟，望着山下云里雾里的世界，感觉这里是个宁静的好地方。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逃亡【32】
一个穿着朴实的中年妇女出屋泼水，看到有陌生人从院前走过，似乎瞧着十分新鲜。

　　这时屋里有人嚷：“死老婆子，倒个水倒二年，快点把饭端上来。”

　　她这才急慌慌的回了屋。

　　张红珍说：“她怎么愿意过这样的生活，有些女人真是奇怪。”

　　郑杰说：“女人嫁了男人就等于是男人的附属品了，像她这样也没什么奇怪。”

　　张红珍说：“你也是这样的男人？”

　　郑杰说：“你又不会嫁给我，是不是又有什么所谓。”

　　一直沿着穿村而过的路走，走到快过村子时，路分了叉，一条陡然变成两条，叫三人不知所措。

　　“喂！你们要上哪！”后面一个雄浑的男人声音说，听起来似乎像村口见到的那中年妇女的男人的声音。

　　三人回头，见站在身后的是一个体魄健壮，头发和满脸络腮胡子完全分不清界线的中年男人，他身上裹着件棉花顺着缝隙往外钻的军大衣，下面就穿着条衬裤，趿着拖鞋。

　　郑杰说：“我们是听说山上有条古时候留下来的吊桥，特意过来旅游的。”

　　中年男人皱眉头，说：“就山顶那破玩儿意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城里人就是怪，整天能看到钢筋水泥的大桥，还偏偏喜欢走山里边光是铁链子的小桥。”

　　郑杰说：“咱们后人不得尊重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是。”

　　中年男人没说的了，憋了会儿说：“你们就这么上山，准找不着道，山上还有熊，我给你门当向导吧，你们给我五十块钱就行。”

　　郑杰和张红珍心里都高兴，现在身边缺的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就自动蹦出来，这样的人才窝在山里边实在是可惜，多么会抓机遇，多有市场化的商业头脑。

　　郑杰说：“我给你一百块，吃的东西由你准备。”



　　他脸上藏不住任何东西的嘿嘿笑起来。

　　这位向导家里穷得可以，没什么像样的食物好准备，女主人花了半个多小时，蒸出一锅玉米面的糕，三个人吃起来都觉得那食物极美味，郑杰分析可能是连日没正经吃过东西的缘故。

　　向导从柜子底下掏出一条双管猎枪，又在箱底翻出个装着子弹的红布包。

　　郑杰说：“不是不允许私藏枪械吗。”

　　向导说：“谁敢管我毙了他。那年外边来人到这搜枪，我就这么跟他们说的，吓得他们立马灰溜溜的走了。我拿这枪，只是在家放着，招谁了，是老人留下来的，凭什么让人拿走。”

　　郑杰说：“山上有熊，拿枪去打几只熊下来卖可倒是门好生意。”

　　向导瞪眼说：“你说什么，那么没人性的事儿我可不做，我祖爷爷是打猎的时候让狼咬死的，我爷爷是打猎的时候让熊咬死的，我爹上山打猎的时候，让豹子给咬了个半死，把他弄回家来，他临死的时候跟我说，叫我以后千万不能打猎，所以我就信佛了。”

　　郑杰说：“那你还留着枪干嘛，卖掉算了，又不能用，只是个摆设。”

　　向导说：“这东西用处大了，拿着上山，一是赶野兽，一是赶人，早年多用来赶野兽，现在，多用来赶人。”

　　郑杰问：“赶什么人？”

　　向导说：“扯网挂鸟的，挖陷阱的，下夹子的，要是上山碰着干这样事的人，这枪还好使。”

　　等到雾消散得差不多，露水也从叶子上掉到地下时，四个人这才动身上山。

　　向导的媳妇站在大门口望着丈夫走远久久都没回屋。
逃亡【33】
27

　　山路果然曲折幽深，有时看似蜿蜒向上的蛇路，可陡转个弯便隐没在山涧中，如果没有向导引路，别说一天，就是三五天也未必能够到山顶。

　　中午的时候，在一块很平坦的草坪上歇脚，向导说，这块比别处都更舒服的草地，是他收集的草种特意种在这的。

　　郑杰躺在散发着青草芳香的野地中，真想就这样一直呆在这不走了，能过上这样的生活，有钱根本没什么意义。

　　张红珍说：“嫂子那么爱你，你怎么不对她好点。”

　　向导说：“我对她不好？”

　　张红珍说：“不好，你总是骂她，给你找上山穿的衣服时，拿错了你要的衣服，你还伸手要打她。夫妻间不可以这样的。”

　　向导说：“你看到我的孩子没。”

　　张红珍摇头。“没见到啊，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向导说：“男孩女孩……我根本还没有孩子。”

　　他说出这话叫张红珍一愣。

　　他又说：“我对她算不错了，不能下蛋的鸡有几个男人会养着，夏村的老王，媳妇没给他生出儿子，立刻就被赶回了娘家。”

　　郑杰说：“传宗接代的观念还是很深入人心的，再过多少年恐怕也抹不去。”

　　走到天傍黑，向导指着几株树干不粗大，叶片却很宽阔的树说：“前面有个小木屋，是以前打猎的时候搭的，今晚要住这，剩下的路明早再走。”

　　赖北北说：“我最喜欢住木屋。”

　　那片浓密的树后面，就像一堵厚实的大墙，仿佛里面藏了千军万马都不会被人发觉，所以，更何况一幢并不大的小木屋。



　　向导说：“这种大叶树非常喜欢群居，而且还很会生育，子孙后代越生越多，开始还只有一两棵长在屋左右，十几年下来，它们已经层层叠叠的把木屋包了个严实。”

　　郑杰说：“这样住在里面的人可就绝对处于安全状态下了，这么茂密，就连野兽也不会进去。”

　　为了验证郑杰的话，当几个人好不容易钻进里面，见到敞开的木屋门，和里面其乐融融的一家子熊。

　　熊们表现得很泰然，似乎它们就应该是这的主人，或许它们其实就是这的主人，而且，看它们的架势，似乎并不欢迎外来者借宿。所以，人只好选择离开。

　　向导说：“现在这个季节，山里不能够点火，咱们今晚必须得爬到山顶才行，那里有个石头平台，点起篝火就能凑合一晚了。”

　　赖北北体力已经消耗光了，一个劲的吵嚷着喊累，向导把她如同抓片叶子似的丢到背上，就这样，郑杰和张红珍两个人踉踉跄跄的跑才能跟得上向导的步伐。

　　山上的夜晚是很恐怖的，从树林和草丛中，总是会冷不丁的冒出声长啸。

　　赖北北说：“那呜——呜——的声音是什么啊，吓死人了。”忽然，在她旁边几米远的地方，又发出了一声“呜——”

　　吓得赖北北紧紧搂住向导的脖子尖叫。殊不知，她的尖叫声听起来才更吓人。

　　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了山顶，山顶的风很大，好像能把人吹到月球去。

　　在那石台子上，一堵勉强能够避风的小矮墙后面，四个人缩成一堆，凑着噼啪作响的火堆取暖。

　　向导从兜里掏出瓶烧酒，含了一口，喷在火堆上，火苗腾的一下就窜起老高。书包　网　。com　想看书来
逃亡【34】
他把酒递给郑杰说：“喝点，天冷能御寒。”

　　郑杰很久都没喝酒，几乎快忘掉酒的味道，猛灌了一大口，辛辣的味道顿时叫他忘记了一切。

　　张红珍喝下一小口，呛得她直拍胸脯咳嗽。

　　赖北北说：“我不喝那东西，可是我很冷啊，谁抱抱我。”

　　张红珍张开胳膊，让赖北北进她怀中，然后再拿风衣裹起来。可是那小丫头摇头，她拒绝张红珍的胸怀，或许是女人对漂亮同类天生的排斥，或许是她在拒绝张红珍血腥的一面。

　　“不嫌弃的话，到大叔的怀里来。”向导身上穿了件厚实的大皮袄，看起来十分暖和。

　　赖北北瞅了瞅郑杰，见他在风中瑟瑟发抖，一扭身钻到了向导的胸前。向导的脸不知是喝了烈酒，还是因为火光映照，红得灿烂。嘴咧成一个弯，笑得可爱。

　　赖北北小手不闲着的揪他胡子。

　　“大叔身上有股臭臭的味道。”

　　郑杰说：“那是男人才有的味道。”

　　向导哈哈笑起来。

　　赖北北说：“原来男人是这种味道的啊。”

　　向导把烈酒喝干，说：“我要是能有个子女该多好，可惜，这辈子是没指望啦。”

　　郑杰在张红珍的耳边低声说：“听到没有，这样的男人才是好男人，他的话换另一种方式去理解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会一辈子忠于他的妻子。”

　　张红珍听了默默点头。

　　深夜里，狼啸声此起彼伏，听着这样的交响乐，谁都没有睡意。

　　从前，郑杰还是何嘉的时候，在学生时代，他还天真的想过，将来要到各地的山里寻找前人留下的宝藏，或者是什么战争时期遗留的建在山里的军事基地，再或者是学学风水什么的，然后到风水好的地方挖古人的墓。


（）
　　可是那时都只是幻想，挖到了大笔的宝藏如何去挥霍，如何去过帝王般的生活，从未想过在山中住一晚的话会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寒冷，恐惧，还有山上那些莽莽林海中的一切未知，此刻统统席卷而来，把他少年时的美好幻想掀了个天翻地覆。

　　向导和怀里不再感到寒冷的赖北北睡着了。

　　张红珍靠近郑杰坐过一些，把身子依偎着他。

　　郑杰问：“冷吗。”

　　张红珍说：“有些。”

　　郑杰的手顺其自然的揽在她的腰间。

　　张红珍仰头亲郑杰的脸颊，他被这一吻弄得有些错愕。
逃亡【35】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