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下凡-第4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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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立在一旁的公爵大人小幅度点头，以示对沈云问安的回应，他翘了翘胡子，言辞出奇的不再吝啬：“这是霍格森，要你来的目的，是想看看你如何让这块木头成为你的雕塑老师的。外公可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洁西那个小丫头签订下半张卖身契的。”

卸不下的荣耀（38）

沈云没时间去询问，高高在上的公爵大人为什么会对一位治疗师的名字熟悉，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完成公爵大人交给他的任务。正当他打算开口时，房间内，坐着的那名男子，却是抢先道出了一句铿锵有力的声音：“公爵大人，这个学生我收下了。”

公爵大人眯眼：“哦？”

霍格森肯定道：“他有一双太多雕塑大师所奢求的锐利眼睛。所以人都认为双手是雕塑师的第二生命，霍格森却只认一双眼。”

公爵大人嘿嘿笑道：“如果你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我就不会把他交给你了。别以为侥幸得了些门道，就天下无敌了，圣罗兰家族可从来不缺艺术，更不会缺艺术家。”

这话在沈云听起来，已经赤裸裸的宣称了霍格森并非“圣罗兰人士”，即使他获取了“圣罗兰”这个姓氏，也没有入公爵大人的眼。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句话已经是公爵大人待人处事时，一个不小的赞赏了。

公爵大人在背后敢说任何人的坏话，但在人前，但凡被他半褒半贬的，都不会是俗人。如果是那种被他咒骂一顿，出门就被乱刀砍死的家伙，肯定能扶摇直上，在帝国乃至神谕大陆上大红大紫。

男子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恰巧应了一句八风不动。看在公爵大人眼中，顿感无趣，挥手让霍格森离开，却把沈云留了下来。

沈云的一部分命运就此决定。他选择竖琴，圣罗兰家族帮他选择雕塑，两者不相冲突，但谁都看得出孰轻孰重。在家族中，个人意愿永远也比不上家族荣耀。

房间内只剩下爷孙两人，公爵大人走到沈云身旁，满是慈祥的把他抱了起来。走到窗口，轻声道：“孩子，喜欢雕塑吗？”

沈云立马答道：“喜欢。”

沈云的回答并不是敷衍，他是真真切切的喜欢，只不过于他而言，他喜欢的东西太多了。只不过，因为家族要求他专攻雕塑，所以他会喜欢雕塑多一点，把其他看得稍微轻一点。他找不出理由叛逆这种期盼，就如同他找不出理由去厌恶雕塑一样。

卸不下的荣耀（39）

公爵大人哑然失笑，一个三岁大的孩子，知道雕塑是什么吗？听到琴音喜欢上竖琴，这并不意外，因为小孩子总是对声音有着独特的热爱。但从没有哪个三岁的小孩喜欢上雕塑的，为什么？因为小孩子对感官上的东西总是后知后觉。

沈云好奇道：“外公，你为什么笑啊？”

“因为外公手中抱着一位未来的雕塑大师。”

沈云抓了抓脑袋，豪气道：“外公，我要雕刻最帅气的外公、最温柔的母亲、最英俊的父亲还有瓷娃娃艾格尼丝。”

公爵大人眼睛笑得连缝隙都没有留下，稍微平缓了一下太过夸张的面部表情后，玩笑口吻般问道：“那么雕塑大师凯撒，你想成为钻研真理的魔法师还是威风凛凛的骑士？或者神秘的奥术师、诡异的占星师？召唤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云心中了然，艺术职业由家族安排，武力职业自行决定。所以他回答得没有半点顾及：“外公，我想成为一名强大的骑士。”

早已从无名骑士口中知道答案的公爵大人欢笑着点头，继而问道：“如果有多余的选择呢？”

沈云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魔法师。然后依次是召唤师、奥术师。”

公爵大人一愣，问道：“为什么不喜欢占星师？”

沈云一副回忆的表情，而后给出了一个让公爵大人啼笑皆非的答案：“因为占星师尽喜欢胡言乱语。”

————

沈云在使了点小手段，让习琴十三年的洁西成为他的竖琴老师。接连着又在公爵大人的示意下，接受了一位貌似不俗的雕塑大师后，小日子越发的充实起来。阁楼里也逐渐由冷清变成热闹了。

沈云和艾格尼丝都有专属于自己的女仆，加上艾格尼丝的雕塑老师，沈云的两位老师以及他们各自的仆人。仆人是两班轮的，确保随时都有人伺候。所以数起来，经常出现在阁楼中的，足足有十五个人。

当然，仆人是没有资格住在阁楼中的。

沈云的生活开始步入正轨，上午修习音律偶尔拨弄几下琴弦，下午苦练刀功不时篆刻几笔。晚上则乐趣多多，看书写字，和喜欢作弊的艾格尼丝来几局帕雅战棋，或者肢解各种小物件。

卸不下的荣耀（40）

有时候，白天的功课时间也会被艾格尼丝威逼利诱，拉着去看金鱼，然后被她一脚揣进小池塘中。那个时候的艾格尼丝，总是笑得肆无忌惮，像一朵清晨的白莲花。久而久之，沈云便对她的摧残不那么反感、也丝毫不惧怕了。

两个月之后的一个清晨，沈云按部就班出现在放置那架【圣伯莱恩竖琴】的房间。

现在，这个房间中已经多出了两架竖琴，不同于古老而传统的三角形【圣伯莱恩竖琴】，这两架是呈平面酒杯式的直立竖琴。年代并不久远，但同样是经大师之手遗留下来的。

除此之外，琴房中多了两张雕刻质朴而沉稳的书桌以及配套的凳子。其中较大的一张书桌上整齐摆放着一叠厚厚的草稿纸和各类书籍，几乎占了半张桌子，另一张上面仅简单放置着几叠手稿和几本稀薄的书页。

沈云神采奕奕的走到较小的那张书桌前面，端正坐下，翻开一本名为《天使的声音》的声乐入门书籍。

沈云看得格外入神，仿似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并未合闭的房门被轻轻推开，洁西走了进来。

她瞄了眼沈云手中的书籍，轻声打断道：“古老的加尔文语，是一门深奥晦涩的语言。它在音乐领域的地位等同于圣罗兰家族在艺术领域的地位，所以从今天开始，除了完成足额的功课，你又有了一项新的任务。”

沈云点头，欣然接受。事实上，洁西的身份已经不单单是他的竖琴老师以及专属治疗师了，在太多的领域，洁西都充当着老师的身份。沈云对此的唯一态度，就是求之不得。

他所阅读过的书籍中，偶尔几册会言辞吝啬的提及加尔文语，但无一不是对加尔文语的赞赏。上层贵族总是追求古老而传统的事物，因为那样能显示他们的底蕴，加尔文语就是能让他们显示底蕴的事物之一。

很难想象一种语言会上升到如此高度，但事实就是，加尔文语的高度远非如此。只是此刻的沈云，还未对此涉猎而已。

他不知道的是，他在艾格尼丝母亲的阁楼中所看到的字画上，那些他渴望读懂的文字，就是他即将要学习的加尔文语。

卸不下的荣耀（41）

见到沈云如此反应，洁西不自觉的笑了笑。这个孩子比大多数被誉为天才的还要聪明，可他偏偏没有任何骄傲。有主见，有明确的思想。但从不反驳她交给他的任何任务，哪怕那些任务于一个还不满四岁的孩子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一点也不像小时候的她，总有理由去反驳那些在当时看来没有意义，可在很大程度上能在未来赋予她意义的事情。

她不想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有多难得。她想等着他自己去发现，而后在某一天明白，他是应该骄傲的。

沈云无法探析到洁西内心的感叹，他礼貌问道：“老师，能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吗？”

心情大好的洁西自然不会拒绝，道：“当然。”

沈云补充道：“老师，我想问的是一个魔法方面的问题。”

洁西眉头一挑，似乎不爽沈云优柔寡断，说道：“我有权拒绝回答你的问题，但你有足够的权利询问我任何问题。当然，你必须时刻谨记你是一名绅士。”

沈云汗颜，他对这位漂亮老师的最后一句敬告大呼冤枉。难道我是一个会鲁莽请教某些成年人问题的小孩子吗？虽然，我确实想问。

沈云没工夫做作，当即问道：“精神力的本质是什么？”

洁西毫无掩饰的皱眉，义正言辞道：“老师告诫过你，不要过多的接触魔法理论方面的知识。也许对学习没有帝国语言没有任何压力的你，能从某些厚重到让人头疼的书籍中，粗略了解魔法世界的专业词汇，从而深化自己的理论知识。但是，魔法世界从不存在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一旦你获取过多的理论知识，当你真正修习魔法的时候就会发现，很多魔法原理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为什么？因为获取很多理论知识后的你，自以为找到了捷径，自然而然就会去省略你所认为不必要的步骤，继而犯下在魔法世界不可弥补的错误。并不是说魔法世界不存在捷径，只是如果你没有去实践，就无法确定你所走的路，是不是捷径。”

言辞很直白，但听得沈云有点云里雾里。只不过，他再也像当初那般，在洁西阐述某些魔法方面的知识的时候，左耳进右耳出。洁西的话，虽不是忠言逆耳，但总归利于行。

看到沈云憋屈的神情，洁西狡黠道：“不过有关于精神力的本质，并不会让你误入歧途，老师倒是可以简述。”

卸不下的荣耀（42）

听到结西绕了这么一大圈又回到原点，沈云几近崩溃！不就是昨天抱你大腿的时候，稍稍出了点偏差罢了。有必要这么报复我这样一个纯洁善良的小屁孩吗！

“精神力作为调用魔法师最大储备能量，也就是调用核砝的唯一主宰，对于魔法师的意义自然是不可或缺的。以老师对你进行治疗为例，如果老师没有精神力，则无法调用核砝；即使我身体内部储藏核砝的核脉再怎么宽裕，核砝是如何的充足，没有精神力，我就无法用魔法对你进行治疗。而每一次运用精神力调用核砝进行某一魔法程序的过程中，会涉及到一个在魔法领域中占据重要席位的专业词汇：控制力。”

“控制力包括对作用目标的精准度，核砝的利用率，以及精神力的利用率。菜鸟魔法师会把控制力中的精准度当做第一要素，中端魔法师会把核砝的利用率捧得比天还高，而处于顶端的魔法师，追求的则是精神力的利用率。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你现在没必要弄懂，还是那句话，实践才能得出真理。”

洁西稍作停顿，沈云赶紧把刚才的腹诽忘得一干二净，一溜烟跑到洁西身后，双手搭在其肩膀上，轻轻揉捏着。

故作高深的洁西背对着沈云，一脸诡异的笑容，显然很是享受，接着说道：“精神力本身不能作为攻击输出，只能在极少数情况下作为防御输出。比如在面对精神系魔法攻击的时候，精神力有可能会被动防御，但几率过低。所以综合起来，精神力的本质就是，冲锋时是马背上骑士手中的长枪，防守时，是魔法师被迫近战时的勋章。”

“魔法师被迫近战时的勋章？”沈云纳闷道，摆明了不了解这句话的真谛。

洁西反问道：“魔法师在被迫近战时，一枚勋章能起到的作用是什么？”

沈云恍然大悟：“也许也许能挡下一次小小的物理攻击。”

每次和老师洁西交谈，沈云总是能察觉到其细微的变化。从刚一开始的僵硬刻板，不是某某导师的名言名句，就是书本上只需死记硬背却不了解其中深意的笼统叙述。到现在看似荒诞实则一语中的的形象比喻，几乎让人怀疑洁西是不是变成了另一个洁西。沈云不清楚这是洁西在适应他异于常人的理解能力，还是在做自我改变。不过无论哪一种，对于沈云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就如洁西交给他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任务一般，他求之不得。

卸不下的荣耀（43）

洁西轻轻挪开双肩上的小手，起身说道：“老师去花园浇花，你好好呆着，《帝国百科全书》看完了吧？”

沈云点头道：“看完了。”

“回来再考考你，上午的时间你就练琴吧。”

“好的，老师。”沈云再次点头，不自觉的抬起刚才被洁西主动“抚摸”过的双手，嗅了嗅，道：“真香。”

刚刚走出门外的洁西一个踉跄，隔着墙壁朝房内的沈云甩了个白眼。

————

沈云从艾格尼丝偶尔的小抱怨中，不难听出艾格尼丝那位雕塑老师是如何的让她怨恨不已。但凡艺术家，都或多或少有那么点孤傲冷僻之处，而教导艾格尼丝的那位女雕塑大师，更是冷漠得近乎可怕。对他人冷漠，对自己更冷漠。

被圣罗兰家族内部称为小魔女、小女巫的艾格尼丝，不是没有出招修理过一个星期其实才教导她两天的那位女雕塑大师。

只是当小魔女看到被她屡次修理到重伤，甚至存在生命危险的雕塑老师，鲜血横流却一脸无动于衷，好像受伤的是别人一样的时候。小魔女也就崩溃了。她感觉自己遇到了生命中的天敌，自己这朵娇嫩的鲜花注定要葬送在一个老巫婆的手中。

艾格尼丝的眼中的老巫婆是【亚历山大学院】中首屈一指的导师，艺术方面的造诣不小，但有一个重大缺陷———那就是不会笑。一个不会笑的导师，注定不能在学院中深入人心，自然也不会受到校方的青睐。可偏偏，圣罗兰家族请她教导唯一的嫡系继承人。

时间是当天下午。在此之前，沈云以绝对的正确率，通过了洁西从《帝国百科全书》中抽调出来的各种刁钻问题。下午转换了一种姿态，正打算前往阁楼中开辟出来的专属于他和霍格森的雕塑室时，第二次正面和艾格尼丝的雕塑老师相遇。

沈云礼貌问好：“老师好。”

老巫婆微微点头，算是对沈云的回应。只是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沈云高高在上的身份。

艾格尼丝眼中的老巫婆事实上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金色的发丝毫无章法的盘着，这是她唯一偏离正统的地方。至于她的打扮，沈云不敢恭维，服装上单调的颜色再配合上她脸上千古不化的生硬表情，男人们多半会因此而忽略掉她的身材及美貌。

卸不下的荣耀（44）

行至走廊末尾的雕塑室门外，沈云停下脚步微微皱眉，回过头，刚好看到刚才擦肩而过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中。似乎，有种飘逸的感觉。

“这种冷漠，是天性吗？”暗道自己神经紧张的沈云，自言自语道。旋即推开门，进入雕塑室。

雕塑室总是有人会比他先进入，那就是他的雕塑老师霍格森。

雕塑老师霍格森不管是在闲暇时还是在教导沈云时，都显得少言寡语。甚至连见面时的问候，也被他悉数省略。他也同样要求沈云，如果没有必要，不要亵渎安静。

不似艾格尼丝的雕塑老师那般从骨子里透着冷漠，而是艺术家所拥有的一种对生活态度的苛刻自律。

沈云遵从老师的意愿，没有必要，绝对不会打扰这位似乎随时随地都能投入到雕塑世界中的老师。

在雕塑方面，沈云也确实难以请教什么问题，或者提出问题。霍格森不是洁西，不是他的“百科老师”。

而在雕塑领域，专业性的问题实在少之又少，而且多数问题，都只存在一个笼统的答案。真要刨根问底，只会离正确答案渐行渐远。用霍格森的话来说就是，雕塑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把自己旁观者，随心所欲对待雕塑，就是对雕塑最大的尊敬。甚至于，直至今日，霍格森依旧没有交给沈云任何功课，连有关雕塑类的书籍都没有打发他一本。

他对沈云的要求除了安静之外，再无其他。

大多数时候，沈云会安静的站在三米之外，从不同的角度去观摩霍格森的动作。这样一件看似轻松的事情，却因为精神需要高度集中，从而常常把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