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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野龙-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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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老和那位知客僧看着我,皱起了眉头,知客僧回视了慧能一眼,慧能连忙低下了头。

  “秋帮主好深厚的功力。”那知客客套地赞了一句,这才说道:“方才贫僧已禀明方丈,方丈有请帮主进去。”

  “哦?”我一喜,他加了个“请”字,想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忙道:“有劳了。”就要跟着他进去,那知客却拦住了吉灵儿,非常严肃地道:“本寺的寺规,妇人女子只可在底下的大殿进香,不得入内。”

  我愣了一下,只得对灵儿道:“你就留在这里等我。”

  “你可要多加小心。”他不放心地叮咛着,我点了点头,让三老留下来陪着她,只带着丁哥儿进去。我不想让这里的人觉得我会带来麻烦,看到一个小魔头带着三个老魔头。

  我们一走进寺去,山门便在身后关上了。丁哥儿神情紧张起来,紧紧拉住了我的手,似乎怕我会忽然飞走一样。看着他那肉乎乎、宽大厚实的下巴上沁满的汗水,我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笑了笑,安慰道:“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我会怕吗?”他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才不呢,你看我什么时候怕过?”

  我们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这知客僧回过头来,颂了句:“阿弥陀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知帮主,里面就是会客堂,你的同行者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了,你可以进去了。”

  我诧异地看了看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里面是一处院落,院子开阔,但甬路两边却整齐地站着两排和尚,这些和尚个个身强体壮,手持齐眉长棍,峙立左右。我有些不解地回头看了看这知客,只听他说道:“这是十八罗汉阵,你若闯得过去,便过去,可以与方丈商谈;闯不过去就回去,等着我们找你。”

  我蹙起了眉头,丁哥儿不知好歹地喊了起来:“你这个和尚将我们诓到这里来,原来已经埋伏下了人手。”

  这知客僧冷哼一声,冷冷地道:“来去但凭两位自由。”说着也不等我们的回答,径直走了。

  “既然我们来了,就一定要见方丈。”我高声答道,心下明白,虽然有这心,只怕没有这个力了。堵在我鼻孔里的布掉了下来,鼻血又滴滴流出来,我尽量仰起头,但这身体却越加得疲乏。

  “我先来。”丁哥儿喊了一声,已经闯了进去。那整齐站列两排的和尚马上发动起来,阵形一变,将丁哥儿围在当中,十八条棍从各个方向,不同位置齐齐打来,任丁哥儿的逍遥步如何精妙,也不能躲开。两条棍同时打在他的腹部,将他打了回来,摔倒在我的身边。亏得这小子皮糙肉厚,竟没有受伤,爬起来不由得恼羞成怒,拔出佩剑,大叫着又冲了上去。丁哥儿的剑术这些日子可谓进步长足,长剑挥起竟也闯过了五六丈远。但少林的罗汉阵不仅变幻莫测,就是那组阵的每一个人武功也不弱,丁哥儿与之单打独斗尚不见得能赢,这十八个人又经过训练的,更是配合默契,他也只冲了几步,手脚稍一慢了,又被人用棍子打了出来,连剑也撒手而出。他依然不顾实力,还要硬闯,这回挨到了十几条大棍的敲击。我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一股怒火油然而生,激得全身来了力气,抽手拔出了剑,一招彩云追月,将飞龙剑当成了西洋剑,弹射过去,只一旋,那些同时打向丁哥儿的十几条棍齐齐被削去了两寸的头。我伸手拉起丁哥儿,叫道:“我们一齐闯。”

  “当心这小魔头的剑。”一个和尚高叫了一声,十八个和尚忽然都撤回了大棍,绕着我和丁哥儿转了起来。我只觉得头晕脑涨,手脚发软,但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依然努力地向前冲去,身到之处却见人影摇曳,棍影片片。我也顾不得许多,强撑着身体挥舞起那锋利异常的宝剑,宝剑到处,便被杀出一条空路,眼见着已到了甬道的尽头,却听到身后丁哥儿又“啊”地叫了一声,急回头看,他又被人打倒,几条大棍正夹起了他要甩将出去。“啊!”我也喊了起来,只稍一迟顿,身后正被一条大棍抽中,紧接着又是一棍狠狠地砸在我的后背。我只觉眼前黑了一下,身体飞了出去,那剑也随之脱手。我在半空中见到丁哥儿被抛起老高,他大叫着如断了翅膀的鹰一样摔落下来,底下是十几条被我削尖了的棍举起等候着。“不!”我大喊一声,猛然在空中扭转身形,在步跨在一根大棍上只一点,又腾空而起,接住了正落将下来的丁哥儿,再一送,单腿踏地,已将他重新推到了门外。那门“咣当”的一声被两个和尚关住,丁哥儿被关在了门外,而我却被围在了密密的棍网中。

  根本不容我动作,那棍网竟分了三层,底下一层夹住了我的腿,中间一层夹住了我的手和腰,上面一层夹住了我的头,我间无丝毫还手之力。那三层棍齐齐用力,我只觉得整个身体仿佛被铁桶箍紧,面且越来越紧,越来越喘不出气。

  丁哥儿在狠狠地敲着门,惊慌地喊叫着我的名字,我强自从嘴里发出声音,断断续续地告诉他:“去找灵儿”那强烈的敲门声停止了,他或许听了我的话,搬救兵去了。

  我越来越觉得死亡在临近,仿佛有一条蟒蛇正缠着我张牙吐芯地等待我死去。我的眼前越来越黑,那气也越喘越小,鼻子里的血却越滴越多。我想,这回是死定了,闭上眼睛,身体飘乎起来。啊,耳边传来了天籁的声音,是音乐?还是呼唤?我听不清楚。那声音是如此熟悉,如此亲切:“来生吧!等着来生吧!”这是一个多么凄楚的女子的声音,这声音我几乎常常听到,常常梦到。“不,我不能死,不能等来生。”我在用心呼喊:“你还没有完成你的任务,就这样死去吗?秋月浑,你不是懦夫!”一种求生的本能奔突而出,我的心在跳动,我的胸口在跳动,那里藏着一把坚不可摧,无坚不摧的穿心匕首,是秋月浑的精灵。

  “给我力量吧,穿心匕首!”我呼喊着,身体松驰下来,一股强大得足可以压倒泰山的力量猛然砰发而出,我大喝一声,那些夹住我的大棍纷纷断裂,同时,我胸口的绿光一闪,那穿心匕首已经握在了我的手中,只在一刹那间挥出招去,仿佛一阵强大的龙卷风席卷整个地球。“九条飞龙!”我听到旁边有人在惊叫着,我也感到我的身体象是分出了许多瓣,也只是眨眼间,我已经站在了甬道的尽头,那匕首倏然还鞘。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三个目瞪口呆的人:一个是白朴,一个是刘海蟾,另一个是慈眉善目、银须飘洒的老和尚,他应该说是少林方丈智仁了。我仿佛是作梦一样站立着,鼻血依然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我回过去去,那十八个和尚都躺倒在地,每个人的身上都流着血,但依然挣扎着,那十八条大棍也成了木头段,只剩下了几根擀面杖长短的棍棒。

  我的身体彻底地虚脱了,再也无法支持,腿一软,眼前又是一黑,瘫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第十二章少林寺(五)

  朦胧中,我觉得自己躺在了床上,却如何也睁不开眼,身体一丝动弹不得,这种感觉我曾经在四年前体验过,现在它终于又来了。那一回我是浑身脓疮,而这一回却是昏昏沉沉,脑袋发胀,天黑地暗。我的心里很清楚,这是在发烧。可我又在哪里?还是在少林寺吗?我感到有人在摸我的手脉。

  “大师,他可有救?”我听到白朴焦虑地问。

  那摸着我手脉的人松开了手,为难地叹着气,我听到了缓慢又老迈的声音在说着:“老衲可说医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按脉象来说,他已经死了。”

  “哦?”白朴和另一个人都惊讶地不能相信。

  “或许老衲医术不高,摸着他的脉象却感觉不到搏动,便象个死人一样。”

  “可是他还在呼吸呀?”白朴说。

  “是的,从表象来年看,他确实还活着。”另一个人说话了,这是刘海蟾。

  “老衲的医术确实有限,救他不得。”这医者无可奈何地说道。

  “智仁方丈不仅是武林宗师,尚是天下名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方丈可是嫌此人误伤了贵派中人?”刘海蟾有意地问道。

  “道长取笑了。”智仁冷笑了一声,依然不紧不慢地说着:“老衲出家之人,以救人性命为一修行法则,从不敢妄语,是便是是,非便是非,孰重孰轻,老衲还分得清楚。”

  “方丈或许误会了。”白朴连忙解释道:“刘道长的意思是说,此人是响马头子,如今单身到少林寺来赔罪,虽说他并非吾等所伤,但他进来时是身强力壮,若没有活着走出去,且不说江湖上如何评论,那响马帮也不会放过少林,只怕少林寺又要经历一场大劫了。”

  “白盟使说得极是。”刘海蟾连忙接过话去,生怕智仁不晓得其中厉害:“那响马帮人多势众,足可以与朝廷抗衡,若他们联合起来进攻少林,讨取他们的总瓢把子,到时只怕为祸非浅。”

  “老衲哪不知晓其中的关系。”智仁长叹了一声,道:“只是老衲确实无此手段,依老衲的思想,这天下也只有一个人可以救他。”

  “谁?”白朴与刘海蟾齐声询问。

  智仁叹了口气又道:“便是空山寺的一尘,不过此人于几年前已然离世了。”

  白朴和刘海蟾都默默无言,沉了片刻,又听智仁说道:“看来,如今只好这么一试了。”

  “如何试法?”白朴忙问。

  “只有用内功注入他体内,帮他调整气息,不过,这只能看他的造化,你我三人的内功都与他不同,他练得是天魔星功,只怕不能承受,没有见效。”

  “他一定可以承受。”白朴满有把握地道:“让老夫先来。”说着,为我脱下了衣服,我只能由他摆布。

  当我赤身裸体呈现在那三个老者面前时,智仁不由得惊叫了一声:“神龙传人?”

  “方丈也知道他方才的幻影飞龙吗?”刘海蟾奇怪地问,似乎他们并没有告诉他我刚才用得什么武功。

  智仁并没有回答,白朴却在问着:“方丈如何识出他就是飞龙传人?”

  “你们细看他的后背。”智仁说道:“他只要稍一用力,那里便会若隐若现地映出一条龙影。”

  刘海蟾和白朴似乎在观察我,半天后齐声叫道:“果然如此,一条飞龙。”白朴接着问:“大师如何知道?”

  “世道轮回,不错不差。”智仁缓缓地道:“这是二十余年前,吾从好友明月禅师那里听闻的。”

  “可是五台山已圆寂二十年的明月禅师?”白朴问道。

  “正是。”智仁回答:“老衲比他小了三十岁,却蒙他垂青,作了个忘年之交,他在自知时日不长之际,让老衲去与他话别。老衲来到五台山,他已然渐入西境,见到老衲,却与我讲述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刘海蟾问道。

  “这故事说的是上古时代。”智仁娓娓地说来:“那时天下大水,舜帝命禹王治水,禹王北祭七星,南祭七宝,下令九州龙神齐聚会稽山,商讨治水之事。有一神龙驱车前往,途经巫山,却遇到了一位壮士拦车乞求,原来是四川汇聚一盆,水势汹涌,巫山拦路,不得渲泻,大水猛涨,眼见要与巫山齐顶,生灵在水中挣扎,万物涂蹋,那壮士恳求神龙相助,以救众生。神龙思忖再三,觉得禹王召唤也是为了治这水患,欣然应允,只用了一日,劈开巫山,又花了一夜,导江入海,四川之水涛涛东流,已成大江,自此解了一方之难。可是,那神龙再赶到会稽时,会期已误。禹王大怒,不问来由,挥剑斩之。神龙怨气直冲九霄,而其魂却进入了人间的轮回道,发下毒誓,要杀尽天下人已泄其恨。”

  “哦?”白朴和刘海蟾半信半疑,我却是一阵惊悸,这与那个五台山的和尚讲的故事何等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而令人费解的是他与这个少林方丈之间隔有千年。只听白朴在问道:“不知那神龙得逞未有?”

  智仁答道:“这个老衲倒也问过,明月禅师只说那神龙在第一世确要杀尽天下人,谁知却被情缘所扰,放弃了他的毒誓。”

  “明月禅师为何要与你讲这个故事?”白朴又问道。

  “明月禅师乃一代高僧,深悟禅机,据他说他曾九世为僧,九世修行,却都未得正果。”

  “那是为何?”

  “这要从方才的故事说起。”智仁叹息道:“他便是那个阻住神龙车马的壮士,神龙因他之念而惨遭冤祸,这段前缘未了,他的正果便不能成行。”

  刘海蟾与白朴唏嘘不已,一阵感叹。

  “明月禅师临去之前嘱托老衲为他帮忙,他已然算出老衲会遇上神龙的传人,嘱托好生善待。今日看来,果然如此了。”智仁方丈最后幽幽地道。

  “难怪这小子小小年纪如此聪明伶俐,每露一次绝技,都会有飞龙飞舞,原来他有这么一段不同凡响的来历。”刘海蟾叹了一声,又道“只可惜他命运不济。”

  “不管他是飞龙传人也好,不是也罢,老夫仍要救他一救。”白朴说着已然扶我坐好,双掌抵住我的胸口,我感到两股热辣辣的气流涌入身体,体内忽然激起一股十分强大的真气,如海潮一样向胸口撞去,白朴“啊”了一声,已经缩回了手掌。

  “怎么回事?”刘海蟾忙问。

  “好强大的反应。”白朴道:“他体内真气杂乱,但被他难已至信地统一在了一起,一涌动,便产生出了两倍于老夫的功力,将之撞了回来。”

  “哦?”刘海蟾也吃了一惊。

  “看来只有我们三人合力了。”智仁言道。

  “只有如此。”白朴无奈地说。

  “好,老衲去嘱咐一声,莫让人到此打搅。”智仁毫不迟疑地说着走出门去,不一会儿又走了回来,道:“白盟使抵住他前胸膻中,刘道长抵住他后背灵台,老衲由他头顶百会醍醐灌顶,定能打通他的脉络。不过,这还需要他精心配合,直到能自行吐纳为止。”

  那两人应了一声,三人一齐动手,一个掌抵我的前胸,一个掌抵我的后背,另一个掌低我的头顶。我感到三股气流同时从三个方向涌入我的身体,体内那股强大的真气忽然分成了三股,却弱了许多,与那入体的气流迎去,也只堪堪抵挡,不久便缓慢地循着任督二脉退了回来。我默默承受着,暗暗努力调动自己的气息,先是运转自身真气,然后吸收那三股不同但纯正的真气,渐渐运行,渐渐循环,马上便觉得舒服了许多,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门外一阵嘈杂,在混乱的高喝声中,我听到了丁哥儿的怒骂:“你们把我大哥怎么了?还不快些交出来?”然后是知客僧的拦阻,又有灵儿的声音,又有三老的声音,最后是一片撕打。我心里明白,丁哥儿一定以为我是遭了少林寺的毒手,回去不知跟吉灵儿如何添油加醋说的,只听灵儿在喊:“我们已经调集绿林弟兄将你们团团围住,若不交出秋帮主,一定把少林寺烧个精光。”那知客僧也不示弱,对着她责骂开来。我怕他们伤了和气,他们还是打了起来。这三个老者已然入定,我也无法动弹,想出去阻止,但心念刚一及此,那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真气又四散开去,撞击那三个老人,他们都吃紧地“哼”了一声,我忙屏神静气,且不去管外面的事情,重新集气,生怕伤了这三个人。

  渐渐地我已入了佳境,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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