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问道-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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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芷灵哼一声：“当然是扔到湖里喂鱼。”
　　董俊颜呼一声坐正，瞪大眼睛看着云芷灵：“就这么狠心？我可是你少小时候就定了终身的夫君啊。我死了你怎么也得伤心一把。”
　　云芷灵看她一脸的无赖，忍不住伸手拧了下她的脸：“总之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就知道说些没良心的话。”
　　董俊颜听了这句，知道云芷灵也不是真生她的气，心里也放宽了些。
　　吃完鱼，两人又在刚刚烧过的火堆旁边又从新起了一堆火，之后把刚刚燃尽的那一堆火灰打扫干净，此时的地面早已经没有了潮气，董俊颜又将刚刚拔的枯草铺在上面，两人便可在这里睡觉了。借着火光，董俊颜又将附近一棵大大的枯树干拖了过来，此时她的剑倒是派上了用场，将树干切城断，一半放到旁边，一半擂到新燃的火堆上。
　　收拾完了一切，又检查了一下火堆附近可还有易燃的干草，等到一切妥帖，两人才在火堆边躺了下来。十一月的夜晚已经很冷，好在身下的土地还有余温，旁边的火堆也散发着暖暖的热气。
　　云芷灵闭着眼睛却没有入睡，从千雪峰下来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虽然也走了不少地方，却还不曾这样在外露宿过，这样冷清又开阔的感觉是在房间里感受不到的：“后面你有什么想法？我们坐等管长裕吗？”
　　董俊颜侧头看着云芷灵，想了想道：“先出山，管长裕这条线肯定是要跟的，现在是我们最好的线索，不过孙鸿也是一条线，我们都要追，不过我们只有两个人，也许我们需要瑞安大人的帮助。”
　　云芷灵侧头看了董俊颜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瑞安那个妖精！好吧，看来还是要再用她的关系，在青仓和金川也有她的眼线。我们可以先联系上他们。”
　　董俊颜嗯了一声，伸手想要去抱云芷灵。
　　芷灵却朝着一边儿挪了挪：“干嘛？”
　　“抱着你睡吧，虽然挨着火堆，但也怕寒气入体。露宿可不比在屋子里遮风挡雨的。”董俊颜温和的笑着，伸手揽住云芷灵的腰。
　　“才不要呢！”云芷灵把董俊颜的手推开。
　　董俊颜也不再强求，规规矩矩躺平：“给我说说分别这些年的事吧。”
　　云芷灵望着天，想了想：“也没什么，和当初一样，在千雪峰紫云宫日复一日的过。后来成年之后，便下山查问天观的事，只不过去查了好几处，都一无所获。”云芷灵说道这儿叹息了一声：“真不好查，既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也不知他是否在问天观，唯一的线索便是母亲给的一副画像，不过那也已经是十七八年前的模样了。到现在，那人应该也已经四十来岁，这变化该有多大啊。”
　　董俊颜侧头看着云芷灵，火光下她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董俊颜轻轻咽了咽口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心里就像是伸了只小手进去挠着一般有些痒。
　　“不过这次遇了董家的事，倒是有些眉目了……”云芷灵说到这里，侧头看了看董俊颜，见她眼神有些恍惚，不由得伸手拍了她一下：“有没有认真听？”
　　“当然有。”董俊颜笑了笑，却为自己心里冒起来的想法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云芷灵皱着鼻子恨了他一眼：“敷衍！”
　　董俊颜翻身侧对着云芷灵：“还没来得及问你，为什么阳弦要把你请到她的王宫去。”
　　云芷灵却打了个哈欠，她有点儿困了，半垂了眼皮说：“此时说来话长了。”
　　董俊颜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追问，毕竟只要她不是阳弦的女人，为什么会到了飞羽宫对董俊颜来说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董俊颜伸手，想要将云芷灵搂在怀里，云芷灵却还是推开了他。董俊颜依然伸手搂住她的腰：“我抱着你睡吧，像小时候一样……”
　　董俊颜的声音温柔而低沉，云芷灵迷糊着居然觉得无法拒绝，小时候？嗯，在千雪峰的日子，似乎她就爱贴着自己，搂着自己的腰。这么多年了，这个小习惯都还是没改变。
　　“怕鬼吗？”云芷灵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记得小时候董俊颜总是缠着她，一定要贴着她睡的时候，就总是说，怕鬼。
　　董俊颜笑笑：“嗯，怕鬼。”

☆、第五十七章　拜祖先了！

　　次日；云芷灵醒来的时候，天刚露出鱼肚白；那堆火已经只剩下尚有热度的大堆余烬，清晨奶白的雾气浓浓的萦绕着山脉；湖水上的浓雾却犹如轻烟般覆盖在湖水上似乎精致又似乎在流动；让人看不远，却又让人浮想联翩，总觉得那湖中定然有仙子轻歌曼舞于是朦朦胧胧不能让世人窥视。
　　不知道董俊颜是什么时候睡的，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的；只是云芷灵睁开眼睛的时候，董俊颜正看着薄雾中的山峰发呆。
　　云芷灵没有动，抬着眼静静看她；她瘦削的脸颊上表情落寞，一双看着湖边山峰的眼睛里有让人心疼的茫然与伤感。云芷灵动了动，董俊颜连忙收回目光，低头看她：“醒了？睡得可好？”
　　云芷灵唔了一声，从董俊颜的怀里爬起来，虽然是露宿山野，虽然是在寒冷的十一月，但因为旁边的火堆以及这个温暖的怀抱，自己这一夜睡得踏实安稳，此时醒来感觉神清气爽，昨日做法之后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她把旁边的包袱拿过来，从里面找出些香烛纸钱：“今日离去，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再来，既是你家祖上的坟墓，总也要焚上三炷香祭拜。”
　　董俊颜也从铺着枯草的地上起身，走到云芷灵身边，跟她一起把香烛纸钱摆好，轻声说：“芷灵说的是，我本来是不在册的公主，也就不算是阳家的子孙了，在民间开开心心过一辈子，也不用知道身世。可先皇太后既然把这陵寝之匙给了我……也算是让我认祖归宗吧。”
　　董俊颜说完，点燃了纸钱，又将香蜡点上插好，朝着皇陵山跪下，双手合十拜了三拜：“先祖在上，不肖子孙阳俊颜叩首。若祖上有灵，请庇佑俊颜寻得凶手，为家人报仇。”
　　董俊颜简短说了两句，便匍匐在地头叩于地，久久不曾起身。
　　云芷灵知她心中沉重，也不打扰，过了好一会儿才去扶他：“天道昭然，恶人定有恶报。”
　　董俊颜抬起头来，深深看着云芷灵，随后又拉着她的衣袖道：“如今我已没有了父母，就连先皇托付的养母一家也已经惨遭不测，今日既然到了祖灵前，你我便一起拜了吧。”
　　“啊？”云芷灵一惊，心里噗通噗通跳起来。自己现在可还没这打算呢。什么拜祖先的事情，总要给母亲汇报之后才行。
　　董俊颜却一脸认真：“如芷灵所言，今日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这山里来，你我既已许过终身，便趁着今日拜祭祖宗，也算正名。虽然……如今我是家破人亡，身无长物，也不能如当初想象的那样彩礼仪仗花红大轿……”
　　云芷灵不想听这些，拍了下她的手，轻叱一声：“净说些没用的！”她嘴上虽然说得凶，人却已经在董俊颜身边跪了下来。
　　董俊颜倒是有几分了解云芷灵的性格，脸上微微一笑，抓着董俊颜的手：“既如此，便拜了祖先吧。等他日再上千雪峰，向母上请罪。”
　　云芷灵撇了撇嘴，伸手将董俊颜头发中残留的一根枯草拈下来。
　　董俊颜深深的看着云芷灵，默默享受着她的温柔，云芷灵将枯草抖落，和董俊颜一对视，旋即又低下头去：“不是要拜吗？”
　　“拜，当然要拜的。”董俊颜笑着提高了声音回答，然后端正了跪姿，认认真真朝着皇陵山拜下：“先祖在上，不肖子孙阳俊颜携夫人云芷灵跪拜认祖，从今日起我二人定当相携相惜，同甘共苦，不猜忌，不相弃，孝养母亲，偕老白头。”
　　等董俊颜说完，两人朝着皇陵山齐齐的拜了下去。
　　拜过三拜，董俊颜扶云芷灵起身，一双眼里泛着激动，感慨道：“今天起，便真是我夫人了。”
　　云芷灵瞅了她一眼，半笑半怨的说：“凭什么说我是你夫人。”
　　董俊颜一愣，抬眼问道：“祖宗都拜过了，还能儿戏不成？”
　　云芷灵看她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直骂她傻，伸手在她胳膊一拧：“怎么不说今日拜过祖先，你便是我云家的媳妇儿？”
　　董俊颜听后，呵呵笑了起来：“说你是媳妇儿还不承认，居然计较这个。自古男女相亲男主外，女主内，男重体力，女主精巧，粗活重活都是男人的事情。以至延伸到女女中来，也是夫人主贤淑，郎君做苦力。你若为郎我为妇，还巴不得呢。”董俊颜一边笑一边拿起旁边的包裹递给云芷灵：“我既是小媳妇儿，那这等背包苦力肯定是轮不到我了。还请夫上体谅！”
　　云芷灵被她这话噎了一下，一跺脚，将包裹推了回去，撅嘴道：“光是拜过祖上，还未见我母亲，更未成亲，便这般欺负我，以后的日子还能过吗！”
　　董俊颜哈哈笑着又将包裹背到自己肩膀上：“看来我就是干苦力的命。所以芷灵别想着做郎君，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云芷灵却道：“反正你就是小媳妇儿，是背包做苦力的小媳妇儿。想当初见到我胸口挂的玉牌还哭鼻子呢，不是小媳妇能不闻不问看到我挂个玉牌就哭鼻子？这等心理难道不是被抛弃的小媳妇儿心理？”
　　董俊颜的笑僵在脸上，如今提起这事，可真是丢人，想自己堂堂前朝公主，武林高手，还真就在她面前为了个玉牌哭鼻子呢：“咱们……上路吧！”
　　云芷灵得意的闷笑着看她那一脸的尴尬，又凑了上来：“给我说说，当时怎么那么小气，也不问问我是怎么回事就哭着跑了。”
　　当时情景在董俊颜心里还历历在目，想着自己的媳妇儿居然已经做了别人的妃子，心里那份沉痛伤感真是不足为外人道。可现在被云芷灵这么一说，怎么越听越怪，什么叫哭着跑了？
　　董俊颜脑子里迅速浮现出一个被背叛的小媳妇儿得知真相的时候委屈得掩面哭泣奔走的小模样，顿时被自己这想法惊了一下，连忙摇摇头，赶紧将这想法赶出脑海：“走吧走吧，难道还要在这里吃中午饭吗？”
　　云芷灵看董俊颜一脸的窘迫的样子，叉着腰四下欣赏湖光山色的美景：“你不说还好，一说，我真的饿了呢，中午饭当然是出去吃的好，但早饭呢？嗯？身为夫君，总不能让自己可爱的媳妇儿挨着饿在山里走上三五个时辰吧，对，三五个时辰的话，中午饭也错过了。”
　　董俊颜一笑，将身上的包袱取下来放到石头上：“既然可爱的小媳妇儿都已经开了口，为夫怎么也要满足你。咱们升火吧。”
　　清晨的山里薄雾轻绕，鸟叫声从薄雾中传来，清脆悦耳，那声音似乎就在眼前，可等你去看，偏又被薄雾挡了视线，忽而一只俏皮的滑出薄雾，也不等你看清便又藏到了林中，也不知是不是昨夜被吓跑的那只野兔，藏在草丛中用好奇的眼睛看着这宁静的山里忽然出现人类。
　　云芷灵一边捡柴火，一边欣赏这林中美色，似乎又有回到了云灵山的感觉，也许唯一的区别，只是千雪峰上经年不化的积雪，还有山林间只露着檐角的紫云宫。当然，还有已经好久不见的母亲。
　　董俊颜很快便捉了鱼上来，云芷灵也已经熟练的架了火，过了昨夜，两人的配合似乎更加默契起来。
　　鱼依然没有什么味道，但一如这山林中自然的一切，细细品尝，余味淡香，也并非难以下咽。
　　吃过东西，灭了火堆，两人又就着清澈的湖水洗过手脸，之后便背起包袱准备朝着山外去。
　　云芷灵又看了看悬崖上的山洞：“你说管长裕会不会冷死在上面？”
　　“你担心这个？”董俊颜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他要是死了，线可就断了。”云芷灵还真有点儿担心，昨天俊颜给他那一刀似乎伤得挺重，山洞里可没有吃的，而且半夜没火，那可不是一般的冷。
　　董俊颜伸手摸了摸云芷灵的脸：“走吧，没那么容易死。他会出来的。”
　　云芷灵有点儿疑惑的点点头：“江湖上舞刀弄剑的人都像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生命力顽强？”
　　“呃……你的意思是，我像臭水沟里的老鼠？”董俊颜被云芷灵这话噎坏了。
　　云芷灵可没想把俊颜往这上面拉，摆了摆手：“管长裕是，你不是。”
　　“为什么？”
　　“你是我的人，怎么能跟臭水沟有关系，所以当然不是。”云芷灵说得理所当然趾高气昂。
　　“好！芷灵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董俊颜又看了看天色，已经大亮，便道“我们出发吧！”
　　出山没有路，董俊颜持剑走在前面，遇到枝叶茂盛难以通过或者荆棘丛生的地方，便清理一番，云芷灵则跟在身后，手上拿了根木棍，一边走一边也像模像样的探探路。
　　“芷灵昨天是怎么把我救好的？我明明应该死了。”董俊颜一直没想通这个问题。
　　云芷灵拨开挡路的树枝：“问那么多干嘛？只要记得是我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以后要好好报答我就行了。”
　　董俊颜停下脚步笑着回头看她：“要我怎么报答？”
　　云芷灵用手上的木棍敲了敲董俊颜的腿：“听我的话就行了啊。”
　　董俊颜脸上却带了些忧虑：“我虽然不是道门的人，对道家的东西懂得不多，但也知道人不可逆天否则必有灾祸，我这条命，没了就没了，可不希望你因为我而犯了逆天大过。”
　　云芷灵看着董俊颜，好一会儿才道：“你只要记得，你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就行了。”

☆、第五十八章　山林遇匪

　　山中无路；脚下尽是厚厚的枯枝黄叶，落了叶子的灌木也来凑热闹；中间还间或夹杂让人防不胜防的荆棘，两人只能一路缓行。
　　“照这个速度；我们今天能在天黑之前走出去就不错了！说什么三五小时简直低估了出山的难度。”云芷灵一路嘀咕。
　　董俊颜砍倒面前挡路的一笼荆棘；半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日头：“应该可以的，越往外，就越应该有猎户打猎或者郎中上山采药踩出来的小路，林子也不会这么密。只要找到路；出去就容易了。”
　　“但愿如此！我已经开始怀念平整温暖的床了。”昨夜虽然睡得不错，但毕竟是硬邦邦的地面，醒了还是会觉得身上有点儿发疼的。
　　“我以为你会怀念我的怀抱！”董俊颜转头嬉皮笑脸的说。
　　云芷灵用手上木棍在董俊颜背上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骂道：“尽说混账话。”
　　“嗷……”董俊颜反手摸着自己的背，仰着脑袋叫疼：“痛啊。”
　　云芷灵冷着脸恨她一眼：“不痛我戳你干嘛？开路！”
　　董俊颜缩了缩脖子，抡剑当刀，砍开身前几根杂枝：“咦，你看，好像有人家。”
　　“这深山里还能有人家吗？只知道哄人！”云芷灵一脸的不相信。
　　“真的。你看……”董俊颜手里的长剑将一根挡路树枝压下来，拉着云芷灵的衣袖，把她拉到身边，扬了扬头，用下巴朝前指了指。
　　树林依然很密，但冬日萧瑟了山林，树叶稀疏也能看得远些。目光穿过密林，不远处还真有房舍。
　　见到人家，两人又气势高涨，把满地黄叶踏得沙沙响。
　　不多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密林边上，入目的除了房舍，便是一条宽越丈余的小溪犹如林中丝带，蜿蜒从密林中来，又婉转萦绕着消失在密林中。
　　两名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正在不远处溪边浣有说有笑的捶洗衣裳。
　　云芷灵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点儿不敢相信的开口：“这是深山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