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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要饭婆-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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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么”
“我当时根本就不信她说的话，哪个女子才来的时候不是苦苦哀求，我要有那么多同情心怎能开这青楼？再说刚买来的姑娘就让她赎身我不是白费劲了，所以我一口拒绝。可她宁死也不肯接客，我气急了，多少要死要活的姑娘我没见过，我就不信治不了她。”
他有些紧张，“你没把她怎么样吧？”语气中有些不满，揽月楼原来并不是路家的产业，只因当年杜艳娘对路老爷有过一次救命之恩，所以他后来接掌家业后，有一次揽月楼得罪某些人差点关门，他便出手相助了一把，并将其纳入路家旗下，但仍由杜艳娘掌管，他很少过问。所以对杜艳娘的这些做法他也不便太责怪，毕竟这个行业就是如此。
杜艳娘瞟了他一眼，笑道：“您放心，我虽干过不少逼良为娼的事，可也没把她们怎么样过，多数人都是吓一吓逼一逼就认命了。我先饿了她几天，本想第五天等她快不行了再逼她一下，没想到第三天她就叫人找我，我本来还挺得意，撑不住了吧？可是——”
“可是什么？”路遥的好奇心被大大挑起来了。
“我想不到她第一个问题问我‘你买我为的是什么？’，我愣了一下，回答那自然是赚钱了，然后她说‘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话，但我还存着一丝希望，我的家人会来救我，所以我不想玷污自己，如果有办法使你达到赚钱的目的，是否可以允许我卖艺不卖身？”
杜艳娘一脸佩服地道：“您不知我当初有多么惊讶，她被饿了三天，找我竟然不是求饶，而是来跟我谈条件！”
路遥露出赞赏的神情，点头微笑，她确实是个倔强的女子，不管在多艰难的情况下，都不肯向命运屈服。
杜艳娘接着道：“我惊讶了半天，回答她卖艺不卖身的也不是没有，那要才艺超群才行，若没有客人捧场，就是白费，要搞这特殊，也得拿出点真本事，能堵住其他姑娘的嘴。她说好，但要照她的规矩，我更惊讶了，她还有规矩？”
路遥轻笑，“就是现在这几项规矩？”够跩！
杜艳娘也笑道：“不错，我当时想，还不知有几分能耐呢，先傲起来了！她反而说，这个行业本就卑贱，如果不摆高一点姿态，更加不会有人瞧得起，人人都有好奇心理，越是不容易得到的越是想要，这样反而能吸引更多有品味的客人，少些淫徒浪子，她也不会太作践自己。”
聪明的女人！倒是有做生意的天分，一样货物有时越是贱价甩卖越是无人问津，而摆出高价反而能吸引一些高级的客人，这些人买的就是面子！
“所以我就同意了，连我都已经感到好奇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没想到她倒不是吹的，还真让她混到现在这个地步，如今杭州城里哪个不知蓝韵姑娘的大名，来的也都是有点才华的文雅公子，连路爷您——”杜艳娘现出一丝促狭的笑意，“杭州最英俊潇洒、才华横溢、文武双全的翩翩佳公子不也天天来捧场吗？”
路遥脸色一红，尴尬地咳了一声，转开话题道：“她真名叫什么？”
杜艳娘道：“她说姓海，名海蓝，所以我给她取蓝韵姑娘这个名字。”
“怪不得她总是爱穿蓝色衣裳！”路遥笑道，然后站起身来，“我该走了，你忙你的吧！”
杜艳娘笑着施礼，“路爷慢走，明天见！”‘明天’二字明显语音重了点，让他更尴尬了，含糊地嗯了一声，快步离开，只觉脸颊发烫。
出了大门，凉风一吹，感觉脑子清醒了些，脸上似乎也不那么热了，他不否认对这个奇特的女子抱有好感，而今日这番了解更让他心生敬佩，甚至让他有了想成家的打算，这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这么多年不知有多少媒婆想跟他说媒，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嫁给他，可这各式各样的女子没有一个让他产生共度一生的想法，可今天让他产生这想法的人却对他不假辞色，甚至可能已是别人的妻子了，这不禁让他郁闷不已。
烈日山庄么？去查查看吧！也许她说的不是真的，但是这种可能
☆、（三十四）
（三十四）
调查的结果显然没有如他所愿，以路家的实力调查这区区小事并没有花多长时间，半个月后，一份肯定的结果放在他的面前，烈日山庄确实有两位少爷，二少爷竟还是丐帮帮主的师兄，娶妻邯郸海家大女儿海蓝，只是据说不久前遭人杀害，二少爷受不了打击终日酗酒。
这么说她说的是真的了？她没有死，而是被卖到了杭州，而她的相公以为她已经死了？忽然他心中一动，那她相公应该不会来找她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她会被他打动？这念头一冒出来便遏制不住，他知道她渴望回去，如果为她好，他应该通知她的家人，让他们一家团聚，可是一想到她再也不属于他，而是投入别人的怀抱，他便再也遏止不住这个卑鄙的念头。
抬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希望能让自己清醒点，眼前向他汇报情况的属下露出不解的目光，他摇头苦笑，挥挥手道：“继续留意他们的举动，有什么意外马上向我汇报！”
“属下明白！”点头退下。
尽管心头有一丝罪恶感，他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继续天天往揽月楼跑，在帮她赶跑了几个想一亲芳泽的混蛋之后，他们的关系也渐渐成为了朋友，更获得了可以在她的闺阁中下棋听曲的殊荣，外间更是传言路大老板是蓝韵姑娘唯一的入幕之宾。而他对此心生窃喜，也许这样下去，他便能得偿所愿。
转眼几个月过去，他们的关系，仍然只是停留在朋友的阶段，他看得出，她不是不明白他的情意，只是故意回避。不管他对她有多好，她都无动于衷，他知道，她需要的只是自由，所以面对他为她赎身的建议，她也只是一笑了之，淡淡地说她只想回家，而不是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属品。他就像困住鸟儿的那只笼子，明知道鸟儿渴望的是森林，却因一己之私不愿放她离开，一厢情愿地将笼子布置得更加富丽堂皇，温暖舒适，忽视她望着远方的眼神。
悠扬的琴声在耳边回荡，路遥望着那抚琴的美丽侧影，飘远的思绪终于转了回来，那琴声中充满了思念，可惜他知道，那不是对他而发。
海蓝将全身心投入到琴声中，故意忽视旁边投过来的温柔目光，她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可那不是她想要的。他是个好人，也是众多客人中唯一能成为朋友的人，她曾经奢望过，他能帮她回家，在他提出帮她赎身时，她问能不能让她自由，可在他的沉默中，她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他只是想让她成为路家夫人。
一曲奏罢，余音萦绕，沉默又弥漫开来，两人各想着自己的心思，谁也没有注意。脚步声传来，屋外响起敲门声，杜艳娘轻声叫道：“蓝韵姑娘，罗老板来了，三天前约好的，你看”
海蓝回过神来，回道：“知道了，这就来，请他稍等。”回头向路遥无奈地一笑，“路公子，我先下去了！”
望着她苦涩的笑容，路遥冲口而出：“你可以不必再过这种日子的！”
海蓝敛起笑容，轻声道：“这不是我能选择的！”
“你可以，只是你不愿意！”为什么她就不能接受他？
“是，我不愿意！”海蓝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为什么？难道你就宁愿过这种送往迎来的日子？等着那虚无缥缈的希望？”他感到无比的烦躁，想狠狠粉碎她的希望，“你不是说他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他根本不会来找你的，难道你要等一辈子吗？说不定他早已另娶他人，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海蓝浑身一震，半晌轻声道：“如果没有了希望，我还有什么理由让自己活下去呢？”
路遥呆住了，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吗？他苦涩地道：“为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对你而言，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可对我而言并不够！”
“还有哪里不够，你说！”
“你明白的，你也只是不愿意！”
他激动地提高了声音，“是，我不愿意，可我喜欢你有什么错，你就不能忘了他，开始新的生活吗？别说他不会来找你，就算让你回去了，难道烈日山庄会接纳一个风尘女子来玷污家门吗？”
“那路家的家门就不在乎被玷污了？”海蓝转身，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人性是自私的，我不怪你。但人心是自由的，你可以不让我与家人联系，但你不能阻止我想念他，等待他！”
说罢，转身开门离去。路遥望着那倔强的背影，他一开始便是喜欢上她的倔强，可如今他开始恨起她的倔强了。她要继续等待，可他已经等不下去了啊！据手下回报，烈日山庄和丐帮已经在全力寻找她了，看来是已经知道她没有死，只是目前寻找的范围还主要在北方，一旦寻到江南所以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只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还是打动不了她的心！他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海蓝捏紧了自己的掌心，努力不让自己去想他的话——他根本不会来找你的说不定他早已另娶他人就算让你回去，难道烈日山庄会接纳一个风尘女子来玷污家门吗？——不，不会的，说不定他已经知道她没有死来找她了，她绝对不能放弃希望，就算那希望有多么渺茫，她也不会放弃，压住心底不断涌出的恐慌，她挺直脊背，急急向外走去。
路遥不再每天来找她了，只是偶尔来听她弹弹琴，话也不多，她知道那天说的话有些过分，可她并不准备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既然不可能，就不要给他希望吧！不过他并没有死心，从他加派了两人特别保护她就看得出来。揽月楼本就有不少护卫监视姑娘们的一举一动，防人逃跑的，而杜艳娘知道她想离开，更交代不让她随便与人联系，所以她想给烈日山庄送信也一直不可能。而这时候加派人手特别保护，说是为了她的安全，怕出门时受登徒浪子骚扰，可难道没有加强监视，怕她送信出去的意思在吗？心底含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他对她的好，毕竟还是有条件的啊
☆、（三十五）
（三十五）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眼看已快到中秋，家乡这个时候已是秋凉了吧，江南却还是烈日炎炎，闷热无比，但节日的气氛同样浓烈，集市上到处是各种各样的月饼点心，连扇子、布匹、碗碟等上面也都是嫦娥奔月、荷塘月色的图案，处处散发着节日的气息。海蓝缓步走在街上，本来是出来买些纸墨的，却被这令人眼花缭乱的各式商品引起了思乡的情绪，无论大江南北，中秋，都是团圆的时候啊！可她，什么时候能与相公团圆呢？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海蓝暂时压下满腹愁绪，好奇地随人群过去看热闹。原来又是知府大人的公子李明文，海蓝皱了皱眉头，看着他揪住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乞丐劈头盖脸地乱打，边打还边骂：“我叫你偷东西！小王八蛋，连本公子也敢偷！”
小乞丐捂着头脸，不服气地大叫：“我没有！”
看着这小乞丐，海蓝忽然想起了小奇，忍不住走入人群喝道：“住手！”
李明文停止打骂，却还是揪着小乞丐的衣领，见是海蓝，笑眯眯地道：“原来是蓝韵姑娘，真巧啊！”
海蓝一笑，道：“李公子，多日不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李明文扯了扯小乞丐，瞪他一眼道：“这小鬼偷东西，让我抓住了还不认账！”
小乞丐也冲他一瞪眼，叫道：“我说了我没有，偷你东西的家伙早就跑了，我只是正好走过你身边，你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说是我偷的，冤枉人！”
看小乞丐不服气的神情，应该说的不假，海蓝对李明文道：“李公子，俗话说捉贼拿赃，您不妨搜搜他身上，就知道是不是他偷的了。”
李明文怀疑地瞅瞅小乞丐，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遍，神色缓和了些，“真不是你偷的？”
小乞丐哼了一声，整整身上的衣服，“跟你说了不是我！”
海蓝轻笑道：“李公子看来是误会了！”
李明文嘿嘿一笑，“误会，误会！”一推小乞丐，“去去去，滚吧！”
小乞丐趔趄一下，翻了一下白眼，哼一声，不服气地走开了。
李明文色迷迷地看着海蓝，“蓝韵姑娘这是去哪儿啊？”
“哦！我来买些纸墨。”海蓝淡淡地道。
李明文献着殷勤，“今天正好是集市，在下陪蓝韵姑娘逛逛如何？”
“不用了，我已经买好了，揽月楼还有事，失陪了！”说完，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李明文呆了呆，看着海蓝身后的两名护卫，也不敢造次，只好不甘心地呸了声，“不识抬举！”
不愿多看李明文那副嘴脸，海蓝快步离开，刚松了口气，一个身影窜出来，定睛一看，却是刚才那个小乞丐，不由笑道：“是你！”
小乞丐对她咧嘴一笑，“这位姐姐，刚才谢谢你！”
海蓝温柔笑道，“不客气！”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淤青，“你没事吧？”
小乞丐呆了呆，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姑娘，见了他都是一脸嫌恶的样子，哪像她竟然不嫌脏地摸他的脸？傻笑道：“没事，一点皮肉痛，不要紧！”
“那就好！”又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他手里，“拿去吧！”
小乞丐捧着手里的十两银子，有些想哭，“谢谢姐姐！”
海蓝抚摸着他的头发，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想起小奇了，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乞丐好奇地看着她，“姐姐，你怎么了？”
海蓝回过神来，微笑道：“没什么，想到跟你一样的一个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笑道：“我叫小石头，住在城南，那里有片大杂院，住的都是乞丐，姐姐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大家都会帮忙的！”
海蓝失笑，“我会有什么事请你们帮忙？”
小乞丐不服气地道：“别瞧不起我们乞丐，丐帮在江湖中可是第一大帮，您是千金小姐没听说过吧？”
丐帮？海蓝心中一动，瞥了眼身后的两名护卫，见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放低了声音，对小石头道：“你说你是丐帮的？”
小石头见她紧张的样子，有些疑惑，“嗯，是啊！你知道丐帮？”
“嗯！”海蓝点了点头，见两名护卫开始注意她了，似乎有些不耐烦，收回想说的话，对小石头道：“好了，我该走了，改天去看你，也许真有事情让你帮忙也说不定！”
小石头眼睛一亮，兴奋地道：“好啊，那一言为定，改天来看我哦！”
海蓝肯定地点点头，“好！”
小石头高兴地跑开了，忽然又一转头，“哎，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听刚才那家伙叫你蓝韵姑娘，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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