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河图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贺新郎作者:烤翅店店长-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不是姜既白第一次游秦淮河,却是第一次一个人。他的身边总是有许多形形色色的声音,它们哭,笑,哭着笑,笑着哭,永远在耳边窸窸窣窣的叫唤,不死不休。
然而现在这条清水做茧将他包住,隔断了所有的烦杂。姜既白走近,稍弓着背,这地上只有他一个,这水中只有他一个,这呜呜的风中也只有他一个!
那吸收了夜色的鸦青缎子忽然被几点火光点着了,抖动起来,纹路像泪水似的流。姜既白抬头,见有“七板子”摇近,舱前悬挂着灯彩,在飘渺中自有一段艳俗的风流。他笔墨不多的脑子里突然浮现那么一句——城下秦淮水,年年自落潮。这潮水奔向哪里,却不是他所关心的。
姜既白感到无趣,对船家招了招手,跃到小船上,送他回去。
因为昨天歇息的早,次日精神气爽,一大早就来到南京的分公司。分公司的负责人是徐先生,徐鹏飞。徐先生年方五十,大腹便便,略有秃顶,然谈吐幽默,朋友远交五湖四海。
徐鹏飞见了姜既白,先是一愣,很快便堆着笑容把人迎进办公室,道:“既白啊,你来的不巧,正忙着呢。坐一会儿,我寻几个人来,陪你逛逛。”
姜既白道:“这么忙,我就不打扰了。”起身欲走。
徐鹏飞连忙拦住:“等下,等下!你都来了,我怎能连杯茶水都不给你喝。快坐!我去处理些事情,马上就好……你刚来吧?去我家休息,我们家那小子老嚷嚷着要见你呢……”
姜既白两腿交叉相叠,双手平放在裤子上,微微向前探身:“我昨天下午就来了。”
徐鹏飞那像机关枪突突突的话冻在嘴边,顿了一顿,生生的将它咽下去,复又笑道:“你怎么这么见外,也不来我家坐坐。”
姜既白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唇上,轻嘘一声:“我去陆公馆找雯凤了,可惜她不愿见我。”
陆雯凤是南京大亨陆海川的大女儿,性子清高,实实在在的冰美人一个。
徐鹏飞之前就有听到过风声,姜既白爱美人儿是出了名的,又急着去摆平账簿,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个借口,热情的再三挽留姜既白,见他不肯,顺水推舟的送走了这座小佛。
过几日,陆公馆大摆了一场宴席,在座多富家子弟,徐鹏飞思量着姜既白年纪不小,来赶这场相亲宴也很正常。况且他小心注意了姜既白,日日只是去痴缠陆雯凤,或去秦淮画舫,四处闲游,就是不肯安分待着。放宽心,请姜既白去锦江南京饭店吃了饭,又陪着去舞场跳了舞,玩到十一点,才疲乏的回家。
徐鹏飞回去休息,姜既白却是年轻人,抱着美娇娘跳个不停,那五彩的灯光变换着打下来,是杨梅紫,睫毛上都沾了些紫闪子,显得眼睛格外水灵。
舞曲一变,他将手一松,下了舞池坐到沙发上休息。
沙发一边已经坐了个人,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那声音也是低哑的:“二爷,账单亏空的去向已经查明白了。徐鹏飞嗜赌,欠了场子三十九万,刚用公款填平。您说我们……”
姜既白勾了勾食指,那人犹豫了一下,走到他面前垂着头请示。姜既白把手中的酒朝他泼去,淋了个透心凉。
那人又惊又怒:“二爷!”
姜既白冷笑道:“你不是很有本事么,嗯?——你这么有本事还让我来教,我可担当不起!”
那人抬头见姜既白白中透青的脸色,连忙又将头低下,嘴里喃着:“我……”便不再言语。
姜既白捏着空酒瓶细长的脖颈,用瓶底轻轻敲着他的脑袋:“我来的时候老爷子关照我,分公司里有他留下的暗棋,我只当你察觉了不对,叫人来查账——我不知道你自己会查!你算算这几天你找过我多少次,你和我讲过多少!现在证据都在手里了,来问我怎么办,难道我还会替他掩护不成?!”
那人看了姜既白一眼,诺诺道:“是、是老爷说这等小事不必二爷操心。”
姜既白心道这老不死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面上却仍端着,过了半响,才放软声音道:“这不是你的错,起来吧。”
那人起来了,只盯着姜既白,姜既白拍了拍沙发,见他不动,笑了一笑:“小事你也要和我说。你同我讲了,如果是小事,我可以痛痛快快的去玩;如果是大事,早些告诉爸爸好让他拿主意。你一个人,像个闷葫芦似的,不免让人觉得——”眼珠幽幽的转了个圈,“居心叵测呀。”
那人脸色一下就白了。
姜既白却仿佛没说过什么,摆了摆手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玩会儿。”
那人正寻思着要不要给姜老爷打个电话,听罢草草退场。
姜既白似乎疲倦极了,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昏昏欲睡,强撑着回了酒店。
他半眯着眼,心中何尝不知道人家瞧不起他,只当做祖宗不得已供着,敢怒不敢言——不过那又怎样,那人被泼了一身酒不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吗,他有的是钱,有的是跪在脚边讨他欢喜的人,没必要窝在南京受一包气。思及至此,恨不得插翅飞回上海逍遥。第二日,也不顾别人虚弱的挽留,赶乘去上海的汽车。





第7章 第七章

且不说他在这里出了多少力,结果尚是圆满的,姜老爷甚感欣慰,完全不记得自己安排了人手去帮他。
然而姜太太则是相当不满意,偷偷向丈夫埋怨:“陆家居然瞧不上我们既白!”
姜老爷对此只能这样安慰太太:“陆家的大女儿听说性子傲得很,如果进了我们家门岂不是自己找罪受。”
姜太太一想,也觉得应找个娴淑的媳妇,不一定要万贯家财,像月珠那样对自己服服帖帖的比什么都重要。于是张罗着放宽了门槛,相亲的人自然是一波又一波的。
姜既白大感吃不消,正巧他那臭味相投的朋友马德辉给他开了庆功宴,便有了借口日日在外头同一帮子人厮混。
这天,马德辉请姜既白去南京大戏院看《王昭君》。
姜既白在戏院见着半个多月不碰面的沈秋原,不禁腹诽:“我叫他那么多次都叫不动,马德辉这小子一喊就来,那臭小子哪里比得过我!”
介于此人的小心眼,姜既白一时间对马德辉不理不睬。马德辉知道他古怪惯了,笑嘻嘻的也不在意。
倒是沈秋原先过来打招呼:“许久不见,既白,别来无恙啊。”
姜既白冷淡的点点头,坐在位子上只是摆弄自己新买的戒指。
今日姜既白穿着黑色挺括的西装,扣子全部解开,雪青的衬衫塞在裤子里用皮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腰下面是细长的腿,因那服帖的裤线而显得格外长些。
沈秋原看了他一会,坐到他身边,偷偷伸出手指快速的在掌心挠了一下。
姜既白皱着眉头低声呵斥道:“在外面呢,你胡闹什么。”
沈秋原微笑道:“我看你精神不怎么好,逗着你开心罢了。”
姜既白听了眉毛一舒,十分受用,也就不计较他反常的举动,抬头四处张望着找马德辉。马德辉像只陀螺似的在贵宾席上穿梭,俨然是戏院的主人。
听姜既白喊他,匆忙赶到他身边,抚着额头道:“祖宗,又怎么了?”
姜既白诧异的看他一眼:“你怎么累成这幅样子?”
马德辉道:“你不懂,我为这座位的安排可是煞费苦心——哎,秋原,你怎么坐这里,不行,你到前排去——”
“他就坐这里。”
“不行——算了算了,马上就开始演出了,你们就这么坐着吧,唉。”马德辉焦急的跺了跺脚,愤恨地重回了热闹的人群,直至歌剧开始表演才闲下来,坐在姜既白身边。
姜既白一瞧前面的男女搭配,不禁笑骂道:“你什么时候做了拉皮条的生意,也不给我介绍一个。”
我们从他一大好青年如此热爱男女搭腔的老妈子活,就可见马先生天生不同于常人。只听他紧张的“嘘”了一声,神情严肃道:“闭嘴,别打扰艺术。”
姜既白嘀咕了一句“臭小子”,瞧他面目痴迷,直盯着舞台上的“王昭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伸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别看了,看什么看,先把你脑子里龌龊的东西去掉再说。”
马德辉扁扁嘴:“你不用嫉妒我,又不是没有,喏,你的那位被秋原挤跑了呆在前面。”
姜既白对自己的戒指更感兴趣,活动着手腕,那蓝宝石映着微弱的光自显一股清华之气。听了这话随口问道:“哦?那秋原的呢?”
马德辉顿了一顿,扭头去望沈秋原的面色,沈秋原却闭上眼。姜既白心中一凛,仍问道:“怎么?”
“我与陆大小姐……就要订婚了,这样不大好。”
那眼皮闪个不停,姜既白只觉扑棱棱的睫毛忽然化为千斤重的锤子砸在心上。而这心不是血肉,像是气球,从心底排出一股气,噎在他的胸膛,上不去下不来,简直要翻个白眼背过气去。
姜既白花了好长时间顺气,同时诧异自己之前怎么会这么激动。现在十分镇定,万分冷静的道:“是么,恭喜。”又思索了一会,看着沈秋原讲,“你跟我出来一下,我们谈点事情。”
马德辉知道姜既白去参加过陆雯凤的相亲宴,被他一连串动作吓得半死,结巴道:“既白……你、你没事吧,你……”
姜既白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同沈秋原一起离去。
出了戏院,姜既白又叫了黄包车,把他们一前一后的拉到他开的房间。
沈秋原沉默的立着,像一座亘古不变的石像。姜既白伸手推了他一把,道:“别不说话。”
沈秋原似乎浑身都没有力气,只是绷紧了最后一根弦,被他一推竟踉跄了几步,站稳了,仍旧不语。
姜既白反而笑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妈还在张罗着给我相亲呢。”
沈秋原定定看着姜既白的眼睛,那双美丽的眼弯起来像把钩子,给心脏带来一阵温柔的牵痛。他突地承受不住,抱住姜既白吻上他的眼睛,舌尖舔过眼皮与睫毛,仿佛流了泪——然而他没有哭,甚至是微微笑着的。
沈秋原感到难以言喻的烦躁,就着姿势把姜既白扔到床上去。姜既白后背钝痛,嘴角弧度却扯大,甚至笑出声来。沈秋原埋着头扒掉他的外套,扯开他的衬衫,一路吻下去,两只手毫无章法、仓皇失措还不停的抖,像发了癫痫。
姜既白抬起自己的左手,握住他的右手,十指相扣。
他的手指突然摸索到戒指上冰凉的宝石,那小石头有一种神奇的引力,把他从一个扭曲、疯狂、飘飘欲仙的世界拉回现实。他的双脚终于踏着地,可这地上有最锋利的刀刃,他想跳起来,背上的重负却将他牢牢钉在尖刃上,一寸一寸往下压,直到贯穿他的头颅。
沈秋原停下动作,一直要看到姜既白的眼睛里去,用极轻的声音缓缓、缓缓的问:“你爱我吗,既白。”
姜既白的眼中浮现一层水膜,过了片刻,突然爆发了一声咆哮:“滚!”
沈秋原大骇,被姜既白一把推起来,干脆利落的甩了个耳光:“你给我滚!你不是人,你、你这么逼我——你就一定要这么逼我——你很得意吧,啊?你见我爱你很得意是吧——”
眼泪砸了下来,姜既白忽然骂不下去。
他趴在沈秋原的胸口上,攥着他的领子,换了语气:“我爱你,秋原,我爱你,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你不要睬别人,就看我一个好不好?我会听你话我会改脾气不跑出去玩……”
沈秋原整个人都骇住了。
他记得年少的时候,姜既白这个人偏头笑一笑,冲他勾着手指,眉眼间风情万种,嚣张跋扈又可爱得要命。他应该一直这样,光鲜亮丽,风流倜傥。那如今匍匐在这里卑微乞求的人,像一个荒诞的梦,他隐隐觉得高兴的同时痛苦铺天盖地而来。
姜既白看着沈秋原湿润深邃的眼睛,忽然收了话,点点头,讲:“我知道了。”
他这么说,眼泪却不停,只是不断用手静静的抹掉泪水,眼睛周围很快红了一圈。
沈秋原伸手去擦拭他的泪,然而当泪滴滑到手指上的时候,仿佛被烫伤似的一甩手,并迅速垂下眼不去看他。
姜既白反倒定定望着他,声音嘶哑:“祝你……新婚快乐。”
沈秋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从床上跳起来,踉跄着往门口走。
他听见后面那追魂似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说:“我……我爱你……”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咒语,他身上每一寸都在叫嚣着回去,回去!他跑起来,“砰”的关了门,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下去,他看到了别人诧异的目光——他像个断了毒的瘾君子,发狂的哆嗦着——但他不怕,没有什么比姜既白更可怕的。
姜既白见沈秋原离开,似乎力气一下子被抽离,瘫倒在床上。他的眼泪流过腮颊,热了又冷,冷了又热,然他只是安静的躺着,哭得大汗淋漓,汗滴从额角落进眼睛里,才被辛辣的汗激得闭上眼——那起伏的胸口也不动了,仿佛死了一样。





第8章 后记


然而姜既白终究不会死。
一个月后,人们站在沈公馆恭贺这对珠联璧合的妙人,姜公馆也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姜二爷抱得昭君归,讨了做一房姨太太。且不论马德辉会怎样跳脚,这美人儿是“樊素口,小蛮腰”,极有本事,一直缠着他胡闹到次日清早才歇下。
太阳从窗框上探出头来,晕开一抹金黄的朝辉,如附骨之疽爬入他雪白的胸膛。他的新姨太侧头去看那貌美如花的丈夫,内心悸动,不由得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胸前,感到一阵无声而又和煦的幸福。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居然有2w+这么多我已经很满足了呢#^_^#
其实本文纯属意外,我本来打算来个暗恋+黑化的BT杀人犯攻+美食+不可透属性的萌哒哒的文,但是有次在书柜里翻到了张爱玲的小说,才想到写这么一篇。
小说后面的书评我不懂,但我发现她写的其实不过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人,一些生活中易被忽视的碎片,却有一种异常的优美。
本文的主角他们就是极其普通的人,他们经历的事每天有千万人在上演。
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妖魔鬼怪,没有那么多的旷世情仇 ,只有平凡的两个人,他们的相遇相识相守和最后的分离也都是如此的平淡。
但我想告诉我的读者的是:这个千疮百孔又不值一提的人生正是一种美。
如果你这么感受,我很荣幸。


 



返回目录 上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