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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风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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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你。”北唐素冷冷回应道。
  “你对彩黎并非如此态度,为何对我却这般冷淡。”高辞就着月光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她,心里也为她换上女装后的样貌而吃了一惊,月华下她肤如凝脂、面若白玉,清冷中透出一丝不凡的仙灵之气。
  “我不知该和你说些什么。”她低了头,手指绞着素白的衣袂,把上好的衣料都揉皱了,却只盼早早离开此地。
  “随便说什么都行。”高辞抬头望了望皎洁的明月道,“上一次与你这样说话还是在军营里,我一个人絮絮叨叨,你反而什么都不愿提。”
  “你那时已知我意图,为何还推心置腹。”北唐素也抬头仰望着那一轮孤冷皓月。
  “呵,我也不知。”
  北唐素并未理睬他,径自走到那小亭中坐下,高辞上前说道:“石凳湿冷,还是别坐这儿吧,莫要再染了风寒,我可还记着你体质不好。”北唐素摇摇头并不介意,高辞却微皱着眉一把拉起她,夺过方才彩黎交予她手中的冬衣铺在石凳上才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开口说道:“我很惊讶,你竟会为宋霖做到如此地步,险些连命都不要。”
  “我也不知。”
  “哈哈哈哈!”高辞突然笑起来,“竟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我以为你行事的每一步都已经盘算好了。”
  “盘算?本来的确如此,现在却是阵脚大乱、全盘皆输了。”北唐素侧过脸,看着不远处的那几株腊梅出神。
  “因为我?”北唐素并没有说话,高辞又笑道:“那如果我不救你,就这么曝尸荒野的话,也是你的打算?”他摩挲着凳前那方小小的石桌说:“一直未曾想明白,宋霖不过是救下了你的鹿,何必为他卖命,倒头来结果不都一样。”
  “旁人看来不过如此,于我却非同一般。”
  “可笑。”高辞看着她冷冷说道。
  “那就尽管笑吧。”北唐素不动声色,依旧看着不远处。
  “你还真是算了。那伤好之后你去找宋霖?”
  “只是看看他好了没。”北唐素幽幽的说。
  “若是好了你便回山上?”
  “大概”
  “别回去了。”高辞突然站起身背对着北唐素说道。她没有应答,只是静静看着那轮明月。良久她才站起身,拿起铺在石凳上的衣衫,走出了亭子:“我有些累了。”
  “我送你回去。”高辞无奈的笑了笑,她也没有推脱。
  行至房门外两人都默然无言,待北唐素进了屋,高辞有些烦躁的在门外踱了几步,看其中的烛火熄了,才有些落寞的倚靠在屋外正对着回廊的窗下,独自一人看着外头孤高清冷的弯月,一言不发。
  恰逢彩黎走来,想看看北唐素是否回房睡了,正瞧见高辞坐在窗下望月,开口便道:“将军,你怎么坐在这”
  “嘘!”高辞立即摇摇头示意彩黎小声说话,回头看了看屋里没有动静才低声说:“我只是仍无睡意。”
  “是不是心烦北唐姑娘的事?”彩黎调皮的笑道。
  “这轮不到你来管。”高辞起身要走。
  “我没有要管,也没有权力管,只不过,我自打您做了将军的第一天起就在这府里做事,算来也有整整五年了,您常常都是独来独往、高高在上又难以接近的样子。似乎从来没有什么能让将军你这样尽心又这样不安的,北唐姑娘的事倒让我觉得齐国的大将军也是有血有肉、有人情味的。”彩黎此刻似乎褪去了平日里的天真,认真的说道。
  “呵,没想到你竟如此伶牙俐齿。”高辞回身看向彩黎,无奈的笑了笑。
  “一向如此。”彩黎整了整裙边也坐在了窗下看月亮,她低声道:“北唐姑娘就和她自己的名字一样,像块素色的绢布,没有染过任何色彩,无论遇到什么似乎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做事也聪慧异常,但是我总觉得无论她怎么谈论外头的战事,谈论书里光怪陆离的人物,她都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进得去,或许迈出那一步才能看清真正的她吧。”
  “真正的她。”高辞低喃着看向那扇紧闭的窗。
  “将军累了就赶紧回去吧,我该说的也说完了。”彩黎笑笑,欠身行了个礼便悄然走开。
  高辞又独自望着那一轮孤月,一盏茶的时间后,他放轻脚步推开了那间屋子的门。月光透进,隐隐绰绰的照着北唐素熟睡的侧脸,高辞只觉得眼前的人明明那么熟悉,却好像离得异常遥远。他一偏头,看到床前支了一个小几,案头上放了一本书,他顺手拿起来瞧了瞧,是本《穆天子传》,正翻至最后一卷,言说周穆王对美人盛姬的刻骨柔情。                    
  作者有话要说:  友人说女主阴阳怪气很讨厌(虽然我觉得还好啦。。。)


☆、第四章 实意

  自宋霖被留在燕国边境的小镇医馆中疗伤已过去整整三日,那位少年大夫在忙于为镇民看病的同时也细心照料宋霖,换药、包扎全是他一手料理,同在医馆中的老妪也时常从旁相助。如此,三日后,昏睡中的宋霖终于悠悠醒转。
  恰逢清晨,宋霖方一睁眼便觉强光刺眼,适应了片刻才看清眼前物事,那少年大夫正给他换药,腰间的伤口仍疼痛不止,这反倒使他越发清醒。定眼细看少年的面容,宋霖不由大惊,当即欲坐起身。
  “快别动!小心勿要再撕裂了伤口。”少年厉声劝阻道。
  “这,岂能让九皇子为我”
  少年一听此言,立即竖起食指示意宋霖别再往下说。宋霖亦知其意,当即噤声。少年为其换好药,重新包扎完伤口后,四下看了看,掩起门窗对宋霖说道:“如今我已不是九皇子了,往后勿再这样称呼,我不希望让这小镇里的人知晓。你知我表字‘和修’,之后便如此称呼我吧,我仍旧叫你师父。”
  宋霖苦笑:“你既已不是皇子,我也早不是太傅了,还是直接唤我名姓吧。”
  和修摆摆手肃然道:“这可不同,师父仍是师父,并非因你不任太傅之职而有所更改。”
  “你的性子还是如此。”宋霖笑了笑,随后又道:“你我自那时北戎来犯,已有三年未见,虽对你早早退出皇位之争的事已有耳闻,却不知你竟到了这边境之地。”
  “父王一死我便知王宫已不宜久留,旁人说我本可要个亲王做做,但我素来向往清净自在,倒不如尽快抽身,加之母妃身份并不显贵,早年又不幸身故,七哥的生母乃是王后,位高权贵且笼络了不少朝中重臣,王位之争的结果自然已见分晓,我又何必留下呢。”和修推开窗望了望,冬日的阳光带来丝丝暖意,他笑道:“你看,如今我在这小镇中行医,无所顾虑、怡然自得。你知我自小就喜好学医,师父你那时受领父王之命教我习武,虽是尽力而为但终究资质不足,想来惭愧。唯有学医是我之所向,钻研医术的同时也时常请教于宫中御医,父王向来仁厚,默许我如此行事,且母妃常年身体欠佳我也能有所照料。离开王宫前我向王后呈书,言明我不喜权位,望准我远离朝堂,如此王后自然欣喜答允。我几经辗转之下无意中到了这个边境之处的小镇,叫做清源镇,听来倒也风雅。镇中民风淳朴,唯独就医不便,要行好几里路前往最近的大城才可,与其空怀仁善济世之术,倒不如留在此地学以致用。此地离王都甚远,也免得有旁人打搅,远离政权、粗茶淡饭、简单质朴正是我心向往之的生活。”
  “你当真与别个不同,如今这话说来虽并无用处,但我依旧觉得,论才识和能力你在诸皇子中应是数一数二的。”和修听得宋霖此言笑着摇了摇头,转而说道:“现今的王都怕是已要拱手让给他人了。”
  宋霖一叹,问道:“你不打算回去?”
  “凭我一人之力有何用处。”和修说罢也叹了口气,两人各自沉吟。
  宋霖默然思索之余,突然看到枕边自己那块夔纹白玉,一下激动起来,险些又扯到了伤口,他微一皱眉,忍了忍疼痛急忙向和修问道:“那个送我来这儿的姑娘哪里去了!”
  “啊,她把你带到这里以后就走了,留都留不住。我看她伤势不轻,已经派了两名亲信随从跟上她,若是有什么意外仍旧带到此处给她医治。不过的确过去很久了,怎还不来报。”和修也正自疑虑。
  “你可问了她的名姓?”
  “这未曾问过。”
  “也只好等了,本想当面感激救命之恩的。”宋霖拿着玉若有所思。
  “那姑娘也当真厉害,竟以一人之力背了你那么远一程。”和修甫一说罢,外头响起短促的敲门声。开门的是外间那个忙着煎药的老妪,过了会儿,她敲敲宋霖与和修所处房间的门,并推门低声说道:“戊辰先带消息回来了,癸巳仍跟着那姑娘。”
  “怪了”和修喃喃道,心中若有所思。而那老妪见宋霖已醒,和颜悦色的笑道:“将军身体好些了吗?”
  “多谢您费心,我已好多了。”宋霖笑着微一作揖。
  “你不记得她是谁了么?”和修边思索边插话道。宋霖疑虑之余又细看了看那老妪,讶异道:“你是晋姨?!”老妪笑着点了点头。宋霖言语中带有歉意地说道:“您这么打扮我还真有些不认得了。”
  “母妃身故后,一直侍奉她的晋姨却不愿返乡,我便一直留她在身边了,离宫时也只带上了她和三五个亲信以防万一,他们一并装作逃难的百姓住在清源镇了。还是谈正事吧,戊辰说了些什么?”
  “他说,刚出镇不久那姑娘便晕倒了,他们二人正想上前却来了别人,看他着装不像普通人,唯恐有什么意外便一路跟了上去,不想竟随至齐国国都,那人正是齐国将军高辞。”
  “这姑娘,可能来头不小。”和修看了看宋霖说道。
  “不,我意识清醒时她曾说过,她是我三年前讨伐北戎时放走的一头白鹿之主,这块玉就是我那时给那头鹿的,也恰巧在她手中。”
  “这倒奇了,依我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老妪继续道:“戊辰先回来禀报,癸巳则留在那里暗中待命,只等您的指示。”
  “师父你意下如何?”和修询问宋霖的意见,宋霖沉默了许久,拿起手头的玉说:“还是把这个交给那姑娘吧,我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用以答谢的了,唯独这个或许最能表达谢意,望这玉可以护佑她平安,我想她应该明白。对了,替我问问那姑娘的姓名,我想知道究竟是谁救了我,来日若是还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如若她不愿相告,那也不必强人所难。”
  “好,我这就去告诉戊辰。”老妪接过宋霖手中的玉,微一躬身便推门出去了。
  “向来听说高辞性情孤傲,无父无母亦无妻妾,怎会知道那名姑娘身在何处又亲自出手救下她?况且齐燕两国交战,如果那姑娘是齐国人,又是高辞身边的人,那为何要救你呢?”和修微微锁眉,思虑了片刻,仍旧无解,“罢了,此中缘由实在难以理出头绪,你且休息吧,我迟些再来,有任何消息我都会告知于你的。”和修浅浅一笑,推门出了屋子,独留宋霖一人坐于榻上思忖着。
  北唐素身子单薄,被高辞留在将军府休养了半月余才大好,虽时常会与彩黎说笑,但大多时候还是会独自在房中翻看架子上堆得密密匝匝的各色书籍。高辞像例行公事一般日日来看望,但每次都不多留,生怕扰了北唐素又叫她身子不爽快。
  一日天色入夜,她仍伏案翻阅着,不觉过了许久,倦意袭来。梳洗之后准备吹了灯就此歇息,却不料刚走至烛台前,灯火“倏”地一下竟自己灭了。北唐素记得自己已将门窗关上,也并无一阵大风吹来,她立即警惕了起来。就着外头透进的月光,北唐素依稀看到门后有个身影。
  “姑娘莫慌,主上让我交付一样东西给你。”那人在黑暗中低声说道。
  “主上?”北唐素退后了几步,摸到了藏在桌子底下,昨日辛苦问彩黎讨来的短刀。
  “在下癸巳,乃是燕国人,恕我不能告知主上名姓,但此物是宋霖宋将军托主上让我转交给姑娘的。”
  “宋霖”北唐素低喃,思忖了一番又问道:“他身子可好了?”
  “已无大碍。”
  “那好,将东西给我吧。”北唐素下意识的握紧了短刀,唯恐有诈。那人也依言将一物交到北唐素手中再无其他举动。她拿到的是一件用绢布包好的物件,打开一看,北唐素心下一愣,竟又是那块夔纹玉。癸巳似乎看到了北唐素的惊讶,便开口道:“宋将军说他如今无以为报,只能将这玉佩仍旧送还给姑娘,望它能护佑您平安,若是往后有机会定当涌泉报答,因而还让在下请教姑娘名姓。”
  北唐素无奈一笑,说道:“即使知我名姓又有何用。告诉他,我只是那白鹿主人。燕北荒唐客,山中一素人。”
  “好,在下任务已成,姑娘好生歇息。”话音刚停,那人行事利落,一推窗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夜里,北唐素抚着那块玉辗转反侧,细想了些事,将其牢牢系在腰间方才入睡。
  次日,来到将军府的第五天,午后时分,天有些阴沉似要下雨,北唐素开了窗,放下手中书简,托着头凝望苍穹,果不多时天降大雨,淅沥的顺着屋檐滴下、飒飒的打在府中草木上。伴随着雨声,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高辞推门而入,拍了拍肩上的刚落的雨滴,呢喃道:“刚一出来怎就下雨了。”
  北唐素从窗前回头,微微吓了一跳。“怎么?惊着你了?”高辞甩了甩袖子问道。
  “不,没有。”
  高辞看了看她,说道:“我瞧你气色,应是好的差不多了。”
  “那我可以离开了么。”北唐素仍毫不留情面的断然问他。
  “这么着急吗,你不记得我上次在花园里和你说的话了?”
  “记得,但是我拒绝。”
  “你还是这样”高辞苦笑,又继续说道:“昨天夜里,有人进了你的房间吧。”北唐素心下一惊:“你怎会”
  “你一到我府中,就有人潜伏在外,我怎会不察觉。是宋霖的人?”高辞坐在桌前,随意的翻了翻桌上的书。
  “不,和他无关。你把那人怎样了?”北唐素忽然有些激动。
  “没怎样,暂且关了起来。”高辞轻描淡写的说道。
  “此事与他无关,他根本不是宋霖手下的人,你把他放了。”
  “擅闯将军府该当治罪,我为什么要放了他。”高辞抬眼看着北唐素,眼里流露出一种猛兽一般的挑衅。
  “请你不要连累无关的人。”北唐素也看着他与其针锋相对。高辞移开了目光,轻笑了一声说道:“呵,放了他,于我有何益处?”
  “我留下来。”北唐素说罢,高辞紧锁眉头不解的凝视着她,他腾地站起身,似在抑制住怒火般说道:“你为何总要惹恼我,我千方百计留你你却否决,为这么一个人你倒想用留下来换取我的对他赦免。”北唐素沉默了,高辞冲她低吼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无话可说。”
  “好,你无话可说,我要杀他易如反掌,我要留你也易如反掌。”高辞愤然道。
  “你!”北唐素一时语塞,高辞扬起嘴角继续说道:“嗯?我?我怎么?”北唐素气急,竟一个箭步,拿起桌下藏着的短刀径直向高辞刺去。高辞毫不慌张,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手将她摁在了墙上,她手腕吃痛不由轻唤了一声,短刀应声落地。
  “彩黎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把这么危险的东西交给你,看样子该好好教训她一番了。你何时也如此不冷静了,竟贸然对我拔刀相向。”高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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