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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上-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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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风至打量着他:“成捕头,你如果真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就不要信口胡说,污人清白。”
  成祥很恼,耳朵尖隐隐地有些发热:“你说什么,谁污人清白,我们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干!”
  温风至愣住,烦恼地皱了皱眉:“成捕头,我没说你跟小庄总而言之,小庄娘子并非你没过门的娘子,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到处乱说,免得惹祸上身。”
  成祥哼道:“还用我乱说吗?乐水最少有一半儿的乡亲都知道,你说这话我不明白了,什么叫‘免得惹祸上身’,我讨娘子怎么了?”
  温风至不知该怎么跟成祥解释总不好透露小庄来头非同一般?看成祥这倔脾气,就算说了恐怕也不会信,信了恐怕也不会听。
  两个人站在檐下争执,周遭鸦雀无声,温风至想了会儿:“成捕头,你跟小庄娘子本就非一路人,何况你试想,这一次若不是你,小庄娘子怎会命悬一线?”
  成祥有些难过,却道:“你为何不说是你看人不带眼?非要为难老子才闹出的事端?”
  温风至忍无可忍,道:“够了!此事我的确有错,但若不是涉及你,又怎会害到她?实话跟你说,现在撒手,还能两下清净,再纠缠下去,对谁也没好处!”
  成祥眨了眨眼:“我就不明白你说这话的意思,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哦我明白了,莫非你也看上小庄,想跟老子抢?”
  “闭嘴!”温风至勃然大怒。
  成祥道:“你想也别想!她是老子看中的人,谁也不能跟我抢。”
  温风至磨牙道:“大话别说的太满,以后有你哭的时候再说,这次若不是去的及时,她早没命了,你连在这儿说嘴的机会都没有,跟着你除了受苦,还有什么好?”
  成祥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样那样儿地说我不好你就是看上了小庄,想跟我抢是不是?”
  温风至大喝一声:“成捕头,我是看在小庄娘子面儿上才跟你好言好语,你不要不识抬举在此放肆,要知道我也还是你的上司,你若不想‘以下犯上’,就速速退下!”
  成祥笑道:“温大人,在我跟前摆什么官架子呢,姓张的之前也是我的上司,还跟你平起平坐,谁知道他人模狗样,暗中还勾结盐枭陷害好人?你如果不让我见小庄,今日我就犯上定了!大不了我捕头也不干了!”
  这几日温风至接连审讯,终于将张知县的罪状明白定案,所有案宗都递送知府衙门,只等回批下来。
  两人一言不合,眼见就要火花四溅,却见院中一个小丫鬟缓缓走出,道:“温大人,成捕头”
  温风至跟成祥齐齐回头,眼神均是一样的犀利。
  那小丫鬟一个哆嗦,低头颤声说:“娘子娘子说被你们争吵吵醒了”
  温风至狠狠地瞪了成祥一眼,成祥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小丫鬟又道:“娘子还说若是成、捕头想见,就请他入内一趟”
  温风至皱眉,这次却换了成祥得意洋洋:“听见了没有?是小庄想见我”他迫不及待兴高采烈地往前走,却又停下,回头打量了温风至一眼,忽地笑道:“温大人,我忽然想到一句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知道小庄好,但她已经有主儿啦!你就别打那没用主意了!”
  温风至看着他笑得眼神发亮,嘴角竟还漾出一个酒窝温风至怒意升腾,却又忍住。望着成祥欢悦地进了内院,心道:“或许你有一句话说对了就是她的确已‘名花有主’,可却万万不是你哼!你若要自寻死路,就由得你!”
  成祥在外头叫嚣的厉害,跟温风至对上,寸步不让,可进了屋,却好像是骄横的狮虎忽然间顺了毛,变得温顺可人。
  成祥放轻了脚步上前,看小庄合着双眸,仿佛正睡着,他便窝着嗓子,道:“小庄,你怎么样啦?”
  小庄不言语,好像熟睡着一般。成祥却看到她的睫毛抖了抖,他咽了口唾沫:“你生我气了?”
  小庄自然没有睡,只不过听两人针尖对麦芒,闹得不好就要不可收拾,于是才叫丫鬟出面。
  此刻听了成祥的声音,他的话就好像腻人的猫儿狗儿一样,暖融融地,可劲儿地往人怀里蹭,带着一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
  小庄并不睁眼:“成爷,你跟温大人吵什么?”
  成祥见她发声,总算松了一大口气,急忙告状:“他不让我进来看你,这小白脸可坏了!小庄,你可千万别上他的当。”
  小庄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转动,看着成祥道:“成爷,温大人没什么歹意,是我吩咐他出去拦着您的。”
  成祥一愣:“是吗?可这是为什么啊?”
  小庄静静答道:“因为我跟成爷缘分已尽。”
  成祥目瞪口呆,半晌才道:“这是什么话?”
  小庄道:“那天我本来是想趁着你不在家,离开乐水谁知中途却出了岔子若非如此,此刻我已跟成爷隔山隔水,永不相见了。”
  成祥脸上的笑影慢慢消失:“你讨厌我?”
  目光相对,小庄却没有法子说出那个违心答案,就好像当初跟他乍相遇,她没有法子说自己仍是某家妇一样有一股子力气死死地抵着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开口。
  “我不讨厌你,”小庄没奈何,缓缓吐一口气,“但也不代表我会喜欢成爷你曾说过,有一日我若想离开,你会放我离开的,你还记得吗?”
  成祥眼睁睁地看着小庄,眼神中有震惊,也有受伤。
  小庄狠下心肠来让自己跟他对视。
  “你是非走不可?”成祥问,问的很慢,嗓音里带着一股子艰涩。
  “非走不可。”小庄回答,慢慢转开头。
  成祥起身,后退了一步,然后道:“你起先,说你要走,可是中途出了岔子?”
  “是。”小庄安静地说。
  成祥仰了仰头,琢磨了会儿:“我听胡老二他们说,是因为你听到那两个盐枭说要陷害我,所以才赶回来救我的?”
  小庄沉默片刻:“成爷对我有恩,我并不是知恩不报之人,仅仅如此。”
  成祥攥紧拳头:“你拼上命也不要,只是为了报恩?”
  小庄回答:“只是为了报恩。”
  “好。”
  成祥答了声,点点头,然后他往门口走去。
  小庄听着他一步一步迟缓的脚步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很可贵的东西正也慢慢地离开她,远去。
  脚步忽然停下。
  小庄听到成祥说:“之前误打误撞把你抱回家去,你说你嫁过人,让我去找更好的,只不过我这个人大概真没什么好处,可就是死心眼儿,我觉着你好,就再也看不上别的人了,老三临去也说我是在等你,就是等你,不是别人。”
  小庄静默地望着帐顶,内心无声一叹,闭上眼。
  成祥缓缓地吸了口气:“我听说你跑出去,被盐枭捉走了,就好像有人捅了我一刀,又把心给活生生掏走了一样,我在城里乱跑乱窜,看谁都像是你,却总也找不到你,我觉得我的魂魄也都快散了,自打出生,这还是老子头一次觉得这么难受,掏心掏肺地难受,像个娘们儿一样地想哭。”
  小庄仍闭着眼,眼角却隐隐有泪光沁现。
  成祥的声音很低缓,带着一股子类似疲惫的沧桑:“那时候我想,只要你好只要你好好地,不管你是不是跟着我,不管你是不是在我屋里,甚至不管老子是生是死,只要你好好地我就那么一点儿希望了。”
  小庄想叫他不要说了,却又下意识地咬住嘴唇。
  成祥吸吸鼻子:“你还问过我为什么跟你才见一面儿,就喜欢你,我想,这如果还不是喜欢,那老子一定是真疯了还有,小庄,你说你拼了命地回来只是想报恩,但我知道不是,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也不管旁人说什么我就是觉得,你跟我是一路人,我喜欢你,你也一定是喜欢我的。”
  成祥抬起袖子擦擦脸:“但是老子答应过你,不会为难你,只要你走,老子就许如果你觉得这样儿是好的,那你就走吧。”
  小庄的手用力在被褥上一抓,麻麻钝钝地疼。
  成祥道:“以后不管走到哪里我希望你也能好好地,只是不要再为了别人拼命了,你的命很金贵,起码对老子来说这世上什么也比不上你的命金贵。嗯或许你能找个好人家,找个你真心实意喜欢的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也挺好的。”
  成祥好像还笑了一声,然后他就抬脚,迈步出门去了。
  成祥走出卧房,正看到温风至站在窗下,显然是听了半天。
  温风至打量着他,成祥则歪头斜脑地笑:“温大人,你还听壁角啊?好好地大人怎么干这样不上台面的事儿呢,要听也正大光明进去听啊。”
  温风至听了半天,心中震惊,此刻见成祥出言不逊,本/能地想反唇相讥,然而定睛一看,却又猛地闭嘴。
  成祥红着双眼,脸颊上有水光,显是落泪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是夜,成祥抱着小黑,正睡着,却听得外头犬吠激烈,怀中小黑也窜出来,冲外头狂吠。
  成祥猛地跳下地,暗夜沉沉,传来有人猛烈拍门的声响。
  成祥侧耳一听,仿佛有几分熟悉,忙去开门。门打开,却见门口来人,是温风至的一名亲兵,上气不接下气地:“成捕头,我们大人叫你赶紧去一趟!”
  成祥双手抱臂,笑道:“小白脸儿叫我干嘛啊?他巴不得老子离他远远地呢老子也不待见他,滚!睡得正香呢!”他打了个哈欠,就要转身。
  亲兵定了定神儿,想拦又不大敢拦着,望着成祥背影叫道:“成捕头!是那位那位小庄娘子不好了!”
  成祥僵在原地,他一恍神儿,刹那竟有种隔世之感:“小庄不好?你什么意思?”
  亲兵急道:“之前厥过去几次,大夫也请了,说已经没法子救了您快去看看吧,兴许兴许能见最后一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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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收到两个炸弹,于是现在我有三个萌主啦~~~萌主k,萌主怡~~~谢谢萌主萌物们,啵~~~
  若无意外今天会两更哈~谢谢支持^_^

☆、青云上 第37章

  成祥说完后离开;小庄很平静;甚至没什么表情;只有双鬓之间有些亮晶晶地,是泪无声沁入;沾湿了鬓发。
  丫鬟似来问了声什么,小庄不理,也没听清;她合上眸子;进入自己的世界。
  小庄半昏半睡;恍恍惚惚里;仿佛又回到了龙都。
  小庄素来康健;虽然从襁褓中就离开生母,但因太后宠爱;于深宫中被照顾的无微不至,原本有些羸弱的身子也养了起来。
  在宫中之时,她只偶尔着过几次凉,从没生过什么大病。
  小庄生平最凶险的一场病,是在解府所患。
  有一日她自觉得身子沉重,头脑昏昏,很不爱动,但若是赖床不起,必然会有人说她仗着出自皇家,毫无规矩。
  小庄撑着起身,去给夫人太夫人见了礼,寒暄的时候人就已经撑不住了,还是咬牙出了门,刚走了几步,便晕了过去。
  请了大夫来,才知道她染了风寒,如此一病,拖拖拉拉,反反复复,就是半个多月。
  小庄病中发生了一件事。
  原本是好好的,解廷毓来探望她,小庄迷迷糊糊,起初没认出是他,还以为人在深宫里不知怎地,解廷毓大发雷霆,而后整整一个月,没有来看过她。
  这些,是后来她恢复了才得知的。
  人在病中是最为脆弱的,那一段时日,小庄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回忆起来,那些日子的所有感觉加起来,就是个字:苦。
  她无时无刻不在吃药,无时无刻舌尖不是苦涩的,午夜梦回,想喝口水,却发不出声,只是看着孤零零地冷月照进窗台,嘴唇干裂,流出了血,她却觉不到疼。
  也就是在那段日子,解廷毓,跟伴随她出宫的贴身宫女有染。
  没有人跟她说,是小庄病愈后,看到两个人眉来眼去跟之前有所不同,才知道的。
  小庄见过了许多背叛,所以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
  多少人羡慕她。
  羡慕她的出身,羡慕她的好命,宫里的人说起她,不是叫“懿公主”,就是叫“懿主子”,后来嫁了这样一个名满龙都的好郎君,那艳羡的目光唇舌更如雨后春笋。
  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
  就在她病着的那段日子,宫内小太子出生这是一件儿大喜事,普天同庆。
  所以没有人知道“懿公主”,曾在那段日子里苟延残喘,几度生死。
  后来她病愈了入宫,太后抚着她的手,望着那尖了的下巴,问:“怎么这段日子憔悴这么许多?”
  小庄也只是浅笑:“近来天热不太喜欢饮食”
  ——上天入地,十万种苦楚酸辛,她只字不提。
  成祥是个粗人。
  也是个好人,他一门心思地对她好,小庄明白,而且正因为这明白,小庄觉得自己不能祸害他,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有一日她身份大白,成祥,将置于何地?
  事实上,成祥这又单纯又赤/裸的好,让小庄觉得新奇,就像是见惯了太多的钩心斗角虚与委蛇弯弯绕绕,忽然之间看到这样一个就好像姹紫嫣红的繁复里,看到一抹清风,一片白云,一枚落在掌心的六棱雪花,那样珍贵的直白,简单,却直洞人心。
  他好是真好,但却注定跟她错身。
  小庄决意离开,走出乐水县城那一刻,已经打定主意不回头。
  成祥不过是她记忆里一个又奇特又有点美好的片段。
  可谁又能想到,她竟然会折回来,只为了这么一个人?温风至赞她,小庄说是“急中生智”,其实有几分真。
  的确,她虽然是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性子,但在此之前,她从未动手伤过人,所有一切,都是逼出来的,只为了他,她不得不。
  似乎是生平第一次,为了这样个人,如此搏命。
  但是毕竟,这个人被她亲手抛弃了。
  成祥离开的那一刻,小庄觉得松了口气,去了件心事。
  他应该是提得起放得下的磊落汉子,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以后她爱去何处都好,他应该不会来纠缠。
  小庄也知道自个儿伤了他,但是求仁得仁,又何怨。
  只不过,她的确是达到了目的,但是,另一方面乐水的县衙跟龙都的解府重叠,原来这就是她的宿命她孤零零地躺着,看月光如水流泻,所有人都抛下了她或离开了她,整个尘寰寂静而清冷的的仿佛只有她一人。
  就好像失去了所有对这尘世的依恋一样,身体坠入无边黑暗,如那夜的情形重现,她撒手,落入长河。
  黄大夫到后,瞠目结舌,胡须乱抖:“怎么了?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
  小庄静静躺着,脸上毫无血色,单薄的像个纸人,又像是失去所有生机的花儿,只是萎靡地等待凋零。
  上午看的时候,虽然伤口异常之糟,但小庄的精神却还好,只要有那股精神气儿,这伤势愈合也并非不可能的可现在
  温风至很焦急:“不知为什么,下午的时候总是昏睡,还以为是累着了,方才才发现是昏迷过去”
  黄大夫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生气全无你瞧这伤处”
  温风至看了一眼,便皱眉转开目光,他是武将,自然见惯各种创伤,可却无法面对小庄腿上的伤,委实太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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