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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墨无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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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那人的目光已经扫过来,安言早有准备,神气完美的淡定。他倒像吃错了药,就那么牢牢盯住她,一步踏到车道上来了,深深的眼里似乎有星星的光辉。

安言端坐,连车速都没减。漠然与越来越近的人对视了一秒,一甩盘子直接踩油门,银色的本田喷出一股热潮,扬长而去。

有点报复的快感。她刻意的不去望后视镜,还是觉得燥热,想了想先打给老板报告情况,那头的葛朗台哇哇叫起来,“安言,你是我最得力的人,怎么人家一句话就把你打发了?这个案子我们做了这么久,绝对不能半途而废,换什么上司?狗屁,你回去,给我守到他们那位周总出现为止,吃了我那么多王八乌龟,走了就要给我吐出来!”

要是吐不出来,罚他变个王八怎么样?

安言单想没说,决定采取曲线救国:“陈总您别急。人家真是人事调动换老总,人还没到S城,我守着不是浪费资源么?反正公司还有几个案子,虽然利润小一点,不过风险也小,那间三星hotel的改建,催得很紧,预算还没弄出来”

“得了,那你先回来吧。不过新来的那什么林总,你给我盯住了,这条线绝对不能丢!”陈老头这才悻悻地停了咆哮,安言偷笑了,贼老头精明着呢。

想想这份度假村的企划案,他们上上下下也忙活了快半年,在这节骨眼上那个周总竟然调走了,一切关系都要从头来,也难怪陈老头怒发冲冠。她今天原本是来作最后一次定案沟通的,没碰上拿主意的正主,倒是意外的撞到一个她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的人。刚才自己甩盘子甩得再潇洒,其实还算是落荒而逃了吧。

难得同组的陶陶还封她作偶像,说什么理智自信优雅,新女性的代表,屁!

回到公司,下午积着一堆事。陈总大驾光临,整个企划组的人都知道那个大案子可能惶,那叫一个兢兢业业。老头绷着脸半天愣没找出点毛病来发作,最后竟然指着旁边一杯喝剩的咖啡,“是谁?喝了咖啡杯子就这么丢着,旁边的图纸看不到么?”

安言抬头,瞧见对面的陶陶低头吐舌,就接嘴一句:“对不起陈总,我忘了!昨晚赶那个物流的统计,我通宵。”

“你的?”陈葛朗脸色瞬息万变,看到安言气定神闲,陶陶反而往后一缩,眼珠一转就换了口气,笑眯眯的和风细雨:“哦哦,那没事了没事了。上班喝咖啡是不好,但是为了公司通宵工作的精神,大家一定要多学学!这才叫敬业,懂了没有?”

安言暗自叹口气,知道旁边的张组长肯定又要发射激光了。耸耸肩只当无所谓,不被人嫉妒的是庸才。她只好这么聊以□,继续在企划部做牛做马,继续无视头儿张若盈的眼色。不过陈朗台这个老狐狸,明明在气她管闲事,居然在自己公司挑唆人事纠纷,真是太狡诈了。她瞪眼目送那个衣着邋遢的半老头子,有点后悔没有舒舒服服的待在一年前的大公司里当个轻松白领,倒信了他的教唆来这里,干了活还要被他算计。还美其名曰什么要她认识社会,靠,他就是一为老不尊的腹黑,她还需要认识什么?

这么看,这间办公室都是灰蒙蒙啊灰蒙蒙。

陶陶已经靠过来了,抱住安言热情洋溢的一个嘴嘴印在脸上,“言言你最好啦!”

安言白她一眼,低声训:“说了多少遍,案子电脑里有存档,但是弄湿了图纸,你就哭也哭不出来,到时候要付阳去返工,他不生吞了你?就是不长记性!”

陶陶做个苦脸,立马神气活现的来个立正敬礼,“报告,下次一定记住。要不然就养肥了让他吞!言言,咱们晚上去“天上流光”吧,我请客!”

安言就忍不住笑了,“你那点工资够请客么,奢侈一次,下半个月喝西北风去?”

陶陶就在她旁边扭,活像只泥鳅,“去么去么!”

安言真是没睡好,这时候脑袋发晕,剁着文件摇头,“今天不行,我和朋友有约了!你还闹,去把这些复印三份,一份存档,那边公司,还有组长那里都赶着要的。”

她当然没说,她正在考虑取消掉这个约会,等会儿直接回家补觉去。陶陶知道她说一不二的脾气,只好撅嘴跑了。安言松了口气,继续和一堆要核准的数据作斗争,一直忙到五点半,方瑜的电话来了。安言愣了一下,瞅着还明亮的天色拍拍脑袋,“我还说要给你电话。最近有点昏天暗地的,我昨天一晚没睡,缺觉,你们自己吃吧,好不好?”

“那怎么行?”方瑜马上不依不饶了,拿出主妇的唠叨劲儿狂轰乱炸,“说,这是第几次了?位置都订好了,菜单都想好了,你这次敢不来,咱们就彻底绝交,振宇也跟你绝交,我家可可也唾弃你这个干妈!”

安言失笑,“没那么严重吧。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凶悍的,啧啧,到底是有男人撑腰了。”

方瑜在那头气急败坏:“以前我也没发现你是个工作狂啊。恨不得叫人帮她写作业的人,现在窝在那个小破公司里,成天忙得都快升仙了,一个月人影都不见。不管,今天你必须到!”

安言耳朵都快聋了,只好答应。收了线就有些感慨,到底人是会改变的。方瑜嫁人生子婚姻美满,说话的中气都足足的。她呢,她就是一二十六岁接近危险大龄的工作狂,钱没少挣,脾气却越收越紧了。

想当年她还专横跋扈的禁止某人吃牛肉,原因是自己那阵子作牙齿矫正咬不动,憎恨干看着发馋,那人竟然一丝异议都没有的应了。这么看,还是他更好脾气

密封住的回忆骤然裂了道缝,某些褪色的片断溜了出来,激起的情绪竟然鲜活的很。安言赶紧闭闭眼,强行按灭心里升起的挫折感,或者说,是痛的感觉。

都这么多年了,她还在发什么癫?真要像聂振宇唾骂的,为十八九岁的初恋立个牌坊不成,太装了!

安言摇摇头,无精打采的继续干活,偏偏张若盈迈着模特步来了,非说在物流拿的那份折扣不准,要安言这个熟面孔亲自去取一份报价单。安言今天懒得敷衍人,站起来一推资料,“行,我这就去。不过“飞杰”挺远,我赶回来公司也来不及了。我今天直接带回家,晚上顺便查一遍,明天核准,可以吧?”

一个传真可以解决的,某人一定要支使她,她倒乐得早点下班。张若盈鲜红的唇膏都气得快哆嗦下来了,镇定了五秒钟,到底不敢拿她怎么样,甩脸子走了。

安言不禁腹诽陈老头那个没水平的儿子,谈恋爱找美人儿本来无可厚非,可是他弄个空降的这么没水准,现今社会,花瓶都很有素质的好么!陈老头也叫人窝火,说什么有她安言在,企划部再折腾也垮不了,也许她真该考虑跳槽的问题了。

索性无视陶陶冲她翘起的拇指,和阿金忻语乐呵呵的观望,安言拔腿走了。手机又响起来,安言掏出来看也没看,““新世纪”企划,安言。”

“我!”对方比她更简略,略微诱惑的声调,懒洋洋的。

安言愣了下,反应过来心里有点乱,收住脚站在停车场,“江灏,回来了?”

“在机场。晚上吃个饭!”

“行啊,啊不,今天和方瑜他们约好了,他们没叫你?”

“叫了,不过我今天就想单独和你吃饭,咱们老地方见。”江灏在那头就要收线,安言忙嚷回去:“不行不行,我要再爽约,方瑜会劈了我的。”

也不知道江灏听到没有,反正接下来就是“嘟嘟”的忙音。安言想再拨回去,自己的手机却开始报警,眼见着电池电量直接降到了零,唱着歌儿自动休息去了。

安言干瞪眼。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回家拨了电话叫“飞杰”给她传一份新的折扣报价,江灏的手机接通了没人听,她就拨给方瑜,方瑜突然有点奇怪的追问她,“安言,要是江灏坚持在老地方等,你会去么?”

“他好容易回来一趟,和大家聚聚有什么?”安言忙着要脱掉一身制服似的职业装,没感觉到闺蜜的意味深长。单手使不上劲,窄窄的裙边究竟绊住了脚,她为了救急单脚一蹦,惊呼中脸朝下栽到地板上,一下子砸得眼冒金星。爬起来昏头昏脑的揪起手机,怒了:“不跟你罗嗦了,我去洗澡!”

作者有话要说:偶进入了都市,注意,终于都市了。抱头。

饭局

还是真丝料子穿在身上舒服,滑溜溜的好像贴着流动的冰绒。安言仰头欣赏餐厅壁顶晶灿的光镜,里头的女人有一头妩媚的卷发,明眸不笑而弯,红唇润泽鲜艳,皮肤也被熏衣草色的长裙映得分外白皙细腻,挺平凡的人都像镀了层华丽高贵的氤氲。

这就是昂贵的好处!那些灯组暗藏机心,恰到好处的朦胧,恰到好处的璀璨,精心制造的假象让每位渭临的顾客都自我上帝,感觉良好,心甘情愿的掏腰包消费。她太懂得这个!

不过方瑜很少挑这种地方聚餐的,他们几个像小时候一样,都更中意路边摊的味道,虽然偶尔这样豪阔的挥霍一次,也算新鲜。慢步顺着蜿蜒的廊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厅,安言打定主意今天撒点银子,好好犒劳一把悲惨了好几天的五脏庙。

前头的侍者小男生一路不住悄悄打量她,对上安言的视线,居然脸红了,说“小姐你真漂亮”。

安言笑一笑,说“谢谢”,然后就瞥见方瑜他们那桌有客人——轮廓隐约的某个侧影。

当时就想原地向后转,脚跟一挪,聂振宇已经发现了她,站起来就冲她猛招手,“这边这边!”

安言迟疑了半秒,在那个人起身望过来的时候,突然感觉眼睛发涩。

这个人,似乎比过去更俊美了,一身米色的休闲装掩不住胸腹和长腿健美的线条,尔雅沉静的气度优质的无可挑剔。用陶陶的话说,极品,是极品!

不过,他凭什么好像见到宝贝一样的惊喜交加的看她?

凭什么不打招呼就再次闯入她的生活?

凭什么和往日的朋友设了套守株待兔的窥探她的反应?

林墨,他凭什么?

一股怒气,骤然飙升破表,与多年前的旧事重叠,联诛罪名成立——安言决定秒杀他。

当真优雅大方地走过去,她微笑得冠冕堂皇无懈可击,“你好,是林墨吧,很久不见啊。这么巧来这里吃饭?那就不耽误你了。”一面坐下,流利的翻着菜单吩咐那个服务生,“一杯柠檬水,一客熏鲑鱼芥兰沙拉,一客奶油芦笋汤,一客西班牙海鲜饭,甜点要德国黑森林蛋糕。”又扭头问方瑜,恢复了随和挂,“瑜,挑好什么饮料了么?意大利的红酒和我点的配一点,不过看你们口味,清淡的也行。正餐你们点好了没有?让他们快点上,我饿了。”

好像在一家饭店偶遇了一个不怎么对盘的人,过去陌生,现在更陌生,所以各走各路,客套都不必。

“安言”林墨要讲的话都噎住了,才扬起的唇角卡在半途中,脸色微变。

方瑜气得在桌子底下顶安言的脚——闺蜜也太绝了,表现得客客气气大大方方的,连个落座的机会都不给人。人家林墨现在好歹是有头有脸的社会精英,被这么狠狠来一下子,倒是她和聂振宇冒失邀请的责任了。

振宇显然心有戚戚,赶紧解释:“安言你别这样,今天人是我请的。林墨也不知道你会来,既然都到了,一起吃顿饭会死么?”

安言脱口想说,“不是会死,是会消化不良”,对上了那人深邃的瞳,就皱皱眉吞了那句毒舌。一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再出口伤人就会显得刻意;二来,先自打耳光,她竟然到了今时今日,还没法无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受伤。这个人果然能把她的花痴症从青春期延伸到更年期么,真要鼓掌喝彩了!索性扭了头去看窗外,对聂振宇的话不置可否。

方瑜趁势张罗,一面说联系了江灏,他有事来不了,大家才算面色各异重新落了座。林墨和聂振宇坐在一边,端详安言托着腮唇角微挑的样子,意识一时有些恍惚。

很多年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练得处变不惊。可是她一出现,少年时的记忆浪潮般涌来,退去的潮水筛下许多裸 露的贝,有埋藏了多年的痛彻,还有纹理鲜明的依恋,清晰的一颗一颗。

他竟然没忘了,也忘不了!

“林墨,你爱吃什么,别客气随便点?”方瑜为了弥补,表现得充分殷情。林墨醒了神,点点头看菜谱,要了简单的汤和牛排,“上菜快一点!”

她才刚说饿了。过去她肚子一饿就爱耍小脾气,喂饱了就立马恢复眉开眼笑不过也爱犯困,还死活不肯承认她和某种动物的相似处想到这里,林墨就淡淡笑了笑,神色自若起个话题,和方瑜聊起来。

安言则继续视线飘忽,后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微酸的柠檬水,别人聊天姑且听之。

原来世界真小!林墨目前在一家公司作商务投资的决策,估计多少也算个管理层吧,最近才被派来S市。来了就赶上去参加本地最大的物流公司的八周年酒会,结果聂振宇那天刚好是S市政府派去走过场道贺的,就这么遇到了,彼此留了电话,聂大哥今天才一时兴起把他约来叙叙旧。

他们没讲得太具体,方瑜还体贴的穿插了几句安言和江灏的近况。安言倒有兴趣知道林墨就职的公司,可惜话题不知道怎么一绕,转到他们的高中岁月,一些糗事被聂振宇接过来津津乐道栩栩如生了一把。当然,有些话题还是浅尝即止,比如,那时的感情。

安言听着听着就忍不住自嘲了,突然觉得自己的那部分记忆有些虚假,也不想再去探究当年这个男人绝情的原因。真的,多年前是她天真愚勇;如今她是天下无敌的安言,如果对一段过往念念不忘怀恨在心,那只能说明这个人还有能力伤她,她不能给他或者自己这种机会!

前菜都端上来了,安言索性不废话,很有质量的挥舞刀叉,把熏鱼沙拉一块块飞快往嘴里送。方瑜在旁边仪态优雅的慢慢的喝汤,看她那样子就抱怨:“赶着投胎么?这么狼吞虎咽的暴殄天物!”

安言耸耸肩,“平常忙么,习惯了。”一面端起盛着深红液体的玻璃杯,笑容恢复了得体轻盈:“今天大家也算异地重聚,难得,为了庆祝干一杯!”

他的视线,她没有回避。

短促清脆的撞击,林墨弯了弯薄唇,他说:“安言,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安言想掀桌,却扬脖把酒干了,继续笑,笑得聂振宇瞅着牙疼:“安言你能不能给个正常脸看?”

“我怎么?凡人一张脸,没你家老婆艳丽动人。想不到成天对着天仙,你这人的审美也变刻薄了!”

方瑜“扑嗤”乐了,也不向着老公,“你活该,好端端招惹她!”

林墨瞧见对面的女子眼里流转的慧黠笑意,心里一动。他知道,现在的安言绝非弱女子的类型,听聂振宇说她留学回来以后工作不错,跳槽到现在的公司开始忙得日月无光,还是因为太得老板的重用——其间她改变不少。不过现在看来,她对朋友的感觉似乎没变,心直口快无所顾忌,就算故意不理他,罢了,至少她没有掉头就走。

安言在低头用心的进攻面前一盘海鲜饭,聂振宇停了停,坏心眼的揶揄林墨:“你这次调职,老婆也跟来S市了?”

安言塞了满嘴的饭,一下子全噎在喉管,听到林墨苦笑,“别拿我开涮!你明知道我一个人来这里,女朋友正经都没有,哪来的老婆?”他还边说边往这边扫过来,好像有点焦急,安言瞬瞬眼全当没看见。

看什么看?他有没有老婆,交没交女朋友,和她有什么关系?

顺手抄了杯水咽,果然方瑜他们这对夫妻的恶质会互相传染的,旁边的女伴突然风情万种的一拍手,发现新大陆的神气语调,不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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